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往事不可說
林躍進來的時候客座廂房皆是人滿為患,但,要讓鼎鼎大名的躍峰山莊莊主傻傻擠在一堆人中,顯然,林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於是,他扔了張票子給一客桌的人,人家一開始還惡着一張完全沒可能的臉對着他,轉過頭看到那一張五百兩的大票,原先四人的桌子,某人心安理得的一人“獨佔”。
林躍邊喝喝桌上的小酒邊心裏暗罵台上那個不通人理的老鴇,在台上沒完沒了的叨嘮個半天,誰要聽你說啊。
酒喝了兩杯,林躍是實在再沒法下口了。倒不是說這酒有多麼差,只是,他平時喝酒就對其十分講究,雖說他愛酒,卻不是嗜酒如命,一般的酒,可入不了林大莊主的口。
林躍這心裏正不滿着,耳邊卻響起聲來:“兄台,不知能否借個座。”
一句話,說的客氣有禮。
但某人可不是輕易買賬的人,林躍剛想來句“這張桌子都是我一個人的,沒的坐”,但一抬頭看到正巧笑嫣然的——伊人,伊人當時雖是一身男裝,但擋不過她面容姣好,對林躍來說,這美人可不分男女,這點,倒是和伊人八分相像。
故而,林躍本欲出口的話就成了“當然,可以”。
而他之所以讓伊人坐下,其實,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從伊人手中所拿的酒隱約飄出的酒香,林躍一聞便知,這是十足的佳釀啊。
伊人將酒輕放置桌面,打開酒塞,聞了幾口。
旁的林躍也跟着聞了幾口,好酒,好酒,但憑着林躍多年來識酒的能力,他竟然沒能聞出這是什麼酒。
這簡直是讓他從外到內的把酒饞了個遍。
他以為伊人是要開喝了,心想着,這座位還是他給的,這小子應該不會小氣的連杯酒都不給吧。
可接下來,他卻又眼睜睜看着某人將酒塞給塞上了,然後,若無其事的去看着台上那個老鴇!!
這是對酒多大的不尊重啊。
林躍心裏那簡直叫一個氣憤,老鴇有什麼好看的,趕緊喝酒,喝酒!
面對林躍那幽怨的星星眼,伊人仍是目不轉睛的望着台上人繼續花枝招展的左一句右一句的沒完。只是伊人在林躍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嘴角卻翹起了一個十分微小的弧度。
為此,林躍實在是被酒饞得不得了,忍不住道:“兄台,你既然帶來這酒,為何不飲,這酒放久了,怕是要變味,還是趕緊喝了好。”
林躍邊說邊用着十分誠懇的目光望着伊人,原以為伊人還會接着問問為什麼,他心裏的說辭都準備了好幾套,為了酒,沒的他也會把它說成有的。
哪想到伊人的反應卻是讓他下巴都快驚掉了。
伊人原先還是一副疑惑不已的樣子,一轉臉卻好像“他鄉遇知音”般。
事實是,伊人可還沒聽過這酒放這麼下就變味的,不過,這話她可不會說出口。
只是一個勁激動道:“對啊對啊,這酒啊,釀好了就該早點喝,唉,可我爹老和說什麼酒是越陳越香,這簡直就太不應該了。”
林躍才懶得管他爹還是他祖宗說過什麼呢,他,現、在、只、想、喝、酒。
他才想伸手去碰碰酒壺,可伊人卻將某人心心念着的酒弄到一旁,急急介紹起自己:“兄台啊,小弟姓莫,單名一個飛字。不知知音姓甚名誰?”
“林——”躍字剛要蹦出口,一想為免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他硬生生給說木。所以林大莊主現在的名字就是林木。
真的是一堆的木頭啊!
伊人心想道。
“林木,真是好名字,就和我的名字一樣好啊,相當初,我爹就和我說過這名字啊取的好不好也是能看出一個人的,所以他就給我取了一個飛字,希望我以後一飛衝天,前途無量。哈哈……”
如果不姓莫的話。
林躍在心裏默默加了句。
“那莫兄,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吧。”林躍無時不在想着怎樣拐到某人手中的酒。
“林兄,你這是什麼話,我們都已經交換過名字了,當然是朋友了。這可是基本的常識。”伊人完全就是一副“你孤陋寡聞”的神情。
“是嗎?呵呵呵……”林躍笑得很無力,我今天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個“怪人”。
林躍不想再和他東扯西扯了,“你這酒?”
目光有意無意飄過酒壺,似是無意一問。
伊人爽快答道:“啊,這個啊,是送人的。”
“送人?”
“對啊,是心上人。”
還心上人?會有人把酒送給心上人嗎!
林躍表示難以置信。
既然如此,他轉念一想,“那你這酒是在哪裏買的?”
“買的?不是買的,這酒是我的祖傳秘方,只此一家。”
“那你家是賣酒的?”
伊人搖搖頭表示否定。
難怪,就說嗎,這世上還有他林躍沒去過的名家酒館嗎。可這樣一來,林躍心中就越發被這酒饞得心痒痒,他使出最後一招,“那莫兄,你將這酒賣給我,如何?不管多少錢你儘管報。”末了,還不忘提醒聲:“你把這酒送給你心上人實在是不合適,你不如拿錢去另外買些花啊,首飾,我保證你送這個給你心上人會比看到酒更開心。”
這話一完,伊人已經滿臉怒容,“林兄,你這是何意,我們已經是朋友,你若是要喝這酒,儘管直言,我雖乃一介平民,身上錢財不多,可你怎麼能拿錢如此羞辱我呢!還有,我的心上人更不會是口中那等俗人,你再這樣說,我可就不認你這個朋友了。”實則這心裏都笑翻了。
可是,女人大多應該都是更愛珠寶縷衣吧,按正常猜測的話。
林躍心裏無奈道。
但是,看到伊人那樣一臉怒容的說出這麼一番話,他竟然還真有了些罪惡感,可是,讓他就這樣乖乖放過眼前好酒,這讓他如何甘心啊。
就在他心中還在幾輪哀嚎時,伊人卻將酒塞又打開了,與此同時,邊戀戀不捨道:“不過,既然林兄願意花高價買酒,想必林兄一定是個愛酒之人,嗯,我們現在也是朋友了,我看這樣吧,我就倒兩杯給林兄嘗嘗。”
林躍一聽到要給他喝酒,整個人如踏沙漠卻獲綠洲,頓時神采飛揚起來。
於是,倒酒。
酒在眼前,林躍並未因一時手快而將酒一飲而下,他將盛滿酒的酒杯輕輕拿起停至鼻下,輕嗅,香、香,酒味不若烈酒那般濃烈如火,卻也未淡如清泉,是香醇,卻滲入淡淡的梅香,怪哉,怪哉。
林躍閉上眼,將酒遞於唇邊,一口,兩口,三口,再來,卻沒了。
“好酒,真是好酒。莫兄,快再來杯,滿上,滿上。”
伊人露出不舍的神情,后一臉忍痛道:“那就最後一杯了。”
林躍一聽還能喝酒,將酒杯趕緊的遞了過去,生怕伊人會臨時反悔,急急道:“好好,就最後一杯,快些滿上。”
伊人慢慢將酒滿上,一旁的林躍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一杯又滿,林躍再一次慢飲下肚。
再伸手,欲再來一杯,可惜,對着的卻只是某人的一個側面,而酒,則被伊人緊緊握住。
林躍這下心中何止是一百個不滿,他碰到好酒,一向是喝到醉為止的。
他還準備再向某人討要幾口,可是整個客棧的人卻是將他說話的聲音完全蓋住了,他轉頭往台上望去,只見之前那位穿得花枝招展的老鴇已換成另一人——台上那人身姿婀娜,身着一襲薔薇色薄紗長衫,臉帶一條粉色紗巾,雖未露出其容顏,但有這樣的身段,想必姿容不會太差,林躍以他多年閱美人無數的經驗默默下了定論。
這下他終於想起了他來這“夢裏香”的初衷,不就是看美人嗎,希望這傳說中的“美人”真如傳言才好。
在台下人不斷歡呼雀躍中,台上人欠了下身,柔聲道:“奴家在此有禮了。”
然後,水眸輕眨,眼中含笑,右手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將遮臉的絲巾摘下,一張足以妖惑蒼生的臉便由此展現在眾人眼前。
這下,果真是讓眾人看呆了,不論是以前已經見過的還是沒見過的大多是驚艷於此種美中,別說,就連看過無數美人的林躍都不得不承認這花魁確實是稱得上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啊。
至於伊人,她關注的可不僅僅是宿籮的美,不過,她自認這第一面還是十分美好的,至少她對某人的第一印象不差,就是不知道她……
伊人想到她的目的,忽的就邪邪一笑,那笑,內容太多,是趣味,是滿意,是篤定,是期待,或許,還有些挑戰意味,說不清楚。若是此時,林躍的目光稍稍偏移一些就會發現就在之前他還認為的“單純怪傢伙”其實只是她給她暫時披上的一層面具。
林躍用自己的語言可謂是繪聲繪色的講了一大段,把那天的事情大概說到這,李回這時十分不湊巧的笑了起來。
“哈哈,笑死老子了……”
“李回!!!”
“別別,義兄,虧你還一天到晚說自己怎麼怎麼……”李回的腦容量一時想不出林躍時常自誇自己的“智謀無雙”怎麼說了,於是退而其次的說成了:“腦子好使,現在也不過就這樣嗎!”
“被人耍得團團轉,哈哈……”這可是一個大樂子啊,在李回看來。
“澹臺,這傢伙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你看他,就這樣對他義兄說話。”
澹臺晏聞言,繼續手中動作,只淡淡一句:“栽在他手裏,你臉丟的倒也不算難看。”
這是安慰嗎,林躍怎麼覺得他這心裏更加鬱悶了呢!
“義兄,你倒是說說後面你怎麼著了。”
好吧,誰叫他多嘴呢,這要是不滿足某人的好奇心,他覺得他今晚也不用睡了。
“後來呢,莫伊那傢伙竟然一臉難言的說出自己的心上人就是這夢裏香花魁,宿籮。在當時的我看來,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是事。所以,本少就花了三百萬兩外加一枚上等玉佩得到了宿籮見面的權利,然後用它來換來了那壺上上等佳釀。”
林躍特意加重了“上上等佳釀這幾個字”,重在表明,他最後的目還是達成了。
“嘁,義兄,你少自欺欺人了,人家莫伊不就隨便放了個餌嗎,你這麼快就上鉤了,蠢就是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