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神明路（五）
逐日和岳嶸一前一後走在荒蕪的白沙地上。
真的是一片荒蕪的星球，沒有山沒有水，沒有連綿起伏的地勢，也沒有波瀾壯闊的海洋。過眼之處一片平整的平原，白沙平原，光禿禿的地平線，稀薄的空氣，幾乎沒有的雲層，天空上掛着漫天的繁星，這麼一看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這地方比你的魔界還要荒涼。”岳嶸跟在逐日的身後發話了，他去過魔界，在他還不是仙界仙尊的時候，在修真界還處於戰火紛飛，各種妖魔鬼怪肆虐人間的時候。那時候岳嶸曾經意外踏入魔界之門，並且一睹魔界的風采。
魔界確實是蠻荒之地，但那裏是有水源的，有地下水，還有高山和少量的樹木，雖然資源稀少，但那裏確實孕育出各種各樣的魔界原生生物，極端的環境賜予這些生物強大的生存本領和適應力，也因此……即使在魔族魔修們總體實力不及這些仙人的情況下，他們卻都有和仙人對戰的能力。
然而這個所謂的“神界”……
“這種星球環境根本孕育不了任何生命體。”岳嶸一邊環顧四周一邊提出自己的看法，“稀薄的空氣根本保護不了星球表面，這顆星球就像沒穿衣服一樣暴露在宇宙輻射下。還有這異常的地心引力以及幾乎等於零的資源……逐日，你確定這真的是神界嗎？”
逐日面無表情地回答：“這就是。”
岳嶸更加驚愕了，瞪大了眼睛看着逐日：“那你們神族是如何在這裏活下來的？”
“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逐日說，“神族幾乎全部都是靈力體，他們只需要吸收能量就可以活下去，不需要吃東西、不需要睡覺，所謂的‘資源’在他們眼裏並無太大意義。”
岳嶸仍然不敢置信：“我當然知道神族是靈力體，但這顆星球也沒有靈力啊！”
說著岳嶸還特意感受了一下周圍的遊離靈氣，他搖頭說：“這鬼地方半顆植物都沒有，更別說靈力了。”
“神族雖都是靈力體，但他們賴以生存的能量不是靈力。”逐日勉強自己耐心地慢慢解釋：“我不是說過神界有一條巨大河流嗎？那條貫穿整個星球，河流中蘊含星球的力量，神族就依靠吸食河流中存在的星球之力來提升自己。”
“好吧，可我也沒有看見什麼河流。”岳嶸繼續觀察周圍。
逐日被他問得有些煩了，乾脆不再回答岳嶸的問題，就直徑朝着遠方那個殘破的建築物走，他的步伐加快了，岳嶸也不得不閉上嘴緊緊地跟上去，因為若是不緊跟逐日，沒有逐日那特殊魔氣的保護，星球巨大的地心引力會把岳嶸活活壓死。
雖然要乞求魔尊的保護，讓岳嶸的自尊心有點受損。
那座殘破建築物看起來在很遠的地方，實際上也確實非常遙遠，逐日和岳嶸走了好久，走到岳嶸都感覺自己有點體力不支的時，抬起頭往建築物那邊一看，那建築物看起來竟仍然非常遙遠。
岳嶸見狀，便有點氣餒地說道：“那不會是海市蜃樓吧？”
“不是。”逐日也抬起頭觀察了遠處的建築物一番，說道：“只是太遠了，我們得想辦法加快速度。”
“太遠了？”岳嶸又瞧了瞧遠方的建築物，近大遠小是很簡單的道理，可是他們剛剛差不多走了半個多小時，那處建築物在岳嶸眼裏仍然沒有變大的模樣，加上逐日說建築物離他們相隔甚遠，那麼建築物的實際大小究竟有多大呢？
岳嶸不再想這些多餘的事情，他對逐日道：“我沒力氣走了，可如果靠飛行或遁地術的話，消耗的靈力實在太多了，這星球的引力讓我覺得身上像是壓着噸位重量的東西，我的靈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其實逐日也稍微有點不太適應，他說：“因為神界這顆星球非常巨大，相應的連地心引力也會加大，以前我還是神族時並未感到多少重力問題，因為那時候我也是靈力體，靈力體不會被重力束縛。”
岳嶸竟認真地和逐日討論了起來：“那你之後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明顯是有實體的，不是靈力體。”
逐日回答說：“我被剝奪了神印，被抽取了神印的靈力體，其實就是普通的鬼魂，很容易魂飛魄散，所以我那時必須給自己做一個真正的軀殼。”
逐日的話讓岳嶸琢磨了一會，又詢問逐日說：“那你現在到了神界，會想取回神印嗎？重新加入神族，還是說仍然要堅持用永夜來吞噬這顆星球？”
“我不知道。”逐日卻答出了令岳嶸不解的答案，逐日迷茫地看着遠處破敗的建築物，內心深處充斥着濃重的惶惶不安，他也沒有如以往那樣倔強的隱瞞自己內心的情緒，而是將迷茫表現在了臉上。
逐日用滿是悲哀的語氣說：“我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就像你說的……如果他們已經搬離了這顆星球，去了別的地方，或者乾脆整個種族都因為什麼我不知道的原因而覆滅了。那我歷經千辛萬苦、費盡手段陰謀回到這裏，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那就回去唄。”岳嶸突然說，他抬起頭，勉強自己挺直被星球引力壓得彎曲的脊椎。一邊活動筋骨，岳嶸一邊說：“回去我們的地盤去就好，我回我的仙界，你去你的魔界。就算你要每一千年都搞個魔界入侵戰我也不介意了，戰就戰吧，我現在只想回家。”
岳嶸的話讓逐日有點意外，意外的逐日若有所思地看了岳嶸一眼：“我以為你會更有骨氣一些，結果這麼容易就想回家了？你簡直就像個在外面迷路的小孩一樣。”
“這話你才沒資格說我。”岳嶸也懶得介意逐日對自己的冷嘲熱諷了，他笑着輕鬆地反駁道：“說到迷路的小孩，你不就是完美的寫照嗎？一天到晚都計劃着回神界會神界，想回家的那個是你才對吧！”
本以為被反駁的逐日會氣憤到直接將岳嶸丟出自己魔氣的保護圈，結果逐日沒有這麼干，他沉默了一會兒，對岳嶸道：“你說得對，我確實很想回家。”
見逐日反應如此平淡，岳嶸不禁愣了愣，遂又道：“逐日，你真的覺得神界還是你的家嗎？”
逐日不說話了。
岳嶸也不理會他的沉默寡言，認真地繼續道：“千珏也曾經勸阻過你，為什麼不試着放開一些呢？既然神族放棄了你，那你也瀟洒轉身放棄他們就好，你的實力那麼強大，你完全可以為自己建立一個全新的家園。”
面對岳嶸的勸說，逐日竟也沒有繼續固執下去，他回答道：“新的家園……有那麼容易建立嗎？”
“這不要太容易了好嗎！？”不知為何，來到了這個荒涼陌生的巨大星球上，承受着可怕的星球重力，面臨著可能再也回不去的窘境，岳嶸卻突然放開了心態，他不再和逐日針鋒相對，而是笑起來，像面對一個熟悉的朋友那樣笑着說道，“取個喜歡的人娶她為妻，生一堆孩子，給她們建立起堅固的避風港，這不就是新的家園嗎？”
逐日竟被岳嶸逗笑了，他無奈地笑起來：“喜歡的人？娶親生子？你在開玩笑嗎？這種凡人一般的夢想！”
“凡人的夢想又怎麼了？”岳嶸說，“我們都是凡人。”
“我可是魔界至尊，怎麼能和凡人相比較？”逐日的內心仍然持有神聖不可侵犯的高傲。
岳嶸邁步向前攔在了逐日的跟前，並伸出手，指着天空，對逐日道：“那麼偉大的魔尊大人，你看看你的頭頂，看看那片浩瀚無際的宇宙星空，對着這片星空，你還敢說自己不是凡人嗎？”
逐日獃滯了。
他情不自禁按照岳嶸的說法抬起頭看着天空。
無邊無際的黑暗，無邊無際的繁星。可怕幽深的未知，無限寬闊的宇宙。
“你說得對。”逐日望着星空，喃喃道，“我們都是凡人。”
逐日最後和岳嶸走了很多天才走到了那座破敗建築物的跟前，他們真的走了很多天，岳嶸在心裏大概計算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然而這顆星球這一星期以來都處於黑夜狀態，據逐日說，神界是有白天的，神界的白天黑夜都非常漫長，比仙界還漫長。
一星期時間滴水未進，縱使岳嶸早已辟穀，也依然有點吃不消了，加上神界根本沒有絲毫靈氣靈力，岳嶸也沒辦法通過修鍊，吸收空氣中的能量來補充自己，他只能靠身上儲備的一些靈丹來進行補充。
逐日的狀態和岳嶸一樣，他身上也儲備了不少丹藥，還送給了岳嶸一部分，因為他的魔氣岳嶸消化不了，所以只能給這些東西了。
這一星期時間，他們完全沒見到賀千珏的影子。
當兩個人抵達這座破敗建築物眼前時，岳嶸才發現這建築物真的非常非常巨大，就像一座宏偉的高山般聳立在了逐日與岳嶸的跟前……真的有一座千米來高的高山那麼巨大！難怪岳嶸站在老遠的距離看它時，它顯得並不是那麼遠，因為這建築物本身實在太大了。
它的建築風格令岳嶸無法形容，不是他印象中任何一種建築風格……甚至說這根本不太像是房子，它沒有門沒有窗戶，就像個巨型圓錐體，而且是懸浮在半空中的……沒錯就是懸浮！不知道用了什麼神奇的法術或科技，至少岳嶸沒有從這座建築身上感受到類似法陣或靈氣的東西，可它就是浮起來了，架在半空中。
觀摩着巨大建築物一段時間后，岳嶸忍不住問身邊的逐日說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逐日給出了答案：“這是神族的神殿。”
“神殿？”岳嶸驚奇道：“建立在這種荒無一物的地方？”
“我也奇怪……”逐日道，“雖然印象已經很少了，但我記得神族的神殿是建立在神族的建築群里的，旁邊應該有很多神族居民的建築物才對，然而現在這裏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這座神殿。”
“不會被風沙給埋起來了吧？”說著岳嶸還踩了踩腳底下柔軟的白沙。
誰知，岳嶸隨口這麼一說得到了逐日的認同，逐日皺着眉頭凝重道：“很有可能，神殿是神族領地里最巨大的建築物，其他的建築物都沒有它這麼高……然而它現在看起來比我印象中要小一點，它的底盤貌似被沙子給埋起來了，這顆星球的沙塵暴一向非常猛烈，說不定其他建築物也被埋起來了。”
岳嶸更吃驚了：“這玩意比仙界的麒麟樹還高，你說這建築物還比你印象中還小一點？神族真是腦子進水了！沒事把一座神殿建那麼高做什麼？”
“神族信仰天空……信仰宇宙，把神殿建這麼高，是期望神殿的意志可以傳遞給宇宙深處。”逐日臉上凝重，幽幽道。
“那就很糟糕了，我想他們的意志根本沒有傳遞給宇宙。”說著岳嶸久違地動用了一下自己的靈力，令自己飄了起來，朝着眼前巨大的神殿飄過去，他飄到神殿底下，抬起頭高高仰望着沒入夜幕中的神殿頂端，然後伸手摸了一下這座神殿的牆壁，只是輕輕一摸，岳嶸卻從牆壁上摳下來一層厚厚的白沙，在他手心裏順着指縫流逝了。
“整個神族都被埋起來了。”岳嶸做出這樣的推測，他轉頭看向身後的逐日：“你覺得他們是搬走了，還是滅絕了呢？”
逐日盯着神殿看了好久，之前他還萬分不相信神族會滅絕，但現在，他竟然給出了肯定的答案說：“我想……滅絕了吧。”
“確實是滅絕了，我進去神殿內部看了一下，裏面完全廢棄了，所有的東西都蒙上了灰塵。”就在這時，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在岳嶸和逐日身側響起來，岳嶸和逐日情不自禁轉頭循着聲源處看去，一眼看見漂浮半空中的賀千珏。
賀千珏出現時還是老樣子，畢竟他也是靈體，大部分物理傷害對他是沒有效果的，也不會因為星球重力影響行動速度，所以飄起了感覺非常快速，他靈體凝實完整，並未受任何傷害，甚至顯得精力充沛的模樣，黑色的長發無風自動，殷紅的眸子閃爍着美麗的色澤。
“千珏！”逐日低迷的情緒似乎因賀千珏的出現而稍稍起伏了一些，喊賀千珏名字時，連聲線都提高了不少。
賀千珏飄到了逐日以及岳嶸身邊，說道：“你們沒事吧？”
岳嶸也很高興賀千珏的出現，忍不住露出笑容道：“沒事，我們很好，好得簡直快要死了，這地方一點靈氣都沒有，重力還這麼大，感覺就要被壓死了！”
賀千珏也跟着笑，不知為何，只是笑一笑，三個人的距離竟拉進不少，再也沒有之前在仙界時那麼拔劍弩張了。
緊接着賀千珏飄到了岳嶸的身邊，伸手按在了岳嶸的肩膀上，岳嶸頓時感覺渾身一陣輕鬆，賀千珏壓在他肩膀上的手上正有源源不斷的靈力傳送了過來，進入岳嶸的經脈氣穴之中，頓時讓岳嶸有點糟糕的身體狀態得到了驚人的恢復。
岳嶸吃驚道：“你傳給我這麼多靈力？沒問題嗎？”
“沒問題，我多得是。”賀千珏說，“在時空夾縫裏吸收太多，有點飽和了。”
“時空夾縫？”岳嶸和逐日忍不住對視一眼，均透露出好奇的神色，岳嶸驚奇道：“進入時空夾縫前我還有意識，但進去后就意識全無了，醒來後人就在神界了，是千珏你做了什麼嗎？”
“確實是我做的，原理很簡單。”賀千珏看了一眼逐日道，“逐日應該能明白，我利用永夜的黑暗吞噬了夾縫裏的空間，強行製作了一道門，然後帶着你們來到了神界……只是太過匆忙了，這道門做得十分粗劣，因此我們降落時分散開了。”
岳嶸沒聽懂賀千珏這話的意思，因為他不知道賀千珏複製了封天鏡里永夜的黑暗屬性，但逐日是知情的，這令逐日有些震驚地望着賀千珏：“這種事情太危險了，你居然可以做到？”
“如果不做到，我們就要永遠的死在那裏了。”賀千珏笑得輕鬆寫意，“順便一提，我強行在時空夾縫裏開闢的那道門還未消失，它在未來三天的時間裏還能繼續存在，如果我們要回去，必須在這三天內儘快，否則等門消失，我們就只能留在神界了。”
“那還等什麼！？”雖然岳嶸不太明白賀千珏是怎麼做到這幾乎等於不可能的事情，但一聽還有回去的希望，岳嶸霎時間興奮了起來，幾乎手舞足蹈地喊道：“趕緊回去吧！這荒涼的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待了。”
賀千珏笑着對岳嶸道：“你當然可以回去了，想什麼時候回去都行，我會送你去那扇門門口，不過我要暫時留下來……看逐日準備怎麼做。”
聽了賀千珏的發言，逐日卻沒說話，而是低下頭，看不出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賀千珏就問他：“你想留下，還是跟我們一起離開？”
逐日道：“你走吧，我要留在這裏。”
“留在這裏等死嗎？”賀千珏微微揚起腦袋，露出有點惱怒的神態，“我已經把這方圓幾百里都搜索了個遍，這裏曾經有的建築物都完全被風沙給埋在地底下，沒有任何生物，也感知不到神族的氣息。整個星球一片荒涼，情況已經非常明顯了，逐日……神族，滅亡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但這顆星球，已經沒有神族的存在。”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清楚你想說些什麼。”逐日似乎很冷靜，可他的話語中帶着不易察覺的顫音：“我來這裏是毀滅神族的，既然神族在我來之前便已經毀滅了，那麼……我也要隨他們一起。”
賀千珏更加惱怒了，情不自禁皺起眉頭：“我不明白你的邏輯！為什麼神族毀滅了，你就得跟着他們一起去死？”
逐日也有些不懂，他質問賀千珏：“那你為什麼想我活下來？賀千珏，我不是什麼好人，我干過那麼多壞事，我千年前故意跟你定下約定讓你被陸宣閣誤會，你被封印的事情也有我在從中作梗，之後我還拿永夜和封天鏡來威脅你，你分明是討厭我的，那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任我，看着我去死！？”
說著逐日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他從儲物袋裏掏出一面迷你封天鏡：“我知道你想要這鏡子，所以拿走吧，讓我留在這裏！”
賀千珏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目不轉睛的瞪着逐日：“如果你真的想留在這裏，就不要一副被拋棄的表情，逐日！”
逐日沒說話，他低着頭，伸手捂住自己的臉。
“你就是一個一天到晚朝着要回家的小孩。”賀千珏用尖銳的目光看着逐日，他說，“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已經不是孩子了，學着照顧好自己吧，你應該要長大了。”
“我他媽不是小孩！”逐日捂着臉悶聲悶氣地竟然開始爆粗口。
賀千珏嗤笑道：“只有小孩才會哭。”
“我沒有哭！”逐日周身的魔氣鼓動得厲害，把自己整個人都裹住了。
賀千珏也不揭穿他，轉過臉對岳嶸道：“如果回去了，就停止戰爭吧。”
岳嶸攤開手表示為難：“魔界那群怪物真的會那麼容易就停止戰鬥了嗎？他們就是一群瘋子。”
“時代總是進步的。”賀千珏抬起頭看着天空上浩瀚無邊的星際，“解決糾紛的手段太多了，死傷者也已經夠多了，何必選擇戰鬥呢？明明可以開創更好的世界。”
岳嶸也不喜歡戰鬥，他笑着對賀千珏道：“如果回去你願意幫我料理那群魔族魔修的話，我會很感激的。”
“可以啊。”賀千珏不吝嗇自己能給予的幫助，“只要你給我提供一些仙界資源就好，我想回去給我養的那群小妖怪們做個又大又舒服的窩。”
聽賀千珏這麼一說，岳嶸來了興趣：“你會建立門派嗎？妖怪門派？”
“應該會吧。”賀千珏斟酌了一下，又問岳嶸：“你會反對嗎？我的意思是……你們仙人一向都不怎麼喜歡妖怪。”
“怎麼會？”岳嶸搖頭：“仙界還是有不少妖仙的，只是有些仙人將妖族和魔族那群混為一談了，連帶着就連妖族也一塊討厭了，而且有些妖族確實和魔族群有聯繫和勾結，所以也引來不少非議和爭論。”
“我說你們……不要那麼快就開始討論回去后如何如何好嗎？”逐日在旁邊終於緩過神來，他擦乾淨自己的臉，鼓動着自己的魔氣，深呼吸以平復自己的心情。
賀千珏笑着對逐日道：“你要是打算跟我們一起回去，那就可以加入我們的討論了。”
“我跟你回去。”逐日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一句話倒是把賀千珏驚愕了一下，賀千珏歪着腦袋看逐日：“是什麼讓你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
“我怕我要是死在這裏了，岳嶸會把我魔界的那群怪物們趕盡殺絕。”逐日放鬆了心態，連語氣也變得輕鬆起來。
“我才不會好嗎！”岳嶸頓時在旁邊反駁喊道：“而且是你們魔族先開戰的，也不看看我們這邊仙人的死傷有多麼慘重，這筆賬回去我要跟你好好算！”
“我們魔界什麼都沒有，恐怕是給不了補償了，所以……你想怎麼跟我算？”逐日似乎有打算賠償的意思。
見逐日轉性子了，岳嶸也被驚到了，隨後摸着下巴想了想：“其實雙方都挺慘重的……就讓你們那群魔修魔族們來我們這邊做苦力吧，只能這樣了。”
賀千珏也很驚訝，他對逐日和岳嶸道：“你們之前還打得你死我活，怎麼一下就改變態度了？”
“神族都滅亡了。”逐日鄭重道，“我有仔細考慮千珏你跟岳嶸說過的話，你們說得對，我確實應該……給自己重新建個新的家園。”
岳嶸也攤手道：“仙界無數修道者們辛苦修鍊的目的就是為了去神界，結果神界卻是這副鬼樣子，我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再去了，我要建立全新的仙界，為探索更大的世界創造可能性，這個階段還跟那些魔修魔族打得你死我活，實在是太得不償失了。”
“沒想到一趟神界之旅會改變你們這麼多想法。”賀千珏的心情莫名平靜，有些坦然，“既然你們都做出了新的決定，那就不要耽誤時間，我們回家吧。”
賀千珏這樣一說，三個人都沒有異議了，這顆荒蕪的星球上什麼都沒有，雖然感覺好像白來一趟，但管它呢。
只是在臨走前，逐日忽然開口發聲：“等等，我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封天鏡該怎麼處理！？”
“交給我吧。”賀千珏向逐日伸出了手，“我找到了辦法。”
讓永夜成為人類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