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第五十七章
警方那邊關於那天那輛麵包車完全沒有任何調查進展,沿路的攝像頭拍下了車牌號,是W市的車牌,但是後來發現那輛車的車牌是假的。宋涇修沒能看清那個人的長相,只能確定是個中年男人,線索算是徹底斷了。
他沒告訴任何身邊的人車禍發生的真相,怕他們擔心。
宋肖兩家家長如今急着商榷婚禮細節,每隔兩天就要坐下來好好談一次。作為最後被通知到的人,肖勁是極其不滿的,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要送到別人手上,他心裏有千萬分不舍。穆凝勸了他幾天他才接受了肖燃即將嫁人的事實,但是難免刻意刁難宋家的人,但是不管他提什麼要求,宋征都代表宋家一一答應了,最後肖勁沒辦法,只能心平氣和地跟宋征談。
宋涇修跟肖燃反而是最輕鬆的,他在家安心愉悅地養傷,肖燃則正常工作,每晚下班回來親自為他熬骨湯。
等他的腿傷慢慢養好,兩個人挑了個好日子去民政局領了證,開始着手安排婚紗照的拍攝。中式、西式禮服,內景、外景都要,在這方面兩個人意見很一致,只不過肖燃還有其他的想法,她想拍一組劍三角色的COS照片,宋涇修說好。
肖燃指了指自己,“我COS軍爺,”又指指他,“你COS炮哥,怎麼樣?”
“不。”宋涇修拒絕地很徹底。
“為什麼啊?你腿傷剛好,多麼應景。”
宋涇修說:“我COS炮哥沒什麼問題,但是你就不能挑一個女性角色?”他甚至能接受兩個人雙雙反串,但是兩個男性角色站在一起,他心裏不自在。
肖燃其實是有私心的,整日被宋涇修調戲來調戲去,她一直有一顆反攻的心啊,這正好是個機會。軟磨硬泡也要達到目的。
她湊到宋涇修耳邊跟他講條件,基本上就是賣身求榮、簽訂不平等條約。
“乘三。”他果斷道。
肖燃咬咬牙答應了。
拍照那天天氣晴好,層層疊疊、厚重的古代服裝穿在身上,二人都熱出滿身的汗。換場景到一片草地,天空卻非常合時宜地飄來一塊烏雲,夏天就是這樣陰晴不定,攝影師非常敬業,堅持要在此處拍下軍爺跟炮哥策馬同游的場景。
趁有陰涼,肖燃推宋涇修坐上道具馬,他伸手過來拉她的時候,肖燃猛地壓了一下他的背,坐在他身後,雖然她身高不夠,但是氣勢能壓住人了,她從身後環着他,勒住韁繩。
攝影師拍過幾張之後,構圖強迫症犯了,忍不住道,“肖燃,你坐前面不成嗎?”
肖燃搖搖頭,一臉堅定。
宋涇修這時卻忽然跳下馬,改為牽馬而行。
他臉上戴着銀色面具,扮演着冷酷而神秘的人設,肖燃卻使壞一把拽了下來,攝影師快速捕捉到宋涇修眼中短暫的錯愕。
肖燃本來得意地對着他笑,後來他揚起臉看着她、嘴角慢慢綻開一個笑容,是危險的信號,肖燃身上忽然打了個冷顫。她腰上驟然一緊,宋涇修輕易地將她抱下了馬。她腳下卻不穩、向前栽去,宋涇修手疾眼快地伸手接住她,兩個人最後一起摔倒在草地上。
他在下,肖燃在上。天為被,地為席。
燈光師、攝影師都在一旁,她慌張地手底打滑,攝影師在肖燃起身之前抓緊拍了幾張。
天忽然下起雨,肖燃的長發被打濕了、貼在頰邊,儘管手握□□,完全就是小女子神態。
後來拍照、肖燃全程都是_(:з」∠)_的姿態,無比順從——對不起,作為一隻軍爺,我給天策府丟人了。
好在照片洗出來以後效果都不錯,按照她之前的要求,每一張照片上面都配了文字。其中有一張照片她最喜歡。宋涇修抱着弩,她持着□□,身後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天空被戰火映成血紅色,一如遊戲中那個動蕩年代的場景。配字是所有玩家都耳熟能詳的幾句詩:
針翎釘棘十指牽,暴雨飛星乾坤顛。
蜀中世家紛爭事,暗起雲涌逍九天。
長河落日東都城,鐵馬戍邊將軍墳。
盡誅宵小天策義,□□獨守大唐魂。
*
婚期將近,肖燃跟台領導請了婚假,對方打趣她說:“你簽工作的時候我就問過你兩年內有沒有結婚的打算,你說有,沒想到你是有備而來啊。”
肖燃被他講得有些不好意思,“事出突然,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領導,婚禮您可一定要來。”
“行,我到時候一定去,宋家人的婚禮,排場不能小了吧?”
肖燃謙虛道,“我們一切從簡。”
婚禮當天來了許多媒體,被酒店周圍的街道為了個水泄不通,但全部被十多個保安攔在酒店外。
兩家都來了不少人,親眷朋友、生意夥伴、領導下屬,位置靠後的如同觀看演唱會,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婚禮進行到家屬代表講話,宋征跟肖勁先後發言,肖燃跟宋涇修趁機悄悄退到台下,借口去洗手間,偷偷溜走了。
司儀宣佈婚宴開始,新郎新娘已經坐在了開往機場的車上。
肖燃有點不放心,“我們就這樣跑了,不會有事吧?”
“宋太太想太多了,”宋涇修緊緊握着她的手,“放心,二叔他們都會處理好的。”宋家畢竟家大業大,婚禮上不能荒唐,他之前跟宋征打過招呼才能放肆至此。
從現在起,他跟肖燃的蜜月旅行、兩個人共同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到了下榻的酒店,肖燃去浴室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看到宋涇修正蹲在地上整理她的行李箱。在最底部放了一個紙盒,宋涇修拿出來問這是什麼。
“我也不清楚,還沒來得及看,是小白送我們的新婚禮物。”
宋涇修挑了挑眉,肖燃坐在地毯上,打開盒子。
她摸了摸,似乎是衣服,但是是有些奇怪的觸感,手指一勾勾出裏面的布料,她看清是什麼以後,臉上迅速紅了,將東西丟進行李箱。
老司機宋先生假裝不懂,挑起來問:“這是什麼?”
肖燃惱羞成怒,一把將他手裏的輕薄布料奪過來,塞進行李箱最底層,“不知道,不要看了。”
她開始回想她跟小白的相處是哪裏出了問題。
後來她總算想起來,劉佳佳被白子陸哄騙去玩了劍三,某天跟肖燃切磋的時候肖燃脫了幾件裝備,手法上沒有讓她,後來當然是肖燃切磋贏了,難道小白是在為這件事記仇?果然見色忘義啊,她後悔地痛心疾首。
小白送的東西,後來兩個人也沒用到,因為只是蜜月旅行的各處場所都夠某個食髓知味、難以自控的人拿來盡情發揮了。連續幾天,肖燃到中午才有力氣睜開眼睛,新婚真的太累了。
“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的狀態一直持續了四天,第五天宋涇修才帶她出去看海景。肖燃幾天之內學會了潛水,但中間過程被某個人佔盡便宜,她一點都不想回憶。
最後國內一個電話打來,打破了原本的甜蜜。
宋安原忽然病倒住進了醫院。
兩個人買了回國的機票趕了回去。
宋征說是老毛病了,但是宋安原如今年紀大了,這次病倒不知道會不會……
他們回國趕到醫院的時候,宋安原依舊沒有醒,醫生說過了今晚再醒不過來,就算有呼吸有心跳,以後醒來的機會也不大了。
新婚的二人守在床邊,或許是宋安原想看看新娶來的孫媳婦,晚上硬是撐着眼皮醒了過來。
“爺爺,您醒了?”宋涇修握緊了床上人的手。
宋安原腦袋不糊塗,知道兩個孩子特意為了他趕回來的,他抱歉道,“爺爺生病,耽誤你們了吧?”
肖燃搖頭,“爺爺,醫生說了,只要您今晚能醒過來啊,活到一百歲都不成問題。以後我們出去旅遊,還要跟爺爺一起呢。”
宋安原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可能不記得了,當年你宋征叔叔要跟你媽媽在一起,我那時候啊,對你們母女倆有偏見,還去找你媽媽說了些不好的話,你下回見到你媽媽,幫爺爺給她捎句話。爺爺活到這麼大,沒欣賞過什麼人,你媽媽很堅強,很了不起,尤其是她當初堅持生下你,這才有了這一段美好姻緣,你是你媽媽的福星,看來也是我們宋家的福星,不管爺爺以後能活多久,心裏都會感激你,感激你肯嫁到我們家。”
他費力說了這麼多話,宋征皺了皺眉頭,“爸,時間很晚了,您早點休息,有什麼話等明天一早醒來再說。”
宋安原笑了笑,目送兩個孩子出去。他是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覺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他現在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閃現的每一樁都是再年輕的時候做過的遺憾事、錯事,對不住的人。不過看到宋涇修有了肖燃,他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