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心初定、赤子無懼

第四章 道心初定、赤子無懼

翌日,李牧早早地便醒了過來。

昨夜吃過飯食后,他便覺昏昏沉沉的,因此倒頭便睡下了。這一夜乃是他自科考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夜,因為他心中已堅定了修道之念,雖然這段時間坎坷不定,但他的心境反而更加澄澈清靜,雜念盡去。

清醒過後,李牧只覺精神大好,身心的疲乏一掃而空,渾身充沛着無限的精力。他像往常一般翻身跳下床沿,卻沒想到一頭撞上了床頂,把那雕刻着雲龍的玄檀木床頂撞了個粉碎。

李牧的頭和床頂相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音,驚動了門外的侍女,侍女們慌慌張張進屋查看時,卻發現李牧站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地摸着頭,一副獃獃的樣子。於是侍女們也看着破碎的床頂發獃,並且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李牧。

要知道,那玄檀木做成的床頂可是厚達整整三寸的。一個力氣大的木匠拿斧頭來劈,也要紮實劈上半天才能將其劈開。而這位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公子,竟然一頭將其撞碎了去,自己卻毫髮無損,可見其多半也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仙人”了。而這位“仙人”此時不知為何將床頂撞碎,又不知為何在此發獃,就不是她們這些侍女能夠過問的了,因此眾侍女就只能陪着李牧發獃了。

而李牧在此喃喃不解的時候,早有人將此間情景通報與何秋知曉了。何秋聽完下人通傳以後,也是有些奇怪,隨即便釋然一笑,走向了李牧房屋所在。

何秋大笑着走進李牧的房間,驚醒了還在發獃的李牧。

李牧施禮道:“見過何兄,此地……”

何秋笑道:“不必多禮,說起來,卻還沒請教你的名諱呢。”

李牧回道:“不敢稱名諱,我本姓李,名牧。”

“那我便稱你一聲李師侄——若你能通過本門考核的話,你便是我正式的師侄了。想必李師侄在為自己突獲巨力而困惑?”何秋道。

“是,還請何……師叔為我解惑。”

“師侄可還記得昨晚我與你所說的話?”何秋眨眨眼問道。

李牧答道:“是。師叔說在城郊發現我吞吃了天地靈物之後,不但沒有爆體而亡,反而獲得了洗精伐髓的大好處……洗精伐髓!”李牧突然意識到了。

何秋微微一笑。

李牧連忙問道:“是洗精伐髓改善了我的體質,並且賦予了我巨大的力量?”

何秋答道:“是也,但若是你以為洗精伐髓就這麼簡單的話,那可大謬了。”

李牧誠懇道:“還請何師叔賜教。”

何秋悠悠道:“凡俗之人,壽多不過一百,皆因體內污穢之物,堆積太多,難以清除。一旦其量過多,則影響人體之新陳代謝、生生不息。至人老去時,五臟衰竭、精氣頹糜,終有一日,再無法清除體內濁氣穢物,其時一到,便是人之死期了。而你此番吞吃靈藥,得靈藥之力沖刷經脈、洗滌筋骨后,你之經脈相比之前,最次也擴大了一倍有餘;而你的筋骨,也在藥力之下,比之前堅韌了數倍。這些都是以後你才能慢慢體會出來的好處,更為直接的好處,便是你這一身巨力了。但是要說洗精伐髓最大的好處,還是在壽命上。你此番洗精伐髓后,體質已遠非常人能夠比擬的了,你身體的新陳代謝能力,比之常人,至少也提升了一倍,也即是說,你此時身體的衰竭速度,已經降到了普通人的一般左右。而你的自然壽命,最低也有一百五十年了。”

李牧聽完何秋不急不緩的講解后,面上難掩興奮之情,便抬手稱謝道:“多謝師叔解惑。”

何秋擺擺手,接着道:“你也不必謝我,這些知識,進入門中后,你自會知曉。你也不必太過興奮,似你這般壽長一百五十歲之人,也不過是剛剛摸到修道者的門檻而已。真正的大能之修,那已經是突破壽命的限制,與天地同壽了。”說到這裏,何秋的眼中也閃過一絲嚮往之色。

何秋收起眼中神色,見李牧肅立一旁,面露恭敬之色,一副垂耳傾聽自己講解的姿態,頓時心情大好,對這位青年人的印象改觀了許多,先前的一絲不快與嫉憤也煙消不散了。

他嘆了口氣,提點道:“我已將尋到你的消息傳入門中,門中的使者應該就在這幾日就會到達鄴都,前來帶你離開。到時候你跟其進入門中。若你能通過考核,成為本門弟子,見到長輩一定要恭恭敬敬,不能有絲毫怠慢之心;但若是遇到身份低於自己的弟子,卻不可稍降辭色,讓其起了輕視之心。另外,我將你已洗精伐髓的消息也透露了過去,卻沒說你直接吞吃了天地靈物——此事終究會招致一些心胸狹窄之人的嫉恨。你最好也不要主動提起此事,若有長輩問起,你便說是祖上遺存的丹藥之力罷了。你可記住了?”

李牧知他真心提點,便收起怠慢之心,認認真真地答道:“是,師侄記住了。”

何秋又道:“還未詢問你家中人何在,此去門中,除非修鍊有成,否則你是再無機會與其相見了。你可要趁此間隙,趕回家中相別?”

李牧臉上有掙扎的神色閃過,隨即悲色一閃,淚如雨下。他堂堂七尺男兒,竟拜倒在地,泣不成聲道:“我父母家人,已在數日前,一併離世了。合家三十餘口人,盡皆煙消雲散,粉身碎骨,無一倖存。”

何秋略一思索,面上露出不忍之色,問道:“你是貴安縣人?”

李牧嘶聲道:“是,師侄自幼在貴安長大,父母親人,摯友故交,皆在其地。而今一場‘人禍’過後,皆離我而去。師侄在這世上,已經是一名孤魂野鬼了。師侄萬死,但請師叔告我,是何得道高人,竟如此喪盡天良,遷怒無辜凡人?”

何秋默然半晌,隨即用可惜的語氣答道:“我也不知具體事宜,此事門中已經派遣精銳前往查探。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此次導致貴安之難得前輩高人,恐怕你窮盡此生,都無法達到其高度。這位或者兩位高人很可能是本界最為強大的修道者,又或者,他們是來自異界的高人。總之,你想要為你父母朋舊報仇的話,恐怕此生無望了。”

李牧起身,拭去眼角淚水,一字一句道:“牧生為人子,父母生不能盡孝於膝下,今父母死,若不能為父母報仇,以祭其在天之靈,與禽獸何異?縱使敵人是天皇神帝,我又何敢後退半步,只一死耳,又何懼之?多謝師叔告知,牧再拜。”李牧說完,深深地彎下腰,鄭重地向何秋行了一禮。

何秋面色複雜。他對李牧的感覺,由開始的嫉憤,到剛才的欣賞,再到此時的惋惜中帶着些許欽佩。

這個青年人身上那種一往無前、向死而生的氣質令他的神色都些恍惚。這不就是曾經的自己嗎?不怕天高,無所畏懼,這正是修道之人,要一直秉持的赤子之心啊。可是自己修行的資質擺在這裏,註定在修仙路上,無法前行太遠。這卻是他終日沉迷人間物慾的主要原因了,不然的話,修道之人,誰沒有一顆嚮往永生之心?他被李牧的話語激起了心中的遺憾,卻是有些不願面對李牧了。只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節哀順變”后,便飄然而去了。

李牧獨立室內,思索着何秋話中未盡之意。他本是絕頂聰明之人,多年來被科考的條條框框所束縛,始終不能真正地思考過。但今時已非昨日,不再顧慮科考甚至凡塵俗世的他,十分清楚自己將來的道路應該怎麼走,也明白何秋的惋惜來自何處:恐怕自己的仇人的力量之大,連何秋這位一國之師都不敢有些許不敬之心了。

但他本是已死之人,如今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得以苟活於世,並且還被告知可以修道。既然可以修道,距離再遠又如何,只要有一絲希望,那就有追逐的機會。

他素來心性堅毅,此番經歷大起大落之下,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動搖他的內心了。此心所欲,唯復仇耳。大仇當前,死又何懼?因此他心中只有一往無前的氣勢,也已經定下了此生唯一的目標:修道,修道,修道!直到有一天能夠查明兇手,達到手刃仇人的程度,以告慰父母在天之靈。

李牧推開房門,走出室外,仰望高天。只見天空中萬里無雲,日已高懸,依舊無私地照耀着世間每一個人。

李牧些恍惚起來,想起那一段似夢非夢的經歷,他突然對高高在上的太陽失去了敬畏之心。

世間之人,莫非自然造物,本生而平等,何故有階級差別?無非是力量的大小而已,掌握力量的凡人,可以稱皇稱帝;掌握力量的修道者,便可以稱仙道祖。

父母的死,讓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你有力量,你的所作所為,就是對的,哪怕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都不過是無謂的牢騷罷了。只有掌握力量,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甚至,掌握他人的命運!

從此以後,李牧的向道之心,堅如磐石,再無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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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界修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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