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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韓昀尷尬地呃了一聲,“我……我們就是,在路上碰巧遇到了。”
殷溯翻着一雙死魚眼瞪他,“你覺得這話能信?”
韓昀:“呃……”
“阿昀,我和你說過多少次,沈辭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能不接觸就不接觸,你怎麼就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不當回事兒?”
原主拿殷溯當兄長,殷溯自然也把與他親近、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的貔貅當做一個懂事的弟弟,說話難免帶上些苦口婆心的味道。韓昀不知該怎麼應,便探身拿過桌上的櫻桃,捏着梗塞進殷溯嘴裏,求饒似地獻殷勤道,“殷哥,天氣熱,你也別總說話了,吃顆櫻桃解解渴。”
殷溯:“……”
韓昀裝作沒看到對方翻到天際的大白眼,一顆接一顆的給殷溯投喂櫻桃。
站在他們不遠處的沈辭旁邊同樣有着個殷勤地給他打着遮陽傘的小助理,然而艷陽天下,沈辭面無表情的面容卻讓人倍感壓力。他死死地盯着韓昀輕拈着櫻桃梗的纖長手指,深色的櫻桃梗襯得他的指尖越發顯得蔥白如玉,沈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微微眯起了眼。
這時候,突然有個片場的臨時場務一溜小跑掠過沈辭,跑到韓昀身邊低聲說了句什麼。隨後韓昀就轉過了身,沈辭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發現了他便宜堂弟的婆家人來了,是那個叫做秦冷的男人。
沈辭看着他們走進保姆車,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礦泉水瓶在他的力道下發出一聲哀嚎。
保姆車內,秦冷一臉認真地對他說:“韓昀,我們來生孩子吧。”
韓昀:“蛤????!!!!”
“我還是第一次在地球見到你這樣的遠古生物。”秦冷輕嘆一聲,神色中透露出幾分怎麼也掩藏不住的嫌棄,“這顆藍色的星球總算有了點值得在星系裏炫耀的東西了。”
韓昀:一臉懵逼.JPG
他茫然道,“星系……什麼?”
秦冷看着他,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按照地球人愚蠢的說法,我就是你們認知中的外星人。”
韓昀發現他已經喪失了語言能力。
秦冷說:“我來地球有一段時間了,各個地方都轉悠過,但是從頭到尾,我只見過你一個遠古神獸。”
“……”
“你有着與我同樣強大的基因和力量,如果我們有了後代,那必定會更加不同凡響。現在各星系的生物——包括血統純正的貴族和皇室,都正在一步步走向衰落,既然我們有能力造出能力更強的下一代,就不能白白浪費了這個機遇。”
“……”韓昀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和理智,“那個,先不說什麼神獸不神獸的,我是男人,不能……生育。”
這話有些出於秦冷的意料了,他顯然沒有意識到落後的地球對於生育能力的限制這一點。秦冷愣了一會兒,而後說道,“我的母星有可以使雄性懷孕生育的葯,如果你不想做受孕體的話,我來做也可以。”
韓昀:“……”
他覺得還是先問一下金糰子面前這個人是不是個神經病比較好。
像是看出了韓昀的不相信,秦冷上前一步,抬起手輕輕搭在他的胸口。
……如果不是秦冷依舊冷漠臉,韓昀肯定會以為他是沈辭那個變態和神經病結合體的親戚的。
然而下一刻,令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在秦冷的手掌和他相接觸的地方忽然發出了一陣金光,而隨着光芒的加劇,韓昀感到自己胸口就像是蓋了塊熱乎乎的毛巾一樣驟然暖和了起來。他飛快地解開襯衣紐扣低頭看去,發現心臟處像是紋身一樣的多了一頭昂頭挺胸的貔貅。這頭貔貅的形象被刻畫得神氣十足,活靈活現,彷彿隨時都要如同神筆馬良的畫作一般變成實體一樣。
韓昀訝異地瞪圓了眼,秦冷同樣感到新奇地看着他胸口的貔貅,輕輕用拇指摩挲着,“真美。”他說,充滿了喟嘆和讚美。
“……”
韓昀想說貔貅雖然是神獸但是它除了招財辟邪和吃以外好像也就沒有別的功能了,然而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金糰子給鄙視了個徹底:“拜託,聽說過龍生九子沒有?貔貅就是其中之一,什麼叫做只會吃和招財辟邪?”
韓昀:……那你倒是告訴我貔貅還能做什麼。說實話,自從成為貔貅以來,除了吃東西永遠不會感到飽、不吃東西也不會感到飢餓以外,韓昀並沒有享受到什麼特殊的福利。
但礙於時機不對,他只能費勁地把這句吐槽憋了回去,對秦冷說道,“那什麼,秦先生,你剛來……地球,可能還不太清楚,地球人,包括地球上的有足夠智慧的各種生物,他們是不會隨隨便便就和一個陌生人產下後代的。”
秦冷微微皺起眉,凝視着韓昀的而眼神里透出幾分困惑。
韓昀說:“秦先生,就算是在外星球,應該也存在着婚姻吧?”
秦冷點頭。
韓昀接著說:“因為相愛所以結婚,因為相愛所以結合而誕下後代,這才是後代應該有的正確打開方式。”
韓昀說完才驚覺自己的三觀居然這麼正,一向被譽為衣冠禽獸的他竟然也有為別人科普正確三觀的一天。這讓韓昀有些莫名地嘚瑟起來,他見秦冷正兀自若有所思地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一副被他的機智和正直所折服的模樣,韓昀也不再多留惹麻煩,扣好襯衣紐扣后靜悄悄地推門走下車,深藏功與名。
中午過後,韓昀送殷溯回醫院複查。路上碰上堵車,韓昀降下車窗往外望了望,最後只能以嘆氣告終。
殷溯把手裏捧着的冰鎮酸梅汁遞給他,韓昀猛喝了一大口,鼓着腮幫子含着它,冰得連牙齒都泛着酸。
殷溯用手臂撐着頭看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說:“阿昀,我怎麼覺着你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這句意味不明的話聽得韓昀心中咯噔一聲,面上卻依然半分不顯,他一點點地咽下酸梅汁為自己爭取足夠的思考時間,而後泰然自若地笑道,“是嗎,怎麼突然這麼說?”
殷溯笑着搖頭,“也沒什麼,就是一種感覺而已。”他想了想,說,“我只是覺得……你變細心了很多。”
但事實上,細心這個詞完全不足以概括他對韓昀變化的感覺,那是一種很難用言語描述出來的感覺。殷溯知道韓昀一直對他很好,然而現在的韓昀比起以前似乎更多了一點人味兒,不再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守護並付出着;而是像從二維平面中走了出來,成為了一個有血有肉、鮮活靈動的人。
韓昀對此倒是並不覺得奇怪,他見過許多形形□□的人,知道面對什麼人時要擺出什麼模樣才討人喜歡。原本的貔貅陪伴了殷溯許多世,久而久之,他便把報恩當做一種責任和機械的舉動,這難免會讓他對殷溯的好顯得死氣沉沉。韓昀的到來改變了這一點,他在對人溫柔體貼這方面是個十足的新手,好在殷溯不是個討人厭的,這才使得韓昀不會覺得太難熬。
他說:“但這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確實。”殷溯笑說,“真不知道以後會是哪個幸運的姑娘被你看上。”這明明是一句類似調侃的話,然而說出來后卻讓殷溯感到了幾分彆扭,他皺了皺眉,不明白那種令人不快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韓昀沒注意到他神情的變化,“殷哥,怎麼好好的就說到這個了,我才快三十的年紀,這事兒不急。”
殷溯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沒有說什麼。韓昀轉頭看了他一眼,“困了的話就先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殷溯嗯了一聲,把座椅往後調低,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着閉目養神。
韓昀抹了把汗,為自己十足的紳士范兒而感動着。
他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回到醫院,殷溯在CT室等候檢查的時候韓昀就到處溜達,無意中看到一頭顯眼的紅毛在走廊里移動着,韓昀走近了些,發現頂着那頭殺馬特紅毛的人正是那天想要搶劫他和沈辭的小混混頭領。
“哎。”韓昀叫了一聲,紅毛回過頭,眼睛猛地瞪圓了,“是你!”他的反應很激烈,幾乎是一下子就撲過去扯着韓昀的袖子,“我找了你很久!在那個巷子也等了好多天,可是你都沒出現!”
“找我做什麼?”韓昀挑眉。
“老子要還你錢。”紅毛說,仰着頭看他,“照你說的,我找了電視台,也有人給媽的病捐了錢。現在初步治療已經差不多了,病情也穩定了很多,平時再多多注意就好,而且我現在也可以打工掙錢了,不需——”
“小屁孩子,”韓昀面露嫌棄,屈指彈了下紅毛的腦門兒,“你知道尿毒症初期治療和後期看護以及各種藥物和透析治療要多少錢嗎?”看紅毛的眉毛一下子惱怒地揚了起來,為了照顧少年的自尊心,他不得不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但你要知道,尿毒症是顆□□,能籌到的錢自然是越多越好,打工的那些錢不過九牛一毛,真出了事兒,恐怕連一天的住院費都不一定夠用。”
紅毛有些不甘心地抿緊了唇,韓昀笑了,“你都能接受好心人的捐助,又為什麼要死追着還我錢?”他拍拍紅毛的肩膀,這個面容青澀卻如同初生牛犢般意氣滿滿的年輕人在多日的學習、打工和醫院連軸轉的生活下也不免顯出幾分頹喪。這讓韓昀想起了一句話——生活從來都是不容易的,如果有一天它變得容易了起來,那麼必然是有人為你承受了不容易的那部分。
以前承擔的是母親,現在就是紅毛了。
“你還年輕,”韓昀說,“也許現在不是最合適知道那個殘酷道理的年齡,但是——我還是得告訴你,在生命面前,所謂的尊嚴和驕傲根本一文不值。”
紅毛磨了磨牙,桀驁不馴的眉眼依然透着股韓昀羨慕不來的朝氣和活力,“那你最起碼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別說什麼雷鋒!”
“韓昀。”
“……白雲的雲?”
“不是,是王安石的詩句中,‘媒柙祿昀從持’的昀。”
“……”
紅毛一臉茫然,“媒……什麼?”
韓昀額角青筋一抽,一巴掌蓋上那紅艷艷的後腦勺,“錢既然籌夠了那平時做兼職就好,白天給老子滾回學校好好讀書去!”
紅毛委屈地抱着腦袋跑遠了。
韓昀揉揉額角,拿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小林,幫我查個病人。就在殷哥之前車禍住院的這家醫院,大概四十歲出頭的女性尿毒症患者,有個讀高中的兒子,最近找了電視台求助社會捐款了的……好,找到后把個人信息和□□號都發給我。”
助理的動作很快,加之紅毛聯繫了電視台,所以也很好調查。韓昀不久后便收到一封郵件,上面是紅毛的家庭情況和學習情況,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殺馬特的成績居然還不錯,需要記憶背誦的文科慘不忍睹了些,然而理科卻尤為突出,單論理綜和數學成績都是年段前列的。
趁着殷溯還沒檢查完溜達去附近的銀行給紅毛轉了三百萬后,韓昀勉為其難地承認了貔貅的福利之一還包括了一項揮金如土。
金糰子幽幽地說:“敢情這不是你的錢花着不心疼。”
韓昀齜牙,徐天望對他的資助僅限於學費和日常生活費而已,平時少不得得緊巴巴地精打細算,直到在徐天望身邊工作後手頭才算是寬裕了些。
他拿起手機放在耳邊裝作打電話,“別說,揮霍的滋味還真挺好。”
金糰子:“……瞧你這點出息。”
韓昀微笑,“我確實就這點出息,可你他媽硬生生把我逮到這兒,是想要我有多大出息呢?”他聲音低沉而溫柔,這句冷氣四溢的話卻偏偏被他說得如同情人間親昵的密語一般。
金糰子渾身一抖,“我我我……我就是……這,這個……”
“瞧你,出息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韓昀繼續溫柔笑,“那就別說話了,好嗎?”
金糰子抖如糠篩,顫顫巍巍地說:“……QAQ好。”
可沈臨清享受這樣的束縛,他眯着眼笑起來,“哥,你不懂,有一個人在家裏等你,有一個人願意為你親手做飯,願意在你生病的時候細心照顧,這是外面那些人都比不上的。”
沈辭不以為然,沈臨清正要說什麼,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秦湛的照片,他趕緊拿過來接起電話,一邊向沈辭打了個手勢,往門外走去。
“阿湛,你要回來了沒有呀?我菜都買好了,一會兒就給你做飯……”
沈辭無力扶額,他坐在椅子上等沈臨清打完電話回來,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對方剛才的話。
他理解不了沈臨清說的觀點,因為不論是他自己亦或是他的父母,都沒有體驗過那樣平淡卻溫馨的幸福。
五分鐘過去了,沈臨清還在煲電話粥,沈辭等得無聊,心中忽的一動,他拿出手機,撥通了韓昀的號碼。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亮明朗,沈辭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他問:“阿昀,你現在在哪兒?”
“醫院。”韓昀說,“殷哥不是住院了么,我來照顧他。”
沈辭這才想起來,昨天韓昀似乎有提到過殷溯出車禍的事情,還為此拒絕了他共進晚餐的邀請。
沈辭想問他醫院明明有護工,為什麼非得他去照顧。但這話又顯得像是他嫉妒了一樣,沈辭有些不自在,便轉而問道,“那你現在有沒有空,我們見一面?”
韓昀低頭看了眼保溫桶里殷溯吃剩下的皮蛋瘦肉粥,說道,“好。離醫院五十米左右的路口有個咖啡廳,就在那兒見吧。”
沈辭嗯了一聲,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邊,掛掉電話起身走了出去。
沈臨清倒了兩杯水正要回書房就見他出來了,不由得一愣,“你要回去了?”
沈辭拿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一邊點點頭,“和韓昀有約,先走了。”
他走的匆忙,沈臨清也沒來得及說什麼,心中卻有些幸災樂禍,他幾乎已經能夠預見沈辭的結局了。
絕不會比他好到哪裏去。
當沈辭去到咖啡廳的時候韓昀已經在小包廂里等了有一會兒了,他低頭翻看些雜誌,面前放了一杯咖啡,上面漂浮着白色煉奶做成的心形圖案,看起來非常精緻可口。
“久等了。”
韓昀抬頭看向自覺在他對面落座的男人,不甚在意地笑笑,“沒關係,我離得近,自然也就來得早。”
韓昀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對他毫不留情,雖然依舊顯得冷漠,但沈辭卻總能從中看出幾分緩和的意味來。
他禮貌地拒絕了來點單的服務員,衝著那個分外顯眼的保溫桶抬抬下巴,“那是什麼?”
“皮蛋瘦肉粥。”韓昀撐着下巴,“嘗嘗看?”
“唔……我猜猜,這是給殷先生準備的?”沈辭狀似不在意地伸手拿過保溫桶,擰開蓋子。
“當然。”韓昀跟看白痴一樣地瞥了他一眼,殷溯喜歡吃的東西只有貔貅煮的粥,他雖然繼承了原身的記憶,但這樣的技術活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昨天他可是練習了一整天才做出今天這樣一份完美的成品。
“醫院不是有護工么,何必這樣折騰自己。”
沈辭注意到了韓昀眼睛底下的一片青黑,對方的臉色也帶着倦意,連帶着整個人看起來都是懶散得沒有力氣一樣。
他突然有些吃味兒。
沈辭在剎那間意識到,他真的有些嫉妒殷溯了,嫉妒他有這樣一個願意為他如此付出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