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深仇大怨

初見:深仇大怨

聶魯達說:“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彷彿你不在這山河歲月里。你從遠處聆聽我,我的聲音卻無法觸及你。”

在沈宓與京墨的世界裏,情感與一見鍾情無關,更與見色起意無關。

愛情之於他們,像一首靜謐婉轉的詩,悠悠慢慢,輕輕晃晃,逐漸變成他們彼此共度的歲月里最經年長久,甚至比自己的生與死更加重要的一部分。

**

這是一年秋天,白露已過,夜雨剛停,小區花苑內的池水又上漲了幾分。

月影斑駁之中,有少女身形敏捷地從窗前一閃而過,沈恆之一把打開大門,望着女兒鬼鬼祟祟的背影,輕咳了一聲,沉聲問道:“這麼晚才回來,你又去哪裏野了啊?”

沈宓直起身回頭,看向面色威嚴的父親,心虛地乾笑了兩聲:“爸爸。”

沈恆之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半拎半拽地帶着沈宓進了房間,沈宓覺得耳朵火辣辣地疼,哇哇大叫道:“爸爸,耳朵痛!痛……!”

進了屋,沈恆之才放開女兒。沈宓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雙腿盤坐着,一張臉齜牙咧嘴也就算了,雙手還不閑着:一會兒摸耳朵,一會兒抹眼淚。

沈恆之看着她,沒好氣地罵道:“沈姑娘,瞧瞧你的儀態!還有,誰讓你坐了?給我好好站着!”

“哦。”沈宓癟着嘴,乖乖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她推了推架在臉上的近視眼鏡,一張小嘴蠕動了一會兒,也不等沈恆之數落,直接主動承認錯誤道:“爸,我錯了。”

沈恆之輕哼了一聲:“你哪裏錯了?”

沈宓眨眨眼,一臉無辜:“不知道啊。”

“你!”沈恆之兩眼一瞪,隨手從桌上拿了手機,“你自己看,你自己看,每天給我發短訊告你狀的老師和家長有多少?!數都數不清!”

沈宓臉上的表情別提多單純了,她一臉語重心長地對父親道:“爸爸,那說明你數學不好,我可以給你輔導。只不過吧,每個禮拜的零用錢最好能稍微加一點。”

沈恆之氣得一張臉都綠了,衝著女兒大喝一聲:“你給老子滾出去!”

“哦。”沈宓動作特別麻利地開門走了出去,一路小心翼翼,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才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臉。

沈宓童鞋人生第N次與自家老爹鬥智斗勇,毫無懸疑地,這一次又是她完勝!

沈宓今年14歲,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年華似錦,面若桃花。天生麗質,久難自棄。”

沈宓從小就是一個自我感覺比較良好的孩子。

事實是,他們居住的整個小鎮上,許多人提到沈教授的獨生女,都是一臉的咬牙切齒外加惋惜連連:“多麼聰明一個女孩子啊,怎麼模樣竟長得那樣寒磣呢?”

夜裏,沈宓洗了澡躺在床上,給她最好的朋友秦靜打電話:“我覺得我最近有點流年不利,你明天陪我去收點保護費吧。”

秦靜問道:“你流年不利跟收保護費有神馬關係?”

沈宓翹着二郎腿,優哉游哉地躺在床上,說:“我得去流年寺轉轉運。不給香油錢,流年寺里的小和尚就不讓我抱佛祖的大腿。我沒錢,但又想去抱一下佛祖的黃金大腿,就只能去收保護費了。”

秦靜撇撇嘴,說:“誰讓你整天去寺里調戲那個小和尚的?換了我,我也不給你抱。”

沈宓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說:“因為那個小和尚長的好帥。”

深夜時分,沈恆之不放心女兒,推門走進沈宓房間的時候,看到她已經躺在床上,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沈恆之臉上泛起一絲柔軟的笑意,走到床邊替她摘下臉上的眼鏡,又將女兒手裏的一本武俠小說收了起來。

在這位沈大教授的心裏,無論沈宓現在的個性有多頑劣,她都還只是一個不太懂事,但心思單純的小女孩。

他溫柔地撫了撫女兒的頭髮,至於沈宓的樣貌,俗語有云:女大十八變,沈恆之是一點都不擔心的。

換言之,沈教授是個外表嚴厲,實則特別寵溺女兒的好爸爸。*

這一年,沈宓在第一重點中學讀初三。總體來講,她的校園生活還是非常愉快的。

沈恆之是國內極具權威的化學專家,靠着父親沈恆之在教育界的極高地位,還有她自己長久巋然不動的考試第一名,沈宓在學校里幾乎可以說是橫着走的。

今天來上學的路上,沈宓已經在心中規劃好了她一整天的全部行程:趁着上課的時候美美地吃上一頓早餐,舒服地打個盹,再一會兒暗黑系的漫畫連載。

吃過午餐去低年級收個保護費,然後放了學,她就可以去流年寺調戲小和尚……不是,她就可以去抱佛祖爺爺的金大腿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京墨這個插班生的突然出現,一下子就打破了沈宓心中的全部計劃。

沈宓望着穿着青墨色校服的京墨,瞬間就忘記了自己手裏剛吃了一半的飯糰。

這個男人長得可真是妖孽呀……

他的身高目測約有175cm以上,劉海微斜,輕遮住了他的一邊濃密眉毛。那雙漂亮的眼睛輕眯,泛着瀲灧且誘人犯罪的光芒。京墨的一張臉像極了沈宓在漫畫裏才見過的黑暗系絕色俊男。

沈宓目不轉睛地望着他,心裏想着:如果這個妖孽能坐在我旁邊,那該多好呀。

她正這樣盤算着,班主任就指了指沈宓身邊的位置,對京墨說:“你就坐在沈宓旁邊吧。”

京墨聞言,抬眸看了沈宓一眼,隨即又垂下了眸,直截了當地道:“我不要。”

沈宓倏爾瞪大眼,噌地站起身,搶了班主任的話,問他:“為什麼?”

京墨雙手插在校服口袋裏,又看了她一眼,然後冷冷地道:“臉丑,胸平,癟瘦。”

教室里頓時響起了陣陣鬨笑聲。

沈宓從此與京墨結下了深仇大怨。

這一年,京墨在14歲的沈宓心裏,就是一個披着花樣人皮的魂淡。

這個男人,也是沈宓的生命中第一個被具體化的渣男。

以至於從那以後的很長時間裏,一有人提起“渣男”這個字,沈宓就會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就像京墨那樣的?”

然而,這位沈宓眼中的渣男,自從轉學之後,桃花運卻是一直未曾停歇地旺盛着。

他每天收女生的情書都能收到手軟。沈宓很不幸,因為坐在京墨旁邊,她經常遇到有女生跑進來佔了她的座位,在京墨面前搔首弄姿,害得她總要去跟秦靜擠一張椅子坐。

這一天是感恩節,京墨的課桌簡直被各種卡片和巧克力活埋了。

沈宓看在眼裏,心中難免會有些羨慕加垂涎。

要知道,她長到這麼大,可一次都沒有收到過男生給她送過情書和巧克力呢。

就在這時,京墨懶懶轉眸,睨了她一眼,第一次主動開口與沈宓說了話。

他喚沈宓:“喂,田雞妹。”

沈宓不理他,假裝專心地看着手裏的漫畫書。

憑什麼人家都是萌妹子,軟妹子,甜妹子,到她這裏就變成田雞妹了?

你才田雞,你全家都是田雞!

沈宓這樣想着,轉頭對秦靜說:“咱們中午去吃椒鹽田雞吧,我請客。”

京墨從桌上隨手拿了一盒巧克力,在沈宓的面前晃了兩晃:“幫我一個忙,我請你吃巧克力,怎麼樣?”

沈宓轉頭看了眼他手裏的巧克力,想了想,終究是難擋美食的誘惑,道:“你說說看。”

京墨動作跟妖精似的,甩了甩頭髮,說:“期末考試的時候,你數學卷子給我抄一下。你懂得。”

沈宓先是斂了斂眉,隨即卻笑了起來。

說起來,京墨與她同桌已經有月余,今天倒是第一次見沈宓笑。

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居然有兩個酒窩,瞬間點亮了她原本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張小臉蛋。

而且,京墨因為離得她比較近,他還發現沈宓其實皮膚很細很白,唇色也是不染自紅。

這樣來看,沈宓好像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難看了。

“想讓我幫你作弊啊?”

京墨挑眉,望着她:“不敢?”

沈宓才不中他的激將法,她說:“五盒巧克力,而且我要意大利手工定製的那種。”

京墨頷首:“可以。”

沈宓又說:“還有,你要當著全校師生的面,說二十遍:沈宓最美麗,沈宓最可愛,沈宓身材最好。”

京墨聽了她的話,面色終於有些不好了。他凝着她,沉默了好久,然後才清了清嗓子,道:“田雞妹,誠實是美德。”

沈宓挑了挑眉。

京墨又道:“騙人是不對的。”

他說完,忽然又問她道:“為什麼要說20遍?”

沈宓極淡定地答:“這是有科學依據的。一句話無論真假,只要重複二十遍以上,你就會當真了。”

京墨嘴角微抽。他再一次很仔細,很近距離,很誠懇地觀察了一下沈宓的小臉和五官。

然後,京墨很確定地搖了搖頭,道:“就你剛才說的那這三句話,重複兩百遍我都不信。”

沈宓一張小臉氣得通紅,伸出拳頭,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京墨妖孽一般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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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愛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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