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9 人生如此圓滿
人都說十月懷胎。
重華十二個月了肚子還沒一點動靜。
看着9個月就定了型基本上沒動過尺寸的圓滾滾的肚子，重華都開始懷疑自己其實是得了腫瘤而不是懷孕了。
太醫們其實也很鬧心，皇後娘娘這一胎看着平順實則兇險。且不說皇後娘娘那小身板天天帶着這麼大個肚子走來走去的腦袋天天都是吊在腰帶上的，趕緊生下來他們就省心了。可是偏偏皇後娘娘就是不生。
倘若胎死腹中也就罷了，偏偏胎像越到後幾個月越穩妥，皇後娘娘是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幾乎難住了所有的太醫。
洛琛因為這個事愁的幾個月都沒好好睡覺了。一開始准爸爸是根本不知道生娃的正常順序竟然這樣難熬，他學過醫，知道瓜熟蒂落應該需要耐心等待的，但是這等的瓜都要老了也沒落下來算是怎麼回事？
要是在現代，還可以剖腹產主觀意願上將賴在媽媽肚子裏的娃拖出來。古代剖腹產？你沒睡醒還是你沒睡醒啊？
“要是應龍在就好了。”洛琛這個月第六次這樣感慨了。以前他從未說過這種期盼根本不可能出現的話，現在也開始忍不住念叨起來了。
重華小心翼翼地在肚子上抹御膳房弄出來的橄欖油，這還是洛琛讓人專門弄出來的，別管從哪兒弄來的橄欖，反正有就比沒有強。她這具身體現在還年輕，抹上橄欖油等到生了孩子身材還能恢復，否則就得戴着個袋子過日子了。
洛琛有些哀怨地看着重華的肚子：“如果是兒子，出來老子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談談人生。”
重華無語地白了他一眼，洛琛從肚子裏的娃第一次隔着媽媽肚皮將做爹的踹醒之後就開始偶爾看着肚子說這句話。怎麼著，要是兒子還拉過來先打一頓屁股板子再說？
“我覺得吧，這個肚子的體積有點大，你說會不會這次也是兩個呢？”穿越前懷孕的時候，應龍就把過脈，說是龍鳳胎。難不成也跟着穿過來了？
話不說還好，說了洛琛的臉色就更陰沉了。尼瑪一個就很危險了，生倆？要是在現代，一胎生八個都能解決，在古代，生一個生不好就去西天取經了好么。
“也沒辦法啊，只能等他，或者他們自己出來了。”重華無奈地揉着肚子。
也不知道是誰的祈盼應驗了，半夜過後，重華的肚子就有了動靜。洛琛一個軲轆翻身坐起，披了件衣服就衝出去喊人。
守在外殿快三個多月的太醫們終於等來了這一刻，整個皇宮頓時燈火通明起來。重華被立刻送進了待產室，十多個宮女輪番守着她，這個擦汗那個喂水還有人端來了吃食就怕重華用力到一半沒勁兒了。
重華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不免有點緊張，緊緊地拉扯着吊在棚頂的白繩，就等着穩婆喊用力。
“娘娘，還不急，吃些東西。開了6指用力也來得及。”穩婆是有經驗接生過兩代皇帝的，說話沉穩很令人信服。
重華越過白布看向穩婆那皺巴巴的臉，腦子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洛琛就披着件晨衣坐在外殿，下面跪了一群太醫。大家的心情都是忐忑的，誰也沒辦法下定論皇后這一胎定然會安然無恙。且不說12個月了還沒動靜，就是那比旁人大一圈的尺寸也沒辦法說完全沒問題。肚子那麼大，如果不是雙生子，孩子得多大啊。生起來肯定很吃力的。
疼痛一波強過一波地襲來，重華最開始還能靠深呼吸和胡思亂想來緩和一下，後來就越來越無法忽視陣痛了。
“娘娘，疼到腰上了才能用力，現在要攢足了力氣才行。”穩婆的聲音傳來。重華死死地咬着牙，生怕喊出聲來。
坐在外殿的洛琛手裏的茶熱了冷冷了換換了再冷，人都處於放空的狀態了，一雙眼睛毫無焦距地看向遠處。有幾個年輕的太醫差點就要衝上去掐皇帝的人中了。
“還沒到時辰么？”洛琛終於扛不住了厲聲喝道。
門口的小宮女嚇得腿一軟就跪在地上：“啟稟陛下，娘娘……還要等一等。”
等？從進去到現在差不多都有一個多小時了，就算是前期陣痛也差不多要開始生了才對啊。什麼聲音都沒有，連喊聲都沒有……
“啊！！！！！！”重華歇斯底里的喊聲從內殿傳來。
洛琛手一抖，熱熱的茶就灑在了手上。
“陛下。”身邊伺候的宮女連忙沖了過來，用絹帕給洛琛擦手上的茶。
洛琛反手將那個宮女扇翻在地：“拖出去。”
立刻就有力壯的太監衝上來將那個一臉懵逼的宮女拖了出去。
麻個雞的正心煩呢，居然還有湊上來找打的。洛琛有些煩躁地看着內殿的門。他也是醫生，就算不能進去接生，作為丈夫也該進去握着重華的手才對。一個女人，生孩子的時候該是多麼的無助，多麼的害怕。
洛琛豁然起身，不顧眾人的阻攔衝進了內殿。
穩婆一抬頭就看見穿着明黃色睡衣的皇帝沖了進來差點沒腿一軟跪地上：“陛下，不可啊！”
“閉嘴，接生！”洛琛冷喝到，俯身到床邊握住了重華的手。
重華嚇的疼都忘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洛琛：“你進來幹嘛？”
洛琛瞪了她一眼：“陪產。”
重華都要哭了：“人家說老公陪產之後離婚的特別多，你確定你要陪產？”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真的有男人陪產之後就立馬離婚的。當場暈過去的都不在少數，有的男人看過女人生孩子之後對女人就徹底地失去了興趣……重華有些緊張地看着洛琛，他們現在都在古代呢，離了婚她就真的要面臨著活不下去的情況了。這個險真的要冒一下么？
洛琛冷冷地看着重華：“老子醫科出身，怕你個生孩子的孕婦？”
重華被他的表情逗笑，還沒笑就咧開嘴喊了起來。疼痛越來越密集了，就彷彿有人用鎚子鑿她的腰一樣。
“疼到腰了，疼到腰了。”重華怕穩婆光看洛琛了忘了她還在生孩子。
穩婆確實晃神了一下，立刻被自己的職業道德扇醒，組織宮女們進入接生狀態。
“娘娘，用力要緩緩的，不然產道會受損。”穩婆堅定的聲音給了小夫妻倆信心。重華緊握着洛琛的手，開始緩緩地用力。
“吸吸呼，放緩呼吸，慢慢用力。”穩婆輕聲地說道。
重華緩緩地呼吸，一點一點地放慢吐氣，雖然疼痛還是難以忽視，但是似乎肚子裏的孩子也想要趕緊出來，並沒有那麼難受。
洛琛冷着臉握着重華的手，緊張地盯着重華，如果她臉上有任何情緒波動，他都能感受得到。
“娘娘，用力，看見頭了。”穩婆突然說道。
這話確實很突然，按照羊水破了的時間來算應該還要一陣子才對，誰知道才不到兩分鐘居然就看到了頭？！
重華咬着牙，心想著兒子你給點力，快點出來你爹就不會打的太狠了。正想着就覺得下面一松，什麼東西掉出去了。
“娘娘，是個皇子。”站在一旁的小宮女嘴甜，率先報告給皇帝夫婦。
可是疼痛感還沒有減弱，看來果然是雙生子。
“娘娘，放緩，不可突然用力。”穩婆也不是沒接生過雙生子，穩了穩心神，繼續指揮。可話剛說完，就看見了小嬰兒的頭。
“娘娘，用力，看見頭了。”穩婆也有些詫異。
重華差點沒罵出來，什麼時候用力你給個准信成么，剛說完放緩就告訴她使勁，到底要怎樣！
呻~吟聲從牙縫裏滑出來，下面又是一松，又有東西掉出去了。重華心頭鬆了口氣，差不多了吧？兩個都出來了吧？
“娘娘，是個公主。恭喜陛下恭喜娘娘，一子一女湊個好。”小宮女嘴那叫一個甜，可是這會兒沒人搭理她。因為重華並沒有覺得輕鬆，肚子還是在疼。
“不會吧？”重華這次真的喊出來了。不是兩個，難道是三個？！
穩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娘娘，再堅持一下。還有一位沒出來。”
重華忍不住斜着眼睛瞪着洛琛，難道是古代人身強力壯？現代人生一個都費勁，古代人一胞就三個？
洛琛顯然也嚇着了，這孩子嚴格點說是這具身體播的種，並非他個人主觀意願要的。他這種很容易鑽牛角尖的人能接受自家老婆生的孩子是身體而非他靈魂的已經非常難得了，居然是三個？！
重華吃力地抬起手用力地扇了洛琛的腦袋一下：“還發愣？害怕的是老娘好不好！”
洛琛回過神來用力握住重華的手：“不怕，咱們現在的經濟條件十個都養得起。”
卧槽！老娘說得不是這個意思！
生三個啊，萬一後面大出血，呸呸呸……
果然，這個速度也非常快，穩婆說用力，那邊頭就出來了，又是一位皇子。這次重華是真的鬆了口氣，因為在老三出去的一瞬間，疼痛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就彷彿剛才那鑽心的疼痛都是假的一樣。後背上額頭上全是冷汗，重華眼神放空地整個人都癱了。
洛琛的手被她握的幾乎失去了知覺，可是洛琛這會兒並不在乎這些，他緊張地盯着穩婆，生怕她說出來什麼流血不止的話。
可是穩婆什麼都沒說，就見宮女們手腳麻利地收拾着。洗孩子的洗孩子，擦大人的擦大人，重華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很快就睡著了。
“陛下。”三個宮女一人抱着一個，端過來讓洛琛這個做爹的看看自己的孩子。
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這次確實有點超過他的想像了。幸虧他現在工作不錯，不然貧民家養三個孩子簡直是要吃窮父母的節奏。
三個娃……其實現在也看不清楚長的像誰，在洛琛看來都是皺巴巴的一團。粉粉嫩嫩的，乖乖的誰也不哭。等一下，不哭？
“他們……不哭。”洛琛有點心慌了。是不是呼吸的問題？
“陛下不用擔心，方才洗澡的時候殿下們都睜着眼睛看着奴婢們，絕沒有呼吸不暢。”穩婆笑着說道。
她們也在密切注意這件事，生下來的小孩子如果不哭很容易夭折。但是這三個都是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們，跟尋常滿月的孩子一樣。
誰敢編排皇帝皇后？小皇子小公主這樣只能算是天降英才，誰敢說是妖怪？
太醫們齊齊鬆了口氣，將懷胎12個月歸結於孩子太多營養不夠（重華：都特么皇后了還能缺營養？），之前當做一胎養，現在出來三胞胎，很正常，很正常。
不管怎麼樣，皇后這邊塵埃落定，他們也能回家休息休息了。皇帝一高興，別說賞賜他們什麼了，放生就已經感激涕零了。
洛琛看着搖籃里（根本不敢下手去抱）的三個孩子，心頭一時當真感慨起來。切慣了死人的他第一次覺得，生命是這樣的偉大。
做父親的責任感一瞬間將他淹沒，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他要努力工作掙錢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要扶着他們教他們走路，要在他們迷惑的時候指點前進的道路，要……
等一下，兩個兒子？！
洛琛一下子從初為人父的感動中抽了出來，怎麼會是兩個兒子？！
旁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們一瞬間就感受到了皇帝的冷意，怎麼了怎麼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你還想要什麼？怎麼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不高興了呢？
睡在床上的孩子媽絲毫感受不到孩子爹莫名的憤怒。兩個臭小子，為什麼不是兩個女兒呢？
這唯一的公主註定要被寵上天了，公主殿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翻了個身，繼續睡覺了。兩位皇子似乎感受到了來自親爹的惡意，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親爹。琥珀色的眸子透着好奇。
做爹的，默默地扭曲了。
誰要是想娶他的女兒，恐怕不僅僅是過五關斬六將了。一個爹一對兒兄弟，足夠未來女婿生不如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