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分配
蘇靈萱這一笑，也讓場內氣氛緩和起來，商場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萬事以利益為本，偶爾的睚眥，不足以蒙蔽眾人的判斷。小理
之前，展玉帛權當楚峰是位暴發戶，根基淺薄，是永遠不可能撬動擁有百年底蘊的汪家的，現在看來，所有人都走眼了，楚峰非但不是莽夫，而且精明睿智，否則浸淫商海的自己也不會這麼吃癟。
其人有權有勢、有勇有謀，拿他當愣頭青絕對是個嚴重錯誤，展玉帛重新端正了自己的態度。“大人請入坐，咱們拋開成見，重新議事如何？”
“好說。”楚峰復又落坐，而椅子上的溫度，尚未消散。
李無量欣然道：“大人，我等願意當那什麼......代理人，不知作為回報，大人能給我們什麼？”
楚峰出神望着桌面熱氣蒸騰的茶水，半晌，才幽幽說：“我會讓兩淮鹽市重新洗牌，讓你們得到應有的地位。”
展玉帛等人心頭咯噔一跳，好大的口氣，不過以楚峰的能耐，確實有可能辦到。
楚峰是過江龍，不受兩淮官場、商賈節制，行事隨心所欲，確切說是肆無忌憚。來明的，你抬官家去壓他，他也抬出熊文燦來應對，何況他頂着個建寧守備的頭銜，那可是皇上首肯，兵部實授的，應天府大小有司，也不敢做得太過分。若你背地裏下黑手吧，他卻比你更狠，好比總商們聯合起來的八百死士，聽說，寧德協鎮徐芳火冒三丈，直追至羅源，硬生生將殘餘人等截住，解回了寧德，最後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八百死士說出口，只是圖個押韻而已，他們無非都是些江湖浪蕩兒，持強凌弱尚可，對上楚軍，果然不夠瞧。如今楚峰似乎忘記了那碼事，又或者大家心照不宣，曾經參與其中的展、李二人，也不禁大鬆一口氣。
別人提出讓兩淮重新洗牌，只能是個笑話，可經由楚峰說出口，卻容不得眾人懷疑，想想都不免有些蠢蠢欲動。
展玉帛拱手謙禮：“還望大人明示。”
“這個月，我會叫汪遠僑很不好過，使他無暇顧及你們，也給其他觀望者一個選擇立場的機會，你們可趁機侵佔汪遠僑名下的行鹽區，能搶多少是多少。下個月，我便給你們每人兩萬石青鹽，通鋪兩淮，至於提貨的錢分文不取，等營利后再結算，又或者你們用粗鹽兌換，還是以前那個價格，一石換八斤，至於青鹽和粗鹽的行價，全由蘇小姐定製，你們不可擅自更改，否則合作取消。”末了，楚峰雙目濺出一縷不容置疑的精光。
粗鹽價格也要經對方定製？李無量猶豫片刻，問道：“蘇小姐，不知開始之初，青鹽和粗鹽市價又是多少？”
蘇靈萱婉言輕語道：“為了最大限度打壓其他鹽商的出貨量和行鹽量，粗鹽初時定為一錢一斤，而青鹽則是三兩一斤。”
啊？這麼低？
商人不做賠本買賣，展、李二人心頭忙盤起小九九，最後，發覺這樣居然也不錯，那意味着自己的粗鹽，出貨量將會增大，權當薄利多銷，拉平收入，就算入不敷出，起碼賣出去的青鹽，也足以彌補粗鹽的損失，重要的是又能打擊別的鹽商，使其市場份額萎縮，如此一來，自己無形中也可以奪取更大的市場了。小理
一舉兩得，蘇丫頭不可小覷啊～。念罷，展玉帛又堆回笑顏：“既然蘇小姐已有定數，我等遵從就是。”
李無量也不再異議，大家都是聰明人，三言兩語，基本可以認準得失。
“楚大人，在下呢？”一直默然安坐的張士楠，忽然搭茬。
楚峰轉過頭，游疑打量，張士楠依然是笑眯眯的，毫不顯山露水。
“你想要什麼？”
“大人的青鹽用之不竭，何不也分些份額給在下？”
“.......”
張士楠啪地打開摺扇，颯然自若道：“大人無須顧慮，我只在臨潼地區販賣，不會阻礙大人在兩淮的博弈。”
楚峰咧嘴笑笑：“我並不介意你是否會壞我的事，我還怕你不在兩淮添亂呢。”
“呃......”張士楠頓時愕然，見過囂張的人，沒見過這麼猖熾的，這讓年少輕狂，自詡遇事操縱自如的他，很有挫折感，終於有點明白展、李二人，為啥要拉自己來做中間人了，這人言行舉止太有攻擊性，氣勢弱點的人，都自覺矮一頭。
張士楠想反駁，但偏偏說不出話，必須承認，楚峰抓到了自己有求於他的弱點，這頭啊，還真得低一低。
對於楚峰，展、李二人基於某種原因，不願多談，張士楠了解的也不多，僅限於道聽途說，其人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卻照樣耍得兩淮鹽商焦頭爛額，這樣的人，張士楠下意識定性為只能當朋友，不可與之為敵的範疇。
做生意不能由着性子慪氣，張士楠也是豁達人，哈哈一笑，換上誠摯臉孔：“大人說笑了，在下怎敢，聽說大人來自陝西，與我是鄉閭故人，就沖這個，我也不能壞大人好事呀。實在是鹽乃內商掙破頭的大利，我張家地處陝邊，得益於開中，發家致富，士楠乃張家下一代掌家人，然而至我這一輩，諸事已成定局，事業遲滯不前，士楠一無所成，終日苦尋機會而不得，日後繼承家業，圖惹族人腹誹，今日忽見轉機，因而士楠厚着臉皮，希望借大人之力，光大門楣，萬望大人成全。”
這就是青鹽的魅力，讓張士楠不惜打起深情牌。楚峰微微笑說。“至少我已經知道，我不是在扶一個阿斗。你這人隱忍，將來必成大事，也好，算你一份。”鹽市龐大，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但張家地處九邊，日後還是能派些用處的。
張士楠大汗，沒想到楚峰在試我，若方才我不忿與他爭執，豈不壞事了？扶持我？看他比我還年少的樣子，聽他這麼一說，自己竟然有點幸甚的味道，見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