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陰差陽錯

第十六章 陰差陽錯

風吹的窗戶嗚嗚作響,常言道風來雨到,看來大雨將至,兩人依然這麼面對面坐着,三手劉的雙手也一直放在桌子上,從來沒有動過,兩人彷彿也在等着這場大雨的到來。

一道刺眼的閃電劃過天空,緊接着一聲轟鳴在空中炸響,眾人本是聚精會神的盯着這兩人,這一閃一雷,好多人都被驚得一哆嗦,等到緩過神來,只見三手劉拿着一塊玉佩對錢三爺晃了晃道:“錢三爺,對不住了,借用一下,馬上就還。”

三手劉話音未落便已翻窗而出,此時大雨傾盆而下,人群也炸開了鍋,紛紛嚷嚷起來,茶樓外本來也擠滿了湊熱鬧的人,聽到樓上的人嚷嚷,知道勝負已分,便呼啦啦都散開來避雨去了。

錢三爺倒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摸了摸空蕩蕩的腰間,朝樓下走去,此時除了在茶樓里避雨的人外,街道上已是空無一人,錢三爺來到門口,已有人撐起傘來,錢三爺接了傘,剛剛往前邁了一步,便停了下來,他伸手往腰間一摸,玉佩不知何時又掛在了腰間,錢三爺只是這麼一愣,然後又徑直走向雨中,好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而身後還沒平靜下來的人群馬上又沸騰起來。

這事兒經過人們添油加醋的這麼一說,三手劉的名號便傳播開來,因為當時在場的人都見到三手劉兩手一直放在桌上,沒人見他怎麼動的手,於是紛紛猜測三手劉一定有第三隻手,於是三手劉便有了這麼一個名號,至於他的真名字,倒是沒人知道了。

這事情真實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也沒人去追究了,閑談瞎扯這東西當然是越邪乎越好。

原來榮行的老大馬金龍自然是隱退江湖,就算他不甘願也沒有辦法,榮行雖是人們不恥的行當,但是行內卻也認信義二字,就算他賴着不走,也絕不會有人在服他,三手劉倒也不客氣,自然而然的接過了榮行大旗,憑其驚世一舉,倒也沒人不服,這也算是榮行里無人不知的傳奇。

據說從那次賭局以後,雖然三手劉成了榮行老大,但卻顯有露面,錢三爺家從此以後也在沒聽說有誰進去偷過東西,有人說這可能是三手劉和錢三爺的某種交易,也有人說錢三爺家本就從未失守過,沒必要費這麼大週摺和三手劉做交易,最終也沒什麼讓人信服的結果,也就沒人在提起這件事了。

侯小風自然知道這個傳奇,但卻從未見過三手劉,直到前不久的一次偶遇,才得以見得廬山真面目,也就是從那以後侯小風才深信這世上果然存在一些異於常人的人。

都說錢三爺家那次賭局以後再也沒有賊人光顧,但是有件事只有侯小風自己知道,錢三爺家西牆角有一顆大槐樹,槐樹后的院牆上有一個排水的小孔,這棵槐樹有些年頭了,不僅枝葉繁茂,而且盤根錯雜,排水孔周圍的磚頭竟被擠掉了兩塊,雖說掉了兩塊磚頭但也沒引起旁人在意,可對於侯小風卻不一樣,他可是會縮骨術的人。

自從侯小風發現這個排水孔以後,一直琢磨着什麼時候能進去走一圈,卻一直沒敢行動,素來錢三爺家的大院傳說就頗多,侯小風自然聽過不少,雖不知真假卻也是頗為忌憚。

這事兒一直在侯小風心裏痒痒着,倒不是為了偷什麼東西,而是如果能去錢三爺家溜一圈,那在小夥伴面前就可以耀武揚威了。

侯小風盤算了好幾天,終於挑了一個傍晚天剛剛擦黑的時候,悄悄閃進了那顆大槐樹后,果不其然,跟他預想的一樣,毫不費力就進了錢三爺家的大院。

院子西牆下是一片荒草,這個季節又剛剛下過幾場雨,正是雜草瘋長的時候,這片草長了足有一人來高,侯小風進來以後,先躲在草叢裏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然後再做其他打算。

侯小風正向外打量着,忽覺得草叢晃了幾下,背後一陣涼風襲來,身邊竟多出一個人來,那人長得普普通通毫無特點,屬於放在人群中絕不會引人注意的那種,侯小風看着那人驚得差點叫出聲來,卻被那人一把捂住嘴巴。

那人低低的說了句:“別出聲,同行“,侯小風見那人沒有惡意,便點了點頭,示意對方自己不會胡來。

那人鬆了手繼續道:“小子,有兩下子,你是怎麼進來的?”

侯小風指了指身後的排水孔示意自己是從哪個孔鑽進來的。

那人也沒表現出多少吃驚,只是看了一眼侯小風說道:“小子,今天不太趕巧,錢三爺家出了大事了,你不能再進去了。”

侯小風沒有答話,因為他本就沒什麼目的,這麼一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

那人呵呵一笑:“小子,你從這個孔中鑽出去的話,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侯小風略一思索答道:“拿三盤的時間。”

侯小風說的拿三盤其實是榮行里的黑話,賊人要是想偷人身上的金器物件兒那是最難的,無論是戒指項鏈還是耳環都屬於小件東西,且是人最在意的東西,所以對賊人的手法有很高的要求。

拿盤是榮行里考量賊人手法的一種方式,乃是在三個盤裏放上大小不一質地各異的圓珠子,賊人用手指或夾或捏,要在規定的時間內把三盤的圓珠子都拿走嘍,而且決不能有任何一個珠子掉在地上,所謂拿三盤的時間,也不過是十幾秒的功夫。

那人點頭道:“平日裏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有一隊巡邏的護院武師從這裏經過,今天恐怕會更加頻繁,咱們左前方的閣樓頂層里藏有暗哨,更是隨時可能看向這裏,你要想安全脫身,今兒個得聽我的。”

侯小風根本就對院裏的設置佈局一無所知,純屬是為了好玩才鑽了進來,此刻聽那人這麼一說,心裏不得不信,只得連連點頭。

錢三爺家院子素來佈置的周嚴,院牆足有兩丈多高,而且上邊遍佈機關,侯小風自恃爬牆的本事不錯也從沒動過翻牆進院的念頭,如果真如那人所說還有巡邏暗哨盯着的話,出去可確實是不簡單,那時候已經有了手槍這樣的洋器,縱是動作再快,怕也是跑不過子彈的速度,若是稍有不慎被人發現,十成十是要認栽了。

那人把自己的安排略略跟侯小風說了一下,侯小風雖不是什麼成名大盜,但是對那人的佈置也是一點就透,很快就達成了默契。

按照那人所說,最安全的時機是巡邏隊剛經過以後,暗哨對這裏的警戒程度最低,到時候看他的動作,只要他一行動,自己就要不顧一切的從哪個排水孔鑽出去,動作一定要快,決不能超過拿三盤的時間。

那人交代完侯小風以後,俯着身子在草叢中晃動了幾下,便不見了蹤影,侯小風心中驚嘆不已,這身法如此靈巧飄逸,自己跟他只是咫尺之隔都沒發覺草叢有多大的波動,就算有暗哨看向這裏也萬萬發現不了這裏曾經有人移動。

侯小風暗暗伏在草叢中,時刻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只要那人一有動作,自己就以最快的速度逃脫。

漸漸地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侯小風貓在草叢裏,不敢朝外看,只聽有一人說道:“都看仔細點,別走神!”

這些人走的很急,聽聲音,一會兒就走遠了,侯小風心中慶幸道:“還好沒來草里檢查,要不自己是鐵定完蛋了。”

正當侯小風慶幸的功夫,忽覺得兩丈開外有黑影一閃,朝牆上飄去,動作快的出人意料,若不是侯小風事先已做好準備並且時刻注意着,恐怕也是不易察覺。

侯小風自知時機已到,也屏氣朝着排水孔鑽去,他也是拼了十分努力,所以動作更是快了不少,由於動作太急,肩膀還被磨破了一層皮,好在並無大礙。

就當這兩人剛剛出了院子,那巡邏隊中有人問道:“二牛,你有沒覺得那邊有什麼動靜?”

“墩子,你別咋呼,我都沒瞧見什麼,還能讓你瞧見了?”

“可…..可能看錯了吧,刀疤李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到底要我們巡到什麼時候呀?我聽說是鎖龍陣出事兒了,二牛你說,這鎖龍陣里到底藏得是什麼寶貝呀?”

“墩子,你這麼說不怕被刀疤李知道了撕爛你的嘴,咦,那邊的草什麼時候長那麼高了,走!去看看。”

這幾人在草叢中扒拉了一圈,自然是什麼也沒發現。

“墩子,你剛才看見什麼了?”

“好像是牆上有個人,哦,不對,不對,好像有個耗子從草里鑽出去了,也不對,我也記不得了,反正感覺有動靜。”

“墩子,數你最神神叨叨的了,我耳朵不比你靈?這牆上到處都是機關,若是有人,我不比你先發現?耗子倒是有可能。”

“二牛,是我看錯了,咱們走吧”,這群人又朝別處巡去。

侯小風出了院牆,發現方才那人早已站在幾尺開外,他本以為從排水孔鑽出來已是最短的距離,況且剛才自己動作也是很快,沒想到還是慢了半分,不禁心中敬佩之意更甚。

先不論那人的身手已遠遠在自己之上,單是那拿捏時機的火候和行動時的決斷都不是一個小毛賊能比的,連李瘸子都跟他差了不知道幾個檔次,侯小風心想真是在哪行都有高人在,自己要是能跟他學上一招半式,京城之內還不是想偷誰就偷誰。

那人見侯小風出來,誇讚道:“小子身手不錯,悟性也很高,以後可以跟着我幹事。”

侯小風一聽這話,正中自己下懷,高興道:“敢問高人貴稱,我以後到哪裏找你?”

那人笑道:“名字不提也罷,他們管我叫三手劉,你既然是同行,自然知道該如何尋我。”

眼前這人竟然是三手劉,侯小風心裏大為吃驚,若是他肯讓自己跟着,豈不是比在李瘸子手底下強十倍百倍,侯小風心裏興奮不已,竟然沒發現眼前的三手劉是什麼時候忽然不見的,他獃獃的看着夜色里三手劉消失的方向,心裏暗暗道,等到老子學了一身本事,看那個孫子還敢打我。

侯小風自從那次和三手劉偶遇后,一直尋思着找個機會去見一次三手劉,沒成想直到他和小豆芽兒偷了玉佩被帶回錢家大院以後,他才發現這個大院他來過,他們下手偷的人居然是榮行里人人談之變色的錢三爺,只不過錢三爺深居簡出,他從未見過,侯小風本以為這次真是瞎了眼倒了大霉了,沒想到最後錢三爺不但沒處置他們還邀請他們一起吃飯,他沒想出其中緣由,更沒想到如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古怪離奇的事情,這些陰差陽錯的經歷讓他也無暇多想。

不過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倒也讓侯小風見識了不少能人異士,更讓他覺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在那些人面前渺小的如同螻蟻,再也沒有了毫無來由的高傲。

不管以後何去何從,等找到小豆芽兒老豬小耗子他們幾個商量一番再說,想到此處侯小風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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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門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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