第5章:預謀
杜如笙誠惶誠恐地接過書信,看了半晌,眸中掠過一抹尷尬的笑意,抬步上前,用一種謙卑甚至卑微的聲音說道:“小郎君這是想看老夫的笑話吧!老夫自幼家貧,大字不識一個,你這封書信老夫看不懂。老夫算是看明白了,小郎君的目的就是想讓全帝京看老夫的笑話。老夫一生戎馬,確實是目不識丁,可是你拿厲家來達到你的目的,委實是辱沒厲家。”
杜如笙一壁說著,一壁把那紙書信揣起袖中,“各位賓客,今日是小女及笄,招待不周,還望各位見諒。”
厲出衡看着那紙書信被藏了起來,眸中閃過瞭然的鄙夷和清冷。
“杜將軍也無須羞愧,貴府二娘姿容出眾,傾國傾城,有人惦記那是自然的。這種自不量力想騙婚的人,自當是亂棍打出去。”說話的正是今日正賓徐氏,“這種事情,老身就代勞了。”
武人處事就是簡單直接,徐氏深得其中精髓。
厲出衡沒再申辯,任由徐氏的護衛左右架起拉至門前,棍棒相加。
“人是老身打的,與杜府全無干係。”徐氏聲如宏鍾,一力承擔下來。
杜如笙連連道謝,“夫人不必為這樣的宵小動怒,當心傷了身子。”
徐氏道:“二娘的名聲豈能被小人給毀了,杜將軍不必憂心,二娘的親事老身一定會儘力相看。”
徐氏帶着人走了,滿堂的賓客也各自散了,對於這場鬧劇無非就是看個熱鬧,至於是非曲直,沒有人在乎。
被打出去的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人,也沒有人會去細究,全憑着杜如笙的一番說辭和徐氏的一力支持而蓋棺定論。
杜且無聲地笑了,隱於陰影處的她覺得遍體生寒。
一池蓮花已殘,徒留荷葉漸漸萎靡,不復盛夏光年的美好,花開花落應有時。
杜如笙是個粗人,當初開了這一池蓮花,他甚是不悅,後來平氏年年盛夏舉辦賞荷宴,京城勛貴無不應約而來,他因此不再反對,更是斥資予以擴建,常常命杜且在眾人面前露上一面,她姿容出眾之名也因此而廣為人知。
今日想來,她的笄禮不過是另一池的蓮花,所謀是他的遠大前途。
就在這個時候,杜且看到杜如笙的副將程兆寅鬼鬼祟祟地入了府,掖着手進了正廳。
“怎麼樣了?沒把人打死吧!這老婆子脾氣也是夠火爆的,萬一把人打死了,厲家追究起來,那就不好辦了!”杜如笙還是留了一手,“你跟着去看看,千萬別把人弄殘弄廢了,厲家雖然落敗了,難免有東山再起的一天,不能就此結下仇怨。你以杜府的名義過去,就說徐氏的所作所為與老夫無關,老夫寬厚仁慈,雖說他來騙婚,可念他少不更事,既往不究。”
程兆寅連連點頭,從袖中掏出那把匕首,“將軍你看,信物屬下拿回來了。”
杜如笙大笑,一拍大腿,“還好老夫不識字,不曾寫下什麼婚書,不然今日就有嘴說不清了。如今厲家連信物都沒了,這婚事也就做不得數。至於清遠侯那邊,你派人去說一聲,讓他儘快備了彩禮來提親。阿且性子懦弱,你想個法子讓清遠侯夜闖深閨,阿且就算是有別的想法,也不能不嫁。”
杜且總算明白,前世她嫁入清遠侯府,不是因為被紀瀾毀了閨譽而不得不嫁,而是早有預謀。而算計她的,卻是自己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