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幕

27.第二十七幕

【防盜章節,晚上替換!!!!!!!!】

【放一個以前寫的小故事的片段——】

那是兩人從神隱山上回來以後的事情。

出院以後,安堂曾有一段時間將自己整天關在房間內,他不去學校也不出家門,彷彿與外界的一切隔絕開來。恭琉紫認為安堂一定是還沒有從神隱山的陰影里走出來。

可清洛卻覺得哥哥是在逃避着什麼。

連續一個星期的自我囚禁后,安堂的精神似乎好了一點。他開始離開自己的房間,來到餐廳和大家一起用餐,這對悅凈明和恭琉紫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欣慰。

可情況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明朗。

安堂的脾氣變得非常暴躁,他會對各種各樣的小事大發雷霆。衣服上殘留着洗衣粉的味道,飯桌上滴落了茶漬,看過的報紙被摺疊起來,牆上的畫框稍微傾斜了一點,諸如此類的事情都足以令他暴跳如雷。

安堂以前就很愛乾淨,但也沒有到達潔癖的程度。可那時候,無論是洗手還是去廁所,他都要反覆清洗和沖刷,絲毫微小的污漬都會引起他強烈的不安與恐慌。他自己的房間內更是整齊乾淨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

恭琉紫為了顧及安堂的情緒,又多請了三名傭人,並將庭院裏面紅色系的花卉全部移了出去。只要一看見紅色,安堂就顯得分外焦躁。

一次晚飯期間,悅凈明隨口問起安堂打算什麼時候回學校,當他無意中說出“就連你弟弟都沒事了,你也應該儘快振作起來”的時候,安堂的臉色忽然就變了。

他疲憊不堪的雙目向上吊起,喉嚨深處發出急促的呼吸聲,整張臉看上去就像扭曲的抽象畫。

安堂驟然發作起來。

他將手裏的碗狠狠砸在地上,又將面前盛滿菜肴的盤子和碟碗推倒,他猛然站起身喊着什麼,那樣的神情着實把所有人都嚇呆了。清洛不記得他當時都說了什麼,因為他一邊動着嘴唇一邊摔打椅子,所以清洛根本聽不清楚他的話。

安堂又走到旁邊的客廳里,將裝有熱帶魚的巨型魚缸和古董花瓶,盆栽全部打翻在地,他就像失去控制陷入暴走狀態的機械人,完全聽不見去任何勸阻的聲音。安堂發狂般在客廳走來走去,大呼小叫,整個過程中恭琉紫哭個不停,而悅凈明則坐在一旁,為自己剛才的失言深感自責。

那一刻,清洛蜷縮在椅子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哥哥會這麼生氣,完全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全家都籠罩在壓抑得讓人窒息的氣氛里,每一個人說話做事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合適再度引燃安堂失控的導火線。這種膽戰心驚的狀況一直維持到七月的暑假,在那個夏天謎城發生了一件至今懸而未決的謎案。

城中很多地方都相繼出現被虐殺的小動物,先是野貓野狗,然後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兔子和碩鼠,甚至連公園湖面上的天鵝和野鴨也慘遭毒手。因為被殺的都只是動物,所以警方不是很重視這起案件,只當作是無聊人士的惡作劇處理,並沒有進行全面追查。

清洛之所以會對這起事件諸多留意,原因其實是因為安堂。

因為自從城中出現小動物的屍體后,安堂的病便不葯而醫,他的精神和體力很快恢復,重新變回了大家記憶中的那個完美的優等生。他返回學校,就好像之前的事情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而悅凈明和恭琉紫也把那段不愉快的日子從腦海中徹底抹去,他們將安堂所有的異常行為都歸結於神隱山上的遭遇,即便根本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麼。

雖然安堂看上去和過去的他並無分別,但清洛還是認為哪裏不同了。

安堂的身上開始散發出一種令人恐懼的詭譎氣息,每當他主動接近清洛和他說話的時候,那雙漂亮的眼眸里都會閃現處冰冷的光芒。他總是有意無意間提起神隱山和那次遭遇,似乎是在試圖從清洛的口中打探什麼一樣。

有外人在場,安堂就會對清洛表現出溫柔熱情的態度。可每當只剩他們兩人獨處,安堂則會變得非常冷漠,他望着清洛的眼神裏面充滿警惕,同時又懷有緊張與不安。

清洛現在回想起來,才意識到那是一種犯罪者害怕自己罪行被揭露的神色。

兄弟兩人雖然還住在同一屋檐下,關係卻明顯生疏了不少。而安堂對曾經尤為鍾愛的怪談傳說嗤之以鼻的態度,也令清洛感到無所適從。

從神隱山上回來后的哥哥,似乎成為了另一個世界的人。

一天傍晚,清洛和同學們分開后打算返回家中,途中經過一個公園。當他穿過樹林的時候,忽然聽到林中傳來一聲聲鈍響,那種聲音頓時讓清洛的身體僵硬起來,他還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清洛小心翼翼地向著聲音的來源處走去,透過茂密的樹叢,他看到一個蹲在地上的背影。那個人影手中舉着菜刀,正一下下地砍在一隻柴犬的身上,棕色的皮毛失去了光澤,□□着鮮紅的血肉,似乎是剛死去不久。

清洛立刻意識到眼前的人一定就是連續殺死小動物的兇手,然而從他第一眼看見那個背影起,他的腳就再也邁不出一步。

那個背影非常熟悉。

耳邊傳來蟬鳴聲,莫名得叫人煩躁起來。

清洛下意識地在心裏拒絕着,他打算假裝什麼也沒看見,然後偷偷溜走。可剛挪動身體,就被腳下的石頭絆倒。

不遠處的人影猛然停住了手裏的動作。

幾秒種后,他緩緩轉過頭來,就彷彿是被故意放慢的電影鏡頭一般,一點一點轉過來,直至整張臉與清洛面對面。

那是一張清洛從來沒有見過的臉。

太陽穴上青筋凸起,瞪圓的眼中溢滿殺氣,有如暴起攫人的兇猛野獸或是浴血而歸的地獄惡鬼,青灰色的臉上閃着駭人的寒光。薄薄的唇角噙着一抹殘忍的冷笑,貪婪地享受着虐殺所帶來的惡意快感,並陶醉其中。

這張臉上有着類似安堂的長相,但清洛覺得這個人一定不是安堂。

他是妖怪吧?

可當人影向自己逼近的時候,當他就站在距離清洛不到半米之處的時候,清洛還是脫口叫道:“哥哥……”

“又是你啊……”

為什麼說又是?

“真是礙眼啊,你這個人。”安堂忽然露出豁然開朗般的笑容,他好像終於想通了一個長久以來困擾自己的問題。然後他點了點頭,用響亮的聲音說道:“那我就連你一起殺了吧。“

清洛以為哥哥是在開玩笑。

下一秒,安堂手裏的菜刀就朝自己揮來,清洛幾乎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舉起右手,擋在臉上。

手臂處傳來鑽心的劇痛,那種疼痛迅速蔓延至大腦,讓清洛清清楚楚地明白了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幕。

哥哥要殺自己。

清洛想要高聲呼叫,卻發不出聲音。他望着形如妖怪的安堂毫不留情地再度揮起刀刃,這一次是砍在肩膀上。

會被殺掉的。

清洛終於開始反抗起來,他和安堂糾纏在一起,不停地翻滾在泛着露水味道的草地上。耳邊傳來青草被割裂的聲響,衣服的摩擦聲和急促的呼吸聲,視野里的景色翻天覆地地變化着,清洛不知道多少次聽到刀鋒劃破自己衣服的聲音。

“只要殺了你,就沒有人會知道。“

“住手哥哥,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即便你現在沒有想起來,以後也總會記起來,我不能讓你留在這個世界上。“

安堂在說什麼,難道他不是在說殺害小動物這件事?

清洛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安堂的殺意,此刻的他根本不記得清洛是他弟弟,而是把清洛當作一個必須解決掉的障礙物。

好不容易掙脫開安堂的身體,清洛拼盡全力向前跑去,可傷口所帶來的疼痛卻讓他的神智變得越來越薄弱。當他跑到公園門口的樓梯上時,背後忽然傳來一股猛力,他根本來不及穩住步伐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清洛眼前一片漆黑,耳邊響起無數蟬鳴,但那也許是他自己的耳鳴聲。清洛昏過去前的最後一眼,看到恭琉紫站在自己幾步開外的位置,從她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出,正巧路過這裏的母親目睹了剛才的那一幕。

清洛從沒見過母親那樣失態。

當清洛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躺在家裏的床上,應該是考慮到自己身上有刀傷,所以恭琉紫沒辦法將他送往醫院。

全身的骨頭都彷彿散了架,清洛清醒后又反覆昏迷幾次。他在家庭醫生的照看下休養了很多天才恢復意識,他為自己的大難不死感到驚奇。

清洛看到恭琉紫站在房門口,她的臉色異常憔悴,看起來既疲憊又憂鬱。

該怎麼解釋這件事?哥哥已經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和盤托出了么?

直到那時為止,清洛還是尋找着各種借口安慰自己,哥哥絕不是真的想殺他。一定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原因才對,安堂會變成這樣都是迫不得已。

“其實哥哥他……“

“等你的傷好以後,我就會送你去寄宿學校。“

還沒等清洛想出合理的理由為安堂的行為做出解釋,恭琉紫就搶先說出一句讓他始料不及的話來。

清洛望着母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安堂他的病還沒有好,你繼續留在家裏會影響到他。不過你放心好了,寄宿學校的生活費我一定不會少給你的。“

這是在和誰說話?

恭琉紫的態度就像面對着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似乎潛台詞是在說“你給安堂帶來的傷痛我就不追究了,不過還是請你離開吧“。

清洛望着母親,感到自己就像被她隨手扔到垃圾桶里的破抹布,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清洛原以為母親看到自己傷痕纍纍的樣子,至少會握住他的手流下幾滴眼淚,現在看來,自己真是想多了。

恭琉紫的眼裏沒有絲毫憐憫和關切,她就像個面無表情的假人,只是為了傳達這番話才出現在清洛的房間裏的。果然,她說完后便想要離開。

“媽媽……“身後傳來清洛微不可聞的聲音。

恭琉紫停住腳步,她並沒有回頭。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長久以來積蓄在心底的話從口中說出來后,壓抑的情感便有如洶湧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清洛。

“我也是你兒子啊……如果我就這樣被哥哥殺了,你會感到傷心么?如果我死了,你……會想我么?“

清洛泣不成聲地問道,眼淚徹底模糊了視線,他看不到母親的反應。

良久,他聽到母親仿若嘆息的回答,“也許會吧。“

也許會吧。

清洛怔怔地思索着這四個字背後的含義,他咬着牙將所有的痛苦和絕望全部吞進喉嚨。他聽着母親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然後傳來關門的聲響,屋內陷入一片寂靜。

直到清洛的傷完全好了以後,恭琉紫都沒有再和他說一句話。

離家的那天,清洛也沒有見到安堂,他在父親的鼓勵聲中抬起頭望向恭琉紫,母親的目光並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從清洛去往寄宿學校開始,他就沒有回過家。等到他再次踏入京皇宿時,就是接到哥哥死訊的時候了。

幾年以後,清洛開始覺得,在那個異常的夏天如果自己就那樣死在哥哥的手裏就好了。因為如果那樣的話,後來的一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眼臉外側忽然閃過一道白光,耳邊傳來雷聲。

清洛睜開眼睛,看到天空的積雨雲像灰色的黏土般堆成一團,裏面有血管般的光線時不時閃爍,低音在雲層上方緩緩作響。

終於要下雨了,當清洛意識到這一點時,豆大的雨滴已經落下,打在他上揚的臉頰上。冰冷的雨水刺激着他混沌的意識,記憶有如蘇醒般變得清晰鮮明,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靜靜浸滿全身。

原來五年前哥哥想殺自己。

那個曾經帶着清洛走遍街頭巷尾尋覓着怪談流言的安堂,那個總是挺身護在清洛前方為他解決各種困惑的安堂,那個拉着自己的手,溫柔地說道“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丟下你”的安堂,就在那年夏天的公園樹林裏,手執鋒利的刀刃瘋狂地砍在清洛的身上,他要將唯一的弟弟置於死地,他似乎非常痛恨清洛。

這是一段被清洛有意識遺忘的記憶,或許類似的記憶還有很多。清洛知道自己從小就是個懦弱的人,每當有事情發生的時候,在面對問題之前他首先就會選擇逃避和忘卻。就像弱小的生物在遇到天敵時落荒而逃一樣,幾乎都是下意識的行為。

清洛開始覺得或許安堂真的像報紙上所說的那樣,曾經多次侵、犯悠妃。他對悠妃甚至就像對待那些被他虐殺的小動物一樣,從□□和折磨它們的過程中獲得惡意的快感與滿足。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悠妃對安堂必定恨之入骨。

一陣冷風從正面吹來,轉眼間,周圍已經因傾盆大雨而變得朦朧,地面上的水窪里不斷擴散着波紋。清洛倚靠在牆角,全身都被雨水侵透,他感到四肢變得麻痹。

不遠處傳來車輛的引擎聲,墨藍色的轎車彷彿在白色渾濁的水中游泳,濺起無數水花。悠妃回來了。

她從車裏下來,舉着黑色的雨傘。清洛立刻站起身,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悠妃。可悠妃的臉卻一面視前方。

清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感到喉嚨被硬物卡住般難受。在他看到悠妃的瞬間,自然而然地想起安堂,他的腦海里湧出一些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模糊畫面,這些印象在大腦表層揮之不去,讓他產生巨大的悲哀感。

清洛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悠妃踏入公寓門口,消失在視野里。濕透的衣服黏膩膩地緊貼在皮膚上,狂風暴雨擊打着他的身體,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清洛抬起頭,望向悠妃家的窗口。

清洛想像着悠妃收起雨傘,換掉衣服,為自己倒上一杯熱咖啡的情景。就在剛才那一刻,他確定悠妃看見了自己,她只是刻意無視他而已。

想到這裏,清洛就更加不想離去。他固執地站在雨中,卻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代替安堂懲罰自己,還是為了讓悠妃無意間從窗口看到全身淋濕,狼狽不堪的自己?但無論哪一種,都讓清洛感到近乎於殘酷的自我安慰——如果不這麼做,他感到自己就快支撐不下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是在和誰道歉。

悠妃站在窗帘後面,默默的望着那個獨自站在雨中的年輕男子。他就像在懲罰自己般任憑雨水和冷風的擊打,那張因為寒冷而近乎於慘白的臉龐上浮現出深切的悲傷,彷彿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獸。他的身影有如從白色水霧中凸顯而出的黑色剪影,刺痛了悠妃的眼眸。

他到底是誰?

將近兩個星期的時間,這個素不相識的陌生男子彷彿幽靈般對悠妃糾纏不休,還說出些令她匪夷所思的話來。然而悠妃可以確定,在她二十幾年的人生里從來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聽過清洛這個名字。

但悠妃無法真的對這個古怪男人置若罔聞。他的身影,氣息,聲音,存在的一切都散發著某種足以刺激到悠妃的東西,她也是此刻才察覺到,那是一種近似於懷念的朦朧情感。

因為他和悅安堂有一點相似。

尤其是他站在雨中的樣子,簡直就和那天一模一樣。

五年前的傍晚,安堂也是這樣站在雨中望着自己,他俊朗的面容上流露出濃郁的悲哀和失落,那是一種讓人無端端心痛的神色。

在此之前,安堂在悠妃的心中是一個類似於完美和優秀的代名詞。在班級里,他各方面都出類拔萃,深受同學和老師的喜愛,似乎沒有什麼事足以讓他感到為難。而在京皇宿別墅區這個上流人士雲集的小天地里,他也依舊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悠妃還記得自己搬來京皇宿的第一天,和父親母親逐家逐戶地送上見面禮的情景。絕大部分的鄰居都嫌棄他們的禮物小氣而寒酸,有的帶着假笑伸手接過,眼裏卻毫不掩飾輕蔑與嘲諷,有的則乾脆當面拒絕,並說出以後請不要再來打擾的冷漠言辭。

悠妃聽着父母輕聲細語的客套話,看着他們點頭鞠躬的樣子,心裏感到非常厭煩。可即便如此,她的臉上還是溢滿熱情的笑意,用彬彬有禮的聲音向每一張不可一世的臉孔問好。

當他們來到安堂的家中時,是他母親恭琉紫開的門。悠妃雖然也見過不少有錢人家的闊太太,但當她看到恭琉紫的時候,還是微微吃了一驚。這個女人的身上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那是一種可以令人泫然欲醉的美麗,可同時也流露出一絲近乎於病態的神經質。她是個有些矛盾的女人。

恭琉紫用無可挑剔的笑容收下了他們的禮物,就在幾個人交談的時候,安堂從大廳走了出來。

“有新鄰居搬來了?”

當他和悠妃認出彼此是同班同學的時候,悠妃顯得有點尷尬。她很擔心安堂會將自己一家人在京皇宿格格不入的事情傳揚出去,安堂似乎很快察覺到了悠妃的心思。

他用一種輕鬆的語調說道:“不要站在門口聊天啦,進來坐啊。”

恭琉紫似乎沒想到兒子會這樣說,但很快她就配合起安堂邀請悠妃一家人進入客廳。安堂家中的佈置和擺設都非常華麗,到處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和名畫,還有很多悠妃說不出名字的裝飾品。

悠妃一家人小心地捧着顏色清雅的名貴茶杯,品嘗着從來沒有喝過的外國紅茶。在安堂的帶動下,他們聊得還算開心。悠妃敏銳地注意到,安堂之所以會這麼做,其實是在向悠妃傳遞着一種讓她安心的訊息。

那個時候,悠妃覺得安堂是個既有心思又很溫柔的人。

所以當悠妃看到安堂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雨中,望着正在二樓窗口彈鋼琴的自己時,着實有些驚訝。

悠妃立刻停止手中的樂曲,她拿起玄關處的兩把雨傘衝出家門,來到了安堂的面前。她將其中一把打開后遞給少年,詫異地問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麼?”

安堂接過雨傘,並沒有將它籠罩在自己的頭上,反而收了起來。

“你彈得鋼琴曲真是好聽,一時間聽得入了迷。”安堂全身都濕透了,他揚起臉頰,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這時候悠妃才發覺他似乎有些不對勁,他漆黑的眼眸深處閃動着一種迷離的光暈,就像處於意識不清楚的狀態中。而他的臉上呈現出正在極力剋制某種情感的壓抑神情,悠妃感到他似乎是在害怕着什麼。

“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嗎?”他的聲音穿透雨聲直達悠妃的耳畔。

悠妃有點猶豫,她垂下頭。猛然她看到安堂的褲子和衣服下擺處沾着紅色的痕迹,這讓悠妃想到某種不詳的東西,血跡?

“陪陪我好么?”這一次安堂的語氣里似乎帶着懇求的意味。

悠妃心下一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安堂,與印象中的那個完美優秀的符號判若兩人。

不知道是出於同情還是好奇,悠妃點了點頭。

安堂隨即轉過身去,他依舊沒有打傘。悠妃跟着安堂穿過一棟棟別墅,最終來到一小片樹林裏,那是位於京皇宿旁邊的小公園。

當他們走到樹林深處時,安堂停下腳步,他變得一動不動。

悠妃險些撞在他身上,她迷惑地望了安堂一眼,然後視線越過少年的肩膀,望向他所注視的地方。

一種如有被冰冷的手臂攫住心臟的恐懼感瞬間衝擊着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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