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功名虛幻

第八章 功名虛幻

幾人小聲說著話,張報寧道:“如今雖把蒙古人從湖南道、江西這一帶趕走了,天完到底如何卻難說,徐壽輝全不像以前那樣下力做事,也難怪倪文俊他們不服。”

楊天康點了點頭,擁着張報陽道:“倪文俊是個沒足的,當初他就差點被蒙古人拉過去,要不是他要價太高,蒙古人也不會一邊招安一邊整軍圍剿,倒也讓他死了這個心。他下手也狠,轉個頭就把那三個王子殺光,那些姬妾或是送人,或是自己收了。威順王七個兒子,被倪文俊殺了五個,現在只剩一個義王在汗八里,千里迢迢去投奔卻被李思齊扣在了陝西,怕是難以再起了。”

楊岳看了看張報辰懷中的楊么,慢慢道:“他如今已是丞相,天完的四大重臣以他為,我看着他的樣子,怕是忍不了多久。”

楊么在張報辰懷中翻了個身,張報辰輕輕給她拉了拉毯子,猶豫道:“有些急了。他這一年連連大勝,以前的忍性全磨光了。”

張報寧冷笑一聲,道:“他不過想着天完四大重臣中趙普勝是降臣,傅友德只管打戰,卻沒想着趙普勝和傅友德雖是對徐壽輝不滿,卻也全沒有想過要弒主,至於鄒普勝,他的功勞大,資歷深,又知道明哲保身——誰當皇帝都動不了他,哪裏又會幫他了?”

楊天康想了想,道:“不過他掌了天完一半的兵權,黃州陳友諒又是他的舊部,如此一來。又有誰能製得住他?”

楊岳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他若是自己不亂來,自然沒人製得了他。麻煩地是咱們兩家,到底要怎麼辦,他這回過來,雖是找鄒普勝,不也是為了探探我們的底么?”

漢川間頓時安靜了下來,張報陽見得幾人皆是皺眉沉思,也不敢說話。過了片刻,楊岳方才慢慢道:“我們學學鄒普勝罷.......”

自從攻下了洞庭沿岸潭州路、鼎州路、澧州路全境,又受了天完的封,張楊兩家有家室的將領不少都在巴陵城裏置了宅子。楊岳雖是獨個兒住着,也在張報辰家所在那條街上,隔着四五戶置了一座小院。

說是小院,不過和平江鄉下時一樣,呈品字型的三間房外加一個院落,只是院子大上四五倍。除了一些花草樹木,也有一個小小的荷花水池和一個涼亭。

此時天色已晚,白日裏的燥熱地氣散了許多。荷花池前的空地上擺着二十多張青竹案椅,長案上布着各色的清淡菜肴和新鮮水果。正中坐着一身常服地倪文俊和鄒普勝,其餘皆是張、楊兩族的族人並劉長凈等親近將領。

隔着半池的粉荷,涼亭里兩個梨香園的戲子,正唱着馬致遠的《呂洞賓三醉岳陽樓》。

一個扮呂洞賓化身的茶客,一個扮柳樹精投胎的店主,將二折呂洞賓點化茶館主的戲唱得是活靈活現,只讓人覺得塵世間功名皆如糞土。

“你笑什麼?”

“我笑那曹操奸雄,”

“你哭什麼?”

“我哭呵哀哉霸王好漢。”

“你怎麼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為興亡笑罷還悲嘆,不覺的斜陽又晚。想咱這百年人,則在這捻指中間。空聽得樓前茶客鬧,爭似江上野鷗閑,百年人光景皆虛幻。”

倪文俊看得無趣,打了個哈欠,抬頭四處看了看,低聲對鄒普勝道:“以他的性子,我還以為他會住在水寨里。沒想到居然還在城裏置了座宅子。”

鄒普勝閉着眼,左手持杯,右手在膝蓋上慢慢打着拍子。半響方道:“不過是給她一個娘家罷了,沒見着她方來沒一會,就進屋裏休息去了么?屋子、擺設、各色用具都是齊全的。”

倪文俊咋了咋舌,搖頭道:“張報辰那樣的夫君,還有什麼好不放心地,巴巴在一條街上弄座宅子,便是親爹都沒這樣操心的。我原想着他妹子嫁出去了,他少了個累贅也該成親了,打算給他說門親。家世品貌俱是齊全,沒想到一口就回絕了。他是你表弟,你倒說說他眼光咋這麼高?是打算娶公主么?”

鄒普勝哼了一聲,笑道:“他妹子那樣的,你找得到么?”

倪文俊一愣,笑道:“妹子和老婆哪裏能一樣?你說,陳文諒的大女兒怎麼樣?臉盤不比他妹子差,行事卻端莊穩重,像個千金小姐。”

鄒普勝睜開眼,斜斜看了倪文俊一眼道:“你先去和她說說,若是她中意了,這事倒還能幾分成的希望,若是她都看不中,楊岳就不用說了。”

倪文俊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她這性子果然是被楊岳慣出來的,哥哥娶老婆也要看她的臉色?算了,我也不去找罵了。”

鄒普勝閉上眼,哼道:“你知道就好。”

此時,左側案上的楊岳突地站了起來,倪文俊側目看去,卻是楊么慢慢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楊岳幾步趕上,扶着她到了自家的案几旁,安置她坐下,正在倪文俊身邊。

“張報辰去哪了?”倪文俊看着楊么有些蒼白的臉,皺眉道:“這幾天看着不是挺好的么,如今怎麼又是這副鬼樣?”

楊么橫了倪文俊一眼,道:“報辰還不是在你的手下做事?是誰下的令在漢陽整軍?你倒來問我?”說罷,微微咳了咳,楊岳柔聲道:“再等一會,聶青叫人在後面熬你的補藥,馬上就好。”

倪文俊側過身來,打量了楊么一番,搖頭道:“都吃了快一年地葯了,怎麼還沒有好?你也趕緊着些,要不然張報辰就要到外面打野食了。”

楊么啐了一口,罵道:“報辰和你才不一樣,哪像你,不管香的臭的都朝床上拉!還是個堂堂丞相!”

倪文俊頓時惱了,壓着聲音叫道:“丞相怎麼了!丞相也是男人!我也是好心提醒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等着哭吧,你!”說罷,氣哼哼地掉過頭去,不再理楊么。

楊么更不想理他,接過聶青端過來地補藥,一口一口喝着,皺眉對楊岳道:“我實在也不想再喝了,真是零碎着受罪,還不如給我一刀痛快!”

楊岳笑了起來,端過一小碟蜜餞,哄着道:“還有兩口了,喝完了就換換口味,你不是喜歡看竇娥冤么?下一出就是了。”

倪文俊地耳朵原是豎著地,聽到此處頓時掉過頭來,睨着楊么道:“也就是你,好好地富貴日子不過,各色地新曲兒不聽,居然要聽這要死要活的東西!真是掃興!”

楊么勉強吞下最後一口葯,在楊岳手上含了顆蜜棗,瞪眼含糊道:“我願意,你管得着么?”

倪文俊怒道:“今天我才是主客!按規矩是我來點戲!你倒好,頭兩齣戲早早就定下了!哪裏問過我一句?”

楊么把頭一偏,向身後的劉長凈低低絮語,只當沒聽到。

倪文俊氣得咬牙,瞪向楊岳道:“今天是你請客,還是她請客?這屋子裏是你作主,還是她作主?看你的妹妹,全不知道一個尊卑先後,將來還要做娘。就她這樣,會管教子女么!”

楊岳歷來知道倪文俊在楊么這裏受了氣,總是要找他埋怨的,不過是笑着聽了,《竇娥冤》卻是照唱。

因着張報辰出去辦差,把楊么托給楊岳照看,督着休息。吃藥,晚間卻是要送回去地。二齣戲還在半路,楊么便已經倦怠,只是強撐着不想走。

楊岳低聲道:“你這樣自己不愛惜自己,也難怪報辰擔心,我送你回去罷。”

楊么笑道:“兩位大貴客在這裏呢。你哪裏又能得空?算了,我也不叫你擔心,聶青自會送我回去的。”說罷,慢慢站了起來。

“楊家姐姐,我送你回去罷。”身後的劉長凈,隨之站起道。

楊么搖搖頭道:“天杏是個多心的,你們方訂了親,我可不想壞事,再過幾月你們成親后,我才能放心。”

劉長凈面色一白,慢慢點了點頭,楊岳笑道:“你想得也太多,天杏就是太緊張長凈了,誰叫那位曾小姐如今又反悔了呢?”

楊么也笑了,卻仍是讓聶青扶着出門上了馬車。

倪文俊皺着眉頭對楊岳道:“她這是什麼病?這麼久了還沒有好?”

楊岳嘆了口氣,憂慮道:“她打小底子薄,好不容易養了五六年元氣,連着重傷了兩回,全還回去了,怕是又要養一陣子才行。”

倪文俊咋言道:“她這樣拖着,沒和張報辰圓房,總不是回事。”

楊岳勉強笑道:“也是報辰體諒她,她現在若是有了孕,怕是保不住,更要傷身。”

倪文俊慢慢點了點頭,道:“我聽說張家已經是在催了,他到底是張家長房裏唯一的兒子,等着靠他傳宗接代,若不是你們兩家關係經不起折騰,怕是早就給張報辰納妾了。”

此時,舊戲已完,新曲未點,一干人都聽着,一直未出聲的鄒普勝笑道:“他們兩家哪裏有納妾的規矩?怕是張家人自己就不會同意,開了這個頭,後面還止得住么?”

倪文俊哈哈一笑,轉頭看了看張報寧,笑道:“若是如此,你也沒得指望,最多也就是逛逛妓院了。”

張報寧苦笑一聲,還未說話,倪文俊安慰道:“過兩日我回席,你們都去我那散散,多的是溫柔解語的美人兒。”轉頭又對楊岳道:“你可別犯傻,把楊么帶過來,若是讓她知道了,不把我氣死她也不會罷休。”

楊岳一愣,苦笑道:“報辰不在,我哪裏能走得開?便是走開了,沒得個合情合理的事由,哪裏又瞞得過她?我實話對你說,不僅是她,咱們兩家的女人都厲害得很,你看吧,你這邊花酒一擺,曉陽、下德、下禮,還有天淑、天杏立時就能得到消息,回去了不吵翻天我也不姓楊了。”

此話一出,身後眾人皆是訕笑,楊天康連連點頭道:“我是不敢去的,曉陽有身子,脾氣正炸得很,我可不敢觸她的霉頭。”

倪文俊搖頭嘆道:“便是你們這樣怕女人的,當初居然也能在水寨里開妓院,楊岳,如今看來,我也要大大地佩服你了。”

六卷恩重花殘九卷夫妻之義

(由為您手打製作字數統計:3257字)

過得幾日,倪文俊果然回席,雖未擺花酒,卻是包下了犁香園聽戲,原想藉著這個名頭,還可以叫幾個風騷的女戲子陪陪酒,沒料到張、楊兩家的人俱是攜妻帶眷,便是張報陽也挺着個肚子,被楊天康小心翼翼地扶着上了觀戲樓。

倪文俊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鄒普勝在一邊笑道:“你如今知道厲害了吧,我們那晚的話只怕已經傳得兩族皆知了,你沒見得她們都看你不順眼么?你若不是堂堂丞相,怕是早就被打出巴陵城了!”

說話間,楊岳扶着楊么也上了樓。楊么一反常態,遠遠看見倪文俊,便依着楊岳款款而來,未語先笑道:“倪丞相,倪大人,倪大哥,我如今才現,竟是小看你了!”說罷,也不待倪文俊答話,掩嘴輕笑幾聲,走開幾步在隔鄰的樓間上坐了下來。

倪文俊滿頭是汗,喃喃道:“她笑成那樣,還叫我倪大哥,心裏不知轉着什麼惡毒主意來整治我……”

鄒普勝哈哈一笑,拖他坐下,道:“早着呢,你今天是不是讓陳玉嬌扮上妝唱曲?等會她出來了,你才知道什麼叫捅了馬蜂窩!”

楊么慢慢喝了口茶,楊岳看了看她,笑道:“方才他必是被你嚇到了,你何時給過他好臉色看?”

楊么微微一笑,正要說話,楊岳大笑道:“你別對我這樣笑,我可是一點都沒敢瞞着你,便是報寧都沒這麼笨的,今天也把天淑帶來了。”

楊么哼了一聲。轉顏怒道:“他也敢,沒人請他,一個人巴巴地跑來巴陵,身邊就帶了七八個女人,過了幾天又膩了,居然又從漢陽叫來了一個,還敢明目張胆嚷嚷着要擺花酒,哼,他一心想拉攏你們。當我們兩家的女人好欺負么?”

楊岳連連大笑,戲台上正開了鑼,當頭一出便是《還魂記》!楊么看着戲台上地水牌,立即皺了皺眉。

鄒普勝也變了臉色,輕聲道:“你怎麼叫她唱這出?”

倪文俊愕然道:“是她自家選的,我不過要她唱個怡情些的,這齣戲怎麼啦?”

鄒普勝搖搖頭,方要說話,鑼鼓響,一個俏麗的人影立在台上,嗚嗚咽咽唱了起來,便是楊岳的臉色也變了。側頭見着楊么正微微笑着,輕聲安慰道:“報辰不在這裏,今天我馬上讓人把這名戲子請出巴陵城。”

楊么搖搖頭。嘆了口氣道:“來不及了,你看。”

楊岳順着楊么的眼光看過去,頓時大驚,觀戲樓的樓梯口上正獃獃地站着一個風塵僕僕的人影,側着頭,盯着台上,似乎全部的精力都被台上那嬌柔地人兒吸引着,再也脫不開身。

鄒普勝時時注意這邊,立時也現了張報辰。驚道:“張報辰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讓你統屬的人在漢陽整軍么?”

倪文俊大惑不解,道:“你慌什麼?整軍也不用這麼久啊,巴陵離漢陽又不遠,他想老婆,急急忙忙回來了也是好事。”

鄒普勝也懶得聽他說話。只是頻頻看向楊么。

楊么低頭沉呤着,突地自言自語道:“到底是夫妻一場,我總要試試的。”說罷,抬頭向楊岳笑了笑。道:“你別擔心。過幾天就好了。”

楊岳一愣,眼神一閃。

就見得楊么的面色一白,手中不穩,茶杯猛然砸到樓板,“碰”地一聲,砸成粉碎,人便緩緩地從椅中向地上滑去。

此時正是折子戲中間段,這一聲動靜極是響亮,四處的眼睛都看了過來,楊岳大驚站起,一把摟住楊么叫道:“么妹!”

倪文俊和鄒普勝原就坐在一旁,此時也站了起來,倪文俊驚道:“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張報辰似是從夢中驚醒,驀地轉過臉來,一眼看到楊么昏迷不醒,頓時跑了過來,一把從楊岳懷中接過楊么,急道:“么妹,么妹,你怎麼了?”

此時楊天康、張報寧、張國意、張國誠幾夫妻也圍了過來,楊天淑推着張報寧道:“你快給她看看,別耽誤了。”

張報寧一愣,詫異地看了楊天淑一眼,苦笑道:“她是報辰的老婆,我怎麼好去……”

“小寧哥,小寧哥,你快給么妹看看!”張報辰一眼看到張報寧,慌急大叫,楊天淑立時推了張報寧一把,張報寧向她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搭了脈門半響,方皺眉道:“竟是心疾作了?她以前不是已經治好了么?”

楊岳與張報辰自是知道楊么的心疾是什麼,俱是大驚,張報辰立時便要用內力替楊么療傷,張報寧急忙止住道:“這種病只能她自己慢慢治,別人都是使不上力的,你快帶她回去休息,等她醒來,讓她自行運功。”

張報辰連連點頭,謝了張報寧,便抱着楊么匆匆而去。楊岳原想跟上,突然又停住腳步,頹然一嘆。

張報寧看了他一眼,轉身牽着楊天淑的手走了開去。

經得這麼一鬧,這戲也唱不成了,倪文俊也沒了興緻。他身份高,不過在門口送了送楊岳,便一臉陰沉地上了樓。

陳玉嬌也未卸妝,只是換了身衣服,越地千嬌百媚,正依着鄒普勝撒嬌,哼着小曲兒,鄒普勝一手抱着她,卻有些心不在焉。

陳玉嬌一眼見得倪文俊走了上來,幾步迎上,偎到他懷中道:“白叫我準備了這麼久,想讓你看看我學地新戲,哪料得被個病秧子攪了局。”

倪文俊哼了一聲,不耐煩地道:“去,去,去,我和太師談正事,你回自家宅子裏去,我辦完事再去找你。”

陳玉嬌雖是委屈,卻極懂得看人眉眼,回頭看了鄒普勝一眼。見他全未注意這邊,只好噙着淚跺了跺腳,轉身下了樓。

“她怎麼回事?什麼心疾?我怎麼完全沒聽她說過?”倪文俊一屁股坐下,喝了口茶,怒道:“她方才明明就是自家運氣逼出的內傷,那張報寧一嘴的鬼話,全替她打掩護!”

鄒普勝半響沒有說話,倪文俊尤是怒氣衝天,“她便是對我有氣。也犯不着這樣,看吧,就她那樣地身子骨,總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個月才行!楊岳也是,明明可以攔住的,也沒去攔!平常不是最疼她的么?居然也由着她這樣?”

鄒普勝嘆了口氣,低聲道:“你這陣子別讓陳玉嬌出門,省得壞了她的事。”說罷,慢慢將當初的事說了一回。

倪文俊方聽完。便拍案叫道:“這算是什麼事?張報辰便是喜歡這樣的美人,不過也就是逢場作戲,難不成還能把她休了?張家的人可不會讓他這樣!她犯得着這麼糟蹋自己么?”

鄒普勝冷笑道:“張報辰和我們可不一樣。那是個實心人,若是由得他和喜歡的女人太近了,肯定是要娶進門的。當初楊么死活都不肯與張報辰定親,我還覺着她杞人憂天,沒想到事情臨頭了居然真是個死局。”

倪文俊想了半會,道:“那她這樣,是想着把張報辰拘在身邊,叫他慢慢死了這個心?”又嘆道:“也難為她了,她那樣任性地人。又最見不得這樣的事,還能如此花心思。”

鄒普勝點頭道:“也是張報辰對她極好,又是有恩,她方才如此,若是換了個人。自然是一拍兩散,大家痛快。”頓了頓道:“楊岳哪裏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所以才沒有攔着。”

倪文俊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道:“其實也不用擔心。陳玉嬌雖是放浪,卻是個要強的。你看她勾搭的人,哪一個不是當朝地權貴,犯得着去勾引張報辰么?”

鄒普勝輕輕一笑,看了看倪文俊,站起來走下樓去,一邊走一邊笑道:“看來你是不信,那你就看着吧。”

倪文俊一愣,苦笑道:“她又不是我娶進門的女人,我哪裏管得了她?最多這陣子多去找她,你也一樣,她不也是你的姘頭么?”

楊么果然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方才能勉強下床。張報辰足不出戶在床邊守了她一個月,實在去了幾斤肉。

楊么躺在床上,握住張報辰的手柔聲道:“報辰,你也去歇歇吧,你看你,臉都瘦下去了。”

張報辰摸了摸楊么地頭,笑道:“我是個男人,瘦不瘦,胖不胖地有什麼打緊,倒是你,原本就弱,現在看着更是一陣風就要吹走一樣。”

兩人互視一眼,都笑了出來,張報辰伏下身去,吻了吻楊么的額頭,笑道:“這幾日來看你地人把我們家的門坎都踏平了,我原知道你的人緣好,卻沒想到好到這份上。天淑她日日燉了湯送過來,連我的份都有,別說我不明白,我看連小寧哥都大出意料。如今他們倆的感情倒比以前好了許多,卻是託了你的福。”

楊么笑道:“天淑自打和小寧哥訂親,就受了委屈,當初你們兵敗,小寧哥明明和天淑訂了親,卻了和我的婚貼,你當天淑心裏頭會沒有想法么?”伸手慢慢替張報辰理了理衣邊,繼續道:“你說我脾氣好,方才和天淑處得來,其實不是,天淑打小失了父母,後來又失了兄長,訂了親的夫君也靠不住,她除了自家保護自家,還能靠誰?她初相識時有些固執或是說話刺人,卻也不是故意的。只要讓她心安了,她對身邊地人都是掏心掏肺的好。”

張報辰靜靜地看着楊么,慢慢低下頭去,在楊么唇上一點一點吻着,楊么全身一抖,雙手手指緊緊捉着手下的被褥。

張報辰淺嘗即止,抬起頭來笑道:“么妹,你快些好起來罷,我們生幾個孩子,一起快快活活地過日子。”

楊么凝視張報辰,嘴角泛起微笑,慢慢點了點頭。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么妹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網游競技 么妹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章 功名虛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