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0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顧誠人知道，他正在夢中。
原本可以探知對方的氣息，卻不小心跌入了對方的夢境中。
那種即將迎來結局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彷彿只要找到對方，就可以結束這鬧劇般的一切。
可是，除了黑暗，他看不見任何東西。
“女兒啊，你要知道，做夢這種事是沒人能管得了你的。”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低醇而溫柔。
“可是爸爸，媽咪說咱們是不需要睡覺的。怎麼能做夢呢？”聽上去不過五六歲的小女娃，清脆而甜美的聲音。
中年男子笑了笑：“你媽咪怕你沉在夢裏不願意醒過來，所以才不讓你睡覺啊。咱們確實不需要睡覺。但是你可以當做是一個遊戲。放鬆一下精神也是很好的。”
“不懂呢。不過我今天偷偷地睡了一會兒，在夢裏看見了許多漂亮的蝴蝶。”小女孩似乎悄悄地跟爸爸分享自己的樂趣。
“哦，很多漂亮的蝴蝶？”中年男子很享受跟女兒之間有些小秘密。
小女孩笑着跟爸爸咬耳朵：“對啊對啊，很多蝴蝶，還有一個漂亮的姐姐。”
中年男子似乎頓了頓，再次響起的聲音里透着些許無奈：“看來，你長大了。”
顧誠人在黑暗中分辨不出來方向，只能朝着聲音的方向往前走。前面是哪裏，要去哪裏，有什麼人，他一概不知。只是憑着直覺往聲音的方向走。
“親愛的，我不是說了盡量不要讓茉莉睡覺么。”女子的聲音透着隱怒，似乎在埋怨丈夫不聽自己的勸告。
“茉莉……今天看見了那個女人。”中年男子的聲音透着疲憊。
“那個……女人？茉莉在夢中看見了？”女子的聲音由隱怒瞬間變成了驚恐：“怎麼辦？要不要告訴大長老？”
“不行，咱們帶着茉莉跑到這麼遠，就是為了讓她避開家族裏的紛爭。大長老雖然面上是站在家族的角度上來考慮的，可實際上他是誰都可以犧牲的。如果他們知道茉莉有夢見的能力，茉莉一輩子都要被關在族裏。家主，說得好聽，不過是個拴着鏈子的傀儡罷了。”中年男子的聲音淡淡的，卻透出冷冽來。
“老公，要不，咱們抹掉茉莉的記憶吧。”女子似乎做了極大的決定。
中年男子深深地嘆了口氣：“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就這樣做吧。”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知道這些事。這些明明不應該被世人所知的事，為什麼我們會知道。”女子似乎在哭。
“也許，這是上帝對我們的啟示吧。”中年男子安慰自家老婆到。
顧誠人皺了皺眉，這是，艾茉莉的爸媽？
突然，畫面閃動，黑暗退去，顧誠人站在木質的樓梯上，二層小樓，裝飾溫馨優雅。看得出來這個房子的主人非常熱愛生活。隨處可見花草和親手刺繡的布藝。
“媽咪。”一個小女孩抱着一隻貓咪從樓梯下面吧嗒吧嗒地跑了過來。
顧誠人低下頭，看見女孩濃密黝黑的長發上飄蕩的紅色的蝴蝶結。
是呢，吸血鬼的長相精緻，最適合留長發。濃密黝黑的長發披散在白皙的肩頭，如同最美的黑夜，讓人一睡不醒。
一個極美的女人站在窗邊，正在給玫瑰花修剪花枝，聽見女孩的喊聲，緩緩轉過身來。
顧誠人瞪大了眼睛，這個女人，居然長得那樣像重華第一次魂穿到異世附身的凌家二小姐！
只是這個女人的眸子是淺淺的琥珀色，應該是紅酒充足，並未饑渴才會有這樣的顏色。
“媽咪，爸爸說過幾天要出去旅行呢，你也要去么？”小女孩抱着貓咪歪着頭看着自己的母親。
女人笑着俯下身抱住小女孩：“茉莉要去唐璜哥哥家，說好了跟唐卡一起過暑假的，爸爸媽媽也不是出去旅行，去看看外公外婆就回來。”
小女孩微微低着頭，似乎不滿意爸爸媽媽不帶自己出去。懷裏的貓咪一副生無可戀的認命臉，任由小女孩抱着她，抻的長長的。
女人看着女兒的頭頂，眼神卻露出濃濃的不舍來。
顧誠人皺了皺眉，這個節奏，怎麼看着像是艾茉莉她爸媽要去死一樣？
嘎吱，門推開了。小女孩抬起頭歡快地叫了一聲爸爸，朝着門口跑了過去。顧誠人順着小女孩的視線看過去，門口站着的男人英俊冷冽，可是那張臉怎麼看都像是重華穿越異世的時候那位凌二小姐替嫁時預計要嫁的通江王世子周文淵。
“呵呵，這畫面還真是特么太美我都要看不下去了。”顧誠人嘟囔了一句，要是讓重華看到，一定睜着眼睛昏過去。
想當年重華躲着周文淵都到了想着乾脆殺了周文淵的地步了。在艾茉莉的夢裏，居然周文淵還娶了凌二小姐生了個娃，簡直沒有比這更玄幻的套路了。
而且這倆人還是吸血鬼……
顧誠人知道下面的人看不見自己，他雖然在夢中卻什麼都改變不了也做不了，索性在木質樓梯上坐下，看着這一家和和睦睦的。
不得不說，其實還挺感慨的。當年如果重華沒有穿越，說不定凌月荷就真的嫁給周文淵了。不過如果不是重華穿過去，說不定凌月荷就會死在送親的路上，反而是重華藉著她的身子讓她繼續活了下去。造化弄人，周文淵在異世是那樣拼了命也想得到重華卻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千守閣。在這個夢境中，周文淵得償所願，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幸福。
小女孩被送走了，中年男子拉着妻子的手，目送着女兒被人帶走。兩人對視了一眼轉身走進了房間。客廳的茶几上，兩個銀杯倒滿了鮮紅的血液。
“飲基督之血，祈求永遠的死亡。”中年男子端起酒杯。
女子深情地看着丈夫，也跟着端起酒杯：“願秘密隨着我們永遠帶進墳墓中，再無人知。”
兩人對視一眼，一仰頭就將酒杯里的鮮血飲盡。
顧誠人皺着眉看着這個貌似殉情自殺的整個過程，沒道理啊，鮮血而已，再怎麼這倆人也是吸血鬼，也不至於真的喝血就喝死了吧？
莫非，那個血……有問題？
顧誠人走下樓梯，走向已經開始漸漸灰飛煙滅的夫妻倆。桌上的酒杯里還有殘留的血跡。顧誠人蹲下身，仔細地看着那血液。就是普通的血，真的再普通不能了。腥味兒撲鼻而來，絕對是鮮血。
難道，是這個血的來源有問題？
顧誠人伸出手沾了一滴酒杯里殘留的血液，在指尖抹開。眼前的場景頓時換了。似乎是在一個什麼建築物的後面，小孩子藏貓貓的視角，看着前面的庭院，有噴泉，還有林蔭小路。
這是艾茉莉說的那個夢境，那麼這個夢境的主人究竟是誰呢？
“大小姐，你又躲在這裏了。”身後有聲音。顧誠人下意識回頭，看見一個溫潤的笑容。
雙眼猛地睜開，破敗的天花板就在眼前。
“天啊，你總算是醒了。”艾茉莉的聲音帶着哭腔。沒見過走路走一半就躺下睡覺的。她還以為顧誠人是暈倒了呢，誰知道睡的那叫一個香甜都特么打呼嚕了！
顧誠人眼神微閃地掃了一圈周圍，他醒了？
“你還好吧？身上酸疼么？”艾茉莉扶着顧誠人坐起來。
顧誠人額頭上全是冷汗，他只看見了夢中那人的下巴，但是那股熟悉感卻是抹不掉的。
“你做夢了？”艾茉莉光是看就知道顧誠人肯定是做夢了，難道是她將那塊肉還給他的時候將夢境也遞給了他？
顧誠人低着頭，眼神放空地看着地上的碎磚，半晌，抬起手將額前的碎發理順到腦後。
“我看到你爸媽了。”顧誠人嘴角掛着一絲若有既無的笑容：“重華要是看到你爸媽，肯定會嚇死。”
艾茉莉一愣：“我爸媽？”
顧誠人看向她：“你不記得了？你爸媽不是食物中毒過世的么？”
艾茉莉猛地怔住，瞪大了雙眼。眼中閃爍的疑惑卻明顯不是顧誠人為什麼知道她父母如何過世，而是質疑她父母是否真的是食物中毒過世的。
顧誠人看着她，輕聲說道：“你不記得了？”
艾茉莉瞪大眼看着顧誠人：“我……我不記得我爸媽的長相了……”
顧誠人扶着地緩緩地站起來，看着站在不遠處冷冷注視他的六位皇帝，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你想多了，你不記得他們的長相是因為他們把你的記憶抹掉了一部分。不是你不孝順。”
艾茉莉正要掉眼淚，她居然不記得父母的長相，明明家裏應該有照片的，可是為什麼一張都找不到了呢？還沒等哭呢，就聽見顧誠人說她的記憶被抹掉了。
“你什麼意思？”艾茉莉一把抹掉眼看就要掉下來的眼淚。
顧誠人看着她：“你的父母為了隱瞞一件事，把你的記憶抹掉了。你兒時的記憶應該都被封起來了。”
人的記憶不可能丟失，只是想不起來而已。利用一些辦法是完全可以達到洗腦的目的的，可那些記憶卻仍然在大腦的深處，從未丟失過。
“回去我研究一下，你抹掉的那部分記憶應該是有用的。你爹媽說了你小時候夢見的那個人應該是解決眼前一切事情的關鍵，我會想辦法讓你想起來。”顧誠人將身上的白西裝脫下來給艾茉莉披上，雖然知道艾茉莉不會冷，但是看着她穿的單薄站在風口裏，顧誠人就忍不住這樣做了。
艾茉莉完全沒有get到顧誠人的紳士，滿腦子都在跑火車。
親爹你做了什麼？居然還能抹掉她的記憶？厲害了我的爹！這麼大的事居然都沒徵得她本人的同意就幹了？這就是吸血鬼死了灰飛煙滅，不然她真的要刨祖墳拉出她爹來好好聊聊人生。
“至於你父母的長相嘛……”顧誠人想了想：“雖然造型可能會不太一樣，但是慶麟那裏有。回頭讓他給你找出來。”眼睛的顏色不一樣沒關係，截圖就行了。
要是艾茉莉看到周文淵那個混蛋乾的事，恐怕對自己爹會有心理陰影。
艾茉莉滿腦子問號地被顧誠人拉着往回走。裘澤源站在高處俯視着顧誠人，他已經知曉了，那麼，是不是該殺掉他滅口呢？
顧誠人敏感地發現這幾位皇帝居然有志一同地滿是殺氣地看着他，這倒是挺另類的。按照他的理解，他們應該巴不得討好他，這樣才能夠讓他送他們回家，但是現在這種殺氣滿滿的架勢，是要弄死他泄憤么？沒道理啊。
“那個，各位皇帝們，有話直說行么？我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讓各位殺氣外露？”顧誠人不打算繞彎子，猜來猜去太討厭了且浪費時間，還不如直接開門見山。
夜闌珊瞄了一眼其他人，笑了笑：“當然是生氣你不把我們送回去了。”
華川等人輕咳一聲別開臉去。顧誠人冷冷一笑：“陛下是在質疑在下的智商么？”
哎喲喂，你們要不是一副想殺老子的表情老子腦袋摘下來給你們當球踢。
“折騰了這麼久了，大家也算是熟人了。少廢話，究竟是什麼讓你們這種反應。難道我在夢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顧誠人刷地抽出長劍來，將艾茉莉拉到身後。
展顏的刀立馬抽了出來，卻被裘澤源一把攔住。
“你確實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裘澤源看着顧誠人的眸子，直視，絲毫沒有遮掩。
顧誠人腦子裏飛速地回憶着剛才到底看見了什麼地雷：“因為她爸媽長得像凌月荷和周文淵？”
應該不是這麼狗血的梗吧？這種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幾位皇帝一臉你特么在逗老子的表情，顧誠人收了收臉色，不對？難道不是因為這個？
裘澤源眯着眼看着顧誠人：“你在夢中除了這個還看到了什麼？”
顧誠人翻了個白眼：“各位皇帝陛下，你們能不能確認了我知道了什麼再考慮滅口的事啊？”
敢情都是你們猜出來的，然後就要殺我？不講道理也不能到這種地步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