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鄧巴·弗格斯
一條寬敞的硬石子路，沿着托比鎮往西，在滿眼綠色的加森丘陵中蜿蜒盤繞，越過十幾個山包，便是一座宏偉城堡，城堡周圍是大片的平整的種植地，陽光下勞作的人們，時時傳出歡快的歌聲。
“你是去參加結婚典禮嗎，穿得如此莊重，連頭髮都一絲不苟？”薩琳娜譏笑道，“無恥的你打扮一番，倒也有幾分英俊，難道打算勾引城堡中的小姐？”
“弗格斯家族是真正的老貴族，沒有這家人，可以說沒有亞梅洛帝國，和他們打交道，既要顯得尊敬，又要有一份謹慎。”布萊恩摸了摸自己的領結，顯然有點不舒服，“我在帝都天恩城的時候，就早有耳聞，傳說是因為不滿智慧聖光教會越來越**，弗格斯家族提出過公開反對，後來就不再參與政事，跑到偏遠的地方隱居，但是教會拿他們可沒有辦法。”
“連教會都不放在眼裏，我倒是頭一次聽聞，看來如果真的住進去，倒是誰也不用害怕。”薩琳娜點點頭，對布萊恩的安排表示滿意，別看這個年輕人油腔滑調，每件事處理起來，卻有異於常人的手段和判斷力。
馬車在距離城堡很遠的地方就停靠在路邊，布萊恩讓薩琳娜和自己一道步行，女人抬頭看了看城堡的位置，眉頭皺起老高，不滿道：“我們為什麼不再往裏一點，從這走過去，是要累死老娘嗎？”
布萊恩看了看薩琳娜腳上的高跟鞋，不懷好意的笑容堆在臉上：“小姐，別說是您，就是教皇來了，他也要這裏停車，這是弗格斯家族的規矩，除非您打算見識一下城堡里的恐怖怪獸，把毒液噴在自己的頭上，然後化為一串五色泡沫。”
“哼！好大的規矩，咯彭古林大神廟也只要五十米外下車。”薩琳娜表示自己見過世面，帝都的大神廟也曾遊覽過。其實眼前氣勢恢宏的城堡已經給了她極大震撼，依山而建的白色大理石樓群，沿着地勢足足分出十多個層次，光是防禦塔樓都數不過來，主建築的最高處，離地恐怕有一百米，孤立於峭壁之上，像一個不可一世的巨人，俯瞰渺小眾生。
布萊恩伸出一隻手臂，示意讓薩琳娜攙扶，這樣她能夠輕快一些，然而薩琳娜眼睛一橫，驕傲地挺胸往前走去，副官尷尬笑笑，跟上去道：“您有什麼特長嗎？薩琳娜小姐，比如音樂、繪畫或者舞蹈，想住下來總要有個讓人歡迎的緣由。”
“我會調酒，美味的果酒，那晚你嘗過，味道怎麼樣？”
“不錯，不過我覺得您身上的味道更迷人。”
薩琳娜停住，轉身一叉腰狠狠瞪着布萊恩：“關於你對我失禮的舉動，我還沒找你麻煩！”
高大的鐵門裏鑲嵌着一個小門，迎接布萊恩他們的是一個年輕門童，很有禮貌地問道：“請問尊貴的先生和夫人，你們來農莊有何貴幹？今天並沒有通知，有人要前來拜訪。”
布萊恩鞠了一躬道：“打擾了，我們是臨時來訪，我想見見鄧巴大公。”
“說老爺就可以了，弗格斯家族已經沒有爵位。”門童打量了布萊恩幾眼，“不過這很困難，鄧巴老爺很久沒有接見過外人，現在整個農莊，由海洛伊斯小姐做主，您要是有重要的事情，我可以代為通報。”
“只要小姐什麼都明白，也無妨。”布萊恩客氣地說道，然後把一張字條遞了上去。“交給你們家小姐看看，她應該會做出適當的判斷。”
門童念了一下字條，上面寫着“聖奧西丁”四個字，正是巴特利特所說的創世之神的名字，少年想了想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便讓兩人在前廳等候，進去傳話。
接過女僕端來的甜紅茶，薩琳娜淺嘗了一口，看了一眼布萊恩。布萊恩連忙解釋道：“數十年前，弗格斯家族還擁有着帝國三分之一的土地，後來與教會發生了很大衝突，皇室不肯站出來支持大公爵，鄧巴的爺爺普利特一生氣，自削爵位，退出帝國政壇，來到賽赫內公國最偏遠的地方，建起這座城堡，此後阿利克受封公爵，統治賽赫內全境，不過他只是教會的傀儡而已。”
“不要處處顯示自己的淵博，布萊恩先生，我看你一眼，並不是想問你弗格斯家族的歷史，我只是想脫掉自己的鞋子，又擔心有點不妥。”
“只要不脫褲子就行。”
薩琳娜整個人呆住，氣道：“我恨不得把一整杯茶水潑到你的臉上。”
調笑了一陣，有幾個人從小拱門快步走出，當首的是一位衣着體面的中年人，渾身上下透着幹練，而小門童此時跟在眾人之後，好奇地看着布萊恩，心想這位神秘的客人，為何僅憑几個字，就得到了鄧巴老爺的接見，城堡甚至啟用了迎接上賓的儀式，大管家親自前來接待。
大管家帕爾默鄭重地詢問了訪客的名字和姓氏，恭敬地鞠躬，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示意自己在前面引路。布萊恩立即咳嗽一聲，讓薩琳娜穿好鞋子，誰知女人舉起鞋子問道：“管家先生，我可以光腳嗎？”
“當然可以，您請便，薩琳娜小姐。”帕爾默和善地笑笑。
足足花了半個小時，布萊恩都不記得穿過了多少廊道、拱門和小花園，才到達最後的目的地——避難農莊的主建築內。帕爾默停下腳步，對布萊恩道：“鄧巴老爺想跟先生單獨談一會，然後再進行晚宴，請您隨我上樓。薩琳娜小姐，僕人會安排您去休息室，需要什麼儘管吩咐。”
布萊恩登上六層樓梯，來到一座暗銅色的房門前，看着帕爾默輕輕拍了拍門鈴，然後退去，心情不由有點緊張，自己將要見到的是曾經主宰着帝國命運的人物，他會是什麼樣呢？
“進來吧，年輕人。”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那正是鄧巴·弗格斯的聲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