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妃的烏龍事件

第二章 母妃的烏龍事件

“三清老祖在上,耶穌您老人家好啊,真主至上,除了人肉炸彈你讓我幹什麼都可以。釋迦摩尼,你老人家最善良的。達摩祖師,您老人家連一隻鷹都捨得割肉去喂他,肯定會可憐可憐我吧。無量天尊,阿門,阿彌陀佛,還有諸位神仙姐姐妹妹叔叔阿姨,舅老爺姑媽。千萬千萬保佑弟子此去別露餡了。弟子平安歸來一定給你們重塑金身。還是算了吧,咱可沒那麼多金子,反正給你們也看不上那玩藝,還是我留着吧。”朱術桂一路上不停的祈禱。

今天是他的母妃,已故長陽郡王朱憲煥正妃的生日。一大早天還沒亮,朱術桂就不情不願被婷婷給拽了起來,穿上一身輔國將軍的行頭,烏紗帽,大紅紵絲織金獅子開(衤癸),玉束帶,皁皮銅線靴。盼顧之間,也是頗有威勢。據婷婷說今天長陽王府的宗親大部分都會回去。作為已經存在了二百餘年的王府,長陽府的宗親數量也是十分的巨大。

“將軍,到王府了。”長隨富生揭開了他馬車的帘子,請他下車。

“哦,知道了,婷婷來,哥哥抱你下車。”朱術桂含混地答應了富生一句,自顧自地下了馬車,轉過身來掛着一臉賤笑對着婷婷張開了雙臂,沒想到小丫頭壓根就沒搭理他,也沒看清怎麼動的就跳下了馬車,一點聲音也沒有,敢情還是一個練家子。

王府的管家忠伯正在大門口等他呢。“忠伯,您老人家怎麼出來了?”朱術桂趕忙走過去打個招呼。這位老管家的祖輩從永樂年間就在長陽王府了,這麼多年下來一代代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深得歷代長陽王的信任,朱術桂自己的長隨富生就是他的兒子。

“呵呵,二王子,好長時間沒看到您了。老王妃一早就在念叨您,讓我出來迎一迎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見到他兒子太過興奮,老人家笑得老臉上的皺紋跟被爆了菊花一樣燦爛地。朱術桂跟着老管家走進了王府。

身為第二代遼王朱貴烚的直系,長陽郡王在有明一代數百位郡王中有着特殊的地位,隆慶元年(1567),第八代遼王朱憲(火節)被告發犯有淫虐僭似諸罪,這位遼王當年把張居正給得罪狠了,結果被心眼比跳蚤還小的老張同志趁機落井下石,朱憲(火節)被解送鳳陽高牆勞改去了,死後連個孩子也沒有,朝廷又不允許旁支襲爵,廢除了遼藩封國,荊州從那時起直到天啟七年惠王朱常潤就藩的六十年間沒有親王藩封,遼藩的宗親由楚王代管,另以廣元王為本枝宗理。

沒有了直系的親王管着,長陽一脈在荊州稱王稱霸,混得是風生水起。基本上除了住在親王府,擁有王莊自成一藩的靖江王,在錢財方面郡王里就數長陽王混得最好了。朱術桂一邊心不在焉地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老管家說著話,一邊觀察着王府,雖然身為郡王府在規制上無法與親王府相比,不可能有大同代王府九龍壁這樣逆天的東西,但在細節上依然可以看出長陽府的富有,各種鎏金的器皿隨處可見,朱術桂看的哈喇子都流了出來,恨不得拿把小刀把金子都給刮掉了。

“二王子,到了。”老管家開口道。朱術桂抬頭一看,到了自己母妃的寢宮了,趕緊擦了口水,屁顛屁顛的走了進去。屋裏面笑聲不斷傳出來,看來老太太挺高興的。看到門口的小太監,讓他去通報了一聲,裏面傳來個淫蕩的笑聲;“哈哈哈!老二這個小兔崽子才出去幾天,什麼時候學得這麼乖!孤王去看看這小子。”朱術桂感覺一陣風吹過,就看到眼前站着一個至少有二百斤的巨漢出來,抬起他跟熊掌似的大手一下子就拍在了他肩上,差點沒把他給打趴下。不用說,這位就是朱術桂的便宜兄長,長陽郡王朱術雅。

“王、王、王兄好。”朱術桂結結巴巴的打了個招呼,心有餘悸地看着他這位兄長的熊掌。還好,這位郡王殿下估計也對自己的殺傷力心知肚明,沒再繼續摧殘自己的幼弟,隨手提着朱術桂的脖領子就進了屋裏,動作異常熟練,顯然經常這麼干。“怎麼又欺負桂兒了?”屋裏面一個盛裝的老婦人開口說道。“給母妃請安!”朱術桂趁機擺脫了他的便宜大哥的熊掌,跪下給老婦人請安,開玩笑,他大哥的手掌實在是厚重,擱身上跟背了一百斤大米似的。

“哈哈哈哈哈!”還沒等朱術桂起身,滿屋子大笑,尤其是他的便宜大哥,笑得極其誇張,唾沫星子滿天亂飛,簡直有損宗室王爺的形象。朱術桂給搞得莫名其妙,還好那位老婦人開口給他解了圍:“桂兒,怎麼還這麼淘氣啊?管大嫂叫母妃,當心母妃一會兒生氣。”嫂子?朱術桂抬頭看了一眼自己大哥,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嫂子”,強忍住笑出來的衝動。他真的有點同情自己的大哥了,自己這位嫂子還真是成熟啊,應該說是相當成熟了,難為大哥了,這麼多年都是這怎麼過來的。怪不得朱術雅連個孩子都沒留下,不會是被嚇的不能人道了吧?朱術桂不懷好意的看着自己的大哥,腦子裏壞壞的想到,嘴裏面則沒有停下:“長兄如父么,大嫂也跟母親差不多,哈哈哈!”

“母妃!”這回來的才是真正的老王妃,看起來慈眉善目,雖然年紀很大了,保養的還不錯,和她的兒媳,朱術桂的大嫂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妹倆。這位老王妃矜持的點點頭,看到了朱術桂,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小二,你個混小子自打出去開府以後就沒有回來過,是不是把為娘的都忘在一邊了!這都兩天了。”說著,眼圈就紅了。眾人趕緊勸住,朱術桂的肩膀又挨了自己大哥好幾下,耳朵也快被母妃給拽掉了,說了一大堆好話才算是涉險過關。

“母親,幾位叔父和堂兄弟已經等候多時了,是不是現在出去見他們?”朱術雅問道。“嗯,這就出去吧。”老王妃點了點頭,整了整衣冠,率先走了出去,來到王府的正殿。來之前,為了防止失憶的事兒漏餡,婷婷已經給他講了好多的東西。至少現在他知道站在殿裏的這幾位都是他的叔父和堂兄弟,也是目前長陽一脈爵位最高的一批人了。長陽府除了他的郡王大哥以外,還有三個輔國將軍,除了朱術桂還有他健在的兩個堂叔,還有十幾位奉國將軍,除了他的堂兄弟外,還有幾個他父王的堂兄弟。

發祿米的話也就是這不到二十個人和他的幾位郡君姐姐姑姑有份,其他幾百的中尉和郡君縣君鄉君朝廷就管不過來了。和這些近支的宗親見過面以後,餓得前胸貼肚皮的朱術桂終於等到了開飯的時候。來之前婷婷讓他吃點東西,朱術桂本着又便宜不佔是混蛋的原則一口沒吃,這會餓得已經是眼冒金星了。

得益於明朝宗室高得駭人的出生率,這會兒的宗室人口已經突破了二十萬人,幾十萬宗室無所事事空享俸祿,國家再富也是負擔不過來了。近支的親郡王爺還可以繼續安享富貴,那些個遠支的將軍中尉不少人已經混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了。

嘉靖四十四年定宗籓條例。郡王、將軍七分折鈔,中尉六分折鈔,郡縣主、郡縣鄉君及儀賓八分折鈔。因為他冒濫者多所裁減,減少了相當一部分郡王,加上各個親藩自請減少的歲祿,減少了朝廷一大半的開支。萬曆年間,經過了幾十年的爭論,朝廷允許鎮國中尉以下出仕為官。

然而,文官的競爭本就激烈,考上個進士的難度都快比得上拿諾貝爾獎了,朝廷又對宗室小心提防,不允許宗室出任府州縣主官等實職官,文官集團也對宗室參加科考異常反感,從小就在宗學裏面受到良好教育的宗室子弟顯然會佔有本就不多的科考名額中的相當一部分,

因此,層層顧慮和阻撓之下,能夠出仕的宗親自然是少而又少,整個萬曆朝,連一個宗室出身的進士都沒有。終明一朝,宗室問題一直是帝國最大的憂患,並最終拖垮了帝國後期已經十分脆弱的財政。

故長陽郡王朱憲煥僅有朱術雅和朱術桂兩個兒子,朱術雅要比朱術桂大上將近二十歲,可以說是亦父亦兄的角色,對自己的幼弟自然是萬分的嬌慣和寵愛。開府的時候,朱術桂的大哥給了他兩千兩的白銀,還分給他一個有幾十傾水田的莊子,這至少可以保證朱術桂可以過上不錯的生活。

按照洪武朝的定製“郡王諸子年及十五,每位撥給賜田六十頃,以為永業,併除租稅。”不過,很顯然,到了崇禎年間,這項規定早就名存實亡,他的大哥如果不分給他一個莊子,他就一塊地也沒有了。當然,朱術桂來到了這個時代,顯然不僅僅是為了混吃等死。這個時代,只有他明白未來的可怕,也只有他可以破解這個危局,他需要變得更強,至少要有實力參加上位者之間的遊戲。這都需要錢,沒有經濟實力作依靠,他就別想有好日子過,漢民族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王兄,我想做點生意。”、晚飯過後,一家人坐在一起閑聊,看到大家心情都還不錯,朱術桂小心的說道。

“嗯?老二,你缺錢么?要多少跟王兄說,孤王給你就行了么。你還沒長大呢,做生意?扯淡。”朱術雅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彼時重農抑商的觀念深入人心,雖然幾乎各個王府都會開設一些店鋪,但這都是假手下人去做的,還沒有哪個宗室子弟去操這等賤業。顯然,朱術雅不想他的弟弟小小年紀就想着這些。

“母親!”朱術桂可憐巴巴的看着老王妃,用指甲狠狠地摳了一下掌心,差點疼的眼淚掉下來。來之前,婷婷可是跟他說了,他的母親及其的寵他,沒有孩子的大嫂也是。俗話說得好,“老小子,大孫子,父母的心尖子。”看到朱術桂眼睛都紅了,老王妃果然坐不住了,“雅兒,桂兒已經大了,他想幹什麼就讓他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說完,狠狠瞪了一下朱術雅,原本還張牙舞爪的郡王殿下立馬乖得跟貓一樣,看得朱術桂心裏一陣暗爽,嘿嘿,苦肉計成功了。

迫於自己老娘和老婆的壓力,朱術雅從王府內庫里又提了三千兩白銀給朱術桂,又把荊州城裏鬧市區的一家客棧給了他。臨走的時候,他的母妃又從自己的體己里給朱術桂拿了三千兩白銀。等朱術桂酒足飯飽哼着小曲回府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六千兩的白銀,可以做不少事情了。

今天見到那些鎮國,輔國,奉國中尉的時候,朱術桂完完全全被嚇到了。他知道明末的宗室生活艱難,某些遠支的將軍中尉甚至故意干點什麼壞事兒進宗獄,就是為了吃幾頓飽飯。只是他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幅慘狀。

某些宗親實在是瘦得嚇人,往那一站跟搞行為藝術似的,估計刮上三級風就能被吹跑了。他仔細的看了看,這些中尉除了最外面的一件衣服還算是不錯,絕大部分人裏面的衣服都有很多塊的補丁。封於荊州的長陽王府畢竟還算是富庶的,很難想像封在西北苦寒之地的慶王系,韓王系,代王系的那些中尉的日子是怎麼過的。

朱術桂暗暗盤算,現在是八月份,還有四個月就是春節,如果可以充分利用用這四個月做出點成績,新年的時候就可以鼓動自己的王兄和那些叔伯兄弟一起參與進來,甚至可以把封在荊州的崇禎叔父,惠王朱常潤一起拉上。雖然這位老爺子一天天的除了禮佛什麼鳥事兒也不幹(這位殿下一輩子也沒有留下個後代,貌似小鳥的確有功能性“硬化”障礙),不過人家畢竟是正經八百的皇上親叔,身份擺在那兒就夠唬人的。雖然自己大學期間不是學經濟的,也不是學營銷的,甚至於連傳銷都不會。可是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不是?憑空多出的三百多年的知識要是用好了一樣可以賺到大錢,到時候先讓長陽一脈的宗親都過上好日子,崇禎皇帝一高興說不定就給自己的爵位升一升,自己也混個王爺乾乾。

接下來幾天,朱術桂都躲在府裏面拉着小丫頭問東問西的,婷婷也知道朱術桂“失憶”的事情,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腦都說了出來,還好明朝的宗室都是當豬養,沒多少事情需要注意的,除了每三天需要去王府報道一次以外讓他感覺很不爽以外。

剛知道這事兒的時候朱術桂的反應異常激烈,自己又不是勞改犯,憑什麼報道去?到了日子,朱術桂果然沒有去,差點鬧出大亂子。

明朝對宗室的管理極其嚴格,靠着暴力造反的朱棣和他的後代們對這些同樣流淌着朱元璋血脈的親戚可是時刻保持着極高的警惕,皇位可就一個,誰也沒法擔保這些個宗親里不冒出個造反的。先是漢王朱高煦,自己的老哥仁宗皇帝一蹬腿他就扯旗反了自己的侄子,雖然失敗之後被清蒸了,但好歹也是一個光輝的典範是不?

因為朱高煦的造反,宣宗之後藩封的親王不再有護軍,已經藩封的各王其後也陸陸續續地上交了三護衛中的一個兩個甚至是全部。在這之後,藩王從明初的握有軍權的一方霸主逐步變成了混吃等死的豬頭三。按說這樣的話各位天潢貴胄應該老實一點了吧,偏偏有些人非要試一試才安心。寧王朱宸濠和慶藩的安化郡王朱寘鐇在正德朝的時候也爭先恐後地扯旗子造反玩,當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朱術桂乾的這點破這事兒往大了說差不多就是謀反了。自己大哥當然沒有問題,能遮掩的就遮掩了。問題是王府里還有典膳和教授兩位朝廷命官,這兩位老先生雖然只是**品芝麻豆兒大的官,可也不拿豆包當乾糧不是,聽說朱術桂無故不來王府報道,可把兩位閑的蛋疼的老先生激動壞了,興奮得跟嗑了二斤偉哥似的滿臉紅光,心想這下終於找到事兒幹了,這次怎麼著也要把朱術桂給送鳳陽高牆裏蹲號子去才對得起自己每個月的那幾石乾糧。

朱術雅知道了以後費了半天勁兒才給壓下去,給朱術桂找了一個生病的理由,最後罰了一年的俸祿了事,當然,朱術桂也不差這點東西,反正從這兒之後他每三天就去一趟王府,看好什麼東西直接就搬走,絕對不拿自己當外人,連他大哥的鎏金馬桶都讓他給扛家裏去了,害的他大哥見了他跟看見土匪似的。

日子該日還得日,呃,過,好好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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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將軍到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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