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錯。
蘇梓跟着她觀察李二勤,幾秒鐘之後下決定:“我覺得不。”
彭子歌點頭:“我也覺得不。”
兩人的意見難得達成一致。
“為什麼?”阮糯糯不解。
蘇梓和彭子歌異口同聲:“沒開竅。”
阮糯糯辯駁:“可我覺得李二勤的眼神總追着容嗣跑。”
沒一個字是彭子歌愛聽的,他不高興:“蘇梓眼神還總追着我跑呢!”
蘇梓立刻急眼:“誰眼神跟着你跑?”
“你啊!”
“胡說!”蘇梓的聲音大起來:“是誰一天二十四小時盯着我,我選A選C他比我更清楚!”
還不是因為不能輸給你!
彭子歌沒喊出這句話,讓他承認自己害怕輸給蘇梓,不如承認自己就愛看她。
到嘴邊的話生生轉了個彎:“生得賞心悅目的,還不準人看了?”
“……”
蘇梓愣了。
氛圍突然就變得有些尷尬。
李二勤和容嗣都看着她們。
她臉上的紅色一直蔓延到脖子上,生硬:“那我謝謝你?”
神經粗有神經粗的好處。彭子歌大手一揮:“不客氣。我這人說的都是大實話。”
“呵呵。”蘇梓給他一個冷笑,遮住自己的答案,開始審下一道題。
彭子歌撇嘴,他的進度一直比蘇梓快,驕傲得一笑,他把習題冊翻到下一頁。
廣播室再次恢復安靜。
李二勤低頭繼續,可被打斷的思路沒辦法再連接上,沮喪得嘆氣。
容嗣的筆尖落在某一個稿紙的步驟上,點了點。
思路非常自然得再次被串聯起來,她筆下不停地往下算。
容嗣靜靜觀察她幾秒,也拿過自己的書。
只有阮糯糯一個人局促得看着他們,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那……”她開口:“我先回去上自習了。”
彭子歌同意:“快去吧,不然你們老師該記你逃自習了。我們上次逃自習,差點沒被老班的口水淹死。”
蘇梓抬頭笑。
彭子歌糗她:“笑什麼,你不是也被罵了?”
蘇梓不理他,對阮糯糯說:“快回去吧,雖然不至於像彭子歌說的那麼嚴重,但是可能真的會被罵。”
阮糯糯不知為何心情有些低落,明明已經解決了苦惱了自己一天的事,可離開時的心情竟比來的時候更加糟糕。
晚上蘇梓和李二勤在宿舍肩並着肩洗漱,李二勤有些憂愁:“好像這次物理又得糟糕。”
蘇梓安慰她:“這次題目比上次難,我估計得有一大半的人不及格。”
李二勤更加愁了:“容嗣肯定會很失望……”
蘇梓沖洗乾淨漱口杯和牙刷,靜靜看着她:“為什麼你這麼在意容嗣的感覺?”
“他都輔導我物理這麼久……”
“你已經進步很多了。”
李二勤洗完臉,用清水輕輕扑打自己的臉,然後抬起一張濕漉漉的臉真誠地看着她:“每次我家福來不肯配合我鞠躬,我都很失望。”
“你教了它多久?”
“快一年了。”
蘇梓還在試圖安慰她:“有些狗狗比較調皮,有時候故意跟你鬧着玩呢。”
“來福是個鬃獅蜥。”
“什麼?”
“蜥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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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出乎李二勤意料的是,她的物理不僅及格了,還超過了及格線7分。她欣喜地拿着卷子回頭去找容嗣。
容嗣抬頭迎向她的目光,她看着他的眼裏充滿了高興,還有一份小心翼翼的邀賞的意味。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不錯。”他說。
李二勤的快樂完全綻開在她的眼底,向來清淡的臉上突然出現這樣濃烈的表情。
容嗣竟覺得移不開眼。
他輕咳一聲:“晚自習之前,你跟我去三號音樂教室排練一下吧。”
“嗯。”
彭子歌湊過來問:“我可以去么?”
容嗣:“不可以。”
晚飯後。
巨大的音樂教師空蕩蕩地。課桌被整齊得放在教室後面,靠牆排着。另一端放着一架黒色鋼琴,反光的漆面染了夕陽的暖紅。
李二勤打開門,看到筆直坐在鋼琴前慢慢敲擊着琴鍵試音的容嗣,側影帥氣而修長,猶帶了年少的單薄。
窗外的景色又濃又冷,而西下的落日又暖又紅,將天黑前最後一抹溫暖從玻璃窗外送進來,落在容嗣的腳邊。
容嗣微微低着頭,額前的碎發落到眼前。他輕輕抬起手,張開修長而好看的手指緩緩落在琴鍵上,按下去。一串柔和優美而流暢的曲調自安靜的空間裏響起。
WhatisayouthImpetuousfire。
李二勤站在門邊安靜地聽,視線長時間停留在容嗣的側影上。
在她心裏容嗣就是這樣的,乾淨而又氣質。世界上所有的苦難和黑暗,都該遠離他。
鋼琴聲停頓。
容嗣看過來:“來了?”
李二勤點頭。
他把用文件夾裝訂起來的另一份打印件給她。
李二勤伸手接過,終於把在心裏放了一陣子的問題問出來:“你怎麼知道我會這首歌?”
他笑:“只是覺得合適你。”
李二勤看他笑,覺得心裏又出現莫名的悸動。
容嗣問:“覺得有困難嗎?”
李二勤搖頭。
容嗣:“我們就練習幾次,培養一下我們的默契度。”
李二勤的心跳因為容嗣的話不可抑制地變得又快又重。
容嗣看到她臉色微微發紅:“不用緊張,反正也不是比賽。我們就是上去把這個曲子完成而已。”
“知道。”
“要不要你熟悉下曲子?”
熟悉曲子倒是不用,但她需要冷靜下。
她指指門外:“我去吸一口冷氣。”
容嗣意外:“什麼?”
“暖氣太悶,我喘不上氣。”
李二勤很快回來。
“那我們先試一遍?”容嗣問。
“嗯。”
容嗣看了她一眼,彈下一串流暢的音符,然後正式彈出曲子的前奏。
李二勤在心底打着節拍。
前奏結束時短暫的停頓之後,她張口唱出第一句歌詞:
“WhatisayouthImpetuousfire.青春是什麼?激烈燃燒的火
WhatisamaidIceanddesire.少女是什麼?冰霜和慾望的結合
Theworldwagson.年華如此遷移下去
Arosewillbloom.玫瑰會盛開
Itthenwillfade.然後會凋萎
Sodoesayouth.青春也是
Sodoesthefairestmaid.最美的少女亦復如此
…”
阮銘先將手插在衣服口袋裏,經過一號音樂教室,走向五號音樂教室。
帶着涼意的歌聲自然地飄進他的耳朵。
他好奇地通過窗戶往裏面看去,看到李二勤亭亭玉立地站在鋼琴邊,拿着複印稿的右手垂在身側,左手掌心向上微微張開,全神貫注得唱着這首歌。
歌聲與鋼琴完美融合。
還有鋼琴邊兩人扎眼地相配。
他咳嗽了一聲。
歌聲和琴聲同時突兀地中斷。
李二勤好像是花了點時間才想起他的名字:“阮銘先。”
阮銘先笑眯眯地從窗口繞道教室門口,懶散地靠在門框上:“排練?”
“嗯。”
他上揚眉毛:“唱得很好聽。”
“謝謝。”
還是這麼難溝通,一句話堵死所有能聊下去的可能。
阮銘先苦惱地皺眉笑。
“你們繼續,我先走了。”他沖她揮揮手。
“再見。”
他離開前,視線掃過一直沉默的容嗣。他也在看着自己,眼裏的溫度淡得如水,一點味道都沒有。
阮銘先回味了下,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跟誰站在一起都顯得獨立開來的李二勤,為什麼和容嗣站在一起時,融洽得彷彿生來就該是一個團體。因為他倆身上的共同點,又涼又淡。只是李二勤顯得純真而乾淨。容嗣更多時候,是明顯的疏離。
容嗣和李二勤在晚自習開始前回到教室拿了課本和習題冊去廣播室。
廣播室的門虛掩着,李二勤推開門的動作並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蘇梓跟彭子歌又擠在一起,面前攤着一張做到一半的數學試卷。
蘇梓正趴在桌上來回畫輔助線做證明,嘴裏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
而彭子歌用手掌托着下巴,微微仰頭,視線朝下盯着蘇梓的頭頂看,唇角喊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顯然沒有聽蘇梓在講些什麼。
李二勤推門的動作一頓,回頭詢問地看容嗣。
容嗣挑了挑眉。
李二勤不明白,退了一步。不小心就撞在容嗣的身上,感覺後背貼在一片平坦緊實上。
她的大腦騰得就熱起來。
容嗣好笑地扶穩手忙腳亂的她,兩人退出門外。
“幹什麼?”容嗣問。
“我以為你讓我撤。”
容嗣不能理解她的理解。
李二勤指指裏面,小聲:“平時數學都是彭子歌教蘇梓,今天竟然是蘇梓在講。”
容嗣笑了起來。
“萬一被他發現我們看到他被蘇梓贏了數學,又該咋咋唬唬鬧半天。”李二勤撇嘴:“小孩子一樣。”
容嗣忍不住苦笑,你才是小孩子吧。
不過退出來有退出來的好處。
“走吧。”他說。
“去哪?”
容嗣看着她頭頂被風吹動的翹發,最終還是忍不住拍了拍:“給你獎勵。”
“是什麼?”李二勤立刻變得一臉期待。
“你想要什麼?”容嗣頓了頓補充:“能滿足的都可以。”
“奶茶!”毫不猶豫的答案。
買了奶茶,兩人在沿着操場往回走。
很冷。夜風尖銳地自耳邊呼嘯而過。
冷得李二勤急急得喝了兩口奶茶取暖,又被燙了一嘴。
容嗣看着她,忍俊不禁。
安靜地走了會兒。
容嗣問:“被人那樣說,你不在乎?”
“嗯?”李二勤疑惑抬頭。
“那些女生背後說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