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救
一輛凱迪拉克在馬路上疾馳,後面隔着一段距離跟着五輛車型相同,車牌連號的黑色奔馳,沿街是雙向六車道寬的馬路,卡迪拉克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見縫插針不斷超車,以飄逸的S型路線過路障的卡迪拉克靈活的像條蛇。
殷念一手扯着安全帶,一手牢牢抓着車窗頂上的安全把手,她的車隊始終和前方的季為霜保持着將近三十米的距離,剛剛季為霜抓了車鑰匙就衝出來她就覺得大事不妙,結果那菩薩真的開車一路狂飆,她見勢趕緊讓人跟上,季為霜是不管不顧亂闖紅燈,違章駕駛估計能罰到她這輩子都摸不了方向盤,這可是苦了她們這些跟在後面的車,被季為霜甩過盤的車都有不定程度的打滑,這在跟在後方的殷念看來就好像有源源不斷的保齡球向你晃晃悠悠地撞過來,她的車隊有無數次危險的擦邊而過,不少患上路怒症的暴躁司機搖下車窗對她們罵娘。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前方的卡迪拉克打亮左轉向燈直衝到中央。九十度直角打轉飄着就轉彎了,和殷念一車的司機迫於無縫的車流開始減速,殷念快被甩暈了,她剛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於是轉頭問司機,“剛剛那車是飄起來了對吧?我沒看錯吧?”
秦鸞耳膜里有跟心跳同步的鼓動聲,她數着自己的心跳,一會兒緩慢一會兒急促,慢下來時她會喘不上氣,然後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憋死的時候心跳的速度猛地提上來,把她堵的一哽,劇烈地咳嗽起來。
“醒的還挺快啊。”一個男聲在秦鸞耳邊說。
秦鸞動了動手腕,金屬質感的冰涼貼在腕間,她的眼睛被蒙住了,貼在臉上的是普通的睡眠眼罩的感覺,她可以輕鬆的睜閉眼,睜眼時還能看到眼罩下方投過來的一絲光亮。
秦鸞忙着咳嗽,沒空回答季子信的話,她憑感覺推測着自己現在的情況,她在廣場上時被季子信注射了什麼東西,現在看來那種讓她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失去意識的應該是某種靜脈麻醉藥,然後就被擄到了這裏來嗎?她現在是躺着的狀態,雙手被拷在床頭有一指粗的鐵杆上,像是為了掩蓋某種氣味,可以味道濃郁的香薰蠟燭的味道。
季子信扯開了秦鸞的眼罩,秦鸞很快就適應了室內渾濁的光線,她眯了眯眼,房內的色調是一片燥熱的紅色,天花板是紅的,牆壁是紅的,天花板和牆壁上安裝的折光鏡反射出無數她被捆着手躺在一片紅艷艷床單上的情景。
秦鸞還有些頭昏,她對此的反應腦子只剩一個大大的荒謬,她抽了抽嘴角,季子信湊過來,臉懸於她的視線上方。
季子信的頭髮長長了,蓬鬆又凌亂,過長的劉海搭住了眼睛,眼角一道大約三厘米長的傷痕,頹廢的造型讓他看起來就像什麼行為藝術家。
秦鸞真是不知道這種情況的面對面該怎麼寒暄,但明智的還是不要激怒這個神經病一樣的季子信了,她牽動嘴角扯出一個乾巴巴的笑容,“好久不見呢……”
“你會想見我嗎?你和我姐過的舒服吧?”季子信陰桀地笑。
我和你姐舒服着呢,你家那些拖油瓶要是能和季為霜老死不相往來我最高興了,不過受制於人,秦鸞忍着嘲諷季子信的衝動,努力保持笑容。
季子信死死盯着秦鸞的臉,秦鸞被他那像盯着肉的禿鷲一樣的眼神壓迫地往枕頭裏沉了沉,她住着床頭的鐵杆,暗自使力。
“喂,你和我姐是姘頭吧?”季子信突然問。
“啊?”秦鸞一愣,手上的勁不自覺鬆了松,“你說什麼來着……?”
季子信伸手摸上秦鸞的臉龐,季子信的手指冰涼,秦鸞被糙礪的像長着倒刺的觸感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面部表情再也綳不住,嫌惡地把頭歪向一邊躲開季子信的撫摸。
季子信卻突然暴怒,抬手一巴掌扇的秦鸞偏過了腦袋,男人的手勁不是蓋的,即使是季子信這種弱雞,秦鸞臉頰上也立刻浮現了幾條紅梗,她被扇的眼前一黑腦內轟鳴,好像有一串鈴鐺叮鈴鈴地抖了一通。
秦鸞使勁閉了閉眼,揮去眼前矇著的一片黑霧,季子信提抓起她大吼:“你他媽還敢嫌棄老子?老子哪裏比不過那個賤人?!”
秦鸞脾氣上來也不管自己的處境就來硬杠,她提起力氣腦袋猛地撞向季子信,“你他媽嘴裏給我放乾淨點,你個窩囊廢哪裏都比不上她!”
季子信哀嚎一聲捂住鼻子,低着頭佝僂着背,血跡從指縫中滲出。
秦鸞抓住床頭的鐵杆猛地使力,手臂曲起頭部頂到了鐵杆,情趣酒店的拘束物品為了客人的安全考慮往往不會做的很牢固,秦鸞換了個好使力的姿勢,使出全身的力氣對着鐵杆生拉硬拽。
碰撞導致的鼻部少量出血很快就能止住,季子信緩過來再看秦鸞氣急紅了眼,他大吼一聲掐住秦鸞的脖子往死里用力,“你害我害的還不夠嗎?!還不夠嗎?!你和季為霜都盼着我死是不是?我今天就讓你嘗嘗男人的厲害!”
季為霜即使剎車踩的及時,也還是控制不住撞向前面一輛別克的慣性,車身在向前滑行一段后猛地頓住,季為霜顧不上別克車主下車來找她扯皮,推開車門就往酒店裏沖。
季為霜到了大堂才記起來殷念沒告訴她秦鸞被帶到了那個房間,她出來的急手機也沒帶,她皺了皺眉頭,去找前台好奇看着她的接待員。
季為霜開門見山地問:“你知道帶着一個昏迷的女孩進來的人在哪間房嗎?”
前台接待員見季為霜臉色不善,以為是來捉姦對象外遇的,立刻調整過來相當有職業素養地一臉為難道:“這是我們客人的**,我們不好透露。”
不過這麼漂亮的女人也會被劈腿啊,接待員偷偷瞄季為霜,心裏直嘆可惜。
季為霜冷冷盯着接待員,她突然伸手,長臂一撈抓住了接待員的領口,把她拽到了跟前。
接待員墊着腳尖,手撐在櫃枱上,被抓過去的途中她嚇得亂扒一通把桌上的東西都給掃倒了,噼里嗙啷掉到地上,接待員白着一張臉,被嚇得魂不附體,眼前的女人冷冷地看着她,“在哪裏?”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接待員欲哭無淚,以前也不是沒有碰到過來捉姦的,但哪些人哪個不是一哭二鬧,一點殺傷力都沒有,要是知道這個女人這麼狠她還瞞個什麼瞞,“我是六點來交班的,我今天都已經看到過三對女方不省人事的了,真不知道您說的是哪個啊!”
季為霜眉頭皺的更深了,“這裏一共有多少間房?”
接待員立刻回:“這裏一共三層,一樓三十間,二樓三樓都是五十間!”
“都住滿了嗎?”
“滿了一半。”
季為霜放開接待員,拿起枱面上的圓珠筆,走到消防報警器處,接待員看出她的意圖,苦着一張臉大着膽子勸阻,“誒您千萬不要!您這一戳下去我這工作肯定就保不住了!”
“我來賠償你們這裏所有的損失。”
季為霜說完乾脆利落地揚手,封住報警按鈕的玻璃隔斷應聲碎裂,一瞬間,刺耳的警笛聲在整棟大樓響起。
鐵杆已經被她掰變了形,但季子信還掐着她的脖子,做心肺復蘇一樣還用力按壓,缺氧讓秦鸞的意識模糊起來,突然房外嘹亮的嗚聲讓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那是消防警報的聲音,秦鸞拚命開口,“季……子信……着火了……快跑……不然,咳咳,我們都會……死在這!”
季為霜看着禁閉的房門一扇扇打開,衣衫凌亂或者乾脆隨便套件衣不蔽體就跑出來的男男女女,他們擠在走道上奔走,嘈雜的喧鬧尖叫,然後從出口處魚貫而出。
季為霜目光掃過人群,一樓的住戶應該全部出來了,但沒見秦鸞。
跑在最前頭的男人穿着褲頭,抓着衣服,皮帶和褲子搭在肩上,還有兩步就可以跑出門了。
玻璃門卻突然被推開,男人急剎住腳步,獃獃地看着門口出現的一大群人,一個表情看起來很不耐的美婦人身後是一大群在大夏天還全副武裝,黑西裝墨鏡一個個威武雄壯的保鏢,
他們的神情肅殺氣勢磅礴,活像久經殺場,砍人都不帶眨眼的。
殷念忍不住踹了面前這個呆立着的大肚腩一腳,“看什麼看,給我一邊蹲着去!”
然後回頭吩咐,“把門守住,一個都不許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