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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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夢鴻是建築師。或者說,未來的建築師。
女人學建築,本就不多見,偏她彷彿天生就吃這口飯的,才華橫溢,大學力壓土木系群雄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全額獎學金順利進入麻省理工深造,再次以優秀成績畢業后,在極負盛名的美國som建築設計事務所謀得了一席之位。
就在她雄心萬丈,準備正式進入這個西裝褲的世界,為自己創一番事業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因為連續加班幾個晝夜,身體一向沒什麼不良徵兆的她,只不過趴在辦公桌上眯了一眼,竟然就此再也沒有醒來。
她被同事發現送進醫院后,已經晚了。
醫生宣告她的死亡。
死於突發性心臟病。
消息傳開,所有認識她的人,包括導師、朋友、同事,都惋惜不已。
一個才華橫溢前途無量的年輕建築師就這麼沒了。
但是蕭夢鴻自己卻什麼感覺也沒有,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在她再次睜開眼睛之前,她又一次陷入了那個古怪而熟悉的夢境裏。
她從小時候起,夢裏就時常會出現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名叫蕭德音,按她對她在自己夢境裏穿着打扮和周圍環境的理解,蕭德音應該生活於類似百年之前那個世界裏。
在夢裏,她看着那個長得極其玉雪的小女孩讀書、畫畫、寫字,和慈愛的母親撒嬌,天真爛漫。
第一次出現這個夢時,蕭夢鴻還不以為意。
後來,每隔一段時間,這個夢就會繼續不同的片段。
而且很奇怪,隨着她的年齡增長,夢裏那個名叫蕭德音的女孩彷彿也隨她一起長大。
因為自己從小就失去父母,寄養在親戚家長大。在一開始的驚詫過後,蕭夢鴻不知不覺,在心裏就把夢裏那個陪自己一起長大的百年前的女孩視為最親近的人。哪怕在夢裏,自己永遠只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出現,她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有時候,蕭夢鴻會有一種感覺,彷彿那個女孩就是另個世界裏的自己。
那個世界裏,自己像個公主一樣地被呵護長大,儘管她在現實里只是個孤女。
就這樣,這些年,蕭夢鴻目睹了那個女孩長成花朵一樣嬌嫩動人的少女、最後在十八歲成人禮后,獲得一樁非常好的婚姻,嫁為了人婦。
蕭夢鴻為夢裏那個女孩得到的幸福而高興,就好像自己得到了現實里並不存在的圓滿人生一樣。
但是很奇怪,在夢到那個女孩結婚後,到現在為止,長達五六年的時間裏,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停止做這個夢了。
蕭夢鴻感到挺遺憾,甚至剛開始有段時間,還有點不習慣。就好像生活里突然少了什麼異樣。後來因為學習工作太忙碌,精力幾乎完全被佔掉,漸漸也就不大想了,只是偶爾還會想起陪伴自己長大的那個奇妙夢境,想着如果夢裏一切是真的,那個女孩現在應該在幹什麼。
就這樣一直到幾天之前,有一天晚上,她睡着后,再次夢到了那個女孩。
但是夢裏女孩的境況已經發生了巨大改變。
模模糊糊的,蕭夢鴻覺得那個女孩的婚姻似乎陷入了一團糟,她也愛上了另一個男人,她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蕭夢鴻當時很快醒了過來,為夢裏的情景感到惴惴不安。
就彷彿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她想努力再睡着,再繼續夢,但失敗了。
即便她睡著了,夢境也成了一片空白。
接下來幾天,因為熬夜,她連睡眠都取消了,更不會夢到那個女孩。
然後,就是現在的一切。
……
蕭夢鴻覺得自己頭頂很疼,彷彿在什麼地方撞了一下,還有一股溫溫熱熱的液體沿着她的臉頰慢慢地流了下來。
她吃力地想張開眼睛,眼睛卻彷彿被黏住了,用儘力氣,才終於勉強睜開了一道縫。
透過遮蓋住眼睛的一綹亂髮中間的縫隙,蕭夢鴻模模糊糊看到對面有兩個身影。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蕭夢鴻之前沒見過這兩人。
男的二十多歲的樣子,長相斯文,身穿民國時代的男性長袍,身上帶了點藝術家般的氣質。
邊上那個女的更年輕,剪着平耳短髮,女學生打扮,樣貌清純。
兩人都是驚慌失措的樣子。
“怎麼辦白秋?她頭流血了!會不會就這麼死掉?”
女學生臉孔蒼白,死死攥住邊上那個男人胳膊,盯着地上的蕭夢鴻,眼睛裏露出驚慌之色。
那個被稱為“白秋”的年輕男人,此刻比這女的也好不了多少。壯着膽子來到蕭夢鴻邊上,用顫抖的手探了下她的鼻息,可能是太過緊張的緣故,竟然沒感覺到蕭夢鴻微弱的呼吸,整個人彷彿被針刺了一下,猛地後退了幾步,臉色立刻煞白。
“不好了!我們快走!”
女學生以為蕭夢鴻死了,頓時面如土色,兩人匆匆忙忙胡亂收拾了些東西,轉身就要跑。
跑了幾步,男的忽然遲疑了下,停下腳步,轉身看着還倒在地上的蕭夢鴻。
“還不趁天黑快走!你還捨不得她?被人看到的話,我們都要完!”
女學生跑到門口,發現男的沒跟上來,壓低聲催促道。
男的面露痛悔之色,衝著地上的蕭夢鴻顫聲道:“阿音,對不起,我以前是真的愛你,但我現在不敢愛了。我們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剛才我也不是故意推你的,是你要拿刀和我同歸於盡……你在天之靈若是有知,求你原諒我吧!”
淚光在他眼中閃現,他猛地轉過頭離去,到了門口,和那個女學生輕輕打開門,探出頭張望了下,見門外走廊上空無一人,兩人急忙離開。
……
蕭夢鴻一直迷迷糊糊躺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終於清晰了起來。
頭還疼的要命,臉、脖子都黏黏的,能聞到一股血的味道。
她呻-吟了一聲,掙扎着從地上爬着坐了起來,靠在牆邊,睜開了眼睛。
這裏似乎是個閣樓房間,狹窄而陰暗,佈置也凌亂簡陋:牆角一張木板床,靠門口雜亂堆着些鍋碗瓢盆。開了扇狹窄窗戶的那面牆上掛了七八幅畫,有素描、水彩,但大部分是油畫。窗前原本有個畫架,但可能剛才發生過推搡或者打鬥,架子現在翻倒在地,旁邊掉了把菜刀,桌上的顏料盤也潑灑在了原本被釘在畫架上的那副油畫上。
畫裏是個年輕女孩的裸-體肖像,但還沒完成。臉看起來就是和剛才那個叫白秋的男人一道匆忙離開的女學生。
蕭夢鴻打量完房間,依然無力地靠坐在牆邊,閉了閉目,抬手去扶額時,看到自己的手腕內側,吃了一驚。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被刀片割過的還沒痊癒的痕迹。
並且,這隻手也根本不是自己原來的手!
從前在美國求學時,長達數年的時間裏,她一直兼職打工,根本不可能保養出這麼漂亮的手:白白嫩嫩,找不出半點疤痕。手指纖柔,留着精心染過蔻丹的指甲。並且,無名指指根還有一道淡淡的剛脫了長年戴戒指后留下的痕迹。
蕭夢鴻盯着長在自己身上的這隻手看了幾秒,迅速低頭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她穿了條帶着滿滿年代感的淺紫色印花旗袍,外頭罩了件網眼勾花的針織外套,腳上原本是雙高跟鞋,但現在只剩一隻,剩下那隻……
蕭夢鴻看到了,就掉在了傾倒在地的畫架邊上。
聯想到剛才倉皇離去的一男一女,蕭夢鴻心裏模模糊糊冒出來一種奇異的感覺,但又覺得太過匪夷所思了。
她扶着牆,慢慢從地上坐了起來,走到掛在門邊洗臉架上的一面小圓鏡前,鼓足勇氣看了一眼。
鏡子裏映現出一張蕭夢鴻熟悉的臉。
但卻不是她自己原來的那張臉。
她看到了她在夢裏見過的蕭德音!
雙眉修的細細,形如柳葉彎彎,瓊鼻櫻唇,皮膚吹彈可破,美的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尤其是那雙眼睛。
蕭夢鴻一直就知道,夢裏那個叫蕭德音的女子長了一雙非常美麗的眼睛。目若含情,睫毛長而捲曲,眼角微微上翹。當她笑時,眼裏便若含了流轉寶光,沒有人能挪得開視線。
蕭夢鴻定定望着鏡子裏的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心臟劇烈地跳動,
“砰!砰!砰!”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粗暴的拍門聲。
蕭夢鴻回過神來,扭頭看了過去。
“姓丁的!開門!你欠兩個月的房租了,到底啥子時候給我?”
一個操着上海話的中年女人聲音傳了過來。
蕭夢鴻立刻屏住呼吸。
“我知道你在裏頭!你當躲就躲的過去了?再不給老娘房租,老娘叫人把你抓去黃浦碼頭做苦工還錢!”
蕭夢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