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天竺國，在擁擠的市井街頭，滾滾的熱浪席捲着金蟬子的面龐，他被蜂擁而至的人群擠的東倒西歪。

他的腦袋彷彿也被這樣的熱浪給一點一點的侵蝕掉，變得混沌迷茫。

像是夏日午睡初醒般的，渾身無力，頭腦發懵。

“師父！”已經被人群擠開幾丈遠的猴子，看着金蟬子離自己越來越遠，拉着哪吒，縱身躍到天竺國街道邊的房頂上，大聲叫道。

可是金蟬子並沒有理睬，他的生魂彷彿停留在少年如來出現的那個夜晚。

那個夜晚，黃色絹衣的少年赤紅的雙眼望着自己，氣呵如蘭，告訴自己，自己如今應當知道的事。

金蟬子抬頭，天竺國刺眼的陽光照到他的雙眼裏，卻總是照散不開他眼底的愁。

這些事，自己如今知道了，是好呢，還是不好呢？

金蟬子苦笑的搖了搖頭，可是腦海里依舊是那天晚上如來的話。

如來告訴自己，天界一則杜絕男女情愛，二則對於妖精得道成神，向來帶有一絲蔑視的色彩。三千年前，水神共工之子羿水戀上東方禁林一隻犯了大錯的狐妖，這兩條禁令相疊，是大罪，因而羿水被貶，墮仙為妖。

而羿水利用戀慕自己的竹馬霜天，騙他說霜天為冰雪女神所出，天生銀髮，變成白尾妖狐必然十分美貌蠱惑人心，自己十分想看。

霜天對於羿水的要求向來是有應必答，羿水如此說，他也就絲毫不猶豫立馬變成了霜天所指的狐妖模樣。

而羿水所打的算盤，卻是希望藉此機會，讓霜天代替勾引天神的狐妖受死。

說巧也巧，當時，捉拿狐妖的是二郎神楊戩和哪吒三太子，二郎神覺得不對，啟開天眼，一眼便識出狐妖乃霜天所變，便和哪吒兵分兩路，一路捉拿狐妖，一路擒住霜天。

哪吒抓住狐妖后，玉帝恐事情有變，下令哪吒當場殺掉狐妖，哪吒自然照做，而被楊戩擒住回到天庭的霜天，卻被樂於成男男之美的王母所救。

不明真相的霜天，不知狐妖之事，一心以為是天庭故意刁難羿水，一氣之下，自墮為妖，直接去了東方禁林，與羿水相伴，從不相疑。

羿水有惑心之能，藉著天庭的這兩條禁令，廣結天庭之中，對玉帝不滿的神仙，玉帝本身是以德成神，本身並沒有什麼戰鬥力，所以羿水趁着神兵疏忽的時候，輕而易舉的換掉玉帝，自己坐上寶座。

除去借用雲層掩飾自己外，還偷偷的開始着手將天庭之中的正神用妖精取而代之。

對比於對於玉帝之恨之外，羿水也是要向哪吒楊戩兄弟二人尋仇，而戩吒二人在天庭之中太得人心，兼之哪吒大哥金吒又在如來坐下，羿水本準備放棄，可是他卻知道了一個秘密。

一個關於如來的秘密，如今羿水漸漸的向著如來發難，也正是因為這個秘密。

如來說本來自己跟羿水有過約定，彼此互不相犯，但是羿水卻沒有照做，金魚精之事，就是羿水蠱惑所為。

如來還說，對於天庭，他不是不救，而是，一來直接殺掉羿水去除其黨羽，天庭必然群龍無首，從此大亂，二則自己現在實在沒有這個能力，所以只能希翼於金蟬子他渡猴子為佛，替天界效力。

金蟬子也曾問如來，為何不直接將猴子轉入佛道，何必費此一舉，如來告訴他，其一猴子心性浮躁不定，若是直接成佛不僅會讓人不滿，而且真的到了跟羿水大戰之時，缺乏實戰經驗的猴子難免被人抓到弱點。其二，羿水手下到底有多少兵將，也可以藉此機會試探並趁機除掉一二。

如來還說，金蟬子，若是真有一場三界浩劫的大戰，你的臉上會不會露出像關愛少年的我一樣的神色關憐天下人。

金蟬子的唇角彎的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搖了搖頭說：“佛祖，我會關憐天下眾生，可是我不是觀音大士，我也有心中最愛的人，所以自然沒辦法將給予最愛人的目光給予芸芸眾生。”

金蟬子望着緊緊皺着眉頭的少年如來，纖長的手指緩緩的攀上少年的面龐，忍着心頭的震撼問道：“那麼，佛祖，為何您連一個羿水都對付不了了呢？”

如來微微低頭，慘白如紙的臉上，滑下了一滴血紅的淚水。

——佛淚，抽的金蟬子的心生疼。

如來抬頭搽幹了那一滴淚，雙眼之中是深深的無奈，他將抬起金蟬子下頜的手撤開，說到：“唐僧，當你再次成佛，你就知道了。”

如來又走了幾步，聲音飄渺的再次開口：“而且，金蟬子，觀音他也遇到了他的業障，他也沒有辦法向原來一樣，用最摯愛的心去普渡三界了。”

“恭喜恭喜，恭喜駙馬爺，賀喜駙馬爺！”金蟬子的思緒被周遭人的祝賀聲拉了回來。

“恭喜什麼，還有駙馬爺又是什麼？”金蟬子茫然的望着哪些陌生的面孔，聽着他們唇瓣之間迸出的話語，疑惑不解。

“您接住了我們公主招駙馬的繡球，自然就是我們天竺國的駙馬了！”聽到有人解釋，金蟬子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正捧着一個皮球大小紅色金邊黃流蘇的繡球。

繡球上還綉着龍鳳呈祥的吉利圖案，看到當真是結姻緣的道具。

道具，他抿了抿唇角，想到了月老手中的紅線，眼睛迅速的眨了一下。

有心？無意？月老不會亂牽紅線，紅線所牽的人，都是有羈絆的有緣人。

而自己，乃是出家人，且不說紅塵是否已斷，就說如來，也不會讓自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妻子。

他看完了繡球，鎖着眉頭抬起頭望過去，目光越過人群，看到待在金色孔雀羽毛圖案的幔帳佈置的轎子，端坐着一位女子正深深的看着自己。

女子所做的轎子是不同於中原的轎子，轎子的四面都空空蕩蕩只有精緻的幔帳，女子的面容也是不同於中原的秀麗，一雙眉漆黑如墨，一雙深邃的雙眼揉進了太陽，鼻樑筆直高挺，唇瓣紅若花朵，肌膚亦不是白色，而是蜜色。

天竺國的公主意識到金蟬子在看着自己，眨巴着雙眼，黑長的睫毛映着那一雙眼，彷彿說著動聽的情話。

真是熱情而大膽的天竺人啊，可惜，不知是妖精利用了，還是本就是妖精呢？

金蟬子感嘆一句，收回目光，行了一個佛禮，緩緩說道：“駙馬……我是出家人，從東土大唐來，前去西天取經，如何能當得了駙馬？”

“那由不得你，被我們家公主看上了，是你的福氣！”湧上來的皇家護衛，手持兵器，將金蟬子團團圍住，像是十分害怕，這個出家人一不留神就給跑了。

“小騙子，師父那裏像是出了事，俺老孫去看看，沒招呼你，你別過來啊！”跳在屋檐上的猴子，將金蟬子面臨的一切盡收眼底，他對着哪吒吩咐一句，一個飛身，躍過人群，穿過商鋪，從天而降，來到金蟬子身邊，拿出如意金箍棒攔住護衛。

“師父，怎麼了？”猴子問道。

“他們，讓我，去當駙馬。”金蟬子攤開手，聳了聳肩說。

“這樣啊。”猴子撓了撓猴毛，渴望的望着金蟬子說道：“那能帶我們一起去嗎，天蓬好久都沒吃到好東西了。”

金蟬子聽了猴子的話，一口氣憋死在胸口，他看了看猴子，僵硬的點了點頭，說道：“成吧。”

“得嘞，俺老孫去通知一聲。”猴子開懷一笑，對着護衛們很是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後猛的將下頜一挑，說道：“等着。”

猴子一個躍身，回到哪吒身邊。

“騙子，師父帶俺們去皇宮吃好吃的去的，走。”

“大師兄，師父怎麼就去皇宮了？”沙僧在後面問道。

“這個啊，師父把自己買了給咱們換口糧，所以待會用力吃。”說完，微微停頓了一下，低頭看着哪吒，含情脈脈的說道：“特別是你，多吃點，最近俺老孫總覺着，你瘦了。”

“有嗎？”哪吒想低頭正打量自己，結果後勁一疼，發現自己被人提溜起，在空中飛。

“喂，猴子你能別用你你拿如意金箍棒的方式提着我嗎？”哪吒覺得自己脖子都要被猴子提斷了，落了地，抱怨。

“那個……下次注意，下次注意。”猴子笑嘻嘻的道歉。

“這幾位是……？”看着已經集齊的西遊小分隊，護衛問道。

“這幾位都是我的徒兒，雖然看似相貌可怕，其實細看都相當英俊，不帶着他們，我是不會進宮的。”

“我去，你們不會np吧，嘖嘖嘖，想不到出家人，居然如此重口。”護衛嚇的往後一縮，看着金蟬子說道。

“np，那是什麼？”金蟬子疑惑的問道。

“咳，您不知道？……我信口胡謅的，這事我去問問我們公主。”護衛說完，遞了口信給旁邊的人。

過了一會兒，得了公主的允許，請這一群人，去往天竺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