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確診

21.確診

第二天是周一,郭長源早早地就叫醒了女兒。

郭回在洗手間刷牙洗臉。郭長源一邊幫女兒收拾書包,一邊揚高聲音催她,“回回快點兒!送完你我還得趕去醫院接你媽媽的班呢。”

郭回呸呸地吐了幾口牙膏沫,大聲建議道,“爸爸,要不然你先走唄。一會兒我自己去上學就行了,反正也不遠。”

“不行。別說廢話了,趕緊!”可能是曾經失去過兒子的原因,郭長源和張悅對孩子的安全問題看得很重,平常郭回上下學他們擠出時間來也要去接送,即便是計劃好去外地的日子,也會先把郭回從學校送到託管中心安頓好。

時間真的挺早。

郭回到了學校的時候,校工剛剛把大門打開。

郭長源眼看着女兒進了學校,才急忙發動車子往醫院的方向趕。

他所在的政治部本來就管着人事,請假容易些,昨天他就已經把周一周二這兩天的假請了。但張悅單位今天上午剛好是每月一次的例會時間,基本不允許缺席,就算要請假,起碼也得等例會結束才能請。

張悅自己也挺急的。

主要是怕遲到。

他們院每月例會時間院長副院長等都在。這要是去晚了,嘎吱一推門,一群領導回過頭盯着你看,天哎,想想都頭皮發麻。

病房裏倆孩子還在睡,張悅下了樓,急的在醫院門口來回打轉。

其實她跟值班的醫生護士囑咐一聲,自己先趕去單位也沒啥。畢竟郭長源也快到了,中間也差不了多長時間。

但張悅不放心。除了他們夫妻倆,現在的她不放心把兒子交託給任何人。

這跟醫院值不值得信任沒有任何關係,這是一個母親在經歷了多年失去孩子的痛苦後生出的焦灼。

幾乎是郭長源的身影出現的那一瞬間,張悅就往外跑去了,一邊跑一邊囑咐,“你看好咱們兒子!”

“誒,”郭長源答應着,追着妻子跑了兩步,“給你車鑰匙,你開車過去!快些!”

“算了吧,早高峰!我問過了,這裏往我們那兒有直達地鐵。”話音未落人已經跑遠了。

張悅踩着點兒進了會議室,她到的時候其他人差不多都到齊了。雖然還是被院長瞄了一眼吧,但這已經不錯了,最起碼沒遲到啊。

會議一結束,她就趕緊去向他們民一庭的庭長方元梅請假。

方元梅對張悅的家事還是有所了解的,這會兒一聽張悅丟了的兒子找回來了,就痛快地批了三天假期給她,還說,“回去把孩子安置好。要是三天時間不夠,你打個電話給我,我先安排別人替你,再擠出幾天時間也沒問題。老天有眼,這些年你總算沒白受苦。”

張悅道了謝就急忙往醫院趕,回到醫院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她先進了409病房,卻撲了個空,一個大的兩個小的都不在。護士正在給靠窗那個病床換新的床單被套。

“來找你兒子的?”倒是旁邊病床上的病人認出了她,笑着跟她說,“我見他們進對面病房了。”

“啊,好好,謝謝啊!”張悅笑着道了謝,轉身往對面病房走去。

進去一看,呵!挺齊!三個都在。

“請假了?幾天?”郭長源站起來接過妻子手裏的包,然後把凳子拖過去讓她坐。

“三天。”張悅順手把包遞過去,卻沒坐到丈夫挪過來的凳子上,而是先走去兒子旁邊,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又摸了摸他的頭問,“這會兒感覺怎麼樣?肚子還疼不疼了?”

“不疼了。”郭煜不自在地偏了偏頭,躲過了頭上的撫摸。

這躲避的動作弄得張悅心裏一酸,又暗暗告誡自己,孩子剛回來,別急,慢慢來,慢慢就好了。

她極力裝作自然地收回手,在兒子旁邊的床沿上坐下,問盤腿坐在床上的徐嬌嬌,“嬌嬌今天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就是醫院人有點多。”徐嬌嬌嘿嘿笑,“這一會兒還算好,張姨你是沒看見,剛剛那鬧得簡直像菜市場!”

張悅忍不住被她逗樂了,她笑着又問,“昨天那個骨髓穿刺,出結果了沒有?”

“出了,確診了,是再生障礙性貧血,中度。”回答的是郭長源,他向妻子道,“小煜的出院手續辦好了,一會兒你先帶他回家。我帶着嬌嬌去市局報案。”

“市局?直接去你們局裏不是更方便點兒?”張悅疑惑道,又問丈夫要檢查報告,“寫檢查結果的單子呢?讓我看看。”

“書面的報告單得三天後才能出來,大夫先把結果跟我說了一聲。”郭長源解釋,“出事兒的地點是山北,到時候估計得兩地警方配合工作,直接去市局好些。況且,嬌嬌他們剛來那天就是去了市局,勉強算得上一事不煩二主?”

“沒報告單,光憑嘴說立得了案嗎?”

“沒事。報告單後補上去就行。”

“那好,那我就先帶小煜回去了?”

郭煜一聽就表示了反對,“我不想回去,我想先跟嬌嬌一起去公安局。”

郭長源和張悅看了看對方,一時都沒說話。他們都不想讓兒子再跟着四處跑了,他病還沒好,該在家裏好好養着。但他們又實在無法拒絕兒子提的要求。

徐嬌嬌一看郭叔夫妻倆的臉色就知道他們不想讓郭煜跟着跑,她輕輕拍了下床,向郭煜嗔道,“哎呀,你跟着去幹什麼?是我報案又不是你報案。再說了,又沒多遠,估計不出兩個小時我就又回來了。”

“就是啊,”張悅跟着道,“報案也不是什麼大事。有你爸爸這個老警察跟着呢。”

“反正我回去也沒事兒,閑着也是閑着。”郭煜堅持,他道,“我就是想去看看,也能長長見識啊。”

徐嬌嬌沒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兒,心想看人報案能長個什麼見識啊,再說了公安局你不是前兩天才去過嗎!

“誰說你沒事兒啊?”她在床上跪起來朝前挪了兩步,伸手在郭煜頭上呼嚕了一把,收回手湊到鼻子下聞了聞,嫌棄地“咦——”了一聲,呲噠他說,“頭髮這麼油,都發臭了,你也不算算你幾天沒洗頭了,帶上今兒都三天了吧!你不打算回去洗洗頭洗洗澡?”又拿兩根指頭捻起他肩上的T恤抖了抖,“這衣裳也三天了吧?大熱天的你還不打算換了洗洗?”

郭煜臊地臉都紅了,他的確是沒想到這一點。

說實話,上輩子在黑煤窯待久了,其實他本身的自我清潔意識真心不怎麼樣。要不是跟徐嬌嬌在一起,他當初那一套破衣服都能從山南一直穿到北京,穿到他找到爸媽有新衣服換為止。就更別提洗澡洗頭髮什麼的了。

“好吧,我回去。”他紅着臉妥協,“我弄好了就來陪你。”

“哎,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用不着陪。你擱家裏好好養着吧。”

“我不想擱家養,我就想在這兒養。”郭煜道,沒等徐嬌嬌再反對,他上去拉住了張悅的手,徵求她意見,“現在就走吧?回家。”

兒子拉住了她的手!第一次!張悅輕輕握緊了手,把兒子的小手包進掌心裏,“好好好,媽媽帶你回家。”

張悅母子倆出了病房門,徐嬌嬌重新坐了回去。

她把食指□□頭髮里摸了一下,伸在眼前一看,吐了下舌頭“我比你的還油!”又湊近一聞,“也快臭了。”

回來得記着問問醫生在醫院裏能不能洗澡,她心想。

******

張悅想幫兒子洗澡,“你手上針孔的傷還沒長好呢,不能見水。”

郭煜堅決不同意。

張悅實在勸不動他,只好算了。

唉,郭長源還沒來得及跟她說郭煜身上有傷的事,要是張悅知道浴室裏頭的兒子身上大大小小淤傷滿布,甚至腿上有個傷口還沒拆線,她是肯定不會允許郭煜自己進去洗澡的。

郭煜在裏面洗澡,張悅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了電視胡亂換了一個台,盯着開始發獃。

也可以說是發愁。

一是徐嬌嬌的醫藥費問題。

雖然老郭說有賠償金,但賠償金多少誰知道呢?而且,以前也不是沒有賠償金遲遲發不下來的例子。

犯法作坊主的罰金若是收不上來,這邊賠償金自然就沒那麼容易發下去。

難道真要為了這個小姑娘把車賣了嗎?

二是兒子的問題。

剛剛才相認,兒子對她和老郭不熟悉這是正常的。

但兒子對徐嬌嬌的態度讓張悅很是擔心。

朋友?不像,朋友沒這麼親密。早戀?也不像。

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張悅覺得她兒子恨不得寸步不離守着徐嬌嬌的樣子,真像是小說里寫的吝嗇鬼守着一座金山的模樣。

不,也不太像。

唉,她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樣的,但她就是擔心,或許是出於直覺?

畢竟徐嬌嬌的家在山南,她要是回了家......那郭煜會怎麼辦呢?會不會拚命留下她?甚至,跟她回去?

算了算了,不想了。

車賣了就賣了吧。至於兒子對嬌嬌的態度,可能是她想多了,猛地到了個陌生環境,孩子害怕留戀依賴以前的熟人朋友也是有的。

張悅剛剛想通,手機鈴聲就響起來了。她趕忙拿起遙控器關上正在吱哇亂叫的電視。

摸出口袋裏的手機一看,高鳳竹的來電。

“喂?鳳竹?”

“嬌嬌還在你家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張悅總覺得對方問這句話的聲音有些抖,“現在不在,就我跟我兒子在家,”她笑道,“嬌嬌跟老郭出去了。”

聽到張悅前一句說不在的時候,高鳳竹感覺自己像是在萬丈懸崖上蹦極,一躍而下直墜谷底,直到聽到后一句,她才感覺自己的心恢復了跳動。

“怎麼了?鳳竹你找嬌嬌有事兒?”沒等到高鳳竹回答,張悅追問了一句。

“悅子,她是我女兒!她是我的女兒啊!”聽筒里的話帶上了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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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被拐兒童尋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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