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說誰呢,屁滾尿流
德宗帝是在顏家人的支持下坐上了帝位,可他並沒忘記這江山是姓魏的,而非姓顏的,所以,執政數十年來,不動搖大魏根本的情況下去抑制顏家一族,他幾番舉措旨在抑顏,比如以委文官以監軍,削弱顏家的軍權大攬,還有抬世家子弟,借勛貴世家之勢抑顏家權勢,
帝王心術,不外乎是平衡之道。
此次突然提攜齊嫽的舉動,落在朝臣眼裏雖有猜測揣摩個一二,但十有八九不看好齊嫽,畢竟戶部已由顏黨把控多年,昔日也不乏有新官進去,結果也是如石落泥潭,攪不出丁點波瀾出來,而她齊嫽不過是一十四歲的小丫頭,能有多少能耐?
所以,德宗帝此次的調令在眾人看來,雖然看起是對顏黨的反擊,也挺像是那麼一回事,但結果不過又是一次無用功。
就在眾人的一片不看好聲中,齊嫽也走馬上任。
不意外,第一天過去就遭到了排擠,以戶部尚書為首的其他大小官吏都對她採取了冷處理,意思很明顯:你愛來就來,不過沒人會拿你當回事。齊嫽也沒氣,反倒樂得如此,還自己給自己找了打發時間的法子,從儲庫里找出幾本往年的賬冊,擱角落裏一坐開始看。
一主事官吏見此,忍不住出聲:“呦,齊侍郎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來就開始翻舊賬吶。”
“這看賬跟看書可不同。”另一主事出聲附和。
“瞧你這話說的,齊侍郎可是陛下欽點的狀元郎,天資聰穎豈是我們這些個愚鈍的人能比的。”
“可不是。大魏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史上第一個女狀元,這不……齊大姑娘的豐功偉績上又要添一筆了,最年輕的侍郎,可喜可賀啊!”最後那四個字,說得那叫一個酸。
“嘖嘖嘖,這麼多個名頭,大姑娘可得好好保重身子,可別哪天叫這些個名頭給壓壞了。”
……
一干主事官吏你一言我一語,又是恭維,又是關心的,可就沒一個是真心實意的。
要論起來,主事官吏的品階比齊嫽要低上兩階,這些個主事們敢如此以下犯上,除了知道上邊人的態度外,還有就是那酸葡萄心理。論年齡論資歷,這些主事官吏都要比齊嫽來得資深,既然當了官就沒有不想往上爬的,戶部侍郎的位置空了有一段時日,大家明裡暗裏睜着往上擠,結果半路殺出這麼個黃毛丫頭,就這麼把眾人眼裏的肥肉叼走了,這能讓人不氣不酸嗎。
不過,氣是他們的事,酸也是他們的事,齊嫽平靜地回了一句:“齊嫽尚年輕,能入戶部與諸位成為同僚,若有不懂之處,還望諸位多加提點,待日後有所成,必不忘回報諸位。”
眾人多少都有所耳聞齊狂這樣的名號,本以為這一番話下來能讓齊嫽甩臉走人,不想她居然如此平靜,還看似謙虛的要他們提點她?可話尾那句“日後有所成”是什麼意思?眼下她已經是戶部侍郎,要再有所成的話,不就是還再往上一步,那就是戶部尚書了……
還真是敢說!
“呵——齊侍郎果然鴻鵠志遠。”戶部尚書從外邊進來,顯然是把齊嫽方才的那一席話都聽到了:“小心別步子跨得太大,跌倒得太早。”
齊嫽擱下手裏的書,起身,行了一參禮:“謝大人提醒。”
戶部尚書盯着她如古井無波的臉看了一會“哼!”了一聲,甩袖離去,臨走前掃了還旁邊那群主事官吏:“還站在這裏作甚,大魏的皇糧可不是用來養閑人的!”
眾人立即做鳥獸散去。
一上午就閑閑無事地度過,下午時候,德宗帝讓人來傳話,把齊嫽召了過去,一直到日暮西山才將她放回去。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有心人就找上了貴公公打探。
貴公公的回答都是:“陛下就是找齊侍郎過去給念念書。”
他這麼說,大家可不會這麼就信了。
“說是念書,可誰知道真的是在幹嘛?”
“你開玩笑吧,她那臉……還能幹嘛,看了都倒胃口,誰還下得了手,白送我都不要。”
“那就不要看臉不就好了。啊哈哈,用遮紗一擋不就看不見了。”
“要我看真就是讀書,就是不知道讀的是什麼書而已。”
“哈哈哈……這話說的在理,我就聽鄭保盛說了,她那聲音確實不錯,要是用來念那種書說不定是別有一番滋味,別說我也想聽聽。”
……
自從德宗帝有意抬高勛貴世家的地位后,原本只有皇親才能進入就學的太院也為世家子弟開放了,世家子弟不似皇子們那樣自小就收到嚴謹的規束,相反因為住在浮華的京城,家世優渥更不乏紈絝子弟,眼下,就有那麼幾個紈聚在一起,津津樂道地討論着最近宮中為人好奇的事情。
“說誰呢!”
忽然有人問了一句。
“還能有誰,齊嫽啊……”話沒說完,整個人就被踹飛了出去,跌在地上,一陣哀嚎。
“五……五殿下。”
眾人這才注意到,魏禛不知何時來了,就站在不遠處,滿臉陰沉地盯着他們。
“說誰呢!”
魏禛又問了一遍,話音未落,跟着又一腳踹出去,第二個人中招。自從跟了秦烈后,每天被要求着蹲馬步練下盤,他腳上的力道大有長進,尤其此刻心頭怒火中燒,這一腳踹出去都能夠讓成年男子吃不消了,更別說這些平日只過來混日子的紈絝子弟,直接被踹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說誰呢!”
踹倒兩人的魏禛並沒打算就此停止自己的“暴行”,目光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不巧,這第三個目標就是跟齊嫽有舊恨的廖樊生。自從秋闈上被齊嫽揭發作弊而被取消考生資格后,他爹廖文華費了一番功夫讓廖文華成為了戶部尚書之子的伴讀,一起進到太院裏。
廖樊生本來就對齊嫽懷恨在心,現在見齊嫽仕途大順,頗有步步青雲之勢,心裏更是嫉恨得無以復加。在他看來,如果當日他沒被齊嫽揭發,那說不定今日坐上侍郎位置的就會是他自己,就算不是侍郎,隨隨便便也比現在這麼個伴讀來得強。
“說的就是齊嫽——”廖樊生梗着脖子喊了出來:“怎麼?難道五殿下覺得我們有說錯嗎?那醜八怪也不知是使了什麼手段……啊——”
“再說一遍。”魏禛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廖樊生也不知是被踹傻了還是被對齊嫽的嫉恨沖昏頭了,竟還不知死活地喊着:“齊嫽她媚惑君上……”
下一刻,哭天喊地的哀嚎衝上太院上空。眾人面色刷白地看着魏禛還留在廖樊生胯處的腳,一股溫熱的液體混着血色,從廖樊生下面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