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莊子的秘密

第十二章 莊子的秘密

清晨,江陵城的西門龍山門外排滿了進城販賣水果菜蔬的小販們,十幾個軍士穿着破破爛爛的胖襖懶洋洋地倚着城牆挨個人收稅,不時拿幾把蔬菜勒索幾個銅錢,亂糟糟的迎接新的一天的到來。

伴着一陣馬蹄聲,一輛在荊州乃至全國都很少見得四輪馬車漸漸駛近,車上“寧靖王府”四個字顯示了它不同尋常的身份。

“朱爺!您老人家早么早就出城了?”西城門處,一個鼠頭獐目面相猥瑣的兵士頭目看到亦洋從車廂里鑽出,點頭哈腰地說道,模樣像極了幾百年後跟着小鬼子幹壞事兒的偽軍。

“王爺讓我出城去看看城外的莊田,大早上的,你們也不容易,拿出喝酒吧。”亦洋掀開車簾,矜持地點了點頭,隨手打賞了幾吊銅錢扔了過去。

“謝朱爺的賞,您老真是大善人啊。他媽的,趕快給朱爺讓路,耽誤了朱爺的差事你們擔得起么?”小頭目伸手把錢揣在懷裏,對着自己的手下罵罵咧咧的喝道,進城的小商販們連忙讓路,又是好一陣雞飛狗跳。

“亦洋,這些兵丁是荊州左衛的?”出了城,一直躲在馬車裏的朱術桂開口問道。

“回王爺,都是。左衛的精壯軍戶大部分在嘉靖二十一年調到安陸州護衛顯陵改稱顯陵衛。城裏只有左衛留下的二三百軍戶,就像您看到的一樣,實力很差。”車廂外的亦洋答道。出了城以後亦洋死活不同意和朱術桂同乘一車,跑到車夫旁邊坐着,朱術桂也就沒說什麼。

“哦,這樣啊。”朱術桂答了一聲,然後就再也沒說話。

崇禎九年這就快過去了,歷史被他不輕不重地閃了下腰,很難說張獻忠那廝什麼時候殺過來,憑着荊州的附近幾個二百多年沒打過仗的兵甲不全,像農夫多於兵士的衛所兵,到時候荊州肯定保不住。自己的家業都在這兒,不是說丟下就能丟下的,看來,莊子那塊兒要抓緊了。朱術桂默默思量道。

天啟六年,陝北白水的王二這廝揭竿而起,由此,後來直接導致明王朝覆滅的陝西農民“起義”正式揭開了序幕。“軍紀嚴明”的暴民軍每攻取一地,官員及富民全部殺死,糧食則統統搶光,於是活着的貧民為了不被餓死,只能加入其中。靠這樣的方式,屢戰屢敗靠着幾次詐降才得以苟延殘喘的李自成,張獻忠之流菜能夠動輒裹挾數十萬之眾,最後終成心腹大患。

有如此“軍紀嚴明”的農民軍照顧,加之在陝西的明軍有不少也不是什麼好鳥。內養四王,外供三鎮,素為苦寒之地的陝西在連年的旱災上雪上加霜,大批的農民淪為流民,遠走周邊各省就食。這些流民處理不好則有暴亂的危險,地方官府對此也是頗為的頭痛,索性採取鴕鳥政策,不出事兒的時候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至於一旦出事,天下早已遍佈農民軍,也不在乎多此一股。

陝西曆朝歷代均為四戰之地,陝北從來都是中原的漢人和塞北的胡人爭鋒的前沿,而秦人自先秦時代即以嗜血好戰而聞名,那支橫掃六國的黑死神大軍的精神一直在八百里秦川傳承,陝西民風素來彪悍,尚武好戰,重義輕死。在明末,裝備粗劣簡陋,幹得比牛多,吃得比豬差的秦軍一點也不比嬌貴的關寧軍表現差,靠着這些吃苦耐勞的秦軍,陝西巡撫孫傳庭用一比的十劣勢兵力大敗闖王高迎祥。而如果不是因為該死的海嘯讓三萬秦軍莫名其妙的丟了,松錦之戰的結局很可能會被改寫,那樣的話洪承疇或許就成了民族英雄。對於來自陝西三邊的邊兵來說,殺人已經是他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平常人需要吃飯,而朱術桂需要泡妞一樣。

對這些陝西的流民,朱術桂的哈喇子早就流下了三尺來長,這些生來就喜歡把別人腦袋砍下來當球踢的老秦人的後代天生就是當兵的料。在他的授意下,富生買下了這塊寶地,然後小心翼翼地一批批地把來自陝北的流民遷到這裏。至於官府,除了能製造麻煩一個銅板的賦稅也收不到的流民變少了高興還來不及,哪管他們到底去了哪裏,何況富生每次僅僅弄到莊子裏百多人,根本就無人在意。到現在,莊子裏已經有一千多人,其中有五百多的青壯,還有四百多人是半大的孩子,至於老弱病殘,千里迢迢,大部分都死在了路上,能活下來的都是最強壯的。

四百孩子分成了兩個二百人隊,由黑子和楊飛分別統帶,一部分壯年則在山坳里開荒,到明年開春的時候就可以播種了,雖然不是熟地,產量肯定上不去,不過幾年之後就會好起來的。剩下的一些負責養家畜家禽,另外一些則在工匠營生產兵器鎧甲。

坐在車上,朱術桂又開始了胡思亂想。婚後第三天,曹化淳帶着五萬兩的銀子和朱術桂的謝恩奏摺回京了。可能是小丫頭讓這位公公找到了久違的親情的緣故,曹公公堅決沒要朱術桂送給他的“特產”,反而送給小丫頭不少的禮物。臨走的時候,這位公公看着朱術桂,大有深意的說了句“王爺可不要再貪杯誤事了,需知**苦短啊。”然後用一副公鴨嗓子“嘎嘎”笑了半天。臊得朱術桂恨不得變身成穿山甲鑽到地底下去。

這廝躺着進洞房的壯舉已經成了整個江陵城的笑談。第二天,朱術桂的母妃和大嫂發現小丫頭眉眼未散,依然是女兒身的時候,大驚之下,以為朱術桂同志的某項功能出現了不該有的障礙,以為自己要絕後的老人家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朱術桂連忙解釋,當然不能說中了蒙汗藥這等丟人事情,只能說是朱術雅給灌醉了。反正丫也不是什麼好鳥,背黑鍋正合適。他的母妃二話不說,操起拐杖殺向自己的大哥,把正在咧嘴大笑的朱術雅打得鬼哭狼嚎。

“王爺,到了。”車廂外亦洋開口道,把正在流着口水回味和小丫頭**一刻的朱術桂叫回了現實。

“嗯,知道了,不錯哈。”朱術桂一邊說著話,一邊不動聲色地在亦洋的提醒下擦掉口水。

這座朱術桂讓富生買的莊園離城大約四十里,坐落在兩個山頭之間的山坳處,院牆高一丈有餘,一看就知道易守難攻。

“開門,是我。”亦洋一邊敲着門一邊喊道。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伸出頭來,看到是亦洋,露出了笑容說道:“原來是洋哥!好久不來了。我都快悶死了,將軍,哦,王爺和婷婷姐的婚禮熱鬧不?”

“臭小子,哪那麼多話,本王來了。”朱術桂笑罵道。

“王爺!呀,您怎麼來了,快快,王爺請進。”小夥子連忙把朱術桂往裏面讓道。

進了大門,隱約可以看到四周隱蔽的地方有不少的暗哨埋伏,偶爾可以看到兵刃在陽光反射露出的光芒。

“黑子,你做的不錯。”朱術桂滿意地說道。

“嘿嘿,都是王爺教導有方么?哦,還有洋哥。”小夥子嬉皮笑臉的說道。

小夥子名叫張小田,小名黑子。今年二十歲,遼東撫順人,父親礦工出身,曾在鐵嶺參與反對大辮子的起義,失敗后隨孔有德入毛文龍軍。崇禎三年,孔有德率部投登萊巡撫孫元化,十四歲的張小田隨父親前往登州。四年,孔有德叛亂,其父不願從之,遂隱居下來。

叛亂失敗后,流落在山東的散兵命運極其悲慘,被孔有德禍害慘了的山東人遇到有遼東口音的人動輒群起而攻。張小田的父親和母親先後因貧病死去,十五歲的張小田成了孤兒。山東經此戰亂以後,地方破敗不堪,而本地人又極端仇視遼人。不得以,張小田和十幾個遼鎮軍戶的後代遠走各地以討飯為生,恰巧被長陽王府的管家遇見,見其可憐,就帶回了王府,朱術桂開府的時候,他的大哥把這十幾個少年給了他,充當護衛。

穿過了幾重院子,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這裏是一個三面封閉一面開口的盆地,唯一的開口處則修建了莊子,平時可以住人,一旦有戰事,高大的院牆,石條壘成的房屋就是良好的防禦工事。這是一塊寶地啊,朱術桂暗自讚歎,對富生的眼光十分的滿意。

“黑子,沒有人搗亂吧?另外,有沒有人試圖逃跑。要知道,這裏見不得光,一旦暴露出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就不用孤說了吧?”看到在盆地中央正在訓練的孩子們,朱術桂開口問道。

“哪能呢?這些小崽子原來都是山陝的流民,如今有口飯吃,高興都來不及,哪還有怨言,更別提什麼逃跑。別看這山不起眼,走出去的路就那麼有數的幾個,我們都給封死了,從前面院子裏出去要經過明暗幾道崗哨,都是王府里出來的老兄弟把守,根本就不可能硬闖出去。”黑子老氣橫秋地答道,儘管他嘴邊的毛同樣沒長齊。

場地中央,幾百名稚氣未脫的少年正繞着一圈五六百米的校場跑圈,這是他們每天上午的必修課,一共要跑十圈,下午還要進行隊列訓練,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也別想消停,隔三差五準會有緊急集合。這是朱術桂親自寫的訓練計劃。想當年,作為業餘軍事愛好者,這廝沒少意淫自己統帥大軍的情景,沒想到來到明朝還真讓他有了一展身手的機會。

“黑子,這裏有沒有外人來過?”朱術桂問道。

“回王爺,這地方三面環山,山勢雖然不算陡峭,但林子極為密集,尋常人很難穿行,除了一些獵人和葯農旁人根本不會來。前一陣子我和楊飛帶隊在山上做了些陷阱,還帶上了面具裝神弄鬼的嚇唬了一下,現在什麼人都沒有了。”黑子答道。

“很好,如果有人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不用孤王教你怎麼做吧?”朱術桂語帶殺氣地說道,黑子連忙點頭。

“帶孤去看看兵器作坊。”看到少年們手裏拿的都是毛竹削尖製成的竹槍,朱術桂決定看看兵器的生產情況。

靠近山脊有一個小院子,離好遠,就能聽到裏面傳來的“叮叮噹噹”的聲音。

“王爺,到了。”黑子開口提醒道。

進了院子裏,儘管是在深秋時節,依然可以感到一陣陣的熱浪襲來。一字排開的八座鐵匠爐都有人在熱火朝天的乾的起勁。朱術桂走近看了看,鐵匠們正在打造朱術桂特意囑咐的加長了槍柄的長槍的槍頭,這樣長槍的鐵質部分超過了三尺,想要削斷槍頭,幾乎是不可能的。未來的歲月里,這些不起眼的長槍是朱術桂甚至華夏改變宿命的依仗。能否成功朱術桂也不知道,只要對得起六個字:人在做,天在看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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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將軍到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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