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救姻緣  正文 廢墟

三救姻緣  正文 廢墟

那那嗡嗡聲重又充滿了我耳際,比十六樓上更響,我睜開眼睛,天!我在一片之上,天空陰暗,周圍塵土瀰漫,大地還在抖動,偶爾人們的尖叫和哭喊聲在房屋的倒塌聲中此起彼伏。

我踉蹌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什麼抓住了我的腳踝,我低頭一看,才尖叫出聲。抓住我的是一隻黑手。不,黑的血手!這隻手上血肉模糊,聯着的手腕上是一圈黑色鐐銬,手腕上被磨出了白骨!我嚇得抖成一團,不由自主地蹲了下來。我手邊的磚頭土塊動了一下,鼓出一個包來,我又啊地叫起來。這回是從地上冒出一個腦袋,不,還不如說是個頂着一頭土的血抹布。那些頭髮和了血和土,看着就是恐怖片里的被冤枉的鬼來索命的樣子。

幸虧我沒作過傷天害理的事,見到此反而冷靜下來,知道是一個被埋的人想爬出來。於是着手扒開那腦袋邊的土和磚塊,幸虧我戴了皮手套,饒是這樣,扒到這人能爬出來時,我的手套兩邊中間的三個指頭都開了線,我的黑皮手套啊。心裏一動,怎麼這時候我還有心可惜我的手套?我在西單百貨大樓前的夜攤上買時才花了十塊錢,難怪是偽劣產品……西單,那這是哪兒啊?不象我住的地方啊?不對,不象現在的北京城,倒象農村……可我明明住在海淀區的呀……

一恍惚間,一隻黑血手搭上了我的手臂。那人低着頭,喘息不已。得,先救人吧。

我架着那人的胳膊努力站起來,那人把另一隻手也搭在我胳膊上,搖搖晃晃的,靠在我身上,終於爬了起來。他衣衫襤縷,血土滿身,一隻左腿拖在地上,角度古怪,右腿抖得不行,兩腳之間也有鐐銬。我想先把他扶到平地躺下,再救別人。剛走了兩步,那人幾乎癱下來,雙手拚命攀住我努力保持水平的左胳膊,死也不放,可又挪不動。我想這人那一條腿肯定是斷了,就要扶他就地躺下,管他是不是平地呢,我可搬不動你。

忽聽幾聲古怪的大叫,這才注意到我扒人的時候,地震過去了。大地的嗡嗡聲和房屋的倒塌聲沒有了,依然是塵埃遍地,但比地震時安靜許多。

我餘光撇到幾下閃光,扭頭一看,當場嚇得腿軟,差點兒和那人一起癱在地上。只見不遠處,一個滿頭滿身土的人,右手提了一把大刀,正砍向一個剛從上爬出來的人。大刀起落間,一聲嘶叫伴一道血光,在昏暗的晨光中慘淡又詭秘。被砍的人頹然仆倒,提刀者轉身又去砍幾步外的另一個人。

我肝膽俱裂,張了嘴,可發不出一點聲音。

但心裏明白着呢,這決不是北京!從我身邊的人手腳上沉重的鐐銬上來看,這兒可能是個監獄之類的地方,但這鐐銬決不是現代的用品,更重要的是,警察叔叔決不會用個大刀片子大砍一通的!

難道大地震扭曲了時間的走廊,把我從一個地震中送到了另一個震中-只是在不同的歲月里?

但我怎麼向這位大刀先生講清楚?他會不會一下子就用大刀招呼了我?

我馬上的反應是拔腿就跑吧,可我身邊這位此時正死死扣着我的左臂。我有心一腳揣他到一邊上去,但那樣這人肯定活不成了,本來腿就斷了,不等着讓大刀先生砍嗎?

怎麼辦哪?!先一起逃命吧,實在不行了再昧了良心扔下這人,我日後想起來也不會心虛,畢竟儘力了呀。

我弓了身,把左肩頂到那人的左腋下,左手從下握住那人的左肩,右手反手探到那人的右大腿根處……哈,我知道這人是個男的了,但現在不是注意這個的時候,我雙手一緊,那人一下橫卧在我的雙肩背包上,我一伸腿戰了起來。那人哼了一聲。還好,不太沉,比上次我替我父母背的那袋五十斤重的米也重不了多少。

背向著那個大刀先生,我抬腿走下土和磚的廢墟,心中感慨着:多虧了這十來年的自行車和各種體育鍛煉啊,對,還有軍訓和近一年的爬山運動!

我是個外強中乾的人。身體屬於健美類,可比那些一把骨頭的女孩兒們還怕自己沒有倖存能力。我危機感特強,看了鐵達尼號后,就拚命地游泳,每次不游上千米不走。心想哪天坐船出事,自己可別靠了木板才能活命。尤其在江河裏,我游幾下子就上了岸,多好!看了世界末日的戰爭后,就常長途步行和爬山,怕有一天要逃命的時候,自己跑不遠。但只要比多數人跑得快,我的機會就多很多!

我撿平地落腳,想走出這一片磚磚瓦瓦。走了也就十來分鐘,我已經大汗淋淋了,看來平時的鍛煉,還是不夠!抬眼望去,已快到跺跺磚瓦堆的邊上了,更可喜的是,瓦礫盡頭是一片樹林,林前,有一匹正在吃草的馬!馬上還有鞍!這簡直是童話故事啊!我的白馬!實際上這是一匹棕色的馬,但此時不是講究細節的時候。

我剛要舒一口氣,耳聽得後面有人喊聲,側臉一看,我也喊了一聲——啊!只見大刀先生,不止一個,至少三個,用刀指着我奔過來。我的心臟幾乎立刻爆炸,抬腿向著我的白馬跑起來。

我實在想說我跑得飛快,可事實上我踉踉蹌蹌,上氣不接下氣,汗水流下來,淌到我眼睛裏,生疼,我根本沒法擦。我模模糊糊地盯着我的馬,念叨着:馬呀馬,你可等等我,別走啊,馬呀馬……我相信集中的意志能指令其他人的行為,更何況一匹馬!

同時我特別注意我腳下,經常看電影電視,逃跑的人關鍵時刻總摔一交,現在看來,那真不是胡編的阿。我隨時都能摔倒。幸虧這十幾年的大大小小的考試,練得我越是緊要關頭,越能沉着冷靜,胡思亂想。後面人聲漸近,我可沒功夫回頭,最好他們誰摔一交,電影上有沒有追人的摔倒的?

正想着,背上的人在我耳邊喃喃說道:放下我吧。聲音又啞又低,我愣了一下,難怪我跑不動,原來我還背着一個呢!

我一看,我已經跑出了瓦礫區,還有百來米就是我的馬了,我一時怒從心頭起,大罵道:你TM倒早說呀,害得我跑到現在!我現在放下你,知道的說我快背不動了,不知道的說我不善始善終,始亂終棄,有頭無尾,半途而廢,你這不是毀我嗎?!可惡!

我大喊着,其實我的聲音也大不了哪兒去,不然馬早就嚇跑了。一生氣,怒火化為動力,腳下快了些,餘下的路變短了許多。

我這人就是這樣,逆反心理太強,他如果說別扔下我,我也許會動一下把他拋下的念頭。一說讓我放下他,我反而不願意了,幹嘛聽你的?我又不是個機械人。

終於跑到馬前邊,我喘着氣,放慢腳步,看着馬說:馬啊,你幫幫我吧,我實在跑不動了。我從來相信草木有情,動物通靈。我現在需要一匹陌生的馬載我逃命,怎麼能不好好先請求一番?那馬看着我,大眼睛好象有種笑意。我鬆了口氣說:好馬寶寶,你同意了。反正給馬拍拍馬屁也不丟臉。

我走到馬身邊,想抬手抓住馬韁繩,雙手一松,那人從我背上滑下來,他手一翻,抓住了馬韁,沒有完全摔倒在地,攀着韁繩倚在馬邊上。反應倒挺快的。

我這才回頭一看,大刀叔叔們就快到平地上了,不由轉身大聲尖叫:你快點啊!同時雙手抱住他的兩腋,一下子把他舉過馬背,讓他象一袋子土豆一樣卧伏在馬背上,他可真沒什麼份量。

我抖着手扶着馬鞍,左腳踩上馬蹬,搖搖欲墜地爬上鞍子。右腳來回踢蹬,找不着右蹬子,隱約感到那人握了馬蹬套在我右腳上。

我騎馬的經驗僅限於兩三次在京郊騎了農民伯伯出租的老馬,慢慢地走走,我在上面哼着小曲,自覺很瀟洒。

此時此刻,完全慌了手腳,只大喊:快跑啊!求你啦!兩腳不自主地一夾,那馬竟向著樹林方向小跑起來。

我又一回頭,大刀叔叔們已在我身後幾米處了,我尖叫着使勁一踢,馬突然加快了步伐,我往後一仰,又往前一撲,壓在那人背上,一把鋼刀呼嘯着從我頭頂上飛過去。我雙手抓住馬鬃,緊壓住那人,一下一下地夾着馬肚,只覺耳邊風聲驟起,眼底初春的淺草飛掠向後,人聲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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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救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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