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蝶舞噬魂(4)

第一百五十三章 蝶舞噬魂(4)

玫瑰蹲在坑邊,看着裏面那具森森白骨。

她看了一會兒,又轉頭去看王力,卻發覺他神情複雜地看着自己。

王力見她看過來,忙不迭地別過頭去看着另一邊。

隔了片刻,王力突然問了句:“你只有半顆心?”

玫瑰不由坐倒在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王力,你中邪了?還是染風寒了?是不是覺得頭暈眼花?”

王力拍開她的手:“沒事,我隨口問問。”

玫瑰狐疑地看了他幾眼,突然有了好興緻:“如果我說,我只剩下半顆心了,你信不信?”

王力斜斜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我會信么?”

玫瑰一攤手:“我也是隨口問問的。”她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除了這具骸骨,這地底下恐怕還有別的,你是不是也想一具一具都挖起來看看?”

她轉過身走開兩步,想了想又回過頭來:“我去那邊的蓮池邊上坐坐,你自己慢慢在這裏想。想不通的地方,或許我能告訴你一個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王力低頭看着那句骸骨,沒有傷痕,似乎死前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可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這宅子會有這麼多怨靈?

他想起沈婉君和沈碧君兩姐妹,她們長得如此相似,但又能讓人一眼就認出這對姊妹。

沈婉君之前說過的那些到底有什麼用意,是警示,是驅除,還是一個陷阱?

沈老爺既然會在這裏葬花,應該也見過這具骸骨,他為什麼從來沒提起過?

他用劍鞘將一邊的土重新覆蓋在骸骨上,突然想到,這裏土質這樣雜亂,定是時常挖掘翻攪的緣故,而這森森白骨埋得這樣淺,恐怕還埋了不久。

沈家搬到流水鎮的日子也不短了,他們可能確實不知道宅子裏曾有人暴死,但這具骸骨的由來,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想理清思路,卻怎麼也不能將一件又一件的事連在一條線上。

王力站起身,漫無目的地在庭院裏走了一圈,果然看見玫瑰坐在蓮池邊上,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把魚食,往水池裏拋去,魚兒搖動尾巴游過來爭搶。

他走過去,站在玫瑰身邊。

玫瑰餵了一會兒魚,笑着問:“我能聽懂魚兒說的話,你相信么?”

這句話她在進墓地的時候就說過了。王力差不多清楚她說話的時候必定是真話假話連在一起說,十句話中至少有一半不可相信。比如這句話是隨口亂說的,那麼下一句必定有幾分道理,再下一句可能就是真話了,最後一句話又定是胡編亂造的。除非他失心瘋了,否則就不會把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當真。

玫瑰嘆了口氣,幽幽道:“你果真是不相信的。你不信我聽得懂魚兒說話,卻會相信有人能懂得鳥語,真是奇怪。”

這句話正說中了他心中所想。王力不動聲色,淡淡道:“沈二姑娘看上去不像會騙人的,何況有些人身負異稟也說不定。”

“這兩位沈姑娘是同胞姊妹,我看也是這世上最不相像的姊妹了。就算是剛見過她們的人,也能一眼分辨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據我所知,同胞姊妹的性子不至於相差那麼多,除非她們兩人的境遇大不相同,但她們自小就在一起。”

王力點點頭:“就算長得像,還是會有不一樣的地方。”

午時一過,沈老爺便到了庭院,神色謹慎,笑着問:“王公子,不知事情可有些進展?”

王力看着他,沉吟道:“進展是有,只是……”

沈老爺立刻正色道:“只是什麼?”

王力知道自己已經摸到一點端倪了,卻又有種始終被牽着走的感覺。他不能總在暗中觀察,所得的猜測,不管編得多圓,依舊還是猜測而已。

“我感覺到西南角的怨氣最重,就循着過去,結果發現草堆下面有具屍骨,埋得很淺,看起來埋的年數還不長。”他慢慢道來,果見對方的臉色劇變,嘴唇囁嚅,欲言又止。

王力微微一笑:“自然,在下只是天師,不是捕快,也不想追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沈老爺你也不希望自己身邊總跟着一股怨靈罷?”

沈老爺臉色蒼白,許久才道:“這件事,其實還要從老夫的髮妻說起。老夫的髮妻是彝族人,依照那邊的習俗,人死之後都是拾骨葬。”

王力聽他一開口便是毫不相干的事,更是莫名其妙,卻還是耐着性子聽下去。

玫瑰本來已經轉身回客房去了,聽他這樣說又折回來。

只聽沈老爺繼續說:“拙荊一家在彝族中有些地位,彝族中很多有地位的人家都會巫蠱之術。她剛嫁入沈家的時候,她告訴我,她是家中唯一不會巫蠱之術的人,所以家中長輩才沒有反對我娶她入門。”

“拙荊嫁入沈家之後,思鄉情切,於是我便打算搬到彝族那裏住。在那裏,我見過一次拾骨葬。那時候,族長剛過世,他的子孫們將他的屍首直接埋在屋后的地里,只挖了一個淺坑,每日用滾水澆在土上。我那是第一次見,驚駭莫名,而我們中原人一定會買了厚木棺再入土。”

王力越聽越莫名其妙,只能道:“漢夷習俗大多很不相同。”

“這樣每日都澆些滾水,過了兩三月之後,屍首就腐爛了,滾水一澆之後骨肉分離。彝族人再把填埋屍首的坑挖開,將白骨取出來,用罐子裝了埋到山上去。據說那些養巫蠱的彝族人留下的屍骨里也有蠱蟲,用這個方法可以不讓裏面的蠱跑出來。”沈老爺嘆了口氣,“這樣的場面,只要你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後來拙荊過世,我便帶了小女來到流水鎮。那時候婉君已經懂事了,開始照料家裏。我見她這般能幹,就放心地出門走商去了。”

玫瑰突然問了一句:“你們搬來這裏多少年了?”

“整整有七八年了,婉君和碧君今年也有廿四歲了,可惜都沒有找到好人家嫁了。”他頓了頓,又接著說,“有一次我去南都走商,快三個月才回家,回來之後就覺得婉君和平日有些不同。兩位今日也見過她笑起來的樣子了吧,似乎有那麼幾分古怪。我心裏不安,晚上睡得也不踏實,結果半夜裏去賬房,想把沒看完的賬目看完。走過庭院的時候,我看見婉君用花鋤在那裏埋什麼。我本想當作沒瞧見的,誰知心裏越來越不安,賬目也看不進去,只好回到庭院,在她埋東西的地方把土翻開來看,結果——”沈老爺突然用手捂住臉,很是痛苦不堪:“我看到一具屍首。那具屍首死狀很難看,身上的血肉都已經幹了,像是被吸盡全身精血一樣,麵皮發紫,雙目圓睜,皮肉幾乎貼着骨頭……我當時就明白了,拙荊曾經說什麼不懂巫蠱之術,都是騙我的。婉君她就會這些邪門歪道!”

玫瑰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我們在草堆里找到的那具屍骨之所以埋得這樣淺,只是在等它爛到只剩下骨頭,之後再用拾骨葬埋一遍?”

沈老爺默默點頭,許久才繼續說:“這之後,流水鎮上開始隔三差五有人離奇暴死,大家都說是娘娘的厲鬼在害人。我卻知道不是這樣的,他們……都是被歹毒的巫蠱之術吸幹了精血。我心中有數,可是婉君畢竟是我的女兒,我自然不能多說多問。正因為無端慘死的人太多,我心裏到底還是不安,於是找人作法驅邪,請了好些人,其中有不少是很有名的天師,最後大多都不告而別。我猜想他們中的不少人,已經埋在地底下了。”

王力輕咳一聲,淡淡道:“沈老爺,這件事你只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你且寬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沈老爺將臉埋在手中,點點頭:“多謝王公子。”

玫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一手支頤:“這個故事聽起來還滿有意思的。”

王力斜斜看了她一眼:“你不信?”

玫瑰偏過頭微微笑道:“我知道彝族的確是有拾骨葬的,但是這巫蠱之術就太玄乎了。所以就暫且信一半好了。”

王力冷冷道:“我一個字都不信。”

玫瑰訝然:“是么,我倒覺得他有些話是真的。比如他說,他的髮妻是彝族人,我覺得他一定是在西南待過不少時候,不然不會知道拾骨葬的。他說,流水鎮上的人離奇死去,不是娘娘的厲鬼作祟,這點我也相信。沈家小姐是彝族人,也應是真的。”

“除去這些,要緊的事情倒沒有一件可以確信得了。”

沈老爺所說的話,究竟有幾分是真的?他說這些的目的又是什麼?這沈宅中,是不是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這恐怕,在一時間都不得解了。

王力覺得眼前一切都像是矇著一層薄霧,當他有了一點進展之後,事情又會朝着更加撲朔迷離的方向前進。

而玫瑰對這些似乎已經完全不關心了,一得空閑便坐在蓮池邊餵魚,時常在池邊一待就是半日。

他有時候也會想,玫瑰是不是真如傳聞中如此神乎其神?

之前他就不把這個小女孩放在眼裏,現在更是和他相差甚遠。

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認,玫瑰有時看事情確實見解獨到,說起話來也似真似假,不能全信卻也不能一點都不信。

他信步走着,竟然又走到那晚到過的東廂。客房門前,凌虛子坐在台階上,膝上鋪着着一張揉得皺巴巴的紙,正聚精會神地看着。這個光景,他竟不像是被駭瘋了的模樣。

王力走近兩步,只見對方拿着那張紙的手微微一抖,手背上有青筋浮起,卻沒有抬頭,獃獃地看着紙上的字。

王力看見他的小動作,心中更是多了幾分肯定。

他原本沒有細想,現在想來才覺得其中有好些不妥之處。

凌虛子畢竟算得上是一代宗師,閱歷見識都比自己高出不知凡幾。他方能從古墓之中安然脫身,而凌虛子又怎麼不可能是在裝瘋,然後伺機脫身呢?

畢竟任何人對一個瘋子都不會太過提防。他走到近處,眼角突然瞥到宣紙最上端的四個字:蝶舞噬魂。

他莫名覺得,這和沈家莊的事應是有某些聯繫。

只見凌虛子突然跳起身來,捶胸頓足,將手中的那張宣紙揉成一團,拚命往嘴裏塞。

王力踏前一步,忽然又停住了,靜靜地看着對方:“前輩,你何必要再裝下去?”那張宣紙上或許有他想知道的一切,他卻更想憑着自己的本事慢慢查個水落石出。

凌虛子笑着看他,口中不斷說著:“你為什麼要裝下去?我看你還能裝到幾時?”說罷,就又哭又笑起來。

“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會大哭大鬧,羞也不羞?”只聽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沈碧君摸摸肩上的鸚鵡,唧唧咕咕地笑。

她拉拉王力的衣袖,仰起頭來笑得純凈:“我知道你是不會欺負他的,定是他欺負你,還要賴給你。”

王力看着她那雙明凈的眸子,心底有一股淡淡的憐惜。在這沈宅之中,只怕只有她才是無辜的。他微微一笑,輕聲道:“你怎的知道?”

沈碧君偏過頭想了好一陣,又看着他:“姊姊說這人是瘋的,而我是傻的,正好是一對。只有你才不會說我傻,你是好人。”

王力抬手按在她肩上,語聲溫和:“你怎麼會傻呢?”

沈碧君歪着頭,將臉頰貼近他的手背:“你能不能陪我去後院走走?那是個好地方,知道的人不多,你一定會覺得新奇。”

那是一口廢井,井沿爬滿了青苔,井口很窄,剛好可以塞進兩個人,水位已經很低了,隱約可見底下一泓碧綠。

沈碧君趴在井邊,探下頭去:“爹爹說,從這口井可以看到前世今生。這個只有我和爹爹兩個人知道,連姊姊都不知道。”

王力負手站在一邊,心中不以為然。只見沈碧君突然回過身來,輕輕一拉他的衣袖:“你也過來看啊。”唐周失笑,只得走到井邊,只見井水幽深,似乎還泛着絲絲寒氣,水中映着他和沈碧君並肩而立的身影,微微有些扭曲。

“你瞧見沒有,我的前世是一隻鳥兒,灰色的羽,尖嘴,所以我現在才能聽懂鳥兒說話。”沈碧君笑着說,“有時候,你從井中看去,水裏的人影對着你笑,可是你卻沒笑,這就是祥兆了。”

王力看了她一眼,只見她雙眸晶瑩,微微泛起一絲漣漪。他低頭向井下看去,只見水波微動,水中那個和沈碧君並肩而立的人影突然變了,一道殷紅從眼角緩緩流下,可那個人影的神色卻依舊沒變。王力心中一頓,那個人影,難道是他今後的預兆?

這些在他看來,本來只是無稽之談而已。

他閉了閉眼,又往下看去,卻再沒有看到適才看見的景象。難道剛才所見的,僅僅是他的錯覺?

忽聽身後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他轉過頭去,只見玫瑰氣息未定,站在離他們七八步之遙的地方。

她緩過一口氣來,眼中光彩盎然,嫣然一笑:“這麼巧,我也是隨便出來走走,結果走着走着,就和你們走到一塊兒來了。”

她說話時,神情真誠,沒有半分遲疑。

王力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在胡說八道,先不說她怎麼會無緣無故散心到偏僻的後院來,光憑着恰好同他們撞見的巧合就有問題。

待回到客房之後,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王力用過晚飯,思及今日所見所聞,更覺匪夷所思。

沈碧君說過,這口井只有她和沈老爺知道,連沈婉君都不知道;而他想了許久,覺得在井中看見的那個眼角流血的身影,該不是錯覺,這內里一定還有乾坤。他收拾一番,在袖中放上一柄匕首和火折,隻身折回後院廢井。

今晚夜色深沉,大半弧月被烏雲遮蔽,天邊繁星稀疏黯淡。

王力晃亮了火折,抬手支撐在井沿,探身下去。有了火光,眼前的一切更是清晰。他依稀看見水中有一張白生生、乾巴巴的臉孔,雙目大睜,十分可怖。王力一怔,突然聽見咔的一聲清響,井沿突然坍塌,他沒了支撐之處,撲通一聲摔進井水中。

他不善水性,落水之後一連喝了好幾口冷水,連忙閉住氣,慢慢貼着井壁往上潛。井水冰冷入骨,似乎還泛着陣陣寒氣,現在才是天氣回暖的日子,整個人泡在水中滋味很是不好。

王力從水中探出頭來,正好對上一張麵皮青白、皮膚已經乾癟起皺的臉。饒是他再鎮定,也不禁被嚇了一跳。他剛剛伸手摸到袖中的匕首,突然感覺腕上一冷,放佛被一道鐵環扣住。那張乾癟起皺的臉頰突然一抽,眨眼間已經貼在他面前,慘白的嘴唇動了動,吐出一句:“是巫蠱……走,快走!”

王力貼着井壁,藉著瀉進井中的几絲月光,終於認出這個已經不成人形的人,竟然是凌虛子。只是他全身的皮膚已經乾癟,像是被吸干精血一樣,在水中泡得久了,皮膚開始泛白起皺。

他定下心神,問道:“會巫蠱之術的是誰?”

凌虛子嘴唇顫抖,像是想起一件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蝶舞噬魂,蝶舞……”

“什麼蝶舞噬魂?”

凌虛子哆嗦幾下,突然慘叫一聲,只是他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嘶啞的嗓音也輕得和蚊子叫一般。慘叫之間,身子已經凌空而起。王力連忙伸手去拉,只觸碰到一截冰冷的鐵爪,想是井上有人拋下鐵爪要把他拉上去。

他只得收回手。這裏地方偏僻,會來這裏的人不多,若是上面那個人不懷好意,只要將井口封死,他就只能死在井底。唐周在一瞬間思定利害,便靠緊井壁,凝住吐息。

只聽井口傳來一個獰笑的聲音:“你這牛鼻子老道,竟然撐到現在還不死,這裏誰都不會來,沒有人能救你!”

王力聽得明白,這個聲音熟悉,正是沈老爺的。

事情一下子劇變,他腦中亂糟糟的,卻不知在想什麼了。

只聽一聲鋤頭落地的聲音,井邊有人掙扎一下,就此寂靜。沈老爺自言自語道:“死了豈不幹凈?你這老道士還是出家人,卻也如此骯髒。這世上,死人才是最乾淨的。”鋤頭落地的聲響又重新響起,一下一下挖得用力。

王力浸在水中,只覺得身上冰冷,開始微微發痛。他將匕首插在井壁的縫隙中,往上摸了摸,觸手皆是滑膩的青苔,要爬到井口實在難於登天。何況還不知道沈老爺會挖多久,如果現在貿然動彈,只怕會被他發覺,更是不可能逃脫了。

“這些桃花還是新摘下來的,鋪在你身上,也沾點花香。”沈老爺的聲音變得十分溫柔,像是和自己的心上人說話一般。

王力終於明白他為何會在深更半夜葬花了。

忽然挖掘的聲響止了,只聽沈老爺突然道:“奇怪,這井怎麼會坍了一大塊?”他的語氣一下又變得兇狠,腳步聲也離井邊越來越近。

王力不由苦笑,自己一條命終究還是要葬送在這口井中。在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恐怕也只能自認倒霉。看來之前在井裏看到的倒影真的不是他的錯覺。

只聽對方的腳步聲響已經在頭頂上時停住了,一個燒着的火摺子呼的一聲落了下來。

王力連忙潛下水中,火折浸水發出嗤的一聲之後熄滅。頂上方才有人小心探下頭來,瞧了半天,自語道:“原來沒有人……”

王力等到沈老爺走開方才從水中露出頭,長長吐出一口氣,可還沒調勻氣息,就聽到一陣搬石頭髮出的聲響。

他立刻明白過來,沈老爺雖然沒瞧見人,但是為了謹慎行事,還是要用石板把井口徹底封死。他就算有這個能耐爬上去,可支撐着觸手滑膩的青苔,根本沒有辦法從井下把石板推開。他雖道法極高,可是眼下除了等死卻什麼都做不了。

忽聽一個清亮的聲音遠遠傳來:“鳥兒鳥兒,你到底要說什麼?這裏好黑,早知道我就不跟你來!”

挪動石板的聲音戛然而止,沈老爺的聲音反而有些慌張:“你……你怎麼來了?”

沈碧君輕聲笑說:“鳥兒要我過來瞧瞧的,姊姊還不知道。爹爹乖,爹爹莫怕啊。”

王力本來已經凍得麻木,聽見這句話時心中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似有什麼念頭閃過,這彷佛是一道契機,抓住之後所有一切都可以解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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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紫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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