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5 有些事終究事與願違

如果重華現在是清醒的，說不定也會被嚇暈。

左及川根據慶麟發過來的行車記錄，找到了那輛唯一出入的車。可是車上，只有一灘血跡。

應不應該讓應龍看見，成了左及川現在比較為難的事。

這個血量看得出來，並非全部但是也差不多超過了400cc，重華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估計也會因為失血過多不久於人世。左及川倒是想要天真地認為這些血是綁架了重華的人流的血，但是車裏的一樣東西讓他不得不面對真相。

應龍檢查完了前面的部分，轉到後面來，左及川愣愣地站在車後門那兒，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讓開，我有權知道。”應龍光是看左及川的表情就知道裏面未必是他能接受的情況，但是他仍然堅持要知道。

左及川一把按住車門，擋住了應龍：“我不攔着你，但是你要知道，你看了也許會失控。”

應龍冷冷地看着左及川：“我妹的頭還在么？”

左及川並未接茬，而是仍舊嚴肅地看着應龍：“我不知道。”

頭在不在他確實不知道，他只知道，重華的孩子肯定是不在了。

應龍瞳孔微微擴大一把將左及川推開，猛地拉開車門，一個粗大的玻璃瓶瞬間闖入應龍的眼中。

兩個未成形的血糰子，泡在玻璃瓶里。

應龍瞪大了眼，呼吸都停了。扶着車門的手冰冷微微顫抖着。

左及川撓了撓額頭上的碎發，低頭給自己點了根煙，他現在急需要煙草冷靜一下。重華動了這樣大的手術，人肯定處於大量失血的狀態，如果對方沒有預備好血漿，那很有可能重華的屍體也在這附近不遠的地方。

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能用這樣殘忍的手段來對待一個女子，左及川雖然也知道家裏是做着殺人的買賣，可是他從未直面面對過這樣的情況。

即使是在戰國，也從未有過這樣情況，有更小的嬰兒橫死街頭，但那樣的感覺跟現在是不一樣的。左及川已經回到現實中生活將近30年了，他已經沒有辦法接受這樣殘忍的事實了。

一瞬間，一股寒意從心裏竄了出來，左及川按住自己的心口，有什麼東西在剛才的瞬間差點冒了出來。

“聯繫顧誠人。”應龍的聲音聽起來彷彿來自於地獄。

左及川明白他的意思，已經不能靠常規的方法來找重華了，必須要動用非自然的力量。左及川走遠些，按住耳機：“慶麟，聯繫誠人。”

慶麟那邊正在目瞪口呆地錄像中，聽見左及川陰冷的聲音打了個寒顫：“怎麼，重華出事了？”

左及川的眸子在黑夜中閃着寒光：“聯繫誠人。”

慶麟頓時一驚，連忙對着麥克風呼叫仍然坐在撒旦面前擺譜的顧誠人。

“少爺那邊情況不對，誠人，重華可能是出事了。”慶麟被嚇到了，左及川就算是再嚴重的時候也很少有方才那樣的寒氣。

顧誠人怔了怔：“重華還沒死啊，怎麼會出事呢？”

他能夠感受到重華的靈魂安然無恙地待在異世，身體的氣息也仍然在，並沒有消失的情況出現。

“活着跟出事是兩個概念吧。”慶麟嘟囔了一句，接通了左及川和顧誠人的連線。

“川哥。”顧誠人擺正了姿勢，喚道。

“誠人，重華的孩子被拿掉了。”左及川從來都是開門見山。

顧誠人一愣，拳頭緊握幾乎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說什麼？！”

左及川回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幾乎變成惡鬼的應龍：“你能找到重華吧？”

顧誠人陰沉了臉：“我只能告訴你重華還活着，其他的要等我回到家再說。”

左及川敏銳地感覺到顧誠人的語氣不太對，沉吟了片刻就收線了。

旁聽了全過程的慶麟臉色白的不像人，重華的孩子被拿掉了？肯定不可能是正常的流產或者是人工流產，左及川能用那樣的語氣說拿掉了，肯定是直接被開膛破肚了啊！

天啊，應龍的怒氣，該由誰來承受呢？

顧誠人聽到那邊掛線，微微低着頭，緩緩地調整着呼吸，感受着周圍的氣息。

臨也看見顧誠人臉色大變，就知道肯定是那邊尋人小隊出事了。看來這件事朝着越來越詭異的方向發展過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顧誠人緩緩抬起頭來，臉上並不表情，眼神甚至是冷漠的，漆黑的眸子一絲光亮也無，彷彿深不見底的深淵。

“你想好了要問那個人的名字了么？”路西法嘴角含着笑，倘若是方才，或許顧誠人還會保守地保證全部人都能安穩地回去，可是現在，他遭遇了大事，心神上肯定會有波動，就是這個時候，他就能夠輕易得到顧誠人的靈魂。

顧誠人看着路西法，空洞的眼神找不到任何焦點，這種眼神即使是梅菲斯特也有點難以接受。正常的人類是不會有這樣的眼神的。

“我……並不打算詢問那人的名字。可是路西法先生，如果那個人完不成跟你約好的靈魂交換，你會怪罪我么？”顧誠人的聲線平鋪直敘，可是不知為何，一股若有似無的寒氣籠罩了所有的人。

路西法微微瞪大了眼睛，寒氣，他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森冷的寒氣了。彷彿是深冬的雪，看似溫柔，卻無比的冰冷。

“自然，他與我簽約，我只找他。”路西法嘴角的笑意更濃了，這個陰陽師，很有趣啊。

顧誠人雙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以一種非常端正的姿勢坐在靠背的椅子上，身邊的氣息漸漸流動了起來。

臨也瞪大了眼附身沖了過去：“你瘋了啊！召喚龍神？！”

龍神？白澤迷茫地看了一眼蒼麒，蒼麒的眼神更加迷茫。哪兒來的龍神？話說，他們家什麼時候有這麼等級高的裝備啊喂？

臨也伸手去拉扯顧誠人，卻被隔在了金色的光暈外：“卧槽你還張結界！”

顧誠人的頭髮和衣角無風自動，可以清晰地看清周圍的氣息緩緩流動了起來。艾茉莉扶着欄杆，驚訝地看着顧誠人。

“他這樣沒關係么？”艾茉莉輕聲問道。

藤壺雙手插在廣袖中，臉色有些凝重。

“他身上的顏色，不太對勁啊。”艾茉莉琥珀色的眸子裏映出顧誠人全身血紅的樣子。

顧誠人外表上看上去沒什麼，可實際上卻被一層血氣籠罩着，看上去似乎屏住了呼吸，整個人猶如被浸泡在水裏一樣。

“主人，正在通過血浸術尋找黃龍。”藤壺的身形開始漸漸變得透明，可似乎她正在極力支撐着。

艾茉莉目瞪口呆地看着忽虛忽實的藤壺，我勒個擦，看來這個什麼術很消耗內力啊。

臨也干著急也只能在結界外面轉圈圈，他插手不進去，根本沒辦法打斷顧誠人，話說召喚龍神哪兒是那麼容易打斷的，打不好說不定自己都搭進去了。這個時候除了靜靜地等着，還真沒有其他的辦法。

路西法和梅菲斯特對於東方秘術有着不同的見解，在尼古拉斯梅菲斯特看來，東方秘術算是歪門邪道，而路西法則是抱着吸收新鮮事物的態度眼神亮亮地看着顧誠人。

龍神？季潔忍不住瞄了唐璜一眼，若是說到龍……那就該是唐璜才對啊。

終於等到光暈褪去，顧誠人渾身上下彷彿被水潑了一樣濕了個透亮。臉色白的彷彿一張紙一樣，可是精神卻並沒有太萎靡。

“那個，大神，咱們倆能不能打個商量，下次你用這種大招的時候，考慮一下周圍的人行么？”臨也的眼神無比真摯。

顧誠人緩緩地將臉轉向他指了指天空，臨也抬頭，驚訝地發現，就在他們都在聚精會神注意顧誠人的時候，屋頂不見了……

這可不是一個別墅，這特么是一個紀念館啊喂！整棟建築可是有一定佔地面積的，屋頂可不是就那麼一小塊。頓時有一種盒子蓋子被掀開的感覺，整個屋裏涼颼颼的。

“所以……”臨也都要哭了，搞這麼大的陣仗您要幹嘛？

天空突然閃過一道閃電，然後緊接着就是轟隆隆的雷聲，聽起來，應該是有暴雨即將靠近。

顧誠人按住耳機：“慶麟，告訴川哥，重華我找到了。”

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幾乎是所有人都在驚恐地看着突然出現的天空，這種彷彿是魔術一樣的陣勢，並非他們能夠辦得到的。

咔嚓一聲，一道閃電劈了下來，眾人尖叫着紛紛逃離現場。白澤眼疾手快地將琉璃拉扯到懷中靠近牆邊，避免發生踩踏事件。蒼麒也第一時間將老婆女兒護在懷裏靠在牆上。唐璜被身邊的魔鬼撞了個跟頭，幸虧他距離牆邊比較近，否則說不定就被颳倒摔在地上讓人踩死了。

臨也只覺手腳冰冷，難道顧誠人當真召喚了龍神？

天空中的閃電並未一閃即逝，而是盤旋着。臨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黃色的閃電，居然是黃龍？

顧誠人抬起一隻手，只見那盤旋的閃電漸漸朝着這邊靠過來，顧誠人猛地將手指放下，閃電朝着地中間就砸了下來。

倘若路西法不是地獄之王，倘若梅菲斯特不是魔鬼，恐怕早就嚇尿了。

地上被劈出個黑漆漆的焦影，半個身子都是血的重華赫然躺在上面。

顧誠人狠狠地鬆了口氣，額頭上的冷汗順着光滑的臉頰滑了下來，幸虧重華的體質本身跟黃龍很合，否則這個非自然的gps可沒那麼好安裝上去。

血味兒刺激了在座所有的吸血鬼，白澤和蒼麒一瞬間眼睛就變成了腥紅色。琉璃還能勉強控制，畢竟她是純血統。就連躲在三樓的艾茉莉也幾乎忍不住想要衝下去。

“她的血……很有趣。”路西法第一個發現了問題的所在，饒有興趣地說道。

重華的身體已經不是之前的人類的身體，經過上次的泥塑，已經有很大的差別了。否則這個血量，人早就死了。顯然，為了維持重華穿越到異世，這個身體似乎還不能死掉。

“在夢中跟我說能夠拯救重華的人，顯然是只希望重華可以繼續穿越，不能讓重華在現實中停留。所以，才會出現這種事。”顧誠人緊握着拳，看着地上躺着的重華。

黃龍的庇護還在，重華的身體正在逐漸地自我恢復中。可是孩子已經沒了，光是這一點，就足夠那個擄走重華的人死千次萬次了。顧誠人皺了皺眉，奇怪，重華的孩子應該是必死無疑了，可靈魂為什麼沒有圍在重華身邊呢？

如果不是出於自我意願而消亡的孩子，在未成形出生之前都會圍繞着母親，直到有人來接他們。按照左及川的說法，孩子應該剛被拿掉不久，不可能那麼快讓人接走才對。

那麼，孩子的靈魂哪兒去了？

臨也顯然也發現哪裏不對勁了，緊皺着眉雙手結印，金光乍現，出現兩個童子模樣的式神。

“去找，那兩個孩子的靈性應該不低，斷不可讓夢魘抓了去。”臨也厲聲喝道。

專門有泥濘的黑影尋找這些最純潔的孩子，在他們接觸到世間的污濁之前是最美味的時候，一旦陷入夢魘的泥濘中，這些孩子就再也沒有轉世為人的機會了。雖然兩國體系不同，可偏偏這一點是共同的。

臨也額角滲出汗來，如果能將兩個孩子的靈魂救回，重華說不定還有機會繼續做母親，畢竟她這樣的年輕，這兩個孩子還是可以召回來的。

金色的童子飄忽消失，隨風而去。

顧誠人緩緩站起身，一揮身上的戾氣，低頭看着重華。幸虧有黃龍，否則重華死在什麼地方也沒人知道。如果重華死了，可能就會有更大的異變產生。

“咱們回家吧，我現在急需熱巧克力。”顧誠人抬手，藤壺包裹着艾茉莉從三樓飄然下來。

艾茉莉驚訝地被顧誠人攬進懷裏，其他人也震驚地看着突然出現的艾茉莉。臨也將重華背在身上，重華的身體輕的彷彿沒有重量。

顧誠人轉頭看向路西法：“那麼……還請撒旦大人，旁觀就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