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蝶舞噬魂(1)

第一百五十章 蝶舞噬魂(1)

蝶舞紛飛,如夢如幻,吸人精血,噬人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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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午後,陽光溫暖的灑進屋內。

窗內,一張檀木書案橫擺,案上端硯、羊毫、素箋、松煙墨一應俱全,左側立有一隻尺許高的螭首古鼎,鏤空的花紋里正吐出裊裊輕煙,氤氳了滿室芬芳。

一隻手臂,懶洋洋地擱在斜榻旁邊,窄窄的衣袖勾勒出勻稱的手腕輪廓,袖口鑲着一圈油光發亮的栗色獸毛,更襯得那手素白如玉。

那是一隻女子的手,五指纖纖,骨肉均勻,修長瑩潤,每一片指甲都很飽滿,並沒有像時下流行的那樣塗抹上蔻丹,卻顯出一種更漂亮更自然的粉紅色。

此刻,它們正一下下地叩擊着斜榻,韌性十足的指甲與堅硬的木榻相觸,發出百無聊賴的“噠噠”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敲打不息的手指忽然停止,緊握成拳,然後又鬆開,豪氣干雲地喊道:“小倩,給我換衣服,我要出去轉轉!”斜榻上的女子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抬起頭來。

澄澈的陽光下,她的臉呈現出幾近透明的乳白,就像清晨繚繞花間的薄霧,楚楚動人的細緻,我見猶憐的荏弱。而她的唇,便是盛放在迷霧中嬌嫩的薔薇花瓣,一如她所穿的那件色澤鮮紅的薄紗長裙,明媚華麗到令人不能逼視。而她的那雙流光溢彩的紫眸,更是閃着奪人魂魄的光芒。

蒼白而又明艷,清麗而又妖嬈,纖弱而又熾熱,恍若冰與火的綜合,矛盾而絕艷,正是玫瑰花塢的老闆——玫瑰。

陽春三月,春水如碧。岸邊桃花三兩枝已初綻花顏,灼灼其華,和樹下水邊的人相映襯,花顏之艷,人面之嬌,恍如畫卷。

“江南好,翠竹直,做簫送與哥哥帶,吹出一支桃花調,問這簫好勿好……”水聲嘩嘩,江南水鄉的漁女一邊哼着小調,一邊將漁網撒下。三五個漁女聚在一起,笑語唧唧,總有說不完的悄悄話。

一隻細白的手抓着鮮嫩的桃花枝,搖了一搖,卻沒能將桃花折下,花瓣簌簌落落地掉下來。她皺了皺鼻子,轉身走近了路旁的一家小吃店內。

“店家,再往前走,是什麼地方?”玫瑰問道。

“姑娘,這前面可就是流水鎮了。”店家答道。

“流水鎮,名字不錯,店家在給我裝一盤點心,我帶着去鎮上吃。”玫瑰吩咐道。

“流水鎮?”店家微微一怔,“姑娘,你去流水鎮做什麼?我聽別人說,流水鎮那邊發生很多事,有人無端死在家中,還有人被挖心,亂墳崗惡鬼作祟,你去哪裏幹嘛?”

玫瑰沉默了片刻,衝著店家微微一笑:“沒見過,想見識一下。”

玫瑰的好奇心又被激起,反而加快了步子。只見天邊微露魚肚白,朝霞明麗,她已經可以看見不遠處的一座江南小鎮。

王小二在流水鎮上幹了二十多年跑堂,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獨自一人來下館子,不由感嘆今日掌柜的提早開門是對了。

玫瑰坐在桌邊,握着筷子:“有什麼菜,端上來就好。”

王小二一呆,賠笑道:“姑娘,這才早上,小店的掌勺師傅要到中午才來,吃熱菜恐怕還太早了罷?”

只見那位眉目如畫的少女抓着筷子往桌上一敲:“什麼管飽的就端上來!”

玫瑰露出的那種餓漢氣魄讓店小二肅然起敬,立刻下去忙碌了。

王小二端着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放在桌上,問道:“廚房裏還有半隻昨日剩下的燒雞,要不要熱一熱給姑娘端上來?”

玫瑰將一小錠銀子放在桌上:“還有多少都拿過來。”

王小二將銀子拿在手中一掂,大約有三四兩重,這樣出手很是大方了,何況還是在流水鎮這種不算繁華的小鎮。

片刻間,玫瑰已經咽下一個包子,用筷子戳了第二隻咬了一口,眼中還盯着第三隻。

臨近中午時分,飯館裏的客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人聲嘈雜,中間混雜着幾個北地口音,鬧騰騰的一片。

“我看這位姑娘得很,不是鎮上的人吧?”一人操着當地口音走過來,拖開板凳坐下。那人獐頭鼠目,形容猥瑣,露出諂媚的神情。

玫瑰微一頷首,淡淡道:“是頭一回來這裏。”

“小二,再加副碗筷。”玫瑰接著說道。

那個湊過來坐的當地人臉上立刻笑開了花:“小姑娘,真是爽快人。”

玫瑰道:“不知這鎮上有什麼新奇有趣的事情?”

那當地人摸了摸臉,眼巴巴地望着王小二端上來的菜肴。

玫瑰微微一笑,拿了雙筷子遞到他手中,又悄悄指着角落那一桌坐着的幾個身上佩劍帶刀的大漢:“大叔,我一路過來,就見過很多像這樣的人,一臉凶霸霸的,他們來這裏做什麼?”

那當地人夾起盤子裏的熱菜,流水似地往嘴裏送,含含糊糊地說:“你這小姑娘一定是頑皮,從家裏偷跑出來的吧?”

玫瑰點點頭,一臉驚訝:“大叔你怎麼知道的?”

那人哈哈大笑,甚是得意:“我怎麼會不知道,嘿,你這小姑娘!我在這裏住了大半輩子了,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那人果真受了激將法,放下筷子,“他們是來找娘娘墓穴的。”

玫瑰道:“當今皇上怎會把自己的妃嬪葬在這裏?”

“不是現在的皇上,是已經亡了國的那個皇帝。那時候你都還沒生出來呢。”

玫瑰更是懷疑:“既是皇族,定有自己的皇陵,又怎麼會葬在這裏?”

那當地人笑了:“那時候,現在皇宮裏的那位皇帝還沒當皇上的時候,是大將軍。他滅了南祁之後,南祁的亡國皇帝帶着他寵愛的貴妃,在手下那一批人的保護下逃走了。到了流水鎮的時候,那亡國皇帝手下人叛變,就把那皇帝殺了,而貴妃娘娘和亡國皇帝伉儷之情甚篤,不願獨活就自盡了。他們出逃的時候從皇宮裏帶出很多金銀珠寶,隨身帶着錢財外露,很容易招致殺身之禍,於是就想了一個法子,為那個娘娘修了一座墓穴。一來在墓穴里藏着珠寶,可以隨時來拿;二來也是因為那位娘娘是含恨而死,怕她死不瞑目化為惡鬼,也想用這座墓穴鎮着。這就是娘娘墓的由來。”

玫瑰隨口道:“你定是也去找過這座娘娘墓了。”

“找是找過,不過,”他看了看左右,低下聲音說,“那位娘娘鬼可凶了,一定是只厲鬼,誰拿了這裏面的寶貝,就會死!我們鎮上的人,寧可繞道也不從亂墳崗里走。”他拿起筷子,繼續往嘴裏塞熱菜,又無暇說話了。

玫瑰在桌上輕叩:“想來這也是傳聞,越傳就越走樣。”

那人搖搖頭,嘴裏含着排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玫瑰想起之前聽說過的流水鎮的傳聞,不禁問了起來。

“我告訴你吧,我們鎮上有個年輕小伙,生得可壯實了,家裏窮,又沒什麼親戚,老爹死了也沒錢埋,只好埋到亂墳崗上去。他挖着挖着,就挖出幾個金銀杯子還有幾塊玉,不出十天,就死在自家裏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難看的死狀……啊,還是不說了,吃飯,吃飯。”

玫瑰突然說了一句:“那個人的死狀,你就是不說,我也能想得出來。”

那當地人只埋頭猛吃。

“他家裏沒有其他親人,等有人發現的時候一定連屍首都爛了,身上爬滿屍蟲,有老鼠啃他的肉,還有蒼蠅四處亂飛。”玫瑰夾起一塊醋溜排骨,“他的屍首啊,就和這塊排骨一樣,骨頭都軟了,上面沾着肉。”

那當地人正要去夾那塊最大的排骨,聽了這句話,筷子一拐,去夾旁邊的爆炒豬肝。只聽玫瑰立刻道:“他的肝也定是爛了,就和這豬肝一樣,是醬色的。”

那人臉色焦黃,去夾水晶丸子。

“唉,那人的眼珠應該還在吧。聽說死人的眼珠就是白生生的。”玫瑰夾起一個丸子,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像這個水晶丸子一樣有韌勁,有嚼頭。”她伸過筷子,點着盛醬豬肚的盤子:“聽說這種醬的東西要在醬缸里腌很久,所以很多鄉野小店都把那些發酸發臭了的內臟和肉腌起來。那些奇怪的味道被醬汁的味道蓋過去,就嘗不出來異味了。不知這裏的是不是這樣?還有,那個人的屍首不會被黑店腌着當豬肉賣了吧?”

話音剛落,那當地人臉色青白,踉踉蹌蹌地奔出去趴在門口嘔吐不止。

玫瑰來到亂墳崗上時,已經有五六個江湖人聚在那裏了。

忽聽前方傳來一個女子清脆歡快的笑聲,宛如鈴聲叮噹。身邊立刻有人錚的一聲拔出兵器,拿在手中。

一位雪白衣衫的少女站在枯樹下面,手中抓着一把小米,正在喂樹上的鳥兒,還時不時做出傾聽的模樣,輕聲對着鳥兒說話。她突然轉過頭來,柳葉眉彎彎,未語先笑:“鳥兒說,今兒鎮上來了很多客人,果真不假。”她拍了拍手,很是歡喜:“我好久沒有看到這麼多人,這樣熱鬧過了。可是鳥兒卻說,人多,壞事也多。因為人大多喜歡作惡。”

一個中年老道皺了皺眉,上前一步:“姑娘何出此言?”

那雪白衣衫的少女看着枝頭上的鳥兒,唧唧咕咕說了一陣,又回過頭說:“鳥兒說,明日會下雨,問我信不信。我當然信了,你們信不信?”

那個老道攔住身後要仗劍上前的同伴,神色和善:“那鳥兒還說了些什麼?”

少女側過頭,像是在傾聽,還時不時點頭,隔了片刻方才道:“鳥兒說,鳥為食亡,人為財死,自古不變。”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只聽身後有人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是個肥胖婦人,邊跑邊氣喘吁吁地喊:“小姐,小姐,你怎麼又到這種地方來了?老爺的話你總是不聽。”她跑到近處,抱住那個雪衣少女,連連向眾人賠不是:“各位爺,我家小姐生下來就是傻的,你們大人有大量,不要同一個傻姑娘計較!”

那少女掙扎着,看着驚起飛走的小鳥:“它、它被你嚇走了!你賠給我,現在就賠!”

婦人從身後用力架住自家小姐,連連道:“對不住,當真對不住。”

那個老道突然攔住她們的去路,雙手合十:“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婦人立刻答道:“我家老爺姓沈,是鎮上的商人。”

老道點點頭,便讓開了一條路。

少女被婦人架着,不再掙扎,經過玫瑰身邊的時候,突然痴痴看着她:“你相信我能聽懂鳥兒的語言嗎?”

玫瑰點了點頭。

少女看着她一笑,如春花綻放:“我悄悄告訴你,這裏有鬼,是惡鬼,它喜歡啃人的骨頭,咔嚓咔嚓,一點渣都不剩。這都是鳥兒告訴我的,不過它還說,惡鬼不可怕,人才是最可怕的。”

婦人連忙捂住少女的嘴,連連賠笑:“對不住,真是對不住,痴兒胡言亂語呢。”

那少女這一番話,已教人心生寒意。

玫瑰看着她們的背影,心思百轉,那婦人說自家小姐是傻子,可是她說出口的一些話,卻又很有道理,絕不是一個傻子可以說出來的。

忽聽那個老道輕咳一聲,當先往前走:“我們還是先找娘娘墓穴,再說,就是真的有厲鬼,老道順手就能收了,各位莫慌。”

另外那五人立刻應聲附和。

玫瑰瞧着那些人,從兵刃到衣衫,都沒放過。

“這就是墓穴了,”老道蹲下身,拂開一塊青石板上的灰,一運力,就把石板挪開了,露出一條地道來,“我們不是第一個找到這裏的人。不瞞各位說,老道的師弟就曾經進來過,他是一群人當中唯一活下來的,只是……唉,已經失心瘋了,也問不出他到底是看到了什麼東西,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有人接口道:“我倒是聽說,有人曾見過墓中女鬼挖心的。”

老道擺了擺手:“這個決計不會是真的。”他語氣一頓,又道:“我們這番下去,很可能會碰到危險,各位之中不想下去的,不妨留在上面。”

幾人相視一陣,雖然心有戚戚焉,還是搖搖頭。

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功夫,一行人慢慢沿着地道走下去。

玫瑰往下走了幾步,輕聲道了一句:“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忽然眼前一亮,只見有個年輕人舉着一支點燃的蠟燭,微笑道:“在下身上還有二十幾支蠟燭,應是可以支撐着走到墓地盡頭。”

老道不由贊道:“還是秦公子細心。”

秦公子矜持地一笑,突然一陣風吹來,手中的蠟燭嗤的一聲熄滅了。

只聽不遠處有個粗豪的嗓門大叫起來:“是誰踢的老子?!”突然又有人罵道:“有種站出來比劃比劃!”隨後,身邊響起了呼呼風聲,掌風拳聲不絕。

玫瑰往左邊退了一步,突然有一隻手伸過來握住她的左手。手指修長,有些涼冷。

她心頭一驚,站在自己左邊的那個人是誰?

那人輕笑一聲,疏忽間繞過她身後,陰森森地說:“發我丘者,誅。”待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在遠處了。

眼前火光亮起,老道舉着火摺子,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

只見秦公子倒在地上,身邊掉落一卷蠟燭,眉心只有一點殷紅。

老道撿起蠟燭,點亮了一支,撕下半幅衣袖裹着手,到秦公子的鼻下一探,已經氣絕。但他臉上神色平靜,甚至沒有半分痛苦之色。

玫瑰走到近處:“是眉心一擊致命。不過,”她蹲下身,抬手在秦公子身上一按:“屍首已經冷了,絕對不是剛死的。”

老道忍不住問:“那之前和我們一起進來的豈不是……”

玫瑰淡淡道:“就是剛才說話的人。”

“這怎麼可能,我是和他一起到流水鎮上的,中間並沒有分開趕路過!”

玫瑰嘆了口氣,很是同情地看着他:“那說明,你一直都不知道同行的那個人在途中就被人殺了,而殺秦公子的那個人還扮成他的樣子和你一起趕路。唉,這樣想想,他現在要是想扮作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也不是難事。”

老道語氣涼冷:“敢問姑娘高名?何出此言?”

“玫瑰。”玫瑰淡淡說道。

“玫瑰?難不成姑娘就是玫瑰花塢的玫瑰老闆?”有人驚呼道。

“是我。”玫瑰依舊淡淡的說道。

“貧道凌虛子這廂有禮了。”老道立馬轉變口氣說道。

眾人一聽是玫瑰老闆,也都紛紛自我介紹了一番。

忽聽有個叫吳大中的啞聲道:“你們來看!”

只見前面的墓室中,一扇石門半敞開着,石門上刻着五個大字。

發我丘者誅。

沉默一陣,玫瑰走上前推開石門,走了進去。

凌虛子只得跟上去,過了片刻,還是道:“其實適才蠟燭熄滅的時候,我碰到那個人的手了,雖然比一般人要涼一些,卻不是鬼怪。我也肯定對方不是妖。”

玫瑰沉吟道:“那人的手上可有繭?”

凌虛子回想了一陣:“沒有。”

玫瑰道:“那就怪了。”她看見對方不解的眼神,便解釋道:“但凡練過兵器的,食指和虎口都會有繭。不管是用什麼兵器,手上都會起繭,只是位置不一樣。這樣說來,他是如何傷人於無形的?”

他們走了十幾步,就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回頭看去,只見其餘五人全部都跟了進來。

在墓道中走得深了,耳邊響起陣陣流水聲。

凌虛子道:“就這裏的風水來說,這個墓果真是葬女子的,女子宜葬在有水的地方。”

轉眼間已經走到墓穴盡頭,又是一扇石門橫亘眼前。

吳大中突然大步走到最前面,用力去扳那扇石門,臉漲得通紅,石門卻一動未動。又有兩個人立刻走過去,三人一起用力,石門這才咔咔發出響聲,緩緩打開。

三人衝進墓室,只見墓室中擺着一張矮桌,矮桌正中是一顆發著幽光的夜明珠。吳大中立刻伸手去拿那顆珠子,可那顆珠子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麼也拿不起來。

玫瑰舉着蠟燭,去照四面石壁上的壁畫。看顏色,這壁畫還是比較新的。

第一幅圖,畫得是一位窈窕女子坐在窗前,對鏡梳妝,窗外柳枝青青,正是春光明媚的好時節。

第二幅畫中的女子和第一幅中的是同一個人,她跪在宮闈中,一個穿着明黃龍袍的男子則站在她面前。

凌虛子站在她身邊,低聲道:“這裏埋的果真是一位妃嬪。”

第三幅圖,千軍萬馬,氣勢非凡,畫得卻是征戰了。

“想來這是當年南祁滅國的場景。”凌虛子看着第四幅壁畫,語氣變重,“這妃嬪不是自盡的,是被手下人給活生生裝進棺材裏悶死的。”

玫瑰點點頭:“想來他們只是要找一處藏金銀珠寶的地方,正好借了這個名頭。將活人關進棺材裏,手段真是殘忍。”

話音剛落,突然聽見身後有人縱聲狂笑起來,笑聲在墓室中回蕩,燭影搖曳,讓這墓地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玫瑰連忙轉頭,只見眼前血光一現,一道鮮血突然飛起,撒在壁畫之上,吳大中手拿長刀,竟是將身後的一人攔腰砍斷!

他眼中赤紅,臉上抽搐,突然向玫瑰衝過來。玫瑰往旁邊一避,只覺得身後似乎觸到了什麼東西,腳下震動,隱約有機弩之聲。

吳大中一擊落空,又揚起長刀,激起風聲呼呼,當得一聲砍在壁畫之上,碎石紛紛落下。

玫瑰長劍出鞘,青芒一閃,掠過對方的咽喉。吳大中捂着喉嚨撞到牆壁之上,抽搐一陣,便不動了。

和吳大中一起來的同伴怒吼一聲,合身向玫瑰撲去。

有人伸腳一絆,吳大中的同伴便重重摔在地上。

凌虛子厲聲道:“吳大中只怕身中劇毒,神志不清,才會胡亂殺人。若玫瑰老闆不出手,我們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他說話之時,墓室底下的震動越來越大,機弩之聲也越來越響。

玫瑰突然覺得腳下一空,摔到一條甬道之中。饒是她反應極快,立刻伸手去攀身邊的一面石壁,可這石壁被打磨得光滑,根本用不上力,只能順着甬道往下滑。

甬道中有一處拐彎的地方,她藉著這一股力衝出甬道,一下子撞在什麼柔韌的事物上。眼前一片黑暗,完全看不清東西。她伸手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忽聽有人在黑暗中用一種涼颼颼的聲音慢慢說:“你到底摸夠了沒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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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紫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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