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晉管家輕嘆一聲，道：“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他其實最怕的就是他日後想起來一切了會後悔。

晉華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笑了笑，道：“雖然我覺得你總是在坑我，但既然我已經叫你一聲‘爸’了，就一輩子都是你的兒子，你想退貨都不行了。”

晉管家被他無賴般的口吻逗笑了，心裏終究還是欣慰多一點的，畢竟是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真要眼睜睜看着他喊別人‘爸’的話還是會失落的。

“不退貨。”晉管家笑意滿滿地接話道，“我等着你給我養老。”

晉華忍不住笑了一聲，“我怕某人的眼神會將我設成篩子。”以前他不知道顧碩對他的那些莫名不友善是從哪裏來的，但自從顧奈給他解惑了之後，他終於明白了，向來給人冷清冷心印象的顧碩顧先生，竟然是個十足的醋罈子，而且連人家孩子的醋都吃，簡直是他認第二醋罈子，沒人敢認第一了。

晉管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外，不過也只是笑笑，一點兒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看得出來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而且還十分享受那人對他的佔有欲。怎麼看都是顧碩被他吃的死死的樣子。

兩父子又扯了一大推有的沒的，直到聽見門外有人在敲門才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站起身去開門，從貓眼上看到外面站的人時晉華不僅揚了揚眉，思索了一下才打開門，望着站在門外的季子英，表情冷淡地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季子英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憔悴，也不知道是因為最近太累了還是因為休息得不好的原因，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面還掛着兩個很明顯的黑眼圈，說實話，看到這樣的季子英時晉華還是很驚訝的，在他印象里季子英就是一個非常注重形象的人，總是以最好的狀態對人，絕對不可能讓人看到他一絲一毫的不好。

“你有空嗎？我想跟你聊聊。”季子英問道，或許也不應該說是問，因為他話才剛說完，根本不等晉華回答，直接就走進去了，晉華連阻止都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着季子英越過自己進去。

晉華忍不住皺了皺眉，對於他的這個舉動心裏有些不悅，眼神沉了沉，關上門面無表情地跟着進去，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季子英四處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間，也不急着回答他的問題，直到晉華又問了一遍，才不慌不忙地問道：“房間裏只有你一個人嗎？顧奈呢？”

聞言晉華已經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微微沉下臉，冷淡道：“這個與你無關。”

聽到他明顯帶着不悅的話語，季子英這次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有情緒，沉默了一下，他忽然笑了一下，那個笑容帶着說不出的含義，彷彿是有些自嘲，又彷彿是有些傷心，他坐到沙發上，微微低下頭，整個人看上去似乎都被一層陰鬱的氣團給包圍住了，晉華猜不透他是想做什麼，只是微皺着眉頭戒備地看着他。

季子英抬頭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你不用這樣防備我。”說完，見晉華還是沒有放鬆的樣子，重重地嘆了口氣，無奈道：“我為自己在這段時間給你帶來的麻煩感到抱歉，自從周瑾死了之後，我就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出於本意的。”

晉華還是不說話，沒什麼表情地看着他。

季子英卻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下去，“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開始變得不像自己了，給你帶了那麼大的困惱，我很抱歉。”說著他抬頭看向晉華，嘴角掛着一個充滿了嘲諷意味的笑容，“每次只要看見你，我總是忍不住催眠自己，讓自己以為你就是周瑾。”

“周瑾早就死了。”晉華終於開口了，淡淡地強調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見晉華說的話，季子英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笑了下，點點頭，道：“你說得對，周瑾早就死了，你們長得再相似，你也不是周瑾，他也不可能會再回來。”

不，你錯了，我內里的確就是周瑾。晉華在心裏默默地吐槽，當然面上還是一本正經。

季子英定定地看着晉華，表情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你有興趣聽我講個故事嗎？”

晉華微微皺眉，很想直接回答沒有，可惜季子英並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因為他那句話才剛說完，又馬上接著說下去了，“我跟周瑾認識了好幾年，那時候我們都只是沒有一點兒知名度的新人，但是周瑾比我有實力，很快就開始出名了，而我大概是運氣不好，一直都沒什麼機會，所以也一直在跑着龍套，後來出演的一個配角，還是周瑾幫我推薦的，也是因為那個角色，我才開始慢慢地有了點名氣。”

聽着季子英緩緩地講述着他跟周瑾的過去，晉華始終都板着一張臉，因為面無表情看上去顯得有些冷漠，季子英這個時候如果有抬頭看他，絕對會被他眼裏的冷漠給嚇到的，可惜季子英沒有，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自顧自地講着屬於他們的故事。

很老套的故事，同樣起步的兩人，互相激勵着對方，即便有一方發展得很快，另外一方也是祝福的，這樣過了幾年之後，周瑾的名氣已經大到可以讓他躋身一線演員的程度了，而季子英雖然沒有他厲害，但也差不到哪裏去，因為兩人經常形影不離，外界也很喜歡開他們兩人的玩笑。

“可是後來，我們因為一個男人反目成仇了。”

說到這裏，季子英終於抬頭看向晉華了，眼裏是滿滿的自嘲，“我跟周瑾的戀人上-床了，被周瑾撞見，我以為他會痛罵我一頓，可是他卻什麼都沒跟我說，一個字都沒有，就好像眼裏已經完全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了一樣，看都沒看我一眼。”

“既然你跟周瑾這麼好，為何還要這樣子做？”話剛說出口晉華自己就愣住了，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他也很少去回想這件事情，但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終於發現，他想要知道答案，季子英欠他一個解釋。

“如果你跟周瑾的戀人是真心互相喜歡對方的，我相信周瑾絕對不可能不成全你們，可是你們為什麼要這樣聯合起來欺騙他？”這樣的行為完全就是背叛，當周瑾發現自己最好的朋友跟自己的戀愛一起背叛了自己時，那種痛苦只有當事人才能清楚。

季子英苦笑一聲，“我不喜歡安晨。”

晉華一愣，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既然不喜歡，那為何還要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明知道安晨是周瑾的戀人，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將周瑾當成好朋友？”

“沒錯。”出乎意料的，季子英卻一下子承認了下來，他笑得有些意味不明，眼裏卻分明有一絲苦澀，“我從來都沒有將周瑾當成朋友，因為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他，我不想當他的朋友，我只想當他的戀人！”沒有人知道，每當聽見有人拿他跟周瑾開玩笑時，他心裏從來都是既苦澀又開心的。

季子英說的完全不在晉華的預料之內，晉華整個人已經完全呆愣住了。

季子英喜歡周瑾？

他眨了眨眼，滿臉的不可置信，看着季子英的表情就像是看見了一個外星人一樣讓他震驚，“你在開玩笑。”

季子英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一般，繼續說道：“我喜歡了他那麼多年，一開始以為他不能接受男人，所以每次都是苦苦將自己的感情壓抑住，可是到了後來，安晨出現了，我才知道周瑾也是可以接受男人的，那時候我痛恨自己，為何連嘗試都沒有就退縮了，不然那時候能夠擁有他的人有可能就是我了。”

“後來我看見待在安晨身邊的周瑾很開心，臉上經常帶着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所以我想，就算站在他身邊的人不是我那也沒關係，只要他過得開心就好了，可是我卻發現，安晨是周瑾的唯一，周瑾卻不是安晨的唯一，我不止一次地撞見安晨跟別人舉止親密，我想告訴周瑾，卻沒有證據，安晨做事滴水不漏，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別人根本無法知道。”

晉華愣愣的看着他，腦子裏一團亂麻。

季子英也不管他的反應，自顧自地說下去：“我不能接受我一直珍視的人被人這樣踐踏，我想了許多辦法，都抓不到他的馬腳，後來我就想，也許我可以以身作餌，也好找到證據。”

說到這裏，季子英陷入了一段長長的沉默，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痛苦，“……周瑾真的撞見了我跟安晨的事情，也真的如我所願的斷絕了跟安晨的來往。”

晉華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盯着季子英，忽然發問：“那同性醜聞的事情又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