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1 江湖有你(13)三合一

1441 江湖有你(13)三合一

江湖有你{13}

上了馬車,完顏康拉住穆念慈,“你還有可靠的人沒有?叫個駕車的人來。”

“我可以……”穆念慈說著就要坐到車轅上。

“不行!”完顏康搖頭,“不能叫人知道咱們的蹤跡。這是我母妃的車轅,王府里的人認識它……出了城得馬上換個馬車……還有不能叫別人知道咱們知道你爹和我娘的下落……”

話怎麼這麼繞呢?

穆念慈不及細想,只朝馬車裏看了一眼,見義父真跟那個女人兩人手拉這手,面對面的流淚。她也不明白完顏康這般的謹慎,跟逃命似的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會子也顧不得問了,朝巾幗營所在的院子喊了一聲,裏面便出來一五十多歲的白髮大叔來,他是常來給這邊送魚的,卻也是寨子裏的老人。今兒本也是要回的,那就叫他駕車吧。

她還怕完顏康用完了就想殺人滅口,就說:“大叔是寨子上后廚的人,信得過。他孫子如今跟着哥哥,在哥哥身邊做書童呢。”

意思便是此人絕對可靠。

完顏康放下車簾,把車門子都關嚴實。然後把車窗扣死,見穆念慈還要說話,就做了個閉嘴的手勢,一副全神戒備的樣子聽着。街上除了叫買聲,喧鬧聲,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到了城外,完顏康叫這大叔拿了個金錠子去跟準備離開這裏的商隊買個馬車去。價錢高的多,當然就有人賣。然後兩輛馬車在偏僻的林子裏換了。把那車夫和丫頭都點了穴塞到車廂里,再扶了穆念慈上去。楊鐵心寸步不離跟着穆念慈,也上了車。

完顏康看着對方的背影,手攥成拳頭髮出一陣關節響,但還是咬牙,只叫了趕車的車夫,“帶了火石沒?把那馬車給燒了。”

這大叔應了一聲就過去,完顏康則一把拉了穆念慈,“你上車看着我娘,別叫他探頭出來看……”

不等穆念慈問話,就直接給塞進馬車裏。

她從縫隙里往出看,就見完顏康掏出bishou,直接抹了那輛拉車的馬的脖子。她差點驚呼出來,看着完顏康眼裏的凶光和飛濺在他身上的血,氣差點都喘不勻。這還不算,只見他又撿了乾柴,蓋在馬身上,把馬車的火跟着柴火引在一起連成一片。還喘着氣的馬兒這是要燒死的:“完顏康……”

“你閉嘴!”完顏康現在不想聽任何人說話,見穆念慈又冒出來,他幾乎是惡狠狠的看過去:“這馬匹上打着王府的印記,不想他們都死了,你就給我閉嘴!”

凶神惡煞的樣子,叫穆念慈有些不寒而慄。

“康兒!”包惜弱掀開帘子看出去,一臉的不忍:“康兒,好好的埋了……”

完顏康卻扭臉,不理她!這是埋的事嗎?如今燒了,都怕痕迹不好清理。

想要保住命,想要把後續的事情處理好……清除一切線索,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母親的性子他了解,守在那破屋子裏十八年,固執上來誰也沒法子。她要不願意回王府去,非拉着她回去……那結果簡直不敢想。他自從懷疑自己的身份,就假設過有這麼一天。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要是讓父王知道的話,楊元貞是非死不可的。以母親的性子,活不了了。如果母親沒了,父王會如何,自己又會如何?

與其讓父王知道母親選擇離開,倒不如暫時叫父王以為母妃只是失蹤了。

許是將來母親會改主意?許是將來父王不會那麼傷心?

總之,眼前的死局必須有人避開,否則真不敢想像。

不管怎麼樣,不能叫父王查出母妃的去向。

他喊着車夫:“把馬車先趕出去……”看着馬車離開,他拿着火把,圍着這一圈,只要有乾柴的地方,都點起來,燒了這片林子最好。

穆念慈就扒在車窗上,朝外看,直到完顏康趕過來上了馬車,才真真的鬆了一口氣。此時,遠處的林子冒起濃煙,眼看火勢滾滾而起。

完顏康上了馬車,在角落的兩個丫頭身上看了一眼,叫穆念慈:“把兩人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我娘換上。”

穆念慈看着完顏康近乎於冷酷的臉,什麼也沒說,只照做了。

包惜弱還是那麼一副樣子,對着丈夫要換衣裳,還羞怯的紅了臉。

楊鐵心看着背對着他們的兒子,這個時候才找回一點理智:“……康兒……完顏康……母妃……”

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到了鎮子的時候,才是中午。穆念慈下馬車,身後跟着一個丫頭。而楊元貞和完顏康,都戴了車夫在進入鎮子之後順手給買的兩個斗笠,而那幾個下人,早被塞到在路邊買的幾個箱子裏了。

碼頭上人來人往,看見穆念慈的,還有人打招呼,說大小姐回來了。

大小姐跟着常送魚去縣裏的老海,身後跟個丫頭,再後面跟倆帶着斗笠的護衛。還隨身帶了幾個箱子,老海叫漁民搭把手,抬了箱子給放到船上。

船離開碼頭,完顏康才鬆了一口氣。他摘了斗笠,看向包惜弱:“娘,你當真不想回去?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兒只當什麼都沒發生……”

“康兒!”包惜弱一把抓住兒子的手:“康兒,這是你爹,是你親爹……”

“那這十多年來,您怎麼不提一句?”完顏康抽出手來,容色也更加冷冽,“您告訴我一聲也好啊!如今,突然冒出來一個父親來……押着我就得叫我認爹。您想過當時你要是跟他走了,會是什麼結果嗎?”

“他是你爹,你親爹。”包惜弱眼淚刷刷的流,“不管什麼結果,我們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完顏康抿嘴:“那就是說,您不是不知道結果,是吧?”

大金國的六王爺,臉是那麼好打的!?您這麼做,置父王於何地?他會成為天下最大的笑話。您毀的只是他的名聲?打的只是他的臉嗎?您是絕了他往上走的路了!

要是被父王發現了,楊元貞是必死的。就連您這個王妃,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被幽禁。那您想過我嗎?我的處境該多尷尬!

王府是我的家,王爺是我的爹,如今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有什麼?天下這麼大,哪裏能容我?

說的簡單,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可我活的好好的,我為什麼要死?

生下我不是我能左右的,要找死好歹問問我的意思?

心裏這麼想着,嘴上就不由的道:“要死你們隨意,我覺着活着挺好。”

楊鐵心大怒:“混賬東西!有這麼跟你母親說話的嗎?”

完顏康的嘴角露出幾分嘲諷,將臉撇向一邊,幸而他早跟此人認識,也對此人有過了解,要不然,真恨不能一掌過去拍死他乾脆。

他這會子沒時間跟這個人糾纏,在他眼裏,這個男人腦子壓根就不好使。他只跟穆念慈商量:“這兩人包括那三個下人,都在寨子裏獃著。不要踏出寨子一步,這個,你能做到嗎?能做到就說能做到,做不到就說做不到。你要知道他們一旦踏出這裏,便是死路一條。這事容不得一點馬虎。”

穆念慈點頭:“我飛鴿傳書給嫂嫂。她會下令的!這寨子……進去不易,出來……更不易!”說著,就看向楊鐵心,“但是……爹爹他還是寧德公……”

不能總在這裏獃著吧!

完顏康不說話,扭臉看向楊鐵心:“兩個選擇,一,做你的寧德公,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叫我母親離開。這對你有好處。二,進了寨子,一輩子就別出來。從此以後種地打漁,躲在世外桃源里過一輩子去。”

楊鐵心皺眉:“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十八年來,我化名穆易流落江湖,四處找你和你娘的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們一家人能在一起,我也能……”

“你也能什麼?”完顏康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你是不是還沒弄清楚現在的狀況?你說你找了十八年,可我娘在趙王府做了十八年的王妃,我生下來就是趙王府的世子。如今,你在金國的地盤上,拐走了金國的趙王妃。你竟然還覺得我們能在一起,然後還暢想以後……你這寧德公,別忘了是怎麼來的。你這三縣的人馬,頂個什麼用?辛苦搭好的檯子,費了先生多少心血。結果呢?你不管不顧就來了這麼一出。你知不知道,只要父王一個傳信過去,剩下的那九公就能馬上撲過來,把這三縣撕個粉碎。是!你們是不怕死!可戰火一起,這三縣得多少人喪命?怎麼?那時候又該罵金狗沒有人性了?一句話把你的罪過都推過去……”

穆念慈拉了拉完顏康:“行了,別說了!”

完顏康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看向這男人,見他還是一臉的迷茫,就冷笑一聲:“現在我把話都說完了,該怎麼選,你自己說了算。”

包惜弱眼淚無聲的流:“鐵哥,我對不起你。”我一個女人,我還懷着孩子……又直接被六王爺救了,他又不放人,我能怎麼辦呢?

但到底是我對不住你啊!

楊鐵心拉住穆念慈:“不要這麼說,你以為我死了,保住了我楊家的骨血,忍辱負重的把孩子拉扯大,我要是怪你……那才真真不算個男人!”

“鐵哥!”包惜弱一下子撲到楊鐵心的懷裏,哭的肝腸寸斷。

楊鐵心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看向兒子:“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是,你母親是我的妻子,我不會答應她回去……”

“那你就是打算在寨子裏終老此生了?”完顏康這麼問說。

楊鐵心面色就複雜起來:“也不行,我答應了一人,我的使命沒完成之前,我不能就此隱居。”

“那你想如何?”完顏康的拳頭在袖子裏又慢慢的攥緊。

“將你娘安頓在寨子裏,我還得回去……”他這麼說完,完顏康就幾乎暴怒而起,“怎麼?捨不得這寧德公了!捨不得快要到手的功名利祿了!若是你說一句什麼都拋下願意跟我娘從此以後隱居山寨,不問世事,我還高看你兩眼……”

“完顏康,你這說的是什麼?”穆念慈也跟着起身,“爹不是不想找個地方過清凈日子,實在是……”

完顏康就看着穆念慈,等着她說到底是什麼。

結果楊鐵心厲聲道:“念慈,不要跟他說。他就是認準了金人為爹,你聽他口口聲聲,一句一個父王的,不過是怪我沒早死了,攪和的他做不成金國的小世子……”

“是又如何?”完顏康怒目而視,“我不該怪嗎?我生下來就是金人,我爹就是完顏洪烈。十多年來,沒一個人告訴我我到底是誰!我是金人,站在金人的立場上看待宋人。我所做所為,無愧於一個金人。但是你們現在告訴我說,我是宋人。我不認爹是錯,難道一腳踹開養我疼我愛重我的父王,我就沒錯?”

楊鐵心愣愣的看著兒子,竟是不能答。父子裏對視半晌,楊鐵心頹然坐下,好半晌才道:“既然如此,也好!我跟你母親隱居於此,但是你……你是老子的兒子,老子姓楊,我楊家寧為趙氏鬼,不為他邦臣……”

這話一出,完顏康便知道自己這個生父是哪家的後人了。他的眼裏閃過一絲異色,倒是沒有再說話,等着對方把話說完。

楊鐵心看對方沒有再犟嘴,便道:“這麼辦,這寧德公我不做也罷,但你是我的兒子,我沒做完的事……”

“對外不能說我是你的兒子……”完顏康看着他,這麼說,語氣格外堅決。

楊鐵心傲然一笑,“但你遲早會說你是我的兒子。”想到主公,他沒來由的多了幾分信心,等將來,沒有了大金國,你就知道你到底是誰的兒子了。他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燦爛,“對外,你不是還是我的女婿嗎?”說著,看了穆念慈一眼,“你們的婚事,我答應了。我只這一獨女,你成為了我的姑爺,這自然是繼承了我所有的一切,誰能疑你什麼?”

完顏康不言語了,緩緩的坐下。然後看向包惜弱,“娘,如果你沒有別的想法,那這之後,你就得在這寨子裏住着,粗茶淡飯,荊衣布裙,沒有人伺候……”

“我本來就出身農家,在家裏養雞養鴨,才是我的本分。”她拉著兒子的胳膊,“康兒,你也別出去了。跟我和你爹在一起,種兩畝地,養幾隻雞鴨,娘給你做飯……”

完顏康慢慢的扯開母親的手,寨子已經到眼前了,他強笑了一下,“娘,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兒子有空,就來看看您。”他說著,就看向穆念慈,“你帶着他們進去吧……安頓好就出來,我在這裏等你。”

穆念慈應了一聲,就指揮着碼頭的人,搬箱子的搬箱子,扶着人下船的扶着人下船。只余老海和完顏康在船上。

老海算是聽明白了,不知道怎麼的,反倒是怪同情這個小王爺的。本想說幾句勸慰的話,想想,又該說什麼呢?嘆了一聲,也下船去了。

完顏康坐在船上,腦子裏一片空白。接下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穆念慈來了,只默默的划船。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完顏康說:“……到現在兩人都沒想着給我一個交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爹為什麼會流落江湖,我娘又為什麼會成為金國王妃,沒有人告訴我……”他的語氣有些悲涼又帶着幾分嘲諷,“我若是生在農家,未嘗不能過農家子的日子,可我不是……”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穆念慈幾乎都聽不見了。她便主動問說:“你在念叨什麼?現在該想想回去之後怎麼說了?”

完顏康這才收斂了心神,只問說:“給先生送信過去了?”

嗯!飛鴿傳書,嫂嫂很快就收到了。

林雨桐正焦躁着呢。她這幾天關注的不外乎這點事。結果楊鐵心說是要出城找老婆孩子,從兵營里已經走了,城門那邊卻沒有回報說是見他出城了。那麼,人呢?

叫人去叫穆念慈,回來說穆念慈叫了老海駕車,然後走了,去了哪裏也沒說。更重要的是,來人說之前聽到了打鬥聲和爭吵聲。

一聽這個話,林雨桐就知道壞了。八成真是又碰上了。然後再叫人去打聽,才知道完顏洪烈之前租住的院子,賣餛飩的還在,但是包惜弱和完顏康,都不在了。

這就更印證了之前的想法,碰上了。火星撞地球了!

於是悄悄的叫人給四爺送信,現在不知道情況的情況下,先拖着完顏洪烈再說。如今半天的時間都過去了,還是沒有消息傳來。四爺也不能無限制的拖着對方吧。

正想着要是實在不行,對完顏洪烈用點特殊的手段還是如何,結果,龍兒抱着鴿子來了:“吃肉肉……燉湯……娘……吃肉肉,燉湯。”

“行!娘一會給你燉鴿子湯。”林雨桐隨口敷衍了一句,趕緊接過鴿子,取出了信。紙條很小,字更小,信上把結果說了,但過程……沒說。

說不說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楊鐵心和包惜弱打算躲在寨子裏不出來了。

那麼,這接下來的事情怎麼處?

完顏康可不是楊鐵心,他接手楊鐵心的位子……合適嗎?

來不及多想,她抱着龍兒往前面去。把紙條交給趙金,叫趙金偷偷的給四爺送進去。

四爺藉著更衣的機會看了,眉頭就微微皺起。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出去,跟完顏洪烈繼續閑聊。

完顏洪烈倒是很樂意跟這位先生聊天的。他發現對方對大金朝和女真族了解都不少。便是說女真話,也說的極好。初一見面,從禮節上,就半點看不出這是漢人。便是他的夫人,執禮也格外不同。不完全是大金國的禮儀,但一看便是演化出來的。要說他們本是出自女真族的某一支,他還真信。也正是因為禮是見尊者的禮,所以他知道,這一進大門,對方便猜到了自己的身份。除此之外,還有飲食……說句實在話,對方這講究的程度比他這個大金國的六王爺更甚。像是奶茶,馬奶酒,在這裏喝的竟是比在宮裏喝的,味道還好。

這次他也不旁敲側擊的問了,直接就道:“先生真是漢人?”

四爺給對方斟酒:“不完全是漢人,也不完全是金人。”

完顏洪烈愣了一下,要是這麼說的話,這樣的人就多了。自己的母妃還姓李呢,也是漢人,自己本就有漢人的血統。像是自己這樣的,在皇族裏比比皆是,在百姓中就更是如此了。他便大笑:“那先生何不以金人的身份示人呢?”

四爺就看完顏洪烈:“金人如何?漢人又如何?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

完顏洪烈便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了:“先生此言……倒也中肯。若是大金國能視漢人和金人一般,這大金國便能固若金湯了。”

四爺臉上就帶了笑了:“若是皇上如六王爺一般認知,便是在大金國為官,那又如何?”

完顏洪烈心中一動:“先生志向,莫不是想在大金國內,推行金人漢人一體?”

四爺笑意便越發濃了:“六王爺如此想,世子想來也做此想。看來,在下當初是沒找錯人。”

完顏洪烈一愣,這是說‘擇主’的意思吧。對方是想找個能叫他推行他的主張的人輔佐。

四爺收了臉上的笑意,“王爺能親自來,在下便明白王爺的意思。既然小王爺是寧德公的獨女女婿,有些事情,小王爺做當然比寧德公做合適。您放心,寧德公病了,病體孱弱,不能理事,隨後會送回寨子休養了。若是王爺放心,便留下小王爺……”

“有先生輔佐,小王有何不放心?”完顏洪烈頓時大喜,“先收山dong,再收he北,你只管放心,朝廷里的事,小王能處理。不會有人胡亂摻和任何意見。”

“那在下就放心了。”四爺舉起杯,跟完顏洪烈輕輕的碰了一下。兩人達成協議:第一,楊元貞退隱。第二,完顏康繼任。第三,四爺輔佐完顏康收復shan東、河bei。第四,完顏洪烈在朝給予這邊一定的支持,清除反對意見。

這跟四爺當初計劃的是不一樣的。但這卻是如今順勢而為能做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給楊元貞找了個完顏洪烈不懷疑的理由,合理的退出了眾人的視線。

換了完顏康上來,至於這個完顏康……怎麼跟他談……四爺揉了揉眉心,看情況吧,願意配合什麼都好。若是不願意配合……已經失蹤了一個包惜弱了,再叫完顏康以找尋母親的理由合理的消失在眾人眼前,也沒有什麼不合理。便是完顏洪烈,都未必會懷疑這合理性。昨兒還懷疑桐桐的手段太粗暴,如今再看,這一團亂麻的局勢,好似桐桐那快刀亂斬的辦法,才是最湊效的。

等把完顏洪烈送走了,四爺跟桐桐說:“爺進步成文明人,不動輒打板子殺人容易嗎?”這又得退化回去了。

林雨桐便笑:“我叫人查了,有人看見丘處機和梅超風了。”

四爺往床上一躺,“看見事情始末的這些人,暫時別叫回去了。”要不然完顏洪烈查辦起來得要了這些人的命。

林雨桐當然知道這一點:“我就怕……丘處機的嘴……”

他要是把事情叫破了,完顏康做的這些努力就白費了。

四爺不耐煩極了:“找不到楊鐵心,他還會找完顏康,把完顏康找來……”

不用找,完顏康和穆念慈便來了。

完顏康面無異色,進了宅子還跟趙金說:“我來接父王,不知道人回去了沒有?”

趙金便道:“六王爺剛走,小王爺您是……”

“既然來了,便跟先生問個好吧。”說著,就繼續朝前走,腳步半絲不亂。

四爺和林雨桐帶着龍兒,在書房等着。結果還不等完顏康過來,林雨桐就聽到細微的腳步聲,她面色一變:“誰?”

就聽見外面一聲呵斥:“小畜生,你將你爹如何了?”

果然是丘處機的聲音。

完顏康面色大變,就要說話,林雨桐就推開門出去了:“道長這是罵誰?”

丘處機從屋檐上落到地上,指着完顏康道:“這個小畜生……”

“道長說話何必這麼難聽。”林雨桐讓開書房的門,“兩位有什麼誤會,進來說清楚。”

丘處機一甩手,哼了一聲,朝書房而去。

完顏康朝林雨桐點點頭,也跟了進去。

穆念慈嘴角動了動,低着頭道:“嫂嫂……”想解釋什麼,林雨桐沒給機會,只說:“如今不是說那事的時候……”再說,說什麼也不重要了。

丘處機是個難搞的角色。

果然,林雨桐還沒進去,便聽到丘處機說:“貴人跟着金國的六王爺往來,怕是有些不妥吧。”

一開口,就當著完顏康的面稱呼四爺喂‘貴人’。

她在外面輕輕的嘆了一聲,知道遲早會攤牌,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捅破這層窗戶紙的是丘處機!

她抬腳走了進去,穆念慈卻沒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嫂嫂,我在外面守着吧。”

也好!

一聲貴人,叫完顏康徹底的從家裏那點瑣事裏掙脫了出來,他想到楊元貞那句‘寧為趙氏鬼,不為他邦臣’,既然不願意為他邦臣,為何接受金國的冊封,成為寧德公呢?

再結合如今的一句‘貴人’,想想楊元貞對先生的態度,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眼前的這位先生,便是‘趙氏’之人!

他愣愣的看向四爺,然後冷笑:“先生真是打的好算盤啊!”

四爺還沒說話,丘處機便道:“孽畜!沒有上下尊卑的東西,怎麼跟貴人說話呢?”

貴人?

誰才是真正的貴人?!

在完顏康說話之前,林雨桐先站在兩人之間,她背對着完顏康,像是把他護在身後一般,問丘處機道:“道長何苦如此罵人。小王爺到底是哪裏得罪了道長?”

丘處機冷哼一聲,扭過臉去:“上次來的匆忙,從不知道楊公便是我當年的好友楊鐵心。”

楊鐵心?

完顏康記住這個名字,之前一直聽母妃‘鐵哥’‘鐵哥’的叫,卻不知道生父原來叫做楊鐵心。

丘處機便說起當年之事:“……因我之故,連累郭楊兩家家破人亡……”

“哦!”林雨桐不等他說下去便道:“原來是因為道長的緣故,叫兩個身懷六甲的婦人失去了丈夫,叫兩個沒見過父親的孩子失去了父親……一個永遠失去了,一個失去了十多年……”

丘處機一愣,哪裏聽不出這夫人話里的怨怪。他嘆氣道:“只怪我當是勢單力薄……”

“既然勢單力薄,為何還要如此魯莽行事?”林雨桐輕笑一聲,“因為郭楊兩家是道長的故人,又是忠良之後,你四處尋找,好不慷慨義氣。可那牛家村,當時受難的是否只這兩家呢?便是沒有死人,當年那般的被官府查證,這些人都有些什麼損失,道長可都過問過?”

“這……”丘處機一時不能言。

林雨桐就又問說:“既然找到了忠良之後,緣何不告訴孩子真相。看着他認賊做父……按道長的邏輯,他是沒有父親的……那這孩子有了過錯,是誰之過?”

當然是師傅的過錯!

丘處機一甩袖子坐在椅子上:“他是貪戀富貴……”

“他生來便是富貴,何須貪戀?”林雨桐又懟了一句,“他從不知道百姓家的日子是如何過的,與你而言是富貴榮華,於他而言,他的日子一直就是那樣的,富貴榮華從哪裏比呢?”

丘處機又是不能言,只奇怪的看林雨桐:“不知道夫人為何屢屢為這孽畜說話?”

“他是忠良之後啊!”林雨桐坦然的說了這麼一句,“他是無辜被人連累的忠良之後,他是活了快十八年,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人。對這樣一個忠良之後,我們都能寬容以待,道長為何不能?”

穆念慈在外面聽的只覺得分外解氣:是啊!我們都能寬容以待,那麼事情因你而起,又因你而成了如今的樣子,怎麼偏偏就你不能寬容以待呢?

林雨桐摸了摸龍兒的頭,問道:“昨兒爹爹教了你什麼?”

龍兒對着手指頭,抬起頭來,奶萌奶萌的,“爹爹說,要待人以寬,律己以嚴。”說著,就跑下去湊到完顏康的身邊,拉他的袖子,“姑父,你別生氣,不是你的錯。龍兒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不能怪你。”然後張開雙臂擋在完顏康面前,對着丘處機道:“道長爺爺,你別罵我姑父,我姑父多可憐啊……”她着急說話,說多了就有些含混不清,但意思大家都挺明白了。

完顏康低頭看着擋在身前的孩子,沒來由的眼圈突然紅了。

一天之間,驟然大變,母親的選擇,親生父親的迂腐愚蠢,不知道回去該如何面對的養父,還有口口聲聲罵著畜生的師傅……一切的一切,他都面對了。他極儘可能的理智的去處理。他知道自己不是金人,可他骨子對自己是宋人沒有認同感。在哪裏都屬於異類。

他如今對誰也信任不起來,便是這位夫人剛才為他辯解,他也在想:這夫妻倆到底又想謀划什麼。

事情太突然的,突然的只想保護母親,繼而能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他為的都是活下去!

委屈?

委屈是什麼?

委屈是只有在在乎你的人面前才可以有的情緒,可是驟然間,孩子的話擊中了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這一刻,一股子難言的委屈從心底里涌了出來。然後眼圈瞬間就紅了!他怕失態,把孩子抱起來,頭埋在孩子的脖頸之間。

龍兒扭過身,一手在完顏康臉上抹,一手在他的背後輕輕的拍,好像再說:別哭!別哭!

丘處機的氣一下子就下去了,神情有些尷尬,但到底是不說什麼了,幾次看着這樣的完顏康,欲言又止。

林雨桐心裏鬆了一口氣:這丘處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完顏康硬頂,他就比誰都硬。完顏康如今一軟,表現出弱的一面了,他先就軟了。

“這件事我也有不妥……”丘處機便道,“我進出王府,完顏洪烈也不全是不知道的。因此,為了他們母子好,我才什麼都不能說。”

林雨桐便明白了。丘處機顧慮的不光是包惜弱母子,還有全真教。全真教發展迅猛,教眾遍佈宋金蒙。而另一方面,完顏洪烈知道丘處機進出王府教兒子習武,如果這個師傅不多嘴說其他有的沒的,丘處機才能繼續下去。要不然,王府不是那麼好進好出的。而完顏洪烈假裝不知道,就是給丘處機示好了。也正是因為全真教的教眾多,所以,金國朝廷不願意得罪他們太狠。

兩人之間沒溝通,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算是達成了某種默契。

事實上從最開始丘處機刺殺官員之後,再也沒聽說他干過這樣的事。

四爺點頭,算是接受了這種說法,他看向完顏康:“我是什麼身份,你猜到了。那麼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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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財人生[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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