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8.3 二合一 周家十一~

寒意襲來，黑風灌入，猴子依舊不慌不忙在啃桃子，哪吒卻表情嚴肅的盯着門口。

“他要來了。”哪吒拿胳膊肘頂了頂猴子，示意猴子要準備戰鬥。

猴子將口中的果肉吞下，說道：“妖精們出場就是喜歡渲染一下氣氛，要來就麻溜的來，俺老孫還怕不成，還有，天蓬，你別這個樣子，你這個樣子實在是太給妖精們面子了，你要裝作大爺，這樣才會一眼看上去就比較厲害。”

說完，猴子翹起自己的肥嘟嘟的小短腿，跟只小倉鼠似的捧着桃子小口小口的啃着。

哪吒望着猴子的樣子，心想閣下現在的這副尊容純粹就只能賣個萌，大爺什麼的簡直是天方夜譚好嗎。

猴子才啃到一半，一陣狂風刮過，只見一個長滿紅色魚鱗的怪物立在正中央，身披墨青色的披風，邁着八字步標標準準的按着大爺的樣子走了進來。

“今天這妖怪的經費可能不怎麼足，所以這氣氛沒渲染到位。”猴子見妖怪已經進來，忍不住感到遺憾的搖搖頭就是點評一番。

妖怪一聽，饒有趣味的打量了一番哪吒猴子，在他眼裏所看見的就是一對小娃娃並排坐在地面的蒲團上，女娃娃細眉細眼，男娃娃古靈精怪。女娃娃敢怒不敢言，男娃娃初生牛犢不怕虎。

哪吒看着妖怪打量他們二人，低頭看了看不屬於自己的紅肚兜，想起自己現在是個平常人家的女娃，覺得自己的演技不夠到位不說，要是不被嚇到似乎不大好。

她雙臂緊縮，抱緊自己，憋了許久，滾出幾滴眼淚來，努力裝住一副受驚的小媳婦樣子，抬頭可憐巴巴的看着靈感大王說道：“大王先吃他吧。”

靈感大王看了滿意的點了點頭，生覺自己威震一方，心裏的自豪感芝麻開花似的節節攀升。

他一偏脖子一低頭，卻看到底下的黃色蒲團上坐着的男童，抱着一個蟠桃，嘎吱嘎吱的啃着，壓根沒注意到自己，心底剛要滿槽的自豪啪的又降下去一半。

“小孩，你看見本大王為何不哭，不怕本大王吃了你？”靈感大王想了想，雙手將披風掀起，擺了一個自以為霸氣無比的姿勢，對着猴子怒刷存在感，問道。

“要哭嗎？”猴子抬起頭望了哪吒一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哇的一聲哭嚎。

奈何，只是雷聲大雨點小，演技非常不過關。

“小孩，本大王知道你只是反應弧有點長。”感應大王一邊說一邊撈起了猴子，抱在懷裏，摸了摸猴子的頭。

猴子看着他搖了搖頭，將靈感大王放在頭上的手搖掉。

靈感大王興緻大起，轉頭準備再去逗逗小女孩，自己耳邊卻宛如炸雷一般的落進了一句話：“妖精，俺老孫是被你丑哭了好嗎？！”

感應大王立馬轉頭開口準備呵斥給點教訓這小娃瞧，結果一轉頭差點沒把自己嚇的個半死，只見感應大王原本看到的粉嫩小童的臉變成一隻張滿金色猴毛的毛嘴雷公臉，而這張臉還咧着嘴對自己猥瑣的笑。

感應大王觸不及防嚇的雙手一抖，一把將猴子扔了出去。

猴子落地語氣已變，模樣也顯了真身，他翹着蘭花指，對着感應大王甩了甩手，說了一句：“調皮！”

哪吒默默的翻了個白眼，感應大王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猴子嘿嘿嘿一笑，翻臉正了顏色，從耳中掏出如意金箍棒，一個飛身握着如意金箍棒對着那妖怪就是一棒劈下去，妖怪身形一閃，定眼一看猴子的兵器一個掃堂腿想要將猴子絆倒。

“小妖，真瞧不起你孫爺爺誒！”猴子一腳踩在妖精的小腿上，腳上彷彿帶了千斤重量，壓的那妖精大喝一聲，一雙眼睛四下打量，最終伸手對着哪吒坐着的蒲團一抓。

蒲團后各色的果品帶着香爐向著猴子參差不起的飛過來，猴子長腿一躍，紛紛躲開，那妖精躲了個空藉此機會從猴子腳下抽出腿，看了看兩人，覺得自己再不逃即將栽在此處，立馬奪門而出。

哪吒縱身躍起變了天蓬的模樣，抓着九齒釘耙追趕上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哪吒一邊對着那感應大王揮舞着九齒釘耙，九齒釘耙上寒光點點，哪吒一個旋風腿，試圖攔住感應大王的去路。

感應大王腳下一滑，身子一溜，捲起披風，躍到院子裏，狼狽出逃。

哪吒猴子交換了神色立馬直朝通天河而去。

果不其然，那妖怪剛剛落在河邊微微喘氣，就看到猴子哪吒二人笑嘻嘻的盯着自己搓着手邁着暗戳戳的步伐朝自己走過來，他叫了一聲，瞄準了金嬋子落水的窟洞，宛如一隻游魚，滑落下去。

他用力的朝着河水深處游去，頭也不敢回，生怕一回頭耽誤了時間就犯到了兩人手中。

撲通撲通，河面上接連兩聲落水聲，猴子哪吒一前一後潛入河流，不消片刻就追上那妖怪。

那妖怪偷着溜了一眼，看着已經是必戰不可，便趁着兩人調整的空，變出武器，穩穩的拿在手中，彷彿他手中所握着的是他自己的性命。

那武器是一柄銅錘，鎚子上是宛如一朵九瓣菡萏一般的花紋，映着水光更顯得金光閃閃，讓看到那武器的人，不覺得那會是傷人的利器。

猴子絲毫沒猶豫，追上了那妖怪就是一棍劈下去，帶起一陣氣泡，那妖怪咬緊了牙盯准了猴子，雙手合力舉着銅錘硬生生的接住，哪吒一看接機抓着九齒釘耙就朝妖怪招呼上去。

大抵是終究不是自己的兵器，哪吒本就未能用習慣，更兼今日是在水中，一時間恍了神，九齒釘耙脫了手，不偏不倚正朝着猴子的手砸過去。

“獃子！”猴子捂着手無奈的叫了一聲，只見九齒釘耙和如意金箍棒之間露出半天紅色的魚尾，迅速的從小小的空隙之間遊走了。

哪吒內疚的笑了笑，說道：“大師兄，手滑手滑。”

說著就游到猴子身邊想要將壓在如意金箍棒之上的九齒釘耙給拿起來。

猴子哼了一聲，一個踢腿將如意金箍棒挑起，一手抓住如意金箍棒一手接過九齒釘耙，對着哪吒說道：“給你。”

“恩。”哪吒接了，卻見兩片紅色的巨型魚鱗落下，哪吒一個洑水，就將兩片魚鱗撈在懷中。

“獃子，先上去。”猴子說完，也不再深究妖精的下落，推了哪吒出水，兩個人從通天河內飛上岸，哪吒蹲在在河邊，盯着河水出神，今天的妖精讓她拿不定注意，這個妖怪不是霜天，那麼這個妖怪到底跟霜天有沒有關係，還是這個妖怪原本就是如來設下考驗西遊小分隊的關卡。

她不知道卻想要知道，這種被吊在一般只能自己猜測的感覺相當難受。

“想什麼呢？”猴子走到哪吒面前，抱着如意金箍棒同樣望着又恢復平靜的河面問道。

“沒想什麼。”哪吒起身拍了拍衣衫，想起天庭里的一堆事就感到煩悶，她嘆了一口氣，頭也沒回的說道：“走吧。”

“好好的嘆什麼氣嘛，要不我把折打妖怪的功勞都算你頭上好了。”猴子說道。

這一句倒是提醒了哪吒，天蓬這丫的天生一樂天派，根本不會無緣無故的嘆氣的，她衝著猴子做了一個鬼臉說道：“就等大師兄這句話呢。”

“騙子。”猴子哼了一聲，抱着如意金箍棒走在小路上。

兩個人回到人家，手中拿着魚鱗的哪吒歪着頭努力的回憶了一下天蓬的反應，然後點了點頭，將兩片魚鱗高高舉起，舉到沙僧面前說道：“你看，這都是我打下來的！”

沙僧動作微微一愣，唇角扯開一個不自然的笑容，語氣可看不出欣喜的說道：“二師兄真厲害，只是二師兄找到師父了嗎？”

“說起這個俺老孫就心煩，才上手呢，那妖精就顯了真身跑了，原來是一隻大金魚，待會我去找土地問一問。”猴子皺着眉頭，幹掉了一碗水。

哪吒看了沙僧的反應，心裏突然有了底，又聯想到那妖怪的使用的兵器，心底原本沒有把握現在也有了把握。

“不用問了。”哪吒冷冷的盯着沙僧的面龐，盯的沙僧臉上一陣白一陣紫，差點就要坐不住的時候，才慢慢的開口說道：“我總覺得那武器看着眼熟，要是我畫出來，說不定沙師弟也會覺得眼熟。”

說完對着沙僧眨巴眨巴了雙眼。

“哪裏……哪裏，二師兄當年可是天蓬元帥，什麼世面沒有見過，捲簾怎麼能跟您比呢？”沙僧頭上冒出冷汗，覺得自己的卧底工作真是如履薄冰，相當不易。

“是嗎？”哪吒笑了笑，院子裏的一棵黃楊樹下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細細的勾出那妖怪兵器的樣式，不一會，就將那武器的模樣原原本本的花了出來。

不過這也不是哪吒記性好畫功高，而是哪吒實在是太眼熟那兵器了，只是如今她是天蓬，有些事情不能明目張胆的說出來暴露了自己，只得找人替她開口。

哪吒四下一看，看見馬棚里的小白龍丸子正在吃草，想着丸子跟那人的交情，哪吒猛的跺了跺腳。

這跺腳聲讓丸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揚着頭看過去，心裏立馬想起來，叫了幾聲，轉眼，便從馬棚中走出一個頭戴雙龍搶珠冠的白衣少年，少年負手端詳了地上的圖案幾分鐘，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道：“大聖，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東西應該叫做九瓣銅錘，大聖應該去找阿關關。”

“阿關關……觀音啊。”猴子也移步過來看了看。

“剛剛我跟大師兄與那妖怪交手的時候，那妖怪顯了真身，隱約是一隻金魚。”

“感情這是觀音的小金魚兒”猴子撓了撓猴毛說道：“這些個神仙怎麼都不看好自家的寵物，盡來鬧騰俺老孫，也不嫌累的慌。”

“要不怎麼歷練我們呢？”沙僧覺得這時候自己再不說兩句似乎不大妥當，便開口接了話頭。

“那三隻眼什麼時候把他家哮天犬放下來玩玩，這樣俺老孫可就有機名正言順的去找俺媳婦了。”猴子鼓囊一句。

“小黑太熟悉了，丟下來鬧騰我們還不讓你分分鐘認出了，你當我二哥傻啊。”哪吒彷彿看智障一般的看了一眼猴子說道。

“天蓬，你說什麼，二哥？”猴子掛着痞氣的笑，問道。

“……愛哥哥，我跟賤賤的愛稱，怎麼你，見不慣么？”哪吒扯了一個理由瞪着猴子說道：“你去不去救師父？！”

“騙子。”猴子說完，一個翻身駕了筋斗雲，準備奔向南海，卻見層雲之間一襲白衣，半散黑髮，面龐溫潤如玉的男子，唇角帶着溫吞的笑容看着自己。

“觀音菩薩。”猴子鞠躬行了一個佛禮說道：“俺老孫還沒去，您就自個來了，怎麼還提這一果籃啊？”猴子撓了撓猴毛說道：“沒事的，俺老孫知道您內疚，但是您也不用專程提個果籃來道歉，再說這果籃里也沒果子，提着它來道歉也顯得您不真誠。”

“咳咳……”觀音清咳了幾聲說道：“這是我清晨在荷花池邊親手編的柳籃，就是替你收了這感應大王法器……並不是那個……所謂的道歉。”

“這樣啊，那您還是不真誠，不過您還是動手收了您家這小金魚兒吧，俺老孫也覺着他過的挺慘的，出場道具費不夠，一點震懾力都沒有就不說了，單說那鼠兒膽子，打幾下就溜，嘖嘖嘖。”

“潑猴，能別說了么？”觀音抽了抽唇角，差點毀了自己溫潤的美男子形象。

“嘚，俺老孫不說了，您請。”

猴子說完，便見柳籃從觀音手中飛旋上升直到半空之中，柳籃飛旋，通天河的河水也隨着柳籃飛旋，河流翻騰，捲起白浪朵朵，觀音雙眼淺合念起佛經。一字字佛家經語，宛若一聲聲撞鐘鐘聲，敲的感應大王頭疼欲裂，河水湧上空中，紛紛朝着柳籃而去，感應大王想要掙脫，想要往更深處逃跑。

可是他躲不掉，跑不了，他又變回了一隻金魚，撲騰着魚尾，落在了柳籃中，最終的結果塵埃落定，他又將回到觀音的蓮花池，變成一隻小金魚兒。

觀音抬手，柳籃從半空中飛下，河水盡泄回通天河內，猴子看着已經回到觀音手中的柳籃，說道；“原來，就是這麼一個小東西。”

他伸出手戳了戳金魚，聽道觀音答；“他本是我蓮花池裏養大的金魚，每日浮頭聽經，修成手段。那一柄九瓣銅錘，乃是一朵未開的菡萏。悟空，你也該去救你師父了。”

猴子聽了一個翻身，直接從半空中扎到水底，順着河水還未消散的漩渦逆流而溯，尋到金嬋子，牽着金嬋子游出水面。

觀音看着金嬋子安然無恙的出來，頷首點了點頭，對着金嬋子比出三根手指，也未告別，駕雲而去。

是夜三更，換了一身乾淨衣衫的金嬋子，獨自在卧房之內，找主人家借了香爐，燃了三支線香，雙手合十后掌心向上，連磕了三個響頭，盤腿坐在蒲團上，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不一會，香爐前出現的人影，一身絹黃色的衣衫，睜着一雙赤紅的雙眼看着他。

“你……怎麼是你？！”金嬋子聽到自己聲音顫抖，這個讓他牽挂，害他被貶成為渡佛之人的少年，會在今日出現在他的面前。

金嬋子不禁問自己，自己明明按照觀音的指示，祈禱的是佛祖啊。

——還是說，這是佛祖用來要挾自己的砝碼？

從來不曾覺得害怕的金嬋子，在見到少年的那一刻害怕了，他看着少年走向自己，他走的每一步步子之下，都會綻開一朵紅色的蓮花。

他不知該說對少年說什麼，說自己的生活還是問他的近況，他不知道，當他看到少年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冷靜都消失不見了。

金嬋子定了定心神，努力讓自己目光沉靜的看着少年，將想說的沒說的話都變成一句：“你來了。”

少年攜了笑走到金嬋子面前，伸出不長卻纖細的手指挑起金嬋子的下頜，嫣紅的雙唇中迸出的話語讓金嬋子不由得五味陳雜。

他說：“金嬋子，我是如來，你已經十世沒有見過我的樣子了，看你的表情，想必是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心中的業障會是我。”

“你是如來？！”金嬋子完全沒有聽進去如來的話，只是抓住了心中的震驚想要再三確定這個少年不是騙自己。

“恩，我是如來，金嬋子，如今有些事情，你也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