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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少夫人要出去。”

裴靖遠將目光從文件上的英文字母上移開,“去哪?”

“先生,少夫人要出去。”

裴靖遠將目光從文件上的英文字母上移開,“去哪?”

鍾姨的聲音壓的很低,還有掀鍋蓋的聲音。

“不知道,不過,少夫人穿的很正式。”

“嗯,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他靠着椅背揉了一分多鐘的眉心,才睜開眼睛。

翻開通話記錄,找到容箬的號碼,撥了過去!

“靖哥哥?”

“在幹嘛?”

工作很累,但聽到容箬的聲音,那些如跗骨之蛆的疲憊轉瞬間就散的差不多了。

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沙啞的嗓音里有着明顯的笑意,“箬箬,你來公司吧。”

容箬正在喝湯,拿着湯勺的手輕輕一頓,裏面的湯灑出來,弄在了桌布上。

他這是——

在撒嬌?

心裏那根弦被他難得一見的語氣弄得顫動不停。

她咬着唇,居然覺得有腿軟。

“靖哥哥,我......”

她好不容易找回心神,準備拒絕。

裴靖遠又淡淡的扔過來一枚炸彈,將她炸得七暈八素的,都不知道最後回答了什麼,只知道掛了電話后,腦子裏還一直回蕩着裴靖遠那句——

我想你了。

妖精。

還好意思說她是妖精。

他才是修鍊千年的妖精,還是一隻狐狸精。

這麼會撩撥人!

容箬一邊喝着湯,一邊努力回想着剛才她答應了裴靖遠什麼,好像說,半個小時後過去。

好像是這麼說的。

半個小時......

她現在去咖啡廳見郁青藍,就算是直入主題,也不可能在半個小時內趕到了。

果然,男色禍人。

連她基本的思考能力都給剝奪了!

匆匆放下碗筷,“鍾姨,我走了。”

抓緊時間,只希望裴靖遠不太計較她的遲到。

郁青藍不滿意她,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估計也不會見她。

所以,應該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換了鞋子出門,看到司機等在門口,抬手正準備敲門。

她微微詫異了一下,“柳叔?”

沒給他打電話,柳叔一般不會上來的。

“少夫人,先生讓我接您去公司,”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半個小時之內到裴氏。”

半個小時。

這樣一來,她就沒時間去見郁青藍了!

“柳叔,我等一下有點事,你先送我過去,耽誤不了多久,你在樓下等我十幾二十分鐘,再送我去裴氏。”

“抱歉少夫人,先生特意交代了,半個小時。”

在家裏,裴靖遠的命令,沒有人敢違背。

他有這種令人不可違抗的氣場!

容箬咬着唇,見柳叔這裏說不通,只好轉身給裴靖遠打電話。

一接通,她就不太高興的質問道:“你知道我要出去?”

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巧打電話說想她了?

還設了個套讓她往裏鑽。

稀里糊塗的答應了他的半個小時到。

裴靖遠也沒否認,只是笑着問道:“你要去哪裏?”

經過了上次容莞的事,容箬不想瞞着裴靖遠,她現在去回憶,都覺得有些后怕。

如果當時她沒有告訴裴靖遠她去了徐醫生的心理診療室。

如果害她的人不是容莞。

她可能......

“伯母找我。”

裴靖遠轉動着手中的鋼筆,氣質乾淨淡漠,他沒有穿外套,身上是一件白色暗紋的襯衫。

他問:“在哪?”

容箬乖乖的報過去一個地址。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在心裏計算着這裏到咖啡廳的時間,“你十分鐘后出門,讓司機送你過去。”

“好!”

裴靖遠拿了外套出門,正好碰到抱着文件進來的趙秘書,見他挽着外套,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裴總,您要出去??”

“嗯。”

“可是......等一下有個緊急會議。”

就是因為事態急,才臨時插進來的。

“推后一小時,我盡量趕回來。”

裴靖遠下了樓,從司機手裏接過鑰匙,到咖啡廳的時候,容箬已經到了。

正站在車旁和一個年輕男人聊天,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她突然咧開唇笑了!

明艷的笑容在白皙精緻的小臉上暈開,配上臉頰兩旁淡淡的紅暈,看得人心裏微微一悸。

容箬站的位置是背對着裴靖遠的,所以,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和容箬說話的那個男人,眼裏迅速掠過一絲驚艷的浮光。

看五官,有點面熟!

裴靖遠皺着眉想了想——

對了,上次母親住院,在醫院的時候他見過。

王教授的徒弟!

還給容箬遞了張名片。

好像是她以前的同學。

叫什麼名字來着?

忘了。

他直接走到了容箬的面前,低眸就看到她有些紅的臉蛋,眼睛裏還有笑意,看到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裴靖遠,也是愣了一下。

隨即,綻放出更璀璨的笑意,“靖哥哥。”

她熟悉的攬着他的手臂,“進去吧,伯母應該到了。”

對面的男人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伸手過來跟容箬握手告別,“箬箬,你等的人來了,我就先走了。”

男人的眸色瞬間暗了一層,隱隱透着戾氣。

在容箬伸手過去的時候,率先一步握住了對方的手,“我是箬箬的丈夫,裴靖遠,聽箬箬提過你是她的同學?”

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的敵意,徐沅澔笑了笑,“我們高中同學,裴總,我們見過的。”

兩人簡單的寒暄了一下,便告辭了。

一直到走進咖啡廳,裴靖遠都沒說話,緊繃著臉,氣壓沉冷僵硬。

容箬靠近他,討好似的搖了搖他的手臂,“你不高興?”

“你覺得我應該高興?”

他側着頭看她,眉目陰測測的。

容箬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不滿的抗議:“我和他只是高中同學,你不能剝奪我最基本的社交關係。”

“基本的社交關係?”裴靖遠怒極反笑,挑了挑眉,“你給我招惹了個陳井然,到現在都還沒有處理呢,現在又想招惹一個高中同學?”

最近陳氏的股票一落千丈,作為陳氏現在的總裁,陳井然幾乎是任其發展。

酗酒、緋聞不斷、偶爾打架。

雖然不是藝人,但畢竟是一個公司的門面,這些層出不窮的負面新聞,更讓陳氏風雨飄搖,搖搖欲墜!

一提到陳井然,容箬眼裏的光很快就黯淡下來了,虧欠他的,這輩子估計都還不清了。

“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自從結婚後,陳井然就沒再在她面前出現過,她因為愧疚,也不敢去打聽他的消息。

現在再想起,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但纏繞在心口處密密麻麻的疼痛和窒息卻沒有因為時間的關係有任何的緩解。

“哦。”

她不敢去想陳井然,一想到他,就禁不住會想起,和裴靖遠領證的前一晚,他打電話的場景。

到現在,她還記得他說那句話時的語氣。

箬箬,婚禮延遲吧。

延遲——

容箬的心情低落,也沒有心思去想郁青藍會怎麼刁難她。

聽裴靖遠的語氣,陳井然好像過的並不好!

她在出神,沒注意到裴靖遠什麼時候停下來了,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只有半步之遙了......

收不住腳,容箬直接撞到了他的後背。

“嗚,疼。”

她捂着撞疼的鼻子,將眼裏湧起的酸意逼了回去。

郁青藍還沒來,裴靖遠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很醒目的位置,一進咖啡廳就能看到。

點了東西。

看容箬一直沒說話,裴靖遠壓着的火氣一點一點的冒了出來。

蹙着的眉和身上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意。

他低頭看手機。

容箬好幾次想跟他說話,都被他冷漠的態度擋了回去!

捏着手躊躇了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的問:“靖哥哥,你在吃醋?”

“沒有。”

裴靖遠還是一臉的冷意,但總算開口說話了。

容箬舔了舔乾乾的唇,又喝了口檸檬水潤唇,她左右看了看,見周圍的人都是忙着自己的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桌。

突然撐起身子,伸手捏住裴靖遠的下顎,往上抬了抬,飛快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唇上溫暖的觸感讓裴靖遠有幾分短暫的懵。

她滑動椅子的動作有點大,即使是木地板,也發出了不小的聲音。

咖啡廳很靜。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注意,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往這邊看了一眼。

容箬的臉很紅,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了,公眾場合接吻這種事,都是小年輕的專利。

她一個奔三的人,雖然當初追裴靖遠的時候有過很多驚世駭俗的點子,但都是在只有兩個人的時候。

她骨子裏還是很保守的。

容箬正準備往後退,卻被裴靖遠鉗住了下顎!

“公共場合。”

她以為他要吻他,沒想到,裴靖遠只是皺眉,以訓斥的語氣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知道,所以你快放開我啊。”

周圍還有人看着呢。

“既然都吻了,還知道害羞?”

“我和你不一樣。”

“嗯?”

裴靖遠挑眉,來了興趣。

心裏的怒氣奇迹般的散了,突然覺得,看着她羞囧的模樣,也不耐。

看來,以後還是要多吃點醋。

“臉皮沒你厚啊。”

“比如說?”

容箬扒拉着他的手,心裏有氣,但又不得不壓低聲音,“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們再繼續討論,別人看着呢。”

“我覺得挺好,不想一直維持這個姿勢,就乖乖回答我的問題。”

容箬臉一紅,從齒縫裏擠出兩個字,“車震。”

“喜歡?”

裴靖遠彎着唇笑,眸子裏有瀲灧的水光,容箬不爭氣的身體一軟,舔了舔唇。

但是,裴靖遠的話,很快將她從旖旎的心思里拉了回來,“等一下再來一次?”

“來你個頭,放手。”

她用力往後退,裴靖遠怕傷到她,鬆了手!

在咖啡廳里等了一個下午,也沒有瞧見郁青藍,就連傅南一,也是沒見到人。

··“可能是你在,她們走了。”

裴靖遠招來服務員,買了單,拉着容箬起身,“那走吧。”

“嗯。”

已經五點多了,裴靖遠就沒有再回公司。

裴靖遠按了車鑰匙的解鎖鍵,對面黑色的賓利發出‘滴滴’的兩聲回應。

容箬拉住他:“走路吧,散散步。”

這裏離家不遠,她這幾天都沒怎麼運動。

聽醫生說,懷孕了要多運動,避免長胖和胎兒體重過重。

裴靖遠將鑰匙交給司機,讓他等一會兒再過來開這輛車。

街道上,容箬窩在裴靖遠的懷裏。

裴靖遠單手插在褲包里,另一隻手卻護在容箬的身後,小心的隔開她和人群的距離。

而路邊其中一輛的車子裏,郁青藍看着兩人的背影,神思不定!

她身邊,坐着傅南一。

從昨天起,她現在一想到裴靖遠,都還覺得膽寒。

如果她不說或者裴伯母不從房間裏出來,傅南一真的懷疑,他會將她丟下去。

而現在,這個昨天面對她還一臉狠戾的男人,正以另一種溫情的姿態護着另一個女人!

“伯母。”

她輕輕的叫了一聲旁邊的郁青藍。

下午她們就到了,因為看到裴靖遠才沒有進去。

郁青藍今天突然說要見容箬,打她電話卻一直不通,才讓她跑一趟。

她猜不透郁青藍此刻的想法。

但是看她的態度,已經沒有當初看着裴靖遠和容箬在一起時,那麼生氣了!

“開車吧。”

傅南一沒有多問。

因為知道這個時候,問也問不出什麼!

“我送您回裴家嗎?”

“不用,你送我去一個地方。”

......

墓園。

除了每年的忌日,郁青藍從來不來這裏!

她到現在,都還接受不了丈夫和小兒子去世的事實。

每次失眠,也總是安慰自己,他們沒有死,他們只是去了個很遠的地方,暫時見不到面而已。

而今天,她來了。

“伯母,我陪您吧。”

都快晚上了,又在郊區,郁青藍一個女人,傅南一放心不下。

拋開裴靖遠的關係,郁青藍對她的態度還是不錯。

郁青藍慈愛的拍了拍傅南一的手:“不用了,你先回去吧,等一下司機會來接我。”

“可是......”

郁青藍打斷她的話,“沒事的,不用擔心,南一......”

她握着傅南一的手,許久沒鬆開,嘆了口氣,“靖遠沒有娶你,是他沒有福氣。”

傅南一看着她下了車,沿着青石板的小路一路走上去,她沒有立刻走,而是將車停在一旁,等着她下來。

這荒郊野地的,萬一出點什麼事......

她良心不安。

郁青藍一直走到最上面,這裏是一塊單獨的地方,很大的面積,只有兩個墳墓。

“桉良,我來了。”

照片里,只有四十多歲的裴桉良很儒雅,五官端正,很寬厚。

眉眼間蘊藏着成熟男人才有的包容和風姿。

彷彿看透了世事變幻。

冬天的風很大,郁青藍又站在山頂,頭髮被吹的亂七八糟!

“桉良,靖遠結婚了,”她頓了一會兒,“和箬箬那丫頭,你還記得嗎?容家那個小丫頭,小時候挺皮的,總是纏着靖遠......”

郁青藍止住了話題,話越說越多,回憶越想越多。

容家那丫頭......

以前,她對她,比對靖遠還好。

每次有什麼好吃的,總是想着她的一份。

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算了,不說了,如果真的上天有靈,你也該看到了,如果沒有,我說了,你也不一定能聽的見。”

郁青藍穿着高跟鞋,站久了就覺得累。

於是,她在墓碑前的一塊水泥地上坐了下來!

周圍都是墳墓。

沒有人。

安靜的只有風聲!

她以前,最怕這些東西,看個恐怖片都嚇的整晚睡不着覺。

一定要裴桉良給她打電話講笑話。

後來結婚了,裴桉良就禁止她在沒人的時候看那些沒有營養的恐怖片。

郁青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會一個人坐在荒無人煙的墓地里,跟死去的丈夫說話。

她捂住唇——

睫毛劇烈的顫抖。

眼淚從眼眶裏溢出來,一滴滴滾落在腳下的青草叢裏。

有多久沒哭過了。

好像自從裴桉良過世后,她就沒哭過了。

剛開始是不想讓裴靖遠擔心,他一個人要打理千瘡百孔的裴氏,要安撫七七,還要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奔波。

已經夠累了。

那時候,她只想着,不要成為他的負擔。

後來,好像就變的不會哭了!

遇到再大的事,也哭不出來。

............

傅南一在下面等到八點多,也不見裴家的司機來,也不見裴靖遠。

想上去看看,看着黑暗中的墓碑泛着白白的冷光,就放棄了。

她給裴靖遠打電話。

原本以為他不會接,但響了兩聲,居然接了。

“南一。”

隔着聽筒,裴靖遠的聲音格外的磁性沙啞,去做男主播,也絕對沒有問題。

傅南一還沒說話,他就率先開口道:“昨天的事,sorry。”

雖然他們曾經交往過,但是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裴靖遠這般鄭重其事的道歉。

眼圈一下就酸了。

果然,在愛情里的女人,永遠是最傻的。

她努力吸了吸鼻子,“靖遠......”

兩人都沒說話,中間隔着一個聽筒,卻猶如隔了萬水千山,“伯母在墓園,你來一趟吧,已經上去很長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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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如故,裴先生你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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