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不要讓史蒂文成為英雄。”

巴基說完這話的下一刻，安則正瞳孔驟然收縮。

裝在天花板上的報警器尖銳的聲音響起，整個房間被紅燈映襯着，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安則正和巴基對視一眼，下一刻，巴基所站的天花板智能的收縮，一個鋼鐵籠“咣當”落下，將巴基牢牢困在其中。

“磅”的一聲，巴基的機械臂重重砸在籠子上，整個籠子如同一座大鐘般，微微顫動，卻不能被撼動一分。

“怎麼回事？”安則正有些吃驚。

這時，他身後的門把轉動，緩緩打開，露出一雙被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鞋。

“哦，看來我來的真是時候。”托尼從門外走了進來，西裝外套的扣子隨意的解開，頗有幾分風流恣意的味道。他繞着鐵籠子轉了轉，彷彿國王巡視着自己的徒弟。而他走到哪裏，巴基的眼神就跟到那裏。

“托尼？”安則正疑惑，“你弄的裝置？”

“沒錯，”托尼伸頭看了眼放在那裏好好的雷神之錘，頷首，很是得意的模樣，“安在玻璃罩上的裝置，第一次投入使用，看起來效果很不錯。”

接着他抬頭，驟然撞進了巴基的眼神中。

“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着我，你也忍不住要為我鼓掌嗎？”托尼反問。

安則正默默抬起手象徵性的拍了兩下：“……你簡直太機智了。”

房間裏一片狼藉混亂，到處是被打的四分五裂的木屑板塊。好在鐵籠掉下來后，紅燈的閃爍也停止了，房間中的光線倒是變得正常起來。

“不過上帝啊，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盤算着這個計劃的？”安則正忍不住開口問。

“昨天？還是前天？抱歉我有些記不清了。”托尼伸頭看了看絲毫未動的雷神之錘滿意的頷首，“也許是從看到鎚子開始，就有了這個主意。引蛇出洞？你們是有這個說法吧。”

昨天？前天？不管是哪一天，安則正保證，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哪怕是一點點的消息。天知道，他可一直和這個破鎚子，或者說，托尼在一起。

“哦，安，你那是什麼眼神，”托尼有些不滿，“抓到他不是我們一直想着的事情嗎？”

“不，”安則正回答，有些無奈道，“也許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你可沒和我商量過。”

“安，顯然你在這裏待的太久，消息也太閉塞。就在剛剛……”托尼頓了頓，似乎在思考着怎麼說，“就在剛剛，佩姬受傷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她和誰在一起嗎？”

“史蒂文？”安則正心中一驚，“他們從我這裏離開的，發生了什麼？”

“我很遺憾你還沒有知道這件事情。霍華德接到了消息，他們在離開這裏不久就遇到了襲擊。目標顯然是史蒂文，佩姬為了保護他受傷了。”托尼說，“好在附近有支援。現在佩姬躺在醫院裏，史蒂文也在。”

“安，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安則正下意識的將目光移向巴基，巴基目光一閃微偏頭，抿了抿嘴，默不作聲。

“現在抓到他，我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托尼敲了敲鐵籠，發出清脆的“噔噔”聲，但從他的臉上可看不出一點的高興。

從托尼走近來后，室內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僵硬。究竟是哪裏不對勁，安則正也說不出來，但是也許他猜到了原因。

“巴基對我說，不要讓史蒂文變成英雄。”安則正打破了寂靜，緩緩開口。

“哇哦，也許直接襲擊會是解決這件事最乾脆簡便的方法。”托尼道。

安則正抬起眼皮看着他：“我不覺得這件事是他做的。”

托尼撇撇嘴，“好吧，那就讓我們的冬日戰士來解釋一下，為什麼不讓對未來充滿渴望的史蒂文變成英雄呢？”

“我們天真又單純的安認為你還有着過去的記憶，所以你仍然把史蒂文當做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而不是任務，恩？……巴基，”他一點一點靠近鐵籠，眼底隱隱醞釀著一場風暴，“你還記得你殺過的那些人嗎？那些未完成的名單上，是否有史蒂文？”

巴基木然的站在籠中，從托尼進來后他就一直沉默着不願意說話。無論是指控還是其他，他站在那裏，明明是聽見的，卻硬生生將自己排除在這個畫面之外。

“巴基，你說。”安則正目光一動，看着他，“是誰讓你做的。”托尼站在鐵籠旁邊，雙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裏，黑色的雙眸中透着寒意。

“不是我做的。”良久，巴基緩緩開口。好像生了銹的鏈條慢慢轉動，發出的吱呀的聲音，陳舊生澀，“我沒有……也不會，對史蒂文下手。”

托尼挑眉，似乎早有預料他會這麼說的模樣。

安則正安靜的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站在巴基的面前，手搭在牢籠上：“巴基，你聽我說。現在，我們面對一個很大的敵人，他不僅要宇宙原石，甚至還要動手殺掉變成英雄的史蒂文，這個人，極大的可能就是你身後的指使者。為了史蒂文，你也要告訴我們點什麼。”

巴基頭微微偏過，和安則正的眼神錯開。

“巴基。”莫名的煩躁堆積在安則正心中，他急的拍了拍鐵籠叫道，“一旦史蒂文成為目標，你應該清楚無論是你還是我們，都沒有辦法攔住這個背後的敵人。”

“他說過不會對史蒂文動手，”巴基突然開口，“他答應過我，只要我幫他做事。”隨着這句話說出口，巴基全身肌肉都微微顫動，彷彿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一般。

“誰？”安則正和托尼對視一眼，追問。

“我沒有見過他。”巴基回答，“他好像直接出現在我的大腦中一樣，和我對話，我無法將他趕出去。”

接着，他抬起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兩人：“你們說得對，我有原來的記憶。我記得，自己被冷凍在冰櫃裏，我斷了我的機械臂……”

說到這裏，托尼冷哼了一聲。巴基的機械臂正是在內戰時候，為了毀掉他機甲的反應堆而被炸毀的。

“但是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到了這個時代，並且被重新裝上了手臂。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從那天起，那個聲音就在我的腦海中出現了。”

“是什麼樣的聲音？”安則正不自覺得皺眉，“他一直在監視着你嗎？”

巴基搖搖頭：“無法形容的聲音。他最近很忙，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只是讓我過來搶鎚子。”

“拿到東西以後，他怎麼來取呢？”

“他有辦法，但是我不知道。”巴基想了想，“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或者說，他就不是人。”

托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再抬頭舒了一口氣：“看來你也沒有什麼用了，巴基。”

“托尼。”安則正瞪着他。

“好了，巴基，這場鬧劇該結束了。”托尼的臉上帶着微笑，語氣中卻頗有幾分諷刺，“你也該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安則正站起來攔住了他：“托尼，冷靜一下。我有辦法。”

“我一直到現在都很冷靜。”托尼站在他的對面，一字一頓。可安則正看見他眼底的風暴，咆哮着幾乎要吞噬兩人僅剩的理智。

“我、我知道……”安則正覺得要說出這句話，非常的難，連他的喉嚨也變的緊澀干啞起來，“我知道他殺害了你的父母……”

“你知道？”托尼緩緩眯起了雙眼。

“我……”安則正語塞，不得不轉移話題，“我有個辦法，可以讓巴基幫我們。”

“安，你既然知道這件事，就應該清楚，”托尼抓住了他的手，從見到巴基起，堆積在心頭的情感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個發泄口，緊緊捏着，幾乎要將他的手腕掐斷，“他欠我一句話。”

“這個時代，我的爸爸還在……但是在那個時空裏，他們已經消失了。”

安則正閉了閉眼睛，手放在兩側握成了拳頭，指甲嵌進掌心中。他明明不是本人，卻也感覺到了窒息一般的難過感。

感同身受，他一直覺得這個詞離自己很遙遠。眼前的托尼分明穿着西裝革履，沒有眼淚，甚至沒有很強烈的表現，表情鎮定的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但那雙眼中透露出無形的脆弱，讓他突然就明白了這個詞的意義。

鋼鐵包裹的身軀下，同樣有一顆跳動而滾燙的心。憑什麼認為他就是無堅不摧的英雄。

他忍不住伸出手，卻在半空停了下來，換成了食指，微微彎曲，勾住了托尼的大拇指，像是哄孩子一樣，輕輕晃了晃：“聽我的，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