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邀請
林琅早把雲飛揚忘到十里八村之外了。
她拼了老命的遠離戰鬥地域最後還是受了一場無妄之災,掉入水中后便沒了意識。
寒風迴旋,林琅迷濛地睜開眼眶,入目仍是一片幽暗,自己是瞎了,還是已入陰曹地府?
腹中突起一連串的抽搐,林琅濕透的上身痙攣一下,臉朝一側猛地嘔出一大口水,她劇烈的咳嗽了好久,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明,才迷茫地掃了一眼周遭。
玉湖水畔,猶有青蔥,抬頭望去是連綿陡峭的青色山壁,方才看見的幽暗是天上密集的烏雲,黑雲如墨,壓得人喘不過氣。
原來自己沒死,林琅真覺得自己命硬,掉崖入水都沒死,不是命大哪裏能死裏逃生。
她一隻手臂撐坐起來,腦袋仍暈頭轉向的噁心,想吐又吐不出來,冷風一吹,凍徹寒骨,獲生的大喜過望后,經歷一連串的生死劫難,林琅只覺得心中的情緒終於再綳不出,還未哭出聲,眼淚刷的一下掉出來,寒風襲來,伴着潮濕的氣息,好像要連同臉上的淚珠和她一起密封凍上。
林琅失魂落魄地哭了會兒發泄情緒,哭到一半還打起了嗝,抬頭看了看周圍,滿目迷茫,接下來怎麼辦,這樣的冷天,自己渾身又濕透,會被凍死的吧。
接着又是一番悲從中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裏滾出來,若是林家人在真是得心疼死。
林琅心想反正此地也沒人索性便哭出聲,她抽噎着打嗝,拿手去擦臉上的淚,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哎,抽不動?
她心跳大作,恐懼的低頭看自己的左手,那裏,她的手被另一隻手緊緊攥住了。
原來自己身側還躺着個人,對方頭髮散開披到面上,看不出相貌年紀,只是平坦的胸部昭顯出他是個男人。
荒山野地自己身邊平白出現個人高馬大的陌生男人,不知死活,而且還拉着自己的手,這番景象是個人都得嚇蒙。
林琅彷彿被蛇咬到,尖叫出聲,猛跳起來,死命用力拉自己的手想要掙脫,奈何男人握的太緊,林琅剛醒又力氣不足,連扯了四五下兩隻手像是黏住一般硬是沒分開,到最後林琅也是有點懵,寒風陡然襲來,凍皮徹骨的寒,也使得她驚慌失措的情緒平復幾分。
又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怕什麼,對方是人又不是鬼,自己刀山火海都走過,連番遇到不少惡毒男人都活過來了,還怕一個昏迷的人嘛!
林琅是個聰明通透的小姑娘,冷靜下來后,稍稍一想便知道是這人從水中救了自己。
他就是和騎着毛豆的匪首打鬥的那個黑影吧,也掉下來了?
同是天涯淪落客,此人還費力救了她,自己卻在原地無用的悲傷感秋,若是此地只有自己便罷了,救命恩人生死不知豈能置之不理。
林琅心性堅韌,又是習慣於保護幫助他人的,從前她照顧軟弱的蕙娘,而後蕙娘被帶走,家中只有她時,也秉承自己身為主人,竭力保護平叔與杏兒,如今見恩人昏迷,心中一股氣又七零八落的聚在一起,擰成一股細繩,犟着性子支撐起她單薄纖細的身子。
她先是小心翼翼的掰開對方用力拉住自己的手,男子玉白手掌握住她粉嫩的小手,力道着實不輕,直到她額頭冒汗才終於分開彼此,而她那隻手已經麻了,可見此人救她時心性堅定,爬到岸上后整個人昏迷,將也沒有放開手。
林琅心下感動,抬頭看了對方一眼。
這人好白。
濕潤鴉發覆面,男子玉膚雪白,僅露出一個端正精緻的下巴,高挺鼻樑的線條起伏至下顎,側影精緻到**蝕骨,連發白的唇形都別樣優美,林琅心口猛然一跳,如臨大敵地起身向連後退了幾步,宛若男子有毒,竟不敢接近。
轉瞬她又在心底質問道:怕什麼,這是救自己的恩人,何況他與那匪首對打,必然不是一夥,無論怎樣,她也不能在這時候撇下他不是。
她凝視了昏迷的男子片刻,繞着他走了兩圈才試探性的上前去拽男主肩頭上的衣服,想將他往岸上拖,也不知是不是剛才被驚到,她的力氣恢復不少,使足了全力竟然拉動了一個男人,簡直堪稱奇迹。
可她一個少女再有力氣,也是磕磕絆絆移動的好似螞蟻,男人隨着她的拉扯四肢無力牽動,林琅鼻腔酸脹,哀痛和絕望襲入心頭,逼得她又流出淚來,這人不會是死了吧?
一直把他拖到不遠處的山崖腳下,正要休息片刻,突然不知從何處躥出一隻小獸,速度如電,刷的一下貼着林琅的腳跟狂奔而去。
濕滑的觸感令林琅大驚失色的叫了一聲,手上一松,男人腦袋啪的一下倒地上了。
林琅心驚肉跳的渾身哆嗦,也不哭了,嬌艷的臉孔血色全無,局促不安地望向小獸躥出的地方,好奇心戰勝恐懼,撥開一片枯枝亂藤,林琅瞳孔一縮,原來裏面別有洞天。
樹藤后藏着一個黑洞,洞口像是一隻張開獠牙的巨獸,就等着她進去一口將她整個兒囫圇吞了,冷風吹過,驚得林琅打了個寒戰。
烏雲墜落,風雨欲來。
伴隨“轟隆”一聲,天空乍響一片滾雷,林琅立刻想到昨夜的雷火聲,前後思慮一番,她抽出胸口出的黑色玉石,這玉石是她有記憶便佩戴的,最奇特之處便是在暗夜中能發出光亮,她站在洞口,將玉石伸入黑洞,淡淡的熒光照亮了黑暗,令洞中的景象隱約顯露出來。
黑洞不再張牙舞爪的可怕,裏面倒是不大,高約兩米,乾燥適宜,想必剛才的小獸是想將此處當藏身之地,被她的哭聲嚇到,直接棄洞而逃。
天上即將下雨,若是沒有庇身處便真凍死了,掉崖入水都沒死,結果被場大雨凍死豈不是莫大的憋屈,林琅當機立斷,回身拽着昏睡男人跌跌撞撞的入了洞。
安置好男人,她出洞尋找柴火,林琅着實對得起“植物殺手”的稱號,將將走了一圈,便抱着一懷的枯草木枝,拿起放乾的打火石,黑洞中啪嗒兩聲,火光在黑洞中朦朧亮起,照亮了林琅消瘦清麗的面孔,少女秀髮銀光流瀉,皮膚細白,臉色略微憔悴,然而喜悅之意盈於眼中,美得動人心弦。
有了熱意,林琅發麻冰涼的雙手終於舒緩,濕衣粘膩在身定會感染風寒,她又是拖男人又撿柴禾,渾身生熱,躺在地上昏迷的男人可不同,身觸冰涼土地,又是渾身沁濕,一夜過去,不死也要去半條命。
那、那要幫他解衣嗎?
她艱難的吞咽了下,磨蹭着站到男人身邊,很是為難的看着男人,心中不斷掙扎,自己還未出嫁,守身如玉的清白,要是她脫了一個男人的衣服,以後如何嫁人?
昏迷的男人突然渾身一抽,驚得六神無主的林琅睜大雙眼,立刻小心喊着:“你、你醒了嗎?”
方才男人好似迴光返照,任林琅再喊也是毫無聲響,他猶如昏死的狀態好似無形中推了林琅一把。
她咬緊銀牙,心道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生死攸關之際,哪裏顧得上那麼多的男女大防。
醫者尚能親見男女裸身,自己也是為了救人,只要事後和他商討此事保密,無人知曉便好。
少女心性至純至性,品行又剛直,多少還帶着年少衝動。
她咬着下唇,直到將毫無血色的唇瓣染上紅暈,細嫩的小手才顫抖的摸上了男人的衣襟,最開始還焦灼萬分的不安,扒開外衣后大有壯士斷腕的氣勢,動作快了許多,直到脫到最後一層,剛剛看到男子□□的胸膛與小腹——
一隻形狀優美的修長大手,從容有力地按住了她正要掀開另一邊貼身濕衣的小手。
小劇場:
人家主角初遇,都是花燈初夏,一見傾心。
他們呢?
林琅:被撞掉崖,入水昏迷,九死一生,我好像遇到個瘟神。
沈連卿:身負重傷入水,還得拚命救人,結果一睜開眼,有個女流氓趴在我身上扒我的衣服,都快扒光了……
當真是曠古奇遇,終身難忘。
沈連卿、林琅:要不是看你長得好,早翻臉了!
天神(伸出大拇指):論顏值得的重要性。
說林琅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她年少羞怯,又鮮有機會與男子接觸,從小到大,身邊只有兩個熟悉的男人,一個是自家冷傲嚴肅的哥哥,另一個是婆媽中庸的平叔,然而也是在相處言語上熟悉,親密的肢體接觸幾乎是沒有的。
林琅自小沒有父親在身邊,就連在孩童時期,都沒被成年男子抱在懷裏寵愛過,何況年歲漸大,懂得男女之妨,和哥哥相處也十分尊禮,因此這是第一次,她真切的觸碰男子的身體。
她緊張的吞咽了下,膽顫的心跳聲蓋過了洞外的風吹雷鳴。
男子面上覆發看不清面容,通身沁水使得身材一覽無遺,藉著火光,青碧色綉紋錦衣貼身而覆,體長清瘦,玄色祥雲腰帶束起勁腰,林琅的小手微微抖着上前握住,濕潤堅韌的觸感盈於手間,她一時又不敢扯了,此情此景,真覺自己好似一個趁人之危的採花賊,在無人之境扒人衣物要行不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