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二 黑色影子

13.十二 黑色影子

天空掛着散不開的烏雲。

擎着一杯咖啡從街頭走到街尾,庄湄的步伐越來越快,她很快淹沒在人群里,然而她總是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眼神掃過人群中的每一張臉,表情那樣不經意。

在進入辦公室前,她抬頭望了一眼烏雲佔領的天空,從雲層縫隙里漏下來的微光灑在她的睫毛上,更映襯着她的眸子黑得深不見底。

剛坐到位置上不到五分鐘,趙惠林就拿着一杯咖啡站在門口。

“哦,你有咖啡。”趙惠林眉頭微挑,有點意外。

“是的。”庄湄揚了揚手中的咖啡,又看向趙惠林手中的咖啡。“給我的?”

趙惠林點頭,“如果你不介意喝兩杯?”

“謝謝。”庄湄接過咖啡,趙惠林便笑着轉過身去,庄湄關上門,她揭開那咖啡的塑料蓋子,一嗅,濃郁新鮮的咖啡豆香氣,這是杯現磨咖啡。

庄湄坐回位置上,出神的盯着一縷又一縷濃郁的熱氣,從被揭開的塑料蓋子裏冒出來。

太用心的咖啡,她不敢喝。

上午的工作很快過去,午飯莊湄請趙惠林吃了頓簡餐,兩人聊起趙惠林童年的糗事,她侃侃而談,絲毫不避諱,庄湄也微笑聆聽。

“你呢?小時候就沒有上樹搗鼓鳥窩?什麼調皮的事情都沒做過?”

“……”

“我說錯什麼了嗎…………”趙惠林發覺庄湄臉色不大好。

庄湄擺擺手,“小時候的事情我都記不得。”

“那上小學……”

“我也不記得。”

趙惠林噤了聲,不再詢問。

庄湄轉移話題,“惠林,我能借用一下你的車嗎?”

“當然可以。你借車,要去哪兒?”

“我還沒想好。想自己出去轉轉。”

“那也好。好好了解漠克里,你會喜歡上她的。”

庄湄眸色黯然,喜歡上一個地方是痛苦的,特別是,你心裏明白,你不會再這裏呆多久,或許離開就在眼前。

下班前,趙惠林把車鑰匙放在庄湄桌上,她晚上有應酬,就先和其他同事一起下班了。

庄湄一直工作到大約九點才熄燈鎖門,去車庫取車。

她面色平靜啟動車子,緩慢的將車開出車庫。

上了路,她在後視鏡里瞧了一眼尾隨她的三輛車,庄湄不確定這是不是溫禧臨時調過來的保鏢,她從來沒和這些“黑色影子”說過話,平時不過一輛車跟着而已。

打開導航,確定了上次趙惠林帶她去的那家沙漠旅店的具體位置,一路向前開,那三輛車也始終不疾不徐的跟着。

夜晚出城的路並不好走,一路上霓虹漸暗,人煙俱無。

過城界的時候,安檢邊警敲開她的車窗,“小姐,請出示您的駕駛證、身份證,謝謝。”

抽出證件,交予警察。

“這麼晚了,你們還要挨個檢查。”

“沒辦法,安全第一。庄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要檢查一下您的車子。”

“好的。”

庄湄下車,配合的打開後備箱。

一切無異常,警察面色好看了些,問:“庄小姐,這麼晚出城,路上全是戈壁灘,公路也不好走的。如果不是什麼急事,不建議您在這個時間段出城。”

“是急事。所以才這麼晚出城。麻煩您了。”

“好吧。庄小姐,這邊登記一下,您是去哪兒。”

庄湄在登記簿上寫明自己要去沙漠中間的旅店,事由寫了尋回重要失物。

“好的,放行!”扛槍的邊警面無表情的拉開柵門,庄湄沖檢查她的警察說:“謝謝你,警察同志!”

“一路平安。小心。”警察笑了笑,等她的車開遠了,只聽他說:“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深更半夜不在家陪老公孩子,居然出城去,肯定有鬼,車牌號記下。”

出了那道柵門后,是一條筆直的無人公路,庄湄踩下油門,一路向前筆直開。

許是因為在黑夜裏的緣故,這條路顯得有些漫長,路兩邊的燈又極其暗,有好幾截燈都是壞的,開得人昏昏欲睡,她放慢車速,微微打開車窗,捏了捏太陽穴,冷風拂面,頓時清醒不少。

放了點音樂,不想趙惠林車上這些都是老歌,庄湄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撐着臉——童年,誰會沒有童年呢?她記得爺爺酒窖里那股高原泥土的氣息,她記得她偷偷下地窖,被老管家直接打橫抗出來,她還咬傷了那老管家的肩膀……庄湄搖搖頭,打住回憶,只立刻踩下油門,加速在這段無人公路上行駛。

半小時后,那家旅店到了。

她拎着包下了車,側眼望去,公路上黑黢黢一片,那三輛車尚未跟過來嗎?

敲開店家的門,怎知小館子裏已經坐滿了人……庄湄不看這些“黑色影子”,只看向老闆,說:“還有房間嗎?”

“有的有的。”老闆也納悶,今天天氣不惡劣,這都快十一點的光景,怎麼先來了一票男人,後來了這麼一個標緻的女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翻,確實覺得眼熟,一想,“你是惠林的朋友?”

“是的。您能給我安排上次那個房間嗎?”

“好,好。”老闆轉頭看向那一票神色各異的男人,“各位想吃點什麼?先看看菜單啊。”

引了庄湄上樓,給她安排好房間,老闆說:“我再給您一把鎖,您在門內鎖好。下面那些人,看着煞氣重得很。”

“謝謝。晚安。”

“注意安全。”

合上門,庄湄坐在床邊,既不解衣洗漱,也不躺靠在床上看電視,她也不玩手機,就這麼挺直腰背的干坐着,良久,屋外傳來了紛沓而來的腳步聲,那些“黑色影子”最終應該都被安排在她左、右和對面的房間裏。

待到外面消停了,她搬了一張椅子,放在窗邊,仍舊挺直腰背坐着。

很快,後半夜就來了。

窗外一片墨色,庄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窗外的荒草地,偶有一點風吹草動,她便渾身一個激靈,然而幾次三番后,她有些失望了——只能從懷裏,抽出那把放在她枕頭下的□□,正摩挲着那□□呢,一隻手從她身後伸出來捂住她的嘴。

庄湄一個高抬腿便擊退了那隻手的主人,她捏着槍瞄準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

房間的燈關了,他面目難辨,但身高、氣味依稀可判是那晚的男人。

男人手裏的槍也對準着庄湄,他走到窗邊有光的地方,動動嘴唇,無聲的用唇語問道:<我等你太久了,以為你不會回來。>

<你是誰?>庄湄後退一步,用唇語問道。

<如果你不告訴我,你就是薄湄,那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薄小姐。>

<誰派你來的?又是溫禧是嗎?你是來試探我的是嗎?>聽到薄湄這兩個字,庄湄的臉色逐漸變得冰冷,她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在對方還沒有反映過來之前,就已經發動了攻擊,那男人大概沒想到庄湄居然就這麼一下組合拳打過來,他避得辛苦,只能低聲說:“薄小姐,我是薄洄,您的親弟弟派來找你的!”

弟弟……庄湄扣住那男人的手,“每次都說我弟弟來找我,溫禧,你玩夠了沒有!”她的手在那男人身上來回搜尋,“竊聽器裝在哪裏?告訴我,告訴我!”

“……”那男人乾脆不再還手,他躺在地板上,任由庄湄搜尋,直到從他口袋裏搜出一塊玉佩,庄湄才鬆開了他。

她摸着那塊玉佩,甚至無需打開燈再行查驗,已經敢確定這……確實。

“薄小姐,你現在相信了嗎?這塊玉佩是薄先生讓我給你的。如果,你不信的話。”

“他……現在在哪兒?”庄湄轉過身去,緊緊攥着那塊玉佩,一時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也掉不出一滴淚。

“薄先生知道您被溫禧囚禁起來了,他要帶您出國去……我看您來的時候,後面跟了很多人。我不便在這裏久留,省得讓人起疑。這封信是薄先生親筆寫給您的。裏面有計劃安排。我屆時,會在城中配合您,但是您需要想辦法,離開漠克里,先回到溫禧身邊。”

“我們要走水路?那城裏,全是溫家的黑碼頭,跑不了的。我們可以從這裏走啊。”庄湄依舊背着身,那男人正欲說什麼,就有人敲門道:“庄小姐,溫小姐說,她打你手機,您不接電話,請您接一下吧,如果你還沒睡。”

“……”庄湄想了想,“我知道了。”

等她轉過身去,那男人早就消失了,地上只留着一封信。

撿起信,庄湄開了燈,熟悉的信封,那花紋、樣式、氣味和徽章,都像是從過去的歲月里穿越而來,她坐在床邊,將信按在心臟位置,一隻手撥通溫禧的手機。

“你找我?”

“是的。你今天出城了?”

“嗯。你上次送我的耳環,少了一個,我猜,是落在沙漠裏的旅館裏,就來找了。”

那頭的溫禧明顯頓了一下,過了半響才說:“你要是喜歡,我再送你一對一樣的。最近別再出城。請幾天假休息。”

“好的。”庄湄按着那封信,直到心臟跳動的熱度焐熱了那封信,又說了幾句話,溫禧道了聲晚安,庄湄便掛了手機。

確定溫禧不會再打來之後,庄湄跪在了床上,她掀開被子,藏到裏面,在被子裏反覆親吻着那封信,她捂住自己嗚咽的嘴,不讓一絲悲傷外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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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掉的一代名門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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