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鳳凰泣血 (2)
吃過了午飯,玫瑰和滄海約白飄雪在馬府見面。
立於馬府湖心亭處,白飄雪無意中往前一看,頓時眼前一亮:亭台綠樹之間,一黑一白兩人翩然而來,風度脫俗,飄飄欲仙,儼然兩個璧人。
來者正是滄海和玫瑰。
白飄雪強壓下那種不由自主被吸引、被震懾的感覺,快步迎上前去。
“馬明陽——馬公子是馬老爺的本家侄兒,馬老爺不幸辭世,府中事務,暫由他代為打理。”白飄雪跟玫瑰和滄海介紹,跟在他身後一起走過來的年輕人。
玫瑰看了看,贊道:“馬公子好骨相,清奇飄逸,膚色也是如玉着赤,迥非凡品啊。”
但聞一把柔和好聽的聲音,徐徐響起:“能得玫瑰老闆一譽,在下幸何如之。玫瑰老闆名揚天下,必能明察秋毫,不使家叔含冤九泉。”
眾人同入廳中,但見四面皆是鏤花槅窗,風意暢通,涼沁習習。廳內佈置清雅,滿壁字畫,旁邊一隻美人瓠里,插滿才從池塘里采來的荷蓮。
玫瑰贊道:“滿室風雅,主人當非尋常人啊!”
她仰首看壁,“噫”了一聲,道:“好字!好詩!看這詩的意思,馬老爺在世之時,可是愛好煉丹之術?只是神仙長生之說,終是渺然啊!”
煉丹術,起於秦皇,盛於魏晉。時下風氣,富貴人家也有煉丹的,但已不再象前朝一般使用金汞等毒物,更是對鍊金術不屑一顧,多半是為了強身健體所用。
馬明陽微覺尷尬,答道:“家叔數年前一場大病,病後性情劇變,常說人生苦短,唯求長生之道,才有些樂趣。我們晚輩人等,不敢置評。”
滄海忽然問道:“飄雪公子,案發之地,可曾封閉?”
白飄雪答道:“東院全部封閉,派有人手日夜看護,外人不得入內。兩位若要查探,當由在下帶路。”
馬家豪闊,東院三進三出,房舍簇擁,十分華麗。
馬明陽手指偏左一間大屋,低聲道:“所有家眷都住在西院,這東院是家叔獨居之所,那便是家叔的丹室。家叔……丹室大門洞開,家叔正是暴斃于丹室外的長廊之上。”
白飄雪本以為滄海和玫瑰會去那裏,誰知玫瑰眼珠一轉,道:“那,我們便先去看水夫人的卧室罷。”
水夫人的卧居,當面便是一張鏍鈿大床,垂有珠羅帳子。西窗下的桌上,隨意丟着一幅綉品,看得出是個未完工的肚兜,針線還斜斜插在上面。
白飄雪從床上枕下,取出一隻小小青布包袱,道:“這包袱我們打開過,但因為玫瑰老闆要來,故又還原為當時情景,亦是放在先前的位置。”
玫瑰打開包袱,一樣樣翻揀道:“包袱里只有幾件女人小孩平常換洗衣服,包頭纏帕,散碎銀子約五六兩。看樣子是水夫人打算跟武南離開前,收拾的簡單行李。咦,倒沒有武南送她的金耳挖?”
她將包袱重又包好,望一眼梳妝枱上堆着的幾樣珠翠,嘆道:“這倒是個出奇的女子,離開夫家,卻不肯帶走夫家任何細軟首飾,這銀子只怕還是她積年的私房。”
滄海突然道:“飄雪公子,玫瑰並非出身捕快,或許比不上你們眼光老到——先前你們查勘現場,有何線索?”
白飄雪道:“線索么……我們來時,但見窗閉門開,室內並無任何搏鬥痕迹。”
滄海道:“嗯,說明水夫人至少是安全出了門的。”
“可是她的包袱又丟在室內,而且武南未見她翻過花牆,正門守夜的家丁也不曾見她出去……”白飄雪不解道。
馬明陽聚精會神地在一旁聆聽,此時不禁失聲道:“難道是經過暗道走了?”
“暗道?”三人目光一亮,齊齊聚了過來。
馬明陽臉上一紅,掩飾道:“只記得家叔說過,這宅子建時曾有暗道。不過、不過在下終究只是侄輩,不敢相詢,也不知那暗道何在。”
玫瑰搖搖頭,道:“但她為何遺下包袱?要為何閉上窗戶,卻將房門打開?論理說若她早知暗道,必然有條不紊,做好關門閉窗一切事宜后,方可帶上包袱離開。她縱不管自己,小少爺的衣服可是一定要帶上的。”
滄海雙眼微微眯起,道:“說明當時,水夫人是被人叫出去的。事起突然,她不便帶上包袱,甚至來不及將門關好!值得注意的是,當時她還帶上了她的孩子!”
他以手撫過床鋪,道:“平時水夫人一定是自己帶着孩子睡覺的,沒有藉助於奶娘,對不對?”
馬明陽愕然道:“正是如此……你……”
玫瑰抿嘴笑道:“因為這床褥下多墊了一床小褥子,想來是為了讓小孩子睡得更軟一些。”
“所以我們當時也判定,叫水夫人出去還要帶上孩子的那個人,一定就是馬老爺!”白飄雪說道。
他大步走到門口,一指丹室,道:“丹室離這裏頗近,我們問過馬家的仆婢,都說馬老爺但凡煉丹,總是叫水夫人相陪,所以她母子住在這裏,沒有住到西院裏去。馬老爺又好清凈,家丁們都在院外,不聽傳喚是不得入內的。”
他面上顯出疑惑神情,道:“也正因為此,我們一直懷疑,正是馬老爺叫了水夫人去,她一時不得脫身,只好突下毒手,將馬老爺害死!”
玫瑰眼睛一亮,道:“她是怎麼害死馬老爺的?”
白飄雪答道:“下毒!我們問過忤作,說馬老爺曾服食毒藥,才會中毒致死的!好端端的人,不是別人下毒,怎會去服毒?”
滄海向空中嗅了嗅鼻子,突然彎下身去,準確無誤地從床下摸出一團黃紙來。
馬明陽看在眼裏,不覺驚訝萬分。
滄海他把黃紙展開,說道:“是丹砂。”
這黃紙里包的是辰家煉製的上好丹砂,又稱為辰砂。這種丹砂都是一封一裝,拆開即用,放久了效果不好,表面會有一層鐵灰色……
滄海摸摸自己指頭,那上面已微染紅跡,道:“久聞馬老爺的丹室,講究精緻,郡中第一。馬家慘案,頗多蹊蹺,不如我們去丹室看看,或許得些線索。”
馬家丹室,果然闊大華美;諸般煉煅工具,如瓷堝、石缽等一應俱全;靠牆一排檀木架,磊滿各色書冊,無非是些道家的一些煉丹術之類。
然而最為引人注目的,還是室中一隻丹爐。
碧磚砌就,腹大口小,呈規則的八角柱形,足足有兩人多高,只怕三人還難以合圍抱過來,看上去頗為雄偉。
馬明陽好奇道:“玫瑰老闆也懂煉丹?”
玫瑰向堝內凝神看去,笑答道:“不太懂——這堝里是些什麼?怪怪的顏色,好些晶狀粉末,只怕是煉丹沒用完的東西。馬公子可認得出來么?”
馬明陽微笑道:“家叔才精通這些,若依在下看來,只覺得煉丹紅紅綠綠,十分有趣,但畢竟是些無靈性的死物,叫人記不住,又如何長生?所以一向也不以為然。”
玫瑰突然彎下腰去,從一旁書架上,拿起一本冊子來,那書頁已有些發黃,顯然年代久遠。
她回眸向著馬明陽一笑,道:“尊叔生前,是否常看這本書冊?”
馬明陽看了看,忙道:“正是家叔生前,剛剛從一位道長那裏得到的一本講述丹方的經書——只不知玫瑰老闆怎麼知道?”
玫瑰笑道:“這書架旁便是躺椅,人躺在椅上,隨手一拿,最方便拿到的,便是這本書冊——由此可知,馬老爺生前,是常常翻看的。”
“道長?什麼樣的道長?”滄海忽然問道。
“我也沒見過,只是聽家叔說是位了不起的道長。”馬明陽搖搖了頭道。
“馬老爺出事的當晚,有人在你們後院的門外看見,有十個少女跟着一個黑衣人走了出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白飄雪冷冷的問道。
“飄雪公子,這事我可是一點都不清楚啊!”馬明陽趕緊搖了搖頭道。
此時,外面匆匆進來個家丁,施禮道:“大公子,時近晌午,您吩咐的茶點都準備好了,就布在花廳,可要請幾位過去?”
滄海目視荷塘對面,久久不語。
玫瑰和白飄雪二人隨之看去,但見對岸空中架有一木,上架滑輪,有皮帶勒入輪槽之中,高高懸起一隻木桶。遠處有人拉動皮帶,那桶便自荷塘中灌滿清水,咿呀有聲,一路緩緩滑入柳蔭下的百花叢中去了。
玫瑰贊道:“這打水的機關好精巧,省了力,又省了路。”
家丁得意道:“這是我家大公子幾年前專為設計的,咱家的花兒匠可省了大力。”
滄海嗯了一聲,道:“這裏風光甚好,滿池的荷塘美色,料想一定有如圖畫。我倒想和飄雪公子、玫瑰老闆在此飲茶清酌,也不用去別處。”
白飄雪放眼四周,果然一處大荷塘,荷蓮茂盛,陣陣清香隨風撲來。只是先前一心只看丹室,竟然沒留意到。
馬明陽笑道:“如此,在下便先安排些點心茶飯,三位稍候。”
言畢施一禮,先自去了。
玫瑰臉上笑意漸漸消失,向滄海道:“這馬明陽……”
滄海道:“他應是通曉煉丹術的,對不對?”
白飄雪吃了一驚,失聲道:“他?你們……”
玫瑰道:“不錯。以我看來,他若非長期以各類丹藥適實調養,斷斷不會有那樣好的皮相;卻還假裝不懂得辰砂!還說自己對煉丹不以為然!”
滄海沉吟片刻,道:“嗯,馬明陽明明知道煉丹術,為何頗有避諱?”
玫瑰哼道:“一定是心中有鬼!”
白飄雪見他二人合作默契,心中不禁更是欽佩,又疑惑道:“難道說馬老爺之死與他有關?不對,我們曾問過閤府家丁,當晚馬明陽並不在馬府,令馬老爺身亡的又不是慢性毒藥,難道他會預先下毒不成?何況馬老爺是煉丹之人,對毒素十分敏感,日常碗筷器皿,俱是用白銀打造,若當真毒下在飲食茶水之中,他豈有發現不了的道理?”
滄海道:“不錯……馬明陽之事,或許另有隱衷,咱們先不去說他。只要找出水夫人和小少爺下落,一切當可迎刃而解。”
說話間,馬明陽帶了家丁,已是搬了茶點食盒過來。
玫瑰見馬明陽行事落落大方,周到精細,不禁向家丁笑道:“馬公子真是人才出眾,馬老爺在世時,定然十分喜歡。”
家丁道:“這是自然。老爺十分喜愛。”
馬明陽垂手而立,半晌,眼圈竟紅了起來,道:“但盼各位大人能及早查知兇手,不叫叔父含冤於地下。”
玫瑰此時從袖中取出那本馬老爺最近新得來的那本煉丹術來,翻開數頁,悄聲道:“這上面我一一看過,原也是些談道論術之說,只是有一行上,被人用指甲劃了一道深印。下一頁呢,又彷彿被人撕了去。”
“被指甲劃得那一行說的,是什麼意思?”滄海問道。
玫瑰念道:“奼女嬰兒,爐丹為引。這都是道家中的名詞。”
“飄雪公子,這現場你已看過一遍,料想也有些收穫。我卻要請教,飄雪公子看來,水夫人該是何時進入丹房?是在馬老爺暴斃前,還是其後?”滄海忽然問道。
“依在下所見:水夫人的綉品放在桌邊,說明她一直在此做活。可武南卻說,只有丹房中有燈光。說明水夫人出身寒門,愛惜燈油,想必是藉著月光做事,只有子時,月光才灑落在這裏。後來被馬老爺叫入丹房,也應是在子時。但馬老爺之暴斃,卻是在寅卯之間,即子時之後。水夫人失蹤在先,馬老爺暴斃在後。只是,這相差將近兩個小時,馬老爺和水夫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若馬老爺系武南所害,而水夫人又已逃走,試問武南為何不跟水夫人一同離開,卻又折回來害死馬老爺?正因為有這一疑點,所以在下遲遲不肯定案,只同意將武南關押。”白飄雪不緊不慢的說道。
玫瑰抿嘴笑道:“飄雪公子,果然聰明。”
滄海若有所思,徐徐道:“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水夫人母子進入丹室,再也沒有出去。她們不知去向,馬老爺卻暴斃檐下。如果她們是被奸人所擄,馬老爺應拚死相護,這房中也應有搏鬥痕迹,或是呼救聲傳出。”
玫瑰撇撇嘴,道:“這有什麼難的,也許她們根本就不曾出去過!”
滄海微笑道:“若不曾出去,可去了哪裏?”
他喃喃道:“上天?不能,瓦檐完好,再說婦人童子,又不是武林高手,怎麼能縱高伏低?下地?呵呵,這地下如此堅硬,毫無痕迹。馬明陽說這裏有暗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白飄雪此時已欽佩之至,連忙問道:“既非上天,又非入地,且沒有暗道出入,難道她們化為了飛灰煙塵不成?”
他只是隨口說出,但玫瑰聽到“飛灰煙塵”四字時,不由得眼睛一亮,但隨即微微咬了咬唇,目光已投到那座丹爐之上。
滄海目中閃過一抹憐憫之意,嘆道:“不錯。或許當真……化為了飛灰煙塵……”
白飄雪只覺背上發冷,原先的汗意終於沁了出來:“玫瑰老闆……你是說……是說……”
玫瑰淡淡道:“飄雪公子,把兄弟們都叫進來吧,只怕水夫人去向之謎,馬上就要解開了。哦,把馬家主事的人也叫過來,馬公子是肯定要來的。”
一時眾人來齊,丹室寬闊,十餘人在一起也不算擠。卻都面面相覷,不知所來何事。
玫瑰忽然道:“馬公子。”
馬明陽身子一震,應道:“玫瑰老闆,有何吩咐?”
玫瑰上下打量他片刻,徐徐道:“方才聽公子你說話時,底子稟弱,只怕也要服些辰砂補補。”
馬明陽失笑道:“辰砂只能治驚悸之症,在下服它作甚……”一語未了,突然臉色一白。
滄海看在眼裏,冷笑一聲,道:“原來馬公子通曉丹藥。”
馬明陽臉色蒼白,勉強一笑,道:“在下侍奉家叔,耳濡目染,知道一絲半點,也不敢在江湖聞名的玫瑰老闆面前擺弄啊。”
玫瑰淡淡道:“水夫人母子到底去了何方,難道馬公子也不知曉么?”
馬明陽怫然道:“玫瑰老闆,這話問得稀奇,我不是說過了么?水夫人母子若離開這裏,只能從馬家世傳的暗道離開!我們馬家,原就是精通土石之術的匠人起家,也不是什麼官宦後代,府中有些暗道,算得上什麼稀罕?”
眾捕快精神一振,皆努力睜大眼睛,一一掃過那些書架四壁。
玫瑰看出他的用意,洒然一笑,道:“這間丹室在東院正中,左為水夫人所居,右為閑居,空無一物。正前方是一處大荷塘,方才我用足試了試,發現四周土質又十分疏鬆。馬公子,你口口聲聲,馬家是土石匠人起家,祖上神技,你不說精通,只怕也略知一二。以馬公子看來,以此地的土層壤質,如果當真修有暗道,只怕片刻間便會有塘水浸軟土層,倒灌進來,弄得東院地基也不會牢固——哪有如此糟糕的工匠,會選在這樣的地勢挖什麼暗道!”
馬明陽啞口無言,白玉般的額上,卻漸漸有冷汗浸出。
玫瑰悠悠道:“馬公子,萬言萬當,不如一默。你的話,也忒多了些。”
她掉頭向眾捕快喝道:“拿傢伙來,把這丹爐的門給我撬開!”
眾人皆吃了一驚,馬明陽更是汗意隱現,結結巴巴道:“玫瑰老闆!你……這是家叔生前愛物,可不能隨便破壞。”
玫瑰微笑道:“馬公子莫要擔心,單單是毀掉個爐門,可算不上什麼破壞,大不了我賠你一個便是。”
馬明陽失聲道:“這爐中煉丹仙氣,不易外泄!”
滄海搶先笑道:“煉丹人都死了,要這仙氣何用?”
馬明陽眼見兩個捕快眼疾手快,一方鐵尺,已插入爐門縫隙之中,正用力撬動。
玫瑰冷眼看他,但見他額上汗水涔涔而下,口中只是喃喃道:“這這……”
砰!
爐門應聲洞開。
一蓬黃白色灰燼簌簌落下,無數煙塵撲面而來,夾雜着剌鼻的礦藥味道。
叮叮。
兩聲輕響,灰燼堆中,已多了兩樣亮晶晶的東西。
玫瑰眼睛一亮,搶步上前,也顧不得灰塵污臟裙子,俯身拾起那兩樣東西。
白飄雪站在一旁,看得分明:一樣是根金耳挖,另一樣,是小童佩戴的黃金鎖片。
他腦袋裏轟地一下,失聲道:“這……這……難道……水夫人母子……”
玫瑰把那兩樣東西,無聲地遞到白飄雪的手裏。
白飄雪舉起金耳挖,只在眼前一看,便赫然看見上面刻着的極小字體:“武”
他脫口而出:“這不正是武南供認,曾托王婆轉送水兒訂情的那根金耳挖么!怎會在……在……”
眾人一齊失色,有膽小的幾乎要暈厥過去,馬明陽面如土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滄海的臉上,終於第一次動容,浮現出傷痛的神情,淡淡道:“不錯。為何家丁不見水夫人母子出門,而武南也始終等不到他們;只因為他們,早已葬身於這丹爐的青焰之中,化為了無知無識的灰燼塵埃。”
白飄雪不忍再看,忙問道:“玫瑰老闆,你……你們是如何想到……水夫人母子……”
玫瑰掃了一眼嗒然若喪的馬明陽,道:“原本我也未曾想到,畢竟丹爐焚屍,大出常人思慮之外。只可惜,馬公子太過慌張,語句混亂,露了馬腳。他越是想將我們的視線引出丹室,編出暗道的謊言,就越是讓我心中認定,水夫人母子,定然便在這丹室之中!”
馬明陽脫口道:“我沒有!我我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