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不如拉着我的手，一起改變世界吧。”

滅霸原本的膚色不是人類正常的黃白黑中任意一種，甚至他擁有的也不是人類的形態。但是在他說出這句話，並且伸出手的剎那，瑩瑩點點的亮光閃爍飛舞，他手上與人類不同的地方完全褪去，幻化出了一雙完完全全人類的手。

骨節分明，修長優雅，膚色白皙卻又顯的沒那麼娘氣。這是一雙，非常具有欺騙色彩的手，宛如潘多拉的魔盒，打開后，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寶貝兒……”滅霸輕聲呢喃，眼中卻流露出強烈的渴望。他看着安則正，根本就不像在看一個有生命的個體，那是出於一種對物品的佔有，一種對於能量的渴求，恨不得拆之入腹，迫不及待，輾轉難耐。

安則正盯着他的手，腦子裏卻突然跳出了很多零散的畫面。

有一雙手，那絕對不是一雙養尊處優的人該有的手。手的主人總可以上一秒西裝革履，從容面對大眾，也可以在下一秒穿着簡單的T恤，埋頭在實驗室里。手指靈巧，將纏成結的線路編織成網，網絡出一個不得了的世界。

他握住過那雙手，還清晰的記得那個觸感，十指相扣時的怦然心動，手指交纏，在心中繞起了一個打不開的結。

“什麼改變世界，”過了很久，安則正抬起頭看着滅霸，緩緩開口，“你要的是毀滅世界。毀滅我們的世界。”

滅霸的手在聽到他的話后，胳膊微微動了一下，手指像是憑空長出了一層東西，白皙的皮膚褪去，假象被模糊掩蓋，真相漸漸浮現，還是那雙嶙峋的，與人類完全不同的手，而謊言，終究是會被拆穿。

他伸了伸手指，慢慢收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半是嘆息着開口道：“我雖然對地球語言不是特別理解，但是也知道一個詞語叫做‘先破后立’。要想建立新的世界和秩序，就必須要打破原有的規則。你難道不會懂嗎？不然，現在你們人類所打的這場戰爭又是什麼？本質上，我所做的和他們沒有不同。”

“沒有犧牲，就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人類的世界需要我們自己來決定，你插什麼手。更何況，你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安則正冷笑，“什麼犧牲，你根本就沒有犧牲，所破壞的完全是和你無關的世界，你只想做一個完完全全的勝利者。”

滅霸仰着頭，樂不可支的模樣，“很遺憾的是，這是屬於我的遊戲，規則由我制定，不想玩這個遊戲，你就只能退出。”

“不過，你已經退出不了了。你不再是一個單純的玩家，更是一個人人想要爭奪的頂級裝備。想好了么，寶貝兒？”

“我更想推翻你的遊戲，重開一局。”安則正一字一頓，看見滅霸的臉色微變，心裏倒也十分暢快，“如果我是人人想要爭奪的裝備，那我也就有了拿捏你的籌碼。”至少，不管怎麼樣，滅霸都不會對自己下手，更不會殺了自己。

滅霸不怒反笑，似乎看見了什麼很有意思的東西，“寶貝兒，你真是天真的可愛，我簡直被你逗笑了。”

“我啊，一直覺得，遊戲複雜起來才真正的好玩。”他摸着下巴，“你一定會感謝我今天做的一切。到時候你會哭着來找我的，我很期待那一天。”

“哭着來找你？”安則正嗤笑，“那你可要等到地老天荒了。”

滅霸卻不再和他繼續爭論下去，揮了揮手，“算了算了，既然你不想加入我的陣營，那麼我就送你回到你的世界中。去經歷一下吧，我的寶貝兒，你會看到什麼是最真實的人性，在虛擬世界裏的經歷遠遠沒有現實里來的過癮。”

隨着他的手揮出，安則正只覺得空氣氣流瞬間轉動，鋪天蓋地的砸到他的臉上，帶着眩暈感幾乎讓他嘔吐出來。

接着，身體不由自主的浮動起來，眼前一黑，意識陷入短暫的喪失。

有風輕輕從耳邊吹過，臉上的觸感柔柔的軟軟的，甚至讓安則正覺得有些癢。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撥開那個煩人的傢伙，卻得到了更加強烈的晃動。

安則正有些不耐煩的睜開眼，看見眼前的一切，微微怔愣。

“托、托尼？”

此時晨光微曦，淡淡的天光從濃重的雲幕後面透露出來，天色放晴，很快就要迎來一個暖和愉悅的好天氣。

托尼戰甲的頭盔被扔到一邊，其他部分還穿在身上。額頭上有幾縷頭髮被汗水沾濕，看起來黏黏的，給這位習慣於精英形象示人的斯塔克公子平添了几絲呆萌的氣息。

見到安則正醒來，他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鬆懈下來的同時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隨手碰翻了他擺在旁邊的頭盔，發出咔噠一聲。他的鼻子上蹭了點灰，白色的，也許是這個時候覺得有些癢，他抬起手抹了一下。

史蒂文也一臉謝天謝地的表情，和巴基對視了一眼，笑道：“上帝啊，安，你終於醒過來了。”

安則正從地上坐了起來，手撫在了地面上，被石頭墊的有些疼。他低頭，地上碎石瀰漫，一片狼藉，自己還在斯塔克大樓前的空地上。而他的背後，就是已經被艾瑞克用鋼筋板堵上的大洞。

果然，艾瑞克站在他們後面，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面無表情看着自己。

“以後不要在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了好嗎？”史蒂文心有餘悸道，“我們差點認為我們就要失去你了。”

安則正動了動嘴唇，看着他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巴基在這時對他伸出了手，他看着眼前的這雙手，猶豫着搭了上去。

托尼去突然站起來，拽過他搭在巴基掌心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將他拉了起來。

“謝謝。”安則正低聲道。

接着，幾個疲憊的超級英雄各自坐上車，準備回去吃個飯好好休息一下。在路上，史蒂文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安則正大概知道了現在的情況。

時間斷在他掉落到了坑底的時候。托尼奮不顧身的跳了下去，並且在最後一刻拉住了自己。鋼筋板落下，托尼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自己和他一同帶了上來，在坑被完完全全封閉的瞬間回到了地面上。被滅霸抓走的事實卻被全部抹去，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謝謝你，托尼。”安則正回頭看着托尼，認真道。

托尼冷哼了一聲，沒有做出其他回應。他的戰甲已經收起來，陷在車上的座椅里，看起來有些疲憊，還有些不滿。但是現在的安則正有些搞不懂他為什麼不高興。

這次，他們的任務完成的很出色，大部分怪物被艾瑞克封在坑底，再也不能對他們造成威脅，落單的怪物被一一擊殺，沒有一個遺漏。所以在結束后，他們才有心情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斯塔克大樓轟然倒塌，估計要讓霍華德傷腦筋了。不過，現在這可不是英雄們需要關心的事情。

“我們是各回各家吧，托尼？”史蒂文詢問，“我和巴基要回去好好睡一覺。”

“當然，”托尼回答，“難道要去你家開party嗎？”

“哦那還是不要了。”史蒂文連忙道，回頭看了眼巴基，笑了笑，“不過什麼時候約上幾個姑娘，這確實一個不錯的提議。也許過了這件事情，我和巴基要好好休息一下。”

分分鐘感覺被修了一臉的托尼臉色好像更臭了

“對了，艾瑞克……”史蒂文詢問，“他要怎麼辦？”

“你們帶走。”托尼有些不耐煩道，“我可不想這麼年輕就當爸爸。”

史蒂文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決定還是順從他的意見，畢竟現在誰都沒有力氣再吵架了，“也好，查爾斯也經常到我家來玩，也許他會和艾瑞克成為朋友。”

安則正想到了兩個孩子迥然不同的性格，對這個想法似乎沒那麼樂觀。

托尼的家比史蒂文的家裏斯塔克大樓更近一些。所以，當車順利的停在了兩人的家門口后，史蒂文打開門鎖，揮了揮手，“好好休息兄弟們，醒來后再聚。”但是安則正還沒來及和他們道別，托尼拖着安則正就下了車。

他的動作有些急切，甚至有些粗魯，抓着自己的手腕有些疼，疼痛感讓安則正有了一些真實的感覺，他總算覺得自己不是活在夢裏。但這不代表，他會喜歡自己的男朋友這樣對待自己。

進門后，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不滿的問道：“你要幹什麼？”

托尼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反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同時左手拉過他的手腕，右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將他狠狠壓在了牆壁上，不容拒絕的侵/壓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