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人類的叛徒，危險的變種人。”

電視上不斷呈現出激烈膠着的戰鬥畫面。這個年代的畫質還很低，甚至沒有色彩的渲染，黑白屏幕上所有的火花都崩裂成白色，即便是這個樣子，也絲毫沒有降低戰鬥場面的慘烈程度。

高聳巍峨的斯塔克大樓轟然作響，甚至讓它佇立的大地也微微顫動，可以看得出攝像機也在顫抖。接着，大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抓住，從中間斷裂成兩截，微微向下掉落了一下又很快升起來，旋轉着，離開了大樓的本體。

鏡頭隨之一轉，密密麻麻的白色剪影鋪天蓋地如潮水般湧上，在電視中，那些怪物的眼睛閃爍着詭異的光芒，似乎在下一刻就會將所有的人吞噬。然後，模模糊糊的人影出現，他舉起雙臂，隱隱做了一個投擲的動作。

這個人的面部被故意的放大，顯然因為視頻的解像度不夠，即使放大后依然看不清五官。但是結合身形和動作不難看出，這個就是在戰鬥現場的艾瑞克。

隨後，視頻切換，一張安則正的照片和艾瑞克的頭像並列在了一起。

這張照片一看就是意外而來，至於怎麼流出去的誰也不知道，畢竟安則正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的採訪。照片上，安則正的眼神看向別處，嘴角帶着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白色的髮絲順着他偏頭的角度流瀉而下。而他的手中拿着一把鋒利犀利的寶劍，見識過他這把武器威力的人看見后都不免會打個寒顫。

本應該是被萬人敬仰的英雄，現在卻已經被打上了通緝犯的名號。他手中的雙劍是用來守護別人，如今卻也成了殺人的利器。

安則正眼睛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回想之前他們所做的舉動有沒有什麼引人注目之處，一邊壓低聲音對着艾瑞克道：“這個地方不能待了。”

艾瑞克目光閃爍，顯然也對周圍高度警戒，“你說的沒錯……”

之前給兩個人服務的小哥看了一眼電視后，不知道為什麼鑽進了后廚。過了一會，他走過來面帶微笑道：“對不起先生，您之前點的套餐現在沒有了，需要等一下嗎？”

安則正丟給了艾瑞克一個眼神，他的外形有着極高的辨識度，他需要避免和其他人打交道，畢竟現在不是他刷臉的時候。

艾瑞克即刻會意，他抬起頭，微微笑出來，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眉眼彎彎的模樣，像極了一個還在讀書的高中生：“不需要了，給我們換一個立刻就可以吃的。”

服務小哥眯了眯眼睛，笑道：“好的。”

待他走後，安則正面色驟然冷凝，壓低了棒球帽的帽檐，緩緩道：“他在懷疑我們。”

“是的。”艾瑞克也收起笑容，“看來這頓飯的錢必然要白費了。”

安則正眼神一頓，接着微微眯起，細長的眉眼之中流光閃過，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周圍空氣驟然凝結，他握住自己的劍柄，冷笑道：“看來這事好不了了。”

他的位置正對着門，透過透明的玻璃門可以清楚的看見外面，幾輛呼嘯的警車略過，一堆穿着警服的人手持着武器在不知不覺中準備包圍這裏。

店中服務的小哥放下手中的托盤，暗暗躲到了櫃枱之後。不明真相的群眾還在笑鬧聊天，吃着手中美味的午餐，而門外已經是風雲變幻。

空氣中所有的聲音驟然停止。

安則正利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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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來遲了。”

空氣中瀰漫著交火之後的氣味，燒焦的草面，黑漆漆的土地，周圍凌亂的痕迹，掉落的亂七八糟的枝椏無一不顯示着這裏曾經有過一場惡戰。

史蒂文從地上站起來，搓了搓手上的痕迹，已經沒有了溫度，看來這場戰鬥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這是這個月的第二次了，他們又被搶了先。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心裏明明白白的清楚是誰做的這些事情。

巴基站在他的身邊，眼神如同利劍一樣搜索着周圍，突然視線凝結在一點頓住不動，抬腳走了過去。

“巴基？”史蒂文出聲詢問。

巴基蹲下來仔細看了看，他的手指頭在腳下的土地上一抹，放致鼻尖前輕輕一嗅，沉聲道：“這裏有炸彈爆炸的痕迹，而且……應該有人站在這裏。中間的這快土地，雖然已經很凌亂了，但是，不難看出，之所以在這裏引爆，一定是因為有人觸動了它。”

史蒂文蹲在了他的旁邊，皺起了眉頭：“但是屍體呢？”

即便是處在炸彈中間，就算是被炸碎了，也不應該是一點痕迹也不留下來。兩人面面相覷，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這個身處在炸彈中心的人將收到的劇烈衝擊盡數化解了。

這是現在他們最願意相信的好消息。

“托尼他……”巴基抬起頭，之前史蒂文將托尼支了出去，去前面偵查一下情況，就是怕如果在這裏發現什麼不愉快的東西，他們可以迅速處理。

“放心吧隊長，他現在好得很，正在天上自由的飛翔呢。”查爾斯清澈的少年音驀然出現在兩人的腦海中。此刻，這個清秀的少年正端坐在後方的陣地中，和他們的意識相連，方便他們聯絡彼此，並且可以探查到周圍的情況。似乎感受到了兩個人心中的疑惑，查爾斯語氣輕鬆道，“放心吧，不用擔心他聽見，我已經屏蔽了他。恩……我想這是我最近才發現的技能，還沒有用的很嫻熟。”

“做得好。”史蒂文點點頭，誇讚道，但對這個孩子還是有那麼幾分的無奈，“但是為了保險起見，我覺得你還是少用比較好。”

“好的……咳，隊長。”

“哦，你們發現了什麼？”托尼的聲音驀然在頭頂響起。

史蒂文錯愕的抬頭，穿着紅色戰甲的托尼半漂浮在空中，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了回來，聽他語氣正常，應該也沒有看見什麼不好的情況。

“不，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現，這裏已經被清理過了。”

“我想我發現了一些東西。”托尼說道。

史蒂文心中“咯噔”一下，和巴基對視一眼，頷首：“你看見了什麼？”

“一堆敵人的屍體。”托尼語氣平淡，就好像看見了路邊普通的花花草草一樣並不值得在意，“我想我們都很清楚這是誰的手法。”

現場一片混亂，能在瞬間給拿着武器的敵人帶來這麼大破壞力的，除了艾瑞克，他們之中沒有誰能做到了。這個可以任意操控金屬的孩子，在現代這個社會中戰場與他而言，簡直如魚得水。

“我多麼希望這些不是艾瑞克做的。”查爾斯的聲音有些遺憾。

托尼按了按額角，“哦得了小朋友，在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難道指望那個孩子用愛感化這群老油條嗎？”

查爾斯立刻不再說話。

托尼轉了轉頭，他不會承認自己的心裏真的有些焦躁。但是他沒有看到他想要的……不，準確來說，托尼也不知道自己想看見什麼。

他希望安則正就在這裏，自己可以看見他，但是他又不要看見安則正躺在那片戰場中，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雖然他知道，在這個時候，兩人不見面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想要見他。

霍華德已經將安則正和艾瑞克成為通緝犯的事情告訴了他們。如果事情沒有走到這一步，他們完全可以用查爾斯的能力追蹤兩個人的蹤跡，然而，一旦這麼做了就等於將安則正他們的坐標公佈於所有人的眼皮下。

為此，霍華德向上級彙報機器已經毀壞，查爾斯的精神力幾度虛弱，根本無法勝任這個任務。而代價就是，托尼沒有辦法用這種方法找到安。

因此，他們只能一次次的追在他們的後面，追逐着兩人的戰鬥痕迹，希望可以找到兩個人。

但是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會選擇和安站在一起，去做一個反叛的“通緝犯”嗎？不，安根本就不是叛徒，比起這個，他更希望想辦法向所有人證明，他身邊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傢伙，安是個再溫柔不過的人。

因此，相逢竟然變成了無比奢侈的事情。而相逢之後的事情，又讓他們完全不敢想像。

“茲茲……”三個人的腦海中突然傳來一陣奇異的電流聲，查爾斯的精神控制不知道為什麼又受到了干擾一樣。

托尼晃了晃頭，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不滿道，“嘿小子，你在做什麼？”

查爾斯的聲音從“茲茲”中傳來，漸漸清晰，“哦抱歉，我接了一個電話，下面有一個很緊急的消息需要告訴你們。”

他深吸了一口氣，“安和艾瑞克就在離你們不遠的小鎮上。現在上級派下了命令，要求你們即刻前往現場，協助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