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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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箏的想法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在採藥地點的挑選上,和胡措發生了很大的分歧!
按照胡措的想法,在平時採藥的地方找一找源地也就罷了,就算數量不多,好好找找總能湊夠的,可是顧箏卻固執的要去更遠一些的不知山採藥,而這個提議不僅僅是因為不知山裏的更遠,更因為不知山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地方!
胡措心裏淚流成河,採藥而已,為什麼要這麼拼?不知山是什麼地方?兩國交界處的山脈,連附近的農戶都不敢靠近去打獵耕種的地方!關於不知山眾多的傳說中,最讓胡措膽寒的,就是關於不知山的高度和形狀。有人說不知山有時候看起來像一個平躺的人形,有人說曾經見到像人形的樹,那是因為在許久之前,不知山是不存在的,因為這個地段多年來都是一個兩國臨界點,許多場戰役都是在這裏的,戰場上死傷無數,一具具的屍體堆積成了不知山,山深人不知,因此得名不知山。
胡措每每想到這個傳說,就心驚膽寒!現在居然要他去不知山採藥,那不等於讓他站在屍山上么!萬一采不到葯,拉出一根人筋來,該有多可怕!
顧箏的解決方法就比較簡單粗暴了,她背起背簍,將長發梳起做男子打扮,又束了袖口褲腳,語氣淡淡的:“書,燒掉。”
胡措脖子一僵,幾乎是立馬跳起來,兜着手指着她憤怒的咆哮:“顧箏!你太卑鄙了!除了用這個威脅良善的我還會什麼!每回都是這個招數!你就不膩嗎!”
顧箏:“燒掉你父親留給你的醫術,心疼嗎?”
胡措立馬可憐的哼唧:“心疼!”
顧箏背着背簍,忽然沖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笑的胡措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然後就聽到她涼涼道:“疼就好。招數不看膩不膩,只看有沒有用就行。”
“你!”胡措被顧箏氣的險些厥過去,見到顧箏走遠了,又不清不遠的追了上去:“等等我……等等我呀!”
……
不知山的確十分的深險,方圓幾里地都荒無人煙,無人居住,再加上它大半部分都出了吳國邊境,就算真的而在這裏遇到什麼危險,也是叫天天不應,更何況還有陳國敵軍虎視眈眈,更沒人趕來了!顧箏也沒有真的勇敢到能跑到深山裏邊去,頂多是在外圍山腳處找一找藥材源地。好在身邊還帶了個嘰嘰喳喳的胡措,不然真的要被這地方時不時地透出的陰森給嚇到。
“青天白日的,這裏居然這麼陰森。”一開始是顧箏選了這個地方,但是真正進入不知山後,她卻並沒有忙着採藥,而是打量着山中的情況,相比之下,胡措則與之前截然相反,哼哧哼哧的努力採藥,也努力嘲笑:“現在知道怕了嗎!?早幹嘛去了?既然來了就趕緊采!早點了事!”
顧箏看了看周圍,這裏的確有非常好的藥草地,藥草長得更是十分的飽滿,藥性必然是十足的,可是這麼好的藥草,居然沒有人採過,實在是有些奇怪。顧箏沒忙着采,而至仔細的打量了這些肥美的藥草,眉頭微微促起。
胡措見她不動,有點生氣了:“是你把我拖過來,現在反倒甩手在一邊看着,這樣像話嗎!你千萬別告訴我你害怕啊!”
顧箏直起身子走到胡措這一邊,繼續打量他這邊的藥草,胡措正採的起勁,嫌她擋着了:“你讓讓!”
顧箏咽了咽口水:“阿措,你覺得……這裏像不像是人為種下的……”
“人為?”胡措看了一眼藥草地,又看了一眼顧箏,忽然笑了起來:“人為?哪個人?山神還是鬼怪?!啊——我聽說這山上還有山賊呢!你別告訴我是山賊種的啊!”
“山……山賊?”顧箏的臉色變了一變。
在胡措眼裏,顧箏一直是個十分有個性的女子,可是現在,有個性的女子顯得有點慫,他本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好好的嘲笑她,可是開口之前又有點不忍心,硬生生的憋成了安慰:“你覺得山賊都閑得慌么!燒殺搶掠才是正經,哪有不務正業的山賊有商賈不搶來種藥材的!?”
“刀哥,他是不是在罵咱們啊?”安靜的林子間,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隨着陰風瞟了過來,胡措渾然不覺,顧箏卻是背脊一僵。
“走,我們去那邊。”顧箏一把拉起胡措就要走,胡措背上的籃子已經裝了不少,又是一個大男人,豈是說拉動就拉動的!
覺得顧箏有些奇怪,胡措瞅了她一眼,頓時一副我心明了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顧箏!你當真害怕了?”
顧箏恨不得把他一起裝進背簍里背走,奈何根本搬不動他,就只能聽他廢話不絕——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別說山賊看到小爺根本不敢出來,就算是山賊來了,道上的規矩我可都清楚着呢!只要聽我的,保管讓你毫髮無……”
“傷”字還沒說出來,胡措忽然兩眼一翻白,倒了下去。顧箏一驚,僵硬的扭過脖子,就看到兩個高大健碩的男人站在後頭,一個雙手環胸,一個手裏拿着根木棍子……
顧箏咽咽口水,試圖交流:“兩位英雄……”
雙手環胸的男人直接給了顧箏一個手刀,放倒了她。
周砍看着倒下的兩個人,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背時了!
今天明明是老大下山砍人的大好日子,卻偏偏輪到刀哥和他巡山!如果不是這該死的命運安排,他現在應該和老大一起跟陳軍和吳軍大戰三百回合,浴血而戰,充分體現他人如其名的優良品質,而不是在這裏,背着比豬還重的男人回山寨!
“刀哥!這兩個人什麼人?這地方也敢闖?”周砍把肩上的女人提了提,忽然發現她實在是輕的不像話!
被叫做刀哥的男人皺着眉頭回憶了一下胡措剛才的話,斷定道:“女的不知道,男的……搞不好,是道上的人!”
周砍若有所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重重的點頭,和刀哥一起把兩個人扛回去了。
就在兩人剛剛進了長生寨的時候,遠處忽然有大批的人往這邊涌。周砍眼神兒好,正準備高呼一聲,臉色忽然就變了:“不對!有問題!”
刀哥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人到了寨子口的時候,才不由得一驚——老大被放在一張用木頭臨時拼湊的架子上給架了回來,身上數十處刀傷!人彷彿是泡在血泊里!一遍也有好些兄弟受了傷,但是顯然是老大傷的最嚴重!
刀哥反應更快:“開寨門!請喬先生下來!快!”
周砍和刀哥都是被驚到了,幾乎忘記各自身上還扛着人,隨着老大和各位兄弟被抬進寨子,兩人也隨着隊伍把人扛了進來,順手丟在了大堂的角落。
因為受傷的人太多,寨里的女人直接把大堂收拾出來安放他們,只等喬先生帶人過來診治。
周砍心急如焚的看着已經是半昏迷狀態的老大,抓過一個先鋒就開始質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日出去的兄弟,無一不火大。被質問的小先鋒憤憤道:“陳軍真是卑鄙,居然埋伏!還有他們的武器……以一敵十,太可怕了!”
又有人站了出來:“呸!吳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砍哥,刀哥,這根本是他們的圈套!吳軍想讓我們擋住陳軍,陳軍想殺我們儆吳軍!咱們被利用了!”
幾番話把整個大堂的氣氛都煽動了,刀哥和周砍更是怒不可遏,今天要不是他們被老大留在山上,早出去把那群王八蛋殺個片甲不留!
周砍從一邊抓起刀就往外沖:“老子乾死那群畜生!”
憤怒的復仇情緒中,真的而有人被周砍帶動,拿着武器就要跟着出去,可是人還沒走到大門口,就被一個冷冷的聲音呵斥住了!
“站住!”
這個聲音幾乎是讓整個大堂在一瞬間安靜下來,眾人尋聲望去,就見傷的最嚴重,衣服都是血紅色的男人單手向後,撐着身子坐了起來,他撐在地上的手,有血順着流了出來,眾人看着一驚,紛紛上前想要扶住他。
高義把一雙雙手擋開,示意他們讓開一些,目光順着讓開的方向望向周砍,渾身上下的血,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帶着一副狠厲之氣,他冷冷的盯着周砍:“你要幹什麼?”
見到老大醒過來,周砍激動地奔回來:“老大,你怎麼樣?”
高義擺擺手,又擦了擦唇角的血:“沒什麼事,喬先生呢?”
說曹操曹操到,阿慶背着藥箱飛奔而至,放下藥箱就要為高義看診,阿慶後面,有一男子坐在木輪輪椅上被推了進來。
高義伸手抵住了阿慶的手,阿慶記了:“義哥,你的傷葯趕快止血,耽誤不得的!”
高義疼的舒了一口氣,說道:“先給其他兄弟止血,我有話要和喬先生說……”
這一次下山險些被滅團,陳吳兩軍又還未退去,自然是要商議要緊的事情,因為高義傷的最重,反而不好挪動,於是阿慶十分自覺地帶着寨子裏的其他兄弟把受傷的兄弟們挪回了自己的住處,把大堂留給高義他們說話。
喬瑾瑜轉着輪椅來到高義身邊,打量了一下他的傷勢,高義扯扯嘴角:“看着嚇人,都是皮外傷。”
喬瑾瑜靠着木椅,修長的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叩響:“打探的怎麼樣?”
高義眼神透着狠戾,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還能怎麼樣,一早就該知道他們不可能安什麼好心。”抬手看了看滿手的鮮紅,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可惜這吳軍還真不值得用兄弟們的血來試探。”
喬瑾瑜沉吟片刻,淡淡道:“你將手下的人留在寨中巡山,也是為了避免他們調虎離山,且若是要試探,你大可不必隨行。一同下山,殺敵最多的是你,受傷最多的依然是你,是兄弟都會看在眼裏,你不必這般苛責自己。”
高義拽了拽拳頭,沒有說話。
喬瑾瑜打量了他一下,從阿慶留下來的藥箱裏翻出了剪刀和紗布:“自己來吧。”
高義身上的傷絕對不算少,這樣的包紮從來不需要假他人之手,大概是傷的真有些疼,他在撕開自己衣裳的時候,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喬瑾瑜輕笑一聲:“這件事情之後,你應當可以確定,寨中的確有尖細。往後須得更加小心,儘早將這個人給找出來,另外,你之前說的那件事情,是否還要繼續完成?”
高義將最嚴重的地方包紮了,終於舒了一口氣:“不知山再大,也沒有天下之大,山中兄弟不該一生困在其中,我從未改變過這個想法,還望先生也能一如既往的助高義一臂之力。”
喬瑾瑜點點頭:“你既有心,我自不會袖手旁觀,不知山雖然沒有天下之大,但是防患一時還是沒問題的,趁着這幾日,你好好休養,再將寨中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好,至於陳吳兩軍,我們大可大可隔岸觀火。”
高義點點頭,事到如今,這也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就在他準備和喬瑾瑜商量接下來的事情的時候,原本狠厲的眸子忽然就湧出一股殺氣:“誰!?”
喬瑾瑜一愣,順着高義望過去的方向,就看到一個纖瘦的女子從地上坐了起來,因為長發已經散開,所以男扮女裝之相十分明顯。
可是還沒等喬瑾瑜看清楚她的臉,原本橫在一邊的另一個男子忽然一個騰起,直接朝着那女子壓了過去,一聲悶響,兩人又重新倒了回去!
顧箏挺屍太久,原本想要換個姿勢,卻沒想到那個男人已經受了那麼重的傷,耳力還是這麼好,可是被發現的那一刻,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用生命騰起的胡措給壓了回去。
被壓得眼冒金星之際,耳邊是胡措急吼吼的警告。
“道上規矩!看到臉就沒命了!你還看!快把眼睛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