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五十五 情動篇(三)
番五十五情動篇(三)
周懌暗自思忖,很顯然的,既然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就說明對他太子的身份是知曉的。至於為何會知曉,那可就勾起人的好奇了。
所以,明知道要被人家利用,卻不得不入套。
看來,這縣衙的大牢他是非去不可了。
是夜,星斗滿天,無月。
幾條人影如同鬼魅般進了白雲縣縣衙的大牢。
守門的衙役已經被迷*葯放倒。
而且是在周懌進來前就已經被放倒。
星垂端起桌上的酒罈子聞了聞,低聲道:“葯在酒里。”
月涌擋在周懌面前,“主子,會不會是個陷阱?”
周懌推開他,“既來之,則安之。”
儘管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不是很好,但他直覺認為,那個牽着他走的人沒有惡意。
他也算是走南闖北了,所經之州縣,沒有哪一個如同白雲縣這般人滿為患的。
別的縣衙里關着的大都是窮凶極惡之徒。
這白雲縣的縣衙里關的卻是老人、傷病者以及孩童。
身上沒有穿囚服,大都是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
不時的有呻吟聲和咒罵聲傳來,夾雜着孩子的哭聲。
周懌一行全都愕然,星垂道:“敢情,這白雲縣的乞丐都在這兒啊!”
“不!關在這裏的都是些老幼病殘,沒有勞動力的!”一個聲音脆生生的響起。
不是那白日的小乞丐,還能是誰。
循聲看去,眾人皆睡,唯有他是醒着的。
大咧咧的坐在稻草堆上,一雙大眼,在黑暗中都能看到閃爍的光澤,宛如天上掛着的星星。
“周少爺,這牢裏的風景可好啊?”聲音再次響起,夾雜着戲謔。
周懌的面色沉了沉,掏出懷裏的夜明珠,朝着聲源走去。“你究竟是誰?”
小乞兒笑,腮邊居然有淺淺的酒窩突現,“路見不平者!”
周懌伸手,“把我的玉佩還給我!”
小乞兒道:“你當我傻啊!那麼貴重的東西若是帶在身上,早被衙役給搜走了。所以,最聰明的做法就是找個穩妥的地方藏起來。那個玉佩對於周少爺來說很重要嗎?”
周懌饒有興味的看着他,“你如何知道我是周少爺?”
小乞兒道:“因為你的屬下在外人面前都這麼稱呼你啊!巧的很,你們那天入住客棧的時候,我也正好在。”
周懌道:“你不是乞丐!”
小乞兒嘆氣,“周少爺不覺得,這白雲縣中少了乞丐,跟少了道亮麗的風景似的嗎?”
周懌道:“你把我引來此處,就是為了賞景?”
小乞兒咯咯的笑聲在陰森的大牢裏尤其顯得可怖。
周懌無奈,“會把狼招來!”
笑聲戛然而止,“時間不多,周少爺不打算做點兒什麼?”
周懌抱臂看着他,“壯年乞丐在哪裏?”
小乞兒搖搖頭,“不知!但我相信不出一天,周少爺肯定能打聽出。”
周懌轉身就走。
“喂!”小乞兒喊,“你好歹把我放出去啊!”
周懌頭也不回。
“玉佩也不要了嗎?”小乞兒急了。
“你跑不了,玉佩就跑不了!”話落,人隨之消失。全然不顧牢裏某個磨牙的聲音。
出了縣衙,周懌吩咐星垂,“在門口守着,若有人出來,就給我跟上,盯緊了。”
星垂一怔,“主子是懷疑,牢裏還有人潛伏着?”
周懌道:“不是別人!是那個小乞丐!你以為一個區區縣衙大牢能關的住他?”
星垂看着周懌離去的身影,忍不住的嘟囔,“不過是個小乞丐!有那麼邪乎嗎?”
這樣的抱怨,周懌已經走遠了,自然是沒有聽到。
周懌回到客棧,立即吩咐月涌,“你帶三個人快馬加鞭去臨縣,抓三個壯年乞丐了。盡量在天亮之前趕回來!”
月涌道:“以現在的形勢,乞丐怕是進不了城。”
周懌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你不會在進城的時候,讓他們暫時不是乞丐。等到進了城,再變成乞丐。”
月涌捂頭,“那直接讓咱們的人扮乞丐不就得了。”
周懌挑眉,“就你這樣的,扮乞丐像嗎?”
一個人從事某種行業,長久以來所養成的那種氣勢,不是換身衣服就能改變的。
正如那個小乞兒,怎麼看都不像是乞丐。
尤其是他說話的時候,語氣里都是咄咄逼人。
他不相信他只知道他是周少爺,而不知道他就是太子。
所以,那個小乞兒有點兒意思。
周懌躺在榻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眼前總是浮現那雙烏沉沉的大眼睛,還有那肆無忌憚的笑聲。
另外,晚間跟蹤送信的那個男孩的人回來稟告,那男孩的確是買了燒雞進了一家民居。有爹有娘有弟弟,似乎一切都無懈可擊。
難道真的是他太多疑了?
至於那白雲縣令鄭志,他早就拿到了他的資料。
三十歲方考中進士,外放到這白雲縣來,一干就是五年。
風評上說一向兢兢業業,而且還是個孝子。
至於貪污受賄上,並沒有太大的手筆。
上一屆任滿,吏部的考評倒是憂。
不出意外的話,只要這一屆任滿,應該就可以挪窩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鄭志為著自己的仕途,也是不希望自己的治下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傳出的。
只是,一個人太急功近利了,難免會走上邪道。
既然有那麼多的乞丐被關在了大牢裏,那麼可以斷定,白雲縣城沒有乞丐,絕對是鄭志的手筆了。
製造一個太平盛世,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