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 121 章
余柏林的摺子很快就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回應。
皇帝陛下認為余柏林說的很有道理,咱們就是要如此以德服人。使臣妥妥的要有,護送的人也妥妥的要多。
咱們絕對不能墮了咱大暉的威儀。
使臣人選最終定為駙馬崔承,婉淑公主隨行。
駙馬崔承和余柏林也有幾分交情。余柏林現在還在流傳的牡丹詩魁的名號,就是從婉淑公主的牡丹園子裏傳出的。
只是後來崔承外放,與余柏林不在一處做官,自然交情不會太深。
但余柏林對其印象還不錯,是個愛老婆聽老婆的老實人,除了表面上很能唬得住人,實際上內在沒什麼主意。
不過崔承的官評很好,很多人都認為崔承胸有丘壑。
只有熟人才知道,不是崔承胸有丘壑,而是婉淑公主胸有丘壑。
不過崔承有一點好,就是聽話,且心胸開闊,並不認為他主內婉淑公主主外有何不妥。
有婉淑公主替他拿主意,他就能將更多的心思專註於自己喜愛的飼養花草和丹青描繪的事業中,對他而言,是一件十分快活的事。
婉淑公主也十分會做人,在外評價都是一位賢惠淑德的好妻子,若非余柏林和皇家熟悉,也根本不會知道崔承的公務全是婉淑公主處理。
此次前往尼德蘭,皇帝陛下是準備好好跟尼德蘭“說說道理”,不然不會派出婉淑公主這大殺器。
一般而言,都沒說讓公主出訪的。
封庭在皇位未穩的時候,封蔚為了給余柏林造勢,就求助於婉淑公主,可見婉淑公主和封庭封蔚兩兄弟交情不錯。
封蔚道:“比不過大姐和淳郡王掏心掏肺,但也算得上好人了。”
余柏林道:“好人有好報。”
他們心善,不像其他人一樣落井下石,現在被重用,也是當初善舉的回報。
婉淑公主並非先帝親女,乃武宗孫女,因父母早逝,被接進宮中養育長大,破格冊封為公主。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和穆宗皇帝一家關係較為融洽。又因為婉淑公主和崔承本身性格純善,對仕途沒有多大野心,不懼怕先帝的冷待,時常光明正大的送些名貴藥材給封庭一家。
從送的東西,就能知道婉淑公主是用了心的。這些不比金錢來得打眼,讓先帝心裏不舒服。但這卻又是封庭封蔚一家急需,且用錢也買不到的。
崔承和婉淑公主來到閩州的時候,封蔚正在鬧罷工。
他爬到樹上躺着,說什麼也不下來,非讓人把公務打包送給還在整頓軍務,清點這次戰鬥損失和收穫的余柏林做。
崔承無措的看向自己的老婆:“婉淑,德王怎麼還是這樣?”
婉淑公主沒好氣道:“三歲看到老,你看到他的時候都十五六了,當然沒什麼變化。”
封蔚一見崔承和婉淑公主,就跟找到救星一樣,立刻從樹上跳了下來,拉着婉淑公主的衣袖:“姐!救我!”
崔承忙把婉淑公主拉開,瞪着封蔚,彷彿在說,別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封蔚沒好氣道:“我姐,我拉一下怎麼了?”
崔承道:“德王還是好好處理公務吧,下官和婉淑只是來打個招呼,立刻就要去見余大人,準備啟程去尼德蘭了。”
封蔚一聽就不依了:“你們留在這啊,我去尼德蘭,保准滿載而歸!”
婉淑公主嘆氣。你是想直接把人家皇室一家全端了嗎?
“澈之別任性。”婉淑公主柔聲勸道,“別誤了陛下大事。”
封蔚又爬到了樹上,對着樹下兩人道:“我不管,我實在是不想動了。”
寶寶就是任性,寶寶就是撂挑子不幹了,你們該咋地咋地!
崔承和婉淑公主夫妻兩面面相覷。封蔚如此無賴的樣子,實在是讓他們時隔多年,再次大開眼界。
但且不說不能擅自越權,就是皇帝陛下不怪罪,可他們有要務在身,難能說幫就幫,說留就留?
這時候,兩人突聽到後面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一個清俊柔和的聲音道:“下官余柏林見過公主,見過駙馬。”
崔承和婉淑公主連忙還禮:“余大人客氣。余大人怎麼來了?”
余柏林不是還在海軍營地中嗎?
余柏林微笑着抬頭看着樹上一臉驚恐的封蔚,溫和道:“下官聽聞公務已經有好幾日未做了,便趕回來協助德王處理積壓的公務。”
崔承剛想說什麼,婉淑公主一把拉住崔承,搶先笑道:“澈之正鬧着不願意,有餘大人在,本宮也就放心了。本宮還有事,先行離開了。”
“恭送公主,駙馬。”余柏林作揖道,想要送婉淑公主和崔承離開。
崔承也回過味來,忙道:“公務要緊,余大人何必如此見外?不必送,不必送。”
說罷,夫妻兩連忙離開。
余柏林待公主駙馬夫妻兩走後,才繼續抬頭微笑道:“是你自己下來,還是我上來,請你下來。”
封蔚斟酌了一下,道:“那我下來,你可別生氣。”
余柏林繼續微笑道:“你下不下來,和我生不生氣,有關係?”
封蔚脊背一涼,立刻從樹上跳了下來。他撣了撣身上的樹葉灰塵,臉上堆起諂媚的笑臉道:“我下來了。”
余柏林微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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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嗷嗷長青!我錯了,別打臉!別打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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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掛着兩黑眼圈的德王殿下一臉悲憤欲絕的等着案上公務,恨不得將案上公務大卸八塊似的。
旁邊伺候的小廝看着凄凄慘慘的德王殿下,把頭都快埋到了胸口。
“前方將士好不容易才贏得了戰鬥,穩定了外部環境。要是閩州內里亂了,你對得起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對得起為了揭穿此次閩州豪強和地方官賣國行為而喪命的人嗎?”余柏林苦口婆心道。
封蔚抬頭看着余柏林,又低下頭,垂頭喪氣道:“對不起。可是我看着公務就頭疼,實在是處理不了了。”
“長青,你不知道,我剛結束對臨時官員的考核,他們的文章,怎麼說,寫的實在是太差了,看得我火冒三丈,恨不得全撕了。還全舉人呢,舉人就這水準?”封蔚揉揉眼睛,表示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比揍成黑眼圈還嚴重的荼毒。
余柏林道:“你之前任的是殿試考官。能入殿試的學子,都是已經定為進士的人,是整個大暉最優秀的學子。普通舉人的學問,和能入殿試的學子,能比嗎?”
“反正我不高興看。”封蔚抱怨道,“不過我不高興看,也咬牙看完了。我這麼努力,你還揍我。”
余柏林:“一碼歸一碼,你公務堆了幾日了?”
“反正沒出亂子。”封蔚狡辯道,“何況再過一兩日李瀟就要來了,他自會處理的,何必替他先處理了。”
余柏林心裏替李湘陵默哀幾秒,然後堅決制止了封蔚想在李湘陵來之前放飛自己,給李湘陵留下一堆爛攤子的想法。
封蔚很不高興。因此雖然他被余柏林壓制着,和余柏林一起將積壓的公務做完了,但李湘陵來的時候,封蔚可就直接對其放殺氣,表達了自己的強烈不滿。
讓許多不知情的人都以為,封蔚和李湘陵有舊怨,連崔承都忍不住來詢問余柏林。
余柏林苦笑道:“哪是有舊怨,不過是抱怨李大人來得晚了而已。”
崔承思及之前封蔚躲樹上都不肯處理公務的樣子,心中瞭然,然後回去告訴婉淑公主,說她想多了,德王小孩子脾氣而已。
李湘陵在得知此事之後,對余柏林抱怨:“可德王從初次見面就沒給我好臉色過。”
雖然德王也並未對他做過什麼打壓之事,甚至是他的恩人。
“德王平日都是冷着臉,並非獨對你一人。”余柏林只得道。
李湘陵摸摸鼻子。這可和平日不同吧?他對人情緒挺敏銳的,德王那樣子明顯似的帶着敵意。
在很多年之後,李湘陵知道了封蔚和余柏林的關係,才恍然大悟,封蔚該不會把他當情敵吧?但轉念一想,他和余柏林也沒什麼過於親密的關係啊,怎麼就讓封蔚敵意那麼大。
他不知道,這人啊,有天生的氣場不合。封蔚就是單純看他那雙脈脈含情,看誰都像是在訴說愛意的桃花眼不滿而已。
現在李湘陵想不明白,封蔚除了瞪他,也沒做其他事,公務上也交接的妥妥噹噹的。他向來心大,也就揭過不談了。
如今閩州官場百廢待興,李湘陵受此重任,是機遇也是挑戰。他一朝中毫無根基之人,能中探花之後,不到十年,便升為一省布政使,待回京之後,定會受重用。
至於余柏林,那已經不能用普通人的標準來衡量了。
李湘陵到任之後,封蔚終於可以拋開頭疼的公務,跟着余柏林一起回到海軍營地,為在瀛洲建立軍事基地而奮鬥了。
對他而言,在烈日下指揮着工匠搭建房屋,都比坐在涼爽的屋子中批改公務來着自在。
余柏林表示無法理解,於是戶外的活都交給封蔚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屋中,就着冰盆的涼氣批改做些文字上的活吧。
閩州哪來的冰?硝石製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