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蝶舞噬魂(5)
沈老爺卻許久沒有說話。
只聽沈碧君小聲道了句:“入夜以後這裏又陰森又可怕,我不想待了。”
沈老爺立刻接上一句:“來,我送你回去。”
王力聽見他們的腳步聲漸遠,方才摸到井壁,用匕首插入縫隙之中,一點點往上挪。他全身已經凍得麻木,動作也不怎麼靈便,只一會兒就覺得氣息變粗,抬頭一看,離井口還有長長一段距離。
他喘了口氣,又接着往上爬,突然身子失重,又摔回水中。這下摔得極重,全身骨骼幾乎要散開來。他歇了一會兒,又憑着一口氣慢慢往上爬,這次爬到一半的時候,又聽見腳步聲響起。王力進退兩難,如果再潛下水去他只怕再沒有力氣逃脫了,可是留在這裏很容易被人發現。
忽然一根麻繩垂了下來,一直延伸到水中。
上面的人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等着。
王力隔了片刻,方才握住那根麻繩,在手腕上纏了幾道,沿着井壁慢慢向上而去。待離井口還有三四尺距離的時候,他鬆開了麻繩,提氣向上一縱,眼前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眯起眼。
旭日東來,晨曦爛漫。面色陰鬱的女子低下身解開一旁樹上綁着的麻繩,隨便卷了幾卷。
王力不由道:“是你。”
那女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牽起一絲古怪的笑:“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會是誰?我妹子,我爹爹,還是你那位乖巧聰明的玫瑰姑娘?”
王力微微苦笑:“多謝你。”
沈婉君將一卷麻繩隨手丟在一邊,冷冷道:“看來你在井裏這一晚,已經看到聽到很多不該知道的事情了。”
她將垂散在耳邊的髮絲往後一掠,輕聲道:“那位玫瑰姑娘說得對。我一直不想讓你們查到關於這莊子的秘密,卻不想你還是知道了。”
王力默然不語。溫暖的春日陽光映在身上,原本麻木的身體開始有了幾分暖意。
“我娘親是彝族人,她愛上了我爹爹,甚至不顧族人反對嫁給了他。我娘她……其實是會巫蠱之術的,可是因為我爹爹不喜歡,她便一直隱瞞着。可是……”
這一段,和沈老爺之前說的一模一樣,想來也是不假。
“可是,我爹爹不久就發現了,但是他沒有責怪我娘。因為這件事,我娘更是對他千依百順。”沈婉君深深地吸了口氣,“九年前的某一天,我娘去深山中採藥,卻沒有再回來。大家去找了很多次,都沒有找到,於是每個人都說,我娘是在深山裏碰見蟒了,被它們撕碎了吞掉。我不相信,有一晚出去尋找,回來的時候才過二更天,我看見一個很像爹爹背影的男人在埋什麼東西,就躲在樹叢後面看。爹爹埋完了,就離開了。我剛想走出去,又怕他突然回來察看,只好一動都不敢動地蹲着。果然沒多久,爹爹又折回來,看見沒人就離開了。”
她眼中陰霾漸深,冷冷道:“我蹲得腿腳也麻了,好不容易站起來走到爹爹埋東西的地方,用雙手挖土,指甲也挖掉了,滿手都是血,終於看到裏面埋着的東西。”她古怪地向著王力笑了一下:“你猜我看到的是什麼?”
王力低聲道:“……是令堂的屍首?”
沈婉君點點頭:“是我娘親的屍體,她全身都乾癟了,像是被人吸去所有的精血。她根本就不是被蟒吃掉了,是被我爹害死的!這個畜生,知道我娘會巫蠱之術之後,求着她教給他,然後用這個法子將她害死。後來我爹大概發現他埋的地方被人挖過,就開始懷疑我們倆姊妹。我妹子是傻的,渾渾噩噩什麼都不知道,他能懷疑的其實也只有我。我為了不被他看出破綻,不知吃了多少苦。後來我們一家就遷到這流水鎮上,這鎮上不斷有人離奇死去,我一看死狀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卻沒有辦法阻止。”
她說到這裏,眼中已經淚光瑩然:“幸好我妹子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這一切,只要我一個人懂就足夠了。”她用衣袖用力在眼角一擦:“你認識的那個叫凌虛子的道士,就是我爹爹害死的,他恐怕也是因為查到了什麼。王公子,我看你還是離開吧,越快越好。你師妹年紀還小,又這樣聰明,如果死在這活死人莊裏多可惜。”
王力終於想到之前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是什麼了:這一家人的行事處處透着古怪,明明是父女,卻互相提防、中傷。
他轉身折回前庭,在拐角處和一個人撞在一起。那人身子溫軟,輕輕啊了一聲,赫然是玫瑰的口音。
玫瑰偏過頭,看着他一身濕淋淋的狼狽模樣,微微笑道:“咦,王兄你怎麼一大早就去游水了?”
王力看着她,只見她笑容可喜,膚色細白,宛如剛出產的上好白瓷,模樣溫良,卻滿肚子壞水,淡淡道:“我昨夜一晚都在游水。”
玫瑰聽出了畫外音,走上前溫柔地開口:“現在還是四月光景,若是着了涼可怎生是好?王兄你快快去換身衣衫罷。”
王力回到客房,正要脫下外袍,發覺玫瑰也跟來進來,施施然在桌邊坐下,一手支頤,另一手擺弄着茶杯。
王力瞥了她一眼:“你不迴避么?”
玫瑰笑吟吟的:“我就坐在這裏說話,定不會朝你瞧的。”她語氣一頓,又道:“你昨日問我,有時候會不會有錯覺,可是你在那口井裏瞧見什麼了?”
這件事和最主要的事情比起來,根本就無足輕重。王力隨口嗯了一聲,將濕透的衣裳換下來。
玫瑰輕輕一笑:“這件事很重要的,你不要敷衍我嘛。”
王力看着她,緩緩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
玫瑰眼波一轉,靜靜地定在他身上,嘴角微彎:“我為什麼要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隨後轉身離開。
王力披上外袍,系帶的手突然一滑,衣帶落在地上。他慢慢低下身去撿,突然想到一件事:從沈老爺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並不知道井沿為何會坍塌的。那麼,是有人故意鑿開了井沿,還是這僅僅是一個巧合,井沿恰好在那時坍塌?
如果這只是一個巧合,那麼這樣的巧合未免太多了,沈婉君又是如何知道他在井底?沈老爺為什麼會中途隨着沈碧君離開?
如果是有人故意這樣做,那這樣做又有什麼用意呢?
玫瑰坐在蓮池邊上,將手放進水中,有小魚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在她指尖咬了咬,一擺尾巴嗖地一聲游遠了。她忍不住輕笑,隔了片刻,只見先前那條小魚慢慢靠過來,又試探地咬了她一下,然後再逃開,只是這回躲得沒有上回那麼遠了。
玫瑰摸了摸臉,很是苦惱:“難道我長得就這麼不可相信嗎?明明人家都一直是笑着,這麼友善……”她忽聽身後有腳步聲靠近,只見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已經站在身後了。她微微一笑:“沈姑娘。”
那女子俏皮地一笑:“我會和鳥兒說話,看你時常坐在這裏,是不是在和魚兒說話?”
玫瑰點點頭:“是啊,它們告訴我很多事情呢。”
沈碧君在她身邊坐下,微微歪着頭:“魚兒會說什麼?”
“它們說,這裏有很多怨靈,只是被牽制住才沒法子離開,還說進這莊子一定要帶上辟邪的東西。”玫瑰說道。
沈碧君看着她,雙眸晶瑩,眼中滑過幾許漣漪。
玫瑰同她對視片刻,神色困頓,慢慢地合上了眼。
她慢慢沉下臉,眼中隱約兇狠,冷冷道:“就算你知道這裏有很多怨靈,光是一點小聰明,你還有什麼用?”她站起身,帶他們到沈宅的張嫂立刻走過來,將寬大的衣袍裹在玫瑰身上,然後將她抱起來,笑着說:“大小姐,這小姑娘身子真輕,好像沒有骨頭似的。”
沈婉君嘴角一牽,露出幾分古怪的笑意:“若是身子骨重些,還好少吃些苦頭。”她逕自往後院走去,張嫂抱着玫瑰跟在後面。
沈婉君走到廢井邊,就停住了步子,回頭向著張嫂說:“扔下去。”
張嫂將玫瑰拋進井中,只聽嘩的一聲水響,裹在她身上的那件外袍立刻浮了上來。
沈婉君一眼瞥見附近擺着的那塊扁平石板,伸手抓住一頭:“把這塊石板抬起來,壓在井上。”
只聽咔噠一聲,石板嚴嚴實實地壓在井沿上,坍塌的地方還有些空隙,只是這空隙太小,還容不得一個孩童爬過。
沈婉君伸手在石板上按了一按,然後撣撣手上沾到的灰,緩緩綻開的笑容宛如春花爛漫。
玫瑰覺得這一覺睡得似睡似醒,夢中有無數個零碎片段閃過:先是她站在蓮池邊餵魚,周圍縈繞着沉香淡淡的香氣。然後是她置身於雲霧之中,看着一人在霧氣中翩然而來,那人穿着一襲飄逸長袍,前襟袍袖上面罩着冰冷的鎧甲,舉步之間沉穩而高貴。一轉眼間,霧氣散了,她抬頭之時,正好看見前方那一雙幽深暗紫的眼,是滄海。
她醒過來沒多久,忽然發現鳳九出現了。
“怎麼,玫瑰老闆又做噩夢了?孤單,寂寞,害怕了吧?”鳳九笑眯眯的看着玫瑰說道。
“關你什麼事,老妖精。”玫瑰恨恨地鑽到床里背對着他。
妖精總是最懂人心的,玫瑰有時候裝得連自己都蒙過去了,他卻是第一個戳破她假面具的人。真讓她極端……
生氣……
忽然他把外套一脫,揭開被子鑽了進來。
玫瑰急忙翻身,用手抵擋着他的進入,也抵擋着被他帶進來的涼意。
但透過薄薄的衣衫,他結實的胸膛像火一樣,溫暖的堅硬線條上下起伏,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玫瑰覺得中邪了一樣不由自主鑽進了他的懷抱,攬住了他的腰。將自己的側臉和整個上身都緊緊地貼在他身上。直到孤獨和寂寞都在他的溫度下被完全掩蓋。
“鳳九,你能呆到明天早上……”玫瑰聽見自己這麼邀請他。
這是她頭一次對男人這麼說,而在平時,以她的自尊心是絕對不允許我說出口的。
他躺在玫瑰身邊:“只是獃著?”
黑暗裏玫瑰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出他口氣中隱隱的笑意。
“除了獃著,還能怎麼樣?”玫瑰迷迷糊糊地問。
然後他就突兀地吻住了玫瑰的嘴。
玫瑰的心臟猛地一顫,激烈地跳動着,幾乎要蹦出胸口。
“鳳九?”慌亂中將頭偏開玫瑰驚叫了一聲,可他不依不饒,追逐着把她的嘴唇貼得更緊。
這是她第一次接觸他的嘴唇,卻覺得他美麗的唇線是那麼誘人,他的唇瓣是那麼柔軟。心底有重重莫名的愉悅,一波一波泛了上來。雖然還是很害怕,但玫瑰是那麼喜歡這種感覺,實在喜歡……
“鳳九……”玫瑰忍不住輕輕喊了一聲,身體已不知不覺停止了抵抗……
突然,窗戶上的玻璃嘩啦一聲碎了,玻璃渣子紛紛往下掉。一陣冷風猛地灌進了屋子,吹散了滿屋的旖旎,直直地撲到玫瑰臉上。
她不由得呆了呆,而就是這短短一瞬的時間,玫瑰才發覺身上很輕。根本沒有什麼鳳九,只有一床被子。
一道黑影,正越過窗戶往玫瑰房間裏翻。
又迷糊又惶恐,玫瑰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摸到床邊的油燈。
她行動之間頭一陣眩暈,身體也軟得發顫。一邊拉起身上凌亂的衣衫,一邊飛快朝來人掃了一眼。
“王力,你……”
剛開口,王力走上前,右手朝玫瑰臉上一抓,就看見一團幽藍的火焰從她眼前閃過。兩隻眼睛條件反射地一閉,在這同時渾身一輕,暈暈沉沉的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
玫瑰壓着急促得像戰鼓似的心跳小心翼翼睜開眼睛,然後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原來是夢……
剛才和鳳九肆無忌憚的親昵是夢,但身上未完全消散的感覺是真的,後背暖暖的汗水也是真的……
反應過來,腦子驟然一個激靈。
“快跟我走!”王力猛地喝道。
玫瑰猶猶豫豫地跟他到了客廳。
他猛地打開客廳的門。
一股土腥味和水腥味撲面而來,熏的玫瑰頭皮一麻
門外的走廊上,牆上,糊滿了厚厚的黝黑淤泥,淤泥中隱約凸現着幾個人形輪廓。輪廓有的站,有的蹲,面目與細節都模糊不清,就好像是真有人被封在裏面一樣。
可就在剛才,玫瑰關門之前,外面還是乾乾淨淨的啊!
是黃粱一夢,還是轉瞬滄海桑田?
玫瑰的頭又暈了起來。
“玫瑰老闆,我發現了,這裏是蝴蝶妖精的老巢,”關上門,王力低聲說道。
蝶妖噬骨,性喜群居。有蝶王蝶后,熊蝶,工蝶幾種。
蝶王蝶后“統治”蝶巢;熊蝶繁衍後代,保護蝶巢。蝶王蝶后熊蝶皆可化成人形。
工蝶不能化成人形,負責吸收月華釀造月之精用以供養蝶王蝶后和熊蝶,同時養育幼蟲。這種妖怪是卵生的,剛出生時是毛毛蟲,破繭成蝶后受月華滋養多的成為熊蝶,受月華滋養少的成為工蝶。但是不清楚蝶王蝶后是怎麼長成的。
本來這種妖精靠吸取月華過活,與人類沒有衝突。可他們的繁衍方式實在駭人,因為蝶卵只能於過大年前兩天在人體中孵化完成。
這個蝶巢已經存在了許多年,蝶妖們每年都會用各種方法騙來若干人類,稱為人繭。先用洗腸湯清理宿主體內的毒素,再用花之精修復宿主的元氣,再灌下大量的月之精華。最後熊蝶與清理乾淨的女繭交配,將幼卵注入女繭體內。幼卵吸食女性體內的月之精華,在母體裏發育兩日便可變成毛毛蟲破腹而出。毛毛蟲在變成骨魅之前喜歡食肉,靠啃噬男繭的肉過活。
繁衍期間,骨魅會舉行兩場儀式。第一場儀式全體骨魅釋放出催情劑,誘使熊蝶和女繭發情。第二場儀式骨魅們會釋放出所有妖之精,幫助新生骨魅破繭化蝶。
聽完王力的話,玫瑰頓感毛骨悚然,不禁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昨晚回到房間,王力將事情經過回想一遍,從進入墓地開始,一直回想到昨晚在冰冷井水中的所見所聞,越想越覺得不對。
那位前朝娘娘的棺材所在石室,後面還有另外的通道,一般尋常的墓室,用來擺放棺木的往往就是盡頭的墓室了。而且後面的密道之中,都設了鑄有玄鐵的斷龍石,密道到底那一間石室的擺設又太過風雅,和墓地本身太過不合。
他和玫瑰被斷龍石困住后,是沈碧君來找到他們。如果懂得鳥語這件事本身是她信口雌黃的,那麼她就是對這墓地非常的熟悉。可是陶紫煙又是什麼人?她真的如沈碧君所說的,是個蛇蠍心腸的女子么?
再是昨夜,他已經知道沈老爺之前對他說的那番話不凈不實,那麼沈婉君的話就可以相信么?他們兩人,在不怎麼關鍵的事情上口徑一致,然而碰到最要緊的那部分,則是南轅北轍。他們之中必定有一個人說了假話,或者,他們兩人所說的都是假話,那麼這樣一來,其中的關鍵又是什麼?
真相已經漸漸明了,只差一點線索就可呼之欲出了。
然而那個引出真相的線頭又是什麼?
他正慢慢想着,忽聽門外傳來幾聲叩門聲響,便隨口道:“請進。”只聽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沈碧君奔奔跳跳地進來,手上還端着一隻盤子,裏面裝着幾隻光潔鮮紅的蘋果:“這幾隻蘋果生得真好看,我一看到就忍不住要去咬一口,結果被姊姊罵,她說不幹凈。”她將蘋果放在桌上,笑着說:“現在我洗過才給你送來,不髒的。”
王力看着那盤蘋果,搖了搖頭:“我還不想吃,等一會兒罷。”
沈碧君扁了扁嘴:“好吧。”
王力突然問了句:“玫瑰姑娘去哪裏了,怎麼現在還沒回來?”
沈碧君愣了愣:“我沒見過她,我去問問姊姊有沒有看到她。”
王力想想玫瑰也走不出沈宅,更不會有什麼意外,便道了一句:“也不用特意去問,玫瑰姑娘一向愛頑皮,又不知去哪裏玩了。”
沈碧君伏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我和鳥兒時常玩捉迷藏,你們會玩什麼?”
王力想了想,說:“捉妖怪。”
沈碧君又追問一句:“捉來之後呢?”
“……等妖怪逃了,再捉回來。”這句是完完全全的大實話,“因為有種妖很是伶牙俐齒,所以還得陪着說話。”
沈碧君已經完全糊塗了,茫茫然道:“是嗎……”
王力不知想到什麼,突然笑了一笑:“偶然還會碰到那種很懂人情世故的妖,狗腿,會撒嬌,說起話來只會挑好聽的、無關緊要的說。”
沈碧君看着他,忍不住道:“我覺得你不像在說妖怪,反而很像……我也說不出來到底像是什麼,總之妖怪肯定沒有這麼有趣。”
王力微微一怔,突然覺得眼前的事物似乎開始搖搖晃晃。他強自支撐着站起身來,身子卻沒了力氣,踉蹌着後退幾步跌坐在床沿上。
沈碧君見他這樣,突然跳了起來往客房外奔去,一邊大叫着:“姊姊,姊姊你快來,這裏有人病了!你快來看看!”
王力屈起膝,卻發現自己很快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收斂心神,積聚起最後幾分力氣,在舌尖一咬,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嘴角溢開。
只聽門外腳步聲響起,沈碧君折轉回來,伸手來扶他:“你哪裏痛?要不要緊?我姊姊不知去哪裏了,我在再去找她!”
王力苦笑不已:“你找她怎的?”他是被人下了葯,才會動彈不得,卻又想不出究竟怎麼會中毒的。他看着沈碧君顛三倒四的行事,只能輕喟一聲,她大概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做不了。
沈碧君拉起他的手,用儘力氣想要把他拉起來,可是王力全身無力,光是憑她的力氣怎麼也拉不動,只能急得直跺腳,過了片刻又道:“我再去找姊姊!”
隔了不多時,一個窈窕的人影出現在房門口,沈婉君臉色陰沉,款款走近,慢慢地貼近直到眼前,古怪地笑了笑:“果真,是最純凈的魂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