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chapter41
第四十一章
何卓寧與蘇珩重新回到手術室前,手術中三個紅字依然亮着,何卓寧不清楚許清澈的傷勢究竟如何,只聽着他們說捅了一刀,捅到什麼位置,捅了多深,他都一無所知,唯一他能做的就是揪着一顆心在外面等待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術中三個紅字終於暗下去,手術室的門被打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裏面出來,告訴他們刀口雖深,幸未傷及內臟,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去休養了。
聞言,外間等候着的幾個人俱是如釋重負。
緊接着,許清澈被推了出來,麻醉沒有徹底過去,許清澈還處於昏迷狀態,意識不清。
何卓寧看着病房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許清澈,心疼、自責到無以復加,如果他堅持去接許清澈,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此時許清澈也不應該躺在這裏,可是沒有如果。
林珊珊是第一個察覺到何卓寧在自責內疚,她拍了拍何卓寧的肩膀安慰他,“何卓寧,你就別難過了,我們二水福大命大,沒事的啦。”
“那個兇手呢?”那個害許清澈這幅模樣躺在這裏的兇手呢!何卓寧恨恨地問林珊珊。
“我聽蘇珩說被保安制服帶去警察局了,要不你問問蘇珩。”林珊珊環顧了一圈也沒發現蘇珩的人影,“咦,他人呢?”
“可能走了。”在許清澈被推入普通病房的同時,何卓寧親眼瞧見蘇珩離開的,落寞地離開。
看起來,何卓寧是絕對的贏家,實則不然,在許清澈清醒過來后,不住地往各個人身後看的時候,何卓寧就知道其實自己是個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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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許清澈感覺自己沉睡了很久,至於有多久,她又說不上來。
一睜開眼睛,入眼的都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白色的床單,如果許清澈能夠反視,她還能看到慘白的自己。
典型的醫院裝束,許清澈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后開始回想,回想自己昏睡前的最後場景。
那時候,她好像正扛着她的收納箱開車門,然後有個人衝過來,朝着她的腰部猛地扎了一刀,疼得她只能躺地上去,她捂着自己的傷口,清楚地感受到血液汩汩汩流出來,淌到了地上。那個蒙面的黑子男人拿着刀似乎不解氣,還要來扎她,是誰替她擋了一下,應該是個男人,因為許清澈分明聽到了那個男人的抽氣聲。
再然後,是兩人的打鬥聲,刀具落地清脆的“噔”聲,120急救車的鈴聲……她被抬上了擔架,有個男人一直在她耳畔喊着她的名字,“清澈、清澈……”那麼的熟悉卻又那麼的陌生,是何卓寧嗎?有可能,因為他說要來接自己。不,不是他,何卓寧的聲音不是那樣的。
電石火花間,許清澈了悟過來,那個人是蘇珩,對,是蘇珩!
許清澈睜開眼去打量求證,可是房間裏並沒有蘇珩的人,難道,是她的錯覺。
“清澈啊,你終於醒了,嚇死你媽了。”一見許清澈醒過來,周女士咋咋呼呼衝過來,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這段時間她有多擔心。
“嘶”許清澈倒抽一口涼氣,“媽,你碰到我傷口了。”
周女士連忙起開,一臉的關切,“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事?”
等痛勁緩過去,許清澈的聲音“有氣無力”的,“媽,傷口好像又裂了。”
林珊珊看穿了許清澈的小把戲,“二水,你就別嚇唬阿姨了,你都不知道剛剛她有多擔心。”
一聽許清澈是在嚇唬自己,周女士的擔憂立馬消散,“許清澈,你皮癢了是不是?”要不是林珊珊攔着,許清澈的傷口還真有可能撕裂。
“嘿嘿嘿,媽,我錯了。”外力是沒起什麼作用,許清澈自己的內力差點撕了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周女士丟給她一個“該”字后,就不想再理睬她,而林珊珊則在一旁抱臂看好戲。
“我去買點吃的東西。”一直被忽略存在感的男人何卓寧,決定再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相信物極必反,是不是他不出現在許清澈的視線里,她反而會更加在意他。
許清澈自然不能體會何卓寧這種帶着些扭曲又帶着些變態的心理,而是若有所思地想起自己要吃什麼,“我要吃板鴨和糖醋魚。”
“吃你個大頭鬼。”周女士給她一票否決,“卓寧,你給她帶碗白粥就好。”
“周女士,你這是虐待病人。”許清澈不滿地叫嚷起來。
“還知道自己是病人,病人就要有做病人的自覺。”周女士一本正經教育起許清澈來。
許清澈嚅囁着,不敢造次。
何卓寧已經出去買吃的東西,病房裏只剩下許清澈母女和林珊珊。
確定何卓寧走遠了,周女士一臉嚴肅地問許清澈,“許清澈,你老實和我說,那個蘇珩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剛好路過那裏,別告訴我,你們倆在同一個公司?”
許清澈望林珊珊,林珊珊低頭玩手機裝不知情。
周女士卻看出了其中的內情,“珊珊,你也知道?阿姨可是從小把你當女兒看的,你不會也合著許清澈一起騙阿姨吧?”
林珊珊的頭低得更低了,有種無顏愧對江東父老的感覺。
許清澈不打算繼續瞞着周女士,決定老實交代,“之前是,不過,現在我已經辭職了。”
“那就好。”周女士點點頭,后意識到不對,聲音陡然拔高,“什麼?你辭職了?我怎麼不知道?”
許清澈默,“我剛辭的,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就被……”許清澈指了指自己的傷口位置。
“那種公司早點辭了也好,同事之間都能下這麼狠的手,以後保不準還要出什麼事來。”一想到許清澈是被曾經的同事捅刀子,周女士就抑制不住一陣憤慨。
許清澈抓到了周女士話里的關鍵詞,“同事?哪個同事?”許清澈只記得那個男人黑衣蒙臉,她都不知道他是誰?
“珊珊,是叫方什麼來着?”周女士惱火,竟然一下子想不起害她女兒的兇手來。
“方軍?”許清澈接上了話。
周女士一拍手,“對,就是他。名字聽着挺正義的,乾的儘是些不着道的事。”
許清澈起初以為自己是不小心遭遇了有心報復社會的人渣的毒手,誰知道那竟然是方軍有意為之,這個世界總是充滿惡意。上一次她有心不去追究方軍扎破她的車輪胎,這一次他竟然要置她於死地,如果這樣還能忍,她就不叫許清澈了,“媽,我要告他。”
“這種人必須告,反正你表姐夫那邊有的是律師。”即便許清澈不說,周女士也誓要告倒方軍這樣的社會敗類。
何卓寧回來的時候,三人已經由起訴事宜聊到了周女士最新追的綜藝節目,何卓寧聽着這一千五百隻鴨子呱呱亂叫,也不打斷,只是把自己買來的東西一一打開,放到餐桌板上,端到許清澈床頭去。
“嘿嘿嘿,你真的買烤鴨啦!”聞着滋香的烤鴨味,許清澈開心地簡直要飛起,“何卓寧,你真好。”許清澈像是個特別容易滿足的二缺小學生,用最樸素的“好”字誇獎何卓寧。
聽許清澈誇獎自己,何卓寧彎了彎唇角,有種衝動伸手摸摸許清澈的發頂,要不是礙於周女士和林珊珊在場,他早做了。
看着這兩個人,一個二缺,一個傻帽,林珊珊與周女士相視一笑,默默退出了房間,走前,周女士不忘再囑託何卓寧一遍,“卓寧,你別太慣着她。”
許清澈不滿,“媽!”
何卓寧則掩唇而笑,“阿姨,我知道的。”
林珊珊與周女士走後,病房裏又只剩下許清澈與何卓寧,許清澈發覺這段時間她與何卓寧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多的過分,雖然有時候她挺享受的,但也忒多了點,真是讓人憂傷的小甜蜜。
見許清澈皺起眉頭,何卓寧以為她又牽扯到了傷口,遂指着傷口位置問她,“傷口還疼嗎?”
許清澈搖頭,“不怎麼疼了。”
這下,換何卓寧皺眉了,“不疼,你皺什麼眉?”
“我在憂傷,我剛辭職,就住醫院來,都沒地方讓我去報銷醫療費。”許清澈有種淡淡的小憂傷,如果亞垣還有其他值得她繼續待的理由,就是社會福利好,除了最基礎的五險一金外,還容許各種合理的報銷。
像許清澈這樣在下班途中遇襲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算是工傷,奈何她已經辭了職,一切福利都享受不到了。
何卓寧頗為無語,他還以為許清澈就算不是因為傷口疼之類的,也該是在憂傷個其他什麼的,沒想到竟然是在憂傷沒處去報銷醫療費,讓人大跌眼鏡的無言以為。
於是,何卓寧豪氣開口,“我給你報銷不就成了。”
許清澈喜笑顏開,“你說的,可不準反悔哦!”
何卓寧笑話她,“錢奴!”他何止要給她報銷醫療費,還要養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