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半失蹤
次日一早,唐羽與祥龍客棧老闆結算清房租、飯費,打點行裝,準備離開京城了。
秋白雲趕來為他送行。
二人下樓去吃早飯,來到大堂,祥龍老闆倚在櫃枱后扒拉着算盤算賬,見他們自樓梯走下點點頭:“出去?”兩人說,“出去。”邁步出門。
唐羽兩人才出門,後腳客棧就闖進來幾個身穿公服的解差。
老闆埋頭記賬。
解差徑直奔向櫃枱,用刀柄敲了敲桌面,問:“誒,有一個松江府叫唐羽的人住在你這麼?”老闆抬頭一瞧,誠惶誠恐:“原來是官差,失迎失迎。對對,是有這麼個人,怎麼他攤事了?”
“攤上大事了。”
“快,他們剛出門,還沒走多遠。”
解差問:“剛才那倆人就是?”
“一點不錯。”
“走。”解差招呼幾個同伴立馬追了出去。
祥龍老闆驚得跌坐在椅子上,張口結舌,冷汗直冒:“乖乖,這小子原來還是個逃犯?”
唐羽秋白雲出了門,步入上坊街,沒走多遠,幾個解差攆上來將他們團團圍定。為首一個白淨面皮、短髭鬚的差官舉刀喝道:“你們倆誰是松江府的唐羽?”
秋白雲不明白:“我們犯了什麼事嗎?你們又是誰?”
短髭鬚差官說:“某乃應天府捕頭程亮甲,奉府尹吳大人之令,特押解唐羽回府衙聽命。”
唐羽心裏害怕:“我就是唐羽,可是官爺,我等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啊?”
“少廢話。”程亮甲令捕快上前,扭住唐羽胳膊,“帶走。”
另一個捕快請示捕頭:“還有一個呢?”
“不管他。”
唐羽被解差押着,掙扎回頭:“秋白雲,我人生地不熟,遭了災難,你可別丟下我不管呀?”秋白雲立在一邊,瞧着幾個吆五喝六的官差,一時也如墜雲霧。“嚯,重案組都出動了,唐羽你面子不小。看來你作的比我還厲害呢?”
穿過幾條街道,一行人來至應天府。
從邊門進去,拐了幾道彎,走過甬道到了後堂。程亮甲喊了兩聲,稍一會,後堂門口步出一個人,葛袍圓帽,濃眉毛,大眼珠,一身胖肉,不是那日玄武湖中畫舫上的管事高升是誰?
唐羽也認出了他:“高管事,那天我幫你們打撈雙燕紫金釵,三次下水,筋疲力盡,我也沒有收你們的賞賜。為什麼還要抓我?”
高升一愣:“嗯,你們怎麼還給捆上了?”
“這小子不老實,力氣挺大,我們怕他半道上跑了。”
“胡鬧。”高升喝令,“快給他解開。”
解差趕忙上前鬆開繩子,而後退站一邊,唐羽不知其可,揉着手腕。高升笑呵呵趕過來:“那天回衙,夫人和老爺直誇你呢,仁義,不愛財,見義勇為,反正挺敬重你。就想替你找點事做。最近府衙捕快老潘因為緝拿鹽梟,罪犯拒捕,被砍了一刀,受重傷,不能當差……這不,我就跟吳大人推薦了你……”
唐羽一時半會沒繞回來:“高管事,你的意思是,讓我來官府當差?”
“怎麼,不願意?”
“讓我想想。”
程亮甲見縫插針,一旁幫腔:“管事大人,我們給弄誤會了,還以為您要拿這個小子呢?唐羽,還不快謝過高管事,你小子交華蓋運、這是攤上大好事了。”
高升志得意滿:“唐羽你可願意?”
唐羽抱拳,單膝一跪:“小可蒙管事大人舉薦,敢不竭心儘力。”
辦完籤押交接手續后,唐羽對高升和程亮甲說:“二位大人,我還有些微薄行李留在祥龍客棧,我想去取回來,行嗎?”
兩人頷首:“快去快回。”
唐羽單身離開應天府衙,出了宏闊的府門,站在台階上,遙望眼前的大街上車來人往,忽覺得兩重天地、恍若一夢!
他快步走下。
秋白雲從左首石獅子後面閃出來。
唐羽看了他兩眼,不解地問:“秋兄,你怎麼在這?”
“我想託人打探一下,弄清原委,好想辦法搭救你。”
唐羽一把扯住他,說:“我們走。”
“你沒事了?”秋白雲不相信。
“沒。”
“那他們為什麼抓你?”
“一會再和你說。”
二人回到祥龍客棧,唐羽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對他講了,秋白雲聽了興奮不已:“行啊唐羽,才來幾天,居然混成國家公職人員了。”
唐羽說:“什麼公職人員,月俸才五兩銀子?”
“非也非也,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秋白雲分辯說,“衙署捕快,我的噹噹,穿制服、吃公糧、佩腰刀,那走在大街上多威風?月俸是少了點,可是有好處撈啊。歌廳酒樓,娛樂場所,往哪兒一溜達、一咳嗽,隨便找找茬兒,他不得老老實實地拿銀子!”
“咱們是底層出身,可不能欺負老百姓?”
“我也沒讓你欺負人呀。”
秋白雲踱來踱去,目光亢奮:“唐羽,你也可以走另一條路,勘測現場,查找線索,捉拿元兇,做一名神探……”
“咱就是個小角色。”唐羽不敢認同,“替人打打雜、跑跑腿而已,奢談什麼破案,我看差十萬八千里了。”
“你總是缺少信心。”
兩個人聊了一下,唐羽拿一些零用品,回到府衙。自此之後,他幾乎每天天不亮就到衙署點卯,而後隨隊出勤,盤點戶籍,追查賭博,維持治安,因為唐羽年紀輕,每天晚上還要上街巡更。但是他勤勤懇懇,從無怨言,倒也頗得同事們讚譽。
三月將盡,各地武舉陸續來京,眼見全國劍術大賽即將召開,京城六扇門總部三令五申,嚴令敦促全體捕快加班加點,認真執勤,一定要確保在比賽期間京師的安全。
這一天,唐羽和幾個捕快奉命去正陽街“杏花春”酒樓抓捕一夥酒後持械鬥毆的酒徒,才到現場,一夥打群架的人見到穿官衣的解差,轟然四散。唐羽只鎖了兩個跑得慢的回來,入公堂交差。
他稟報已畢,四下一望,突然發現眾人的神色頗有不對。
一個個筆直站立,臉繃著、眉頭緊鎖,就連平常日子耀武揚威的兩個捕頭程亮甲,馮樂泰,此時也俯首貼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唐羽剛想發問,身旁捕快老林偷偷地給他遞了個眼色,隨即閉口。應天府尹吳大人虎着臉,坐在堂上,面沉如水,抬手啪的下拍了一記驚堂木,吼道:“天子腳下,明目張胆,簡直荒唐——程捕頭、馮捕頭,限三日之內,一定要給本府個說法。否則嚴懲不貸!”
言罷退堂。
馮樂泰、程亮甲對視一眼,面現無奈之色。
“出了什麼事,老林?”唐羽湊近老捕快的耳邊,悄悄詢問,老林瞧了瞧兩個捕頭,放低嗓門:“別多事,亂說,小心挨罵!”
“嗯?”
“你知道那個赫赫有名的獨孤求敗嗎?”老林和唐羽咬耳朵。
“知道,他不是這次劍術大賽的總評委嗎?”
“正是。”老林說,“這個獨孤求敗,從西域雪山萬里迢迢趕來,為大賽助威添彩,聖上龍心大悅,早早宣旨在隆德殿備辦酒宴,接待一干人等。卻不想就在昨天晚上,夜半時分,在城郊十里坡驛站,大劍師和前去雪山迎接他的一百多人的儀仗團盡數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