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2:更奇怪的體質

Round 2:更奇怪的體質

會客室里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在清晨的總局大樓內顯得格外清晰。

會客室內,講述事件經過的胡發祥自己笑倒在椅子上,楚凌波放聲大笑之餘,不忘狠狠瞪着沙發上想笑又不敢笑的慕容豆豆,害她忍笑忍得滿臉通紅,就連一向表情淡漠的楚凌雲也背過身去大笑不已,第一次嘗到笑到肚子疼的滋味。

其實也不能責怪眾人在辦公樓內公然大聲喧嘩,實在是事情經過太過離奇,離奇得讓人忍俊不禁。

慕容豆豆雖然駕駛飛機撞塌塔台,可是由於時間是凌晨,再加上少許幸運,整個過程包括她在內,居然無一傷亡,唯一受傷的大概就是那位親自送她來公安總局的總經理……的自尊心吧!

原來,這位姓梁的總經理當天並不需要值班,但是就在慕容豆豆迫降前一個小時左右,有幾位航空公司的董事││也就是梁總經理的頂頭上司,在常春龍口機場轉機出國考察。

這麼好的表現機會,梁總經理當然不會放過,於是許久沒有嘗過值夜班滋味的他熬夜等待,好不容易送走上司,鬆了口氣剛想離開機場的時候,卻又接到通知說有飛機要在這裏迫降。

這種危急時刻,當然是表現他身為負責人臨危不亂的最好時機,梁總經理二話不說,以與他肥胖身軀完全不符的飛快速度殺往塔台,準備在眾手下面前展現大將之風。

可惜事情發展總是出人意表,梁總經理剛剛趕到塔台頂端的指揮中心,氣還未喘勻,話未講一句,就見一架飛機一頭栽進腳下的塔台之中。

各崗位上的工作人員只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等一切平息下來一看,大概是因為有飛機在下面頂住,整幢塔台里唯一有人員在內的指揮中心,居然沒有隨着塔身一側的倒塌而崩塌下去,從而避免可能出現的重大傷亡。

如果非要說指揮中心受到什麼損失,大概就是梁總經理腳下那一塊樓板,在劇烈震動中裂開,把他給漏了下去。

自由落體狀態下的梁總經理嚇得不輕,也許是慌亂中不知對哪位神發出的祈禱應驗,他居然掉在飛機上。

這麼大一架飛機,你說他掉哪裏不好,偏偏掉在機頭駕駛艙的前窗玻璃上。這可是鋼化防彈玻璃啊!就連火箭彈都不一定能轟碎,一個從不算太高的地方墜落的胖子,又怎麼可能把它砸破?

於是這位倒霉的梁總經理就以極其標準的青蛙姿勢黏在玻璃上,可憐他生怕一個輕微動作就會破壞好不容易保持的平衡,從而讓他真正殞落一回,結果不得不保持這種屈辱的姿勢長達四十分鐘之久,直到機場人員清理乾淨瓦礫,開來了舷梯車,才把他解救下來。

比起所受幾乎為零的傷害,這位梁總經理內心所受創傷顯然不輕。

想想也是,機場的一切損失,自然由肇事者承擔賠償,可是他在下屬面前丟了面子,卻連索賠的機會都沒有。平日裏這位梁總經理欺上壓下,早就引得員工不滿,現在有了現成的笑柄,自然少不得成為眾人背地裏嘲笑的對象,這教他以後怎麼在下屬面前挺起腰來?

於是乎,惱羞成怒的梁總經理親自上陣,把事件的始作俑者慕容豆豆押送到公安總局,要不是慕容豆豆身邊始終跟着一隻看上去不那麼友善的黑豹,也許他還會不顧憐香惜玉的對她飽以老拳。

就算是沒辦法對她動手,梁總經理也不打算輕易放過這個害他丟盡面子的女人,面對辦案人員的詢問,他一口咬定事件性質是「極其惡劣的恐怖襲擊事件」,幸好早就有不滿他所作所為的機場員工私下提供真實證詞,否則只怕慕容豆豆這次真的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事情就是這樣,這次請楚先生過來,主要是想商量一下有關賠償事宜,繳納了賠償金及罰款之後,你就可以領慕容小姐離開了。」胡發祥隨手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光,臉上無比燦爛的笑容,讓他看起來絕對不辜負他的姓││就像一隻成了精的老狐狸。

終於說到正題了。楚凌波搖搖頭,雙手抱臂問道:「需要賠償多少錢?」

提到錢,胡發祥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手裏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來一張紙,看着上面的字讀了出來:「機場建築損壞,需要賠償建築費用四百三十七萬元;造成機場癱瘓一小時,需要賠償各種損失六百二十一萬元……」

楚凌波頭疼的揉揉額角,揮手打斷胡發祥充滿感情的朗讀,道:「總額……說總額。」

「總額……」胡發祥的目光向下移去,在場眾人的心向上提起。「一共是一千四百七十七萬元人民幣,不打折扣,請問哪位買單?」

楚凌波的目光落在慕容豆豆身上,慕容豆豆卻鬆了口氣,臉上表情明明白白寫着「原來才這麼點錢,嚇我一跳」。一旁的胡發祥看得後悔不已,要是再狠狠心,這幾年的辦公經費不都全有了嗎?

「胖墩兒││」慕容豆豆向門外呼喚,只見那隻黑豹不情不願的從門外走到她面前坐下,扭開頭不去看她,顯然主人當著外人的面呼喚牠的名字,刺傷了牠的自尊。

慕容豆豆拍拍黑豹的頭,算是安撫牠受傷的心靈,然後伸手從牠頸上的項圈中抽出一張小巧玲瓏的金色卡片,抬起頭來,眉毛輕輕一挑。「接受刷卡嗎?」

直到坐在車上,楚凌雲還沒有從巨額金錢的刺激中清醒過來,就算他性格再怎麼處變不驚,這種刺激還是超出他的承受範圍。

要知道,楚家老爸已經算是成功人士,可是他的公司,包括固定資產在內,價值也不過三千多萬。後座那個看起來比楚凌雲還小的慕容豆豆,剛才隨手刷去的錢就相當於半家公司。

雖然不是自己的錢,楚凌雲還是由衷的感到心疼,眼前也彷佛看到一張張可愛的鈔票,長着小翅膀,飛向遙遠的天際……

同樣大受刺激的還有我們的胡發祥警官,看到慕容豆豆拿出金卡的時候,他並沒有驚訝,因為除了非法交易,任誰也不會把一千多萬現金帶在身上,信用卡才是出門在外攜帶錢款的最佳選擇。可是公安局內是沒有刷卡服務的,於是一行人在銀行開始營業的時間,浩浩蕩蕩開進常春市國際發展銀行。

胡發祥本以為簽字刷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營業員接過金卡之後,臉色都變了,用內部電話叫來值班經理。值班經理看到卡片,更是大驚失色,直接一通電話,把好夢正酣的總經理緊急呼叫到銀行里來。而總經理來到銀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廳中等待的幾人請到樓上的貴賓室中。

趁着慕容豆豆研究賬單上的數字之際,胡發祥向一旁的總經理小聲抱怨了一下銀行辦事效率之低下。小小一張金卡,隨便哪個營業員不就把它刷了嗎?

銀行總經理用很同情的目光看着這位孤陋寡聞的警官,好心的免費給他上了一課。那張小小的卡片看起來雖然普通,可是拿在手裏那種冰涼且流動的感覺絕對無法仿造,它可不是一般的金卡,而是瑞士十家最知名國際銀行的聯名VIP卡。

使用這種VIP卡的人,向來只接受各大銀行總經理級別人員的服務,這也是值班經理不得不吵醒頂頭上司的原因。不過這位被吵醒的總經理也只是國際發展銀行一個城市分行的負責人,嚴格說起來,連他都沒有資格為慕容豆豆服務。

當然,慕容豆豆是不會去計較這一點的。不讓這位總經理為她服務,讓她去哪裏找一個符合要求的人來為她刷卡?所以驗對一遍賬單,確認一切無誤之後,她就痛快的簽下字,順便在指紋鑒定儀上按了一下,一千四百七十七萬元就划進國家安全局的專用賬戶。

看着剛剛花去如此巨額金錢的慕容豆豆臉上連一絲心疼的表情都沒有,胡發祥不由暗自感慨世道變了,揮霍不再是暴發戶的專利。

好心的銀行總經理不忍見他長吁短嘆,又悄悄告訴他一個秘密。這種VIP卡至少需要在卡上聯名的十家銀行中各存入十億歐元以上,才會發放,所以別看這位慕容小姐年紀輕輕,人家可是身家百億的超級富婆!聽到這個消息的胡發祥,終於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刺激,目前暫時石化中。

慕容豆豆可不知道她的舉動為國際發展銀行造就一座石像,上車以後,她就興奮的趴在前座的椅背上,手揉着發獃中的楚凌雲的頭髮,眼睛卻望着正在發動汽車的楚凌波。「羅賓漢,這就是你那個寶貝弟弟吧?」

楚凌波嘆了口氣,索性把車鑰匙從鎖孔中拔了出來,回身面對這個追他追到中國來的魔女。「這裏是中國,直接稱呼我的中文名字就好了。還有,我的英文名字是羅賓,不是羅賓漢。」

「哎呀!都一樣啦!」慕容豆豆眨了眨眼,顯然沒有打算接受楚凌波的建議。「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這個就是你那個讓我忙了十幾年的弟弟?」

頭疼的揉揉額角,楚凌波忽然發現,自從見到這個魔女之後,他嘆氣的次數就呈直線上升趨勢。雖然有此覺悟,他還是忍不住長嘆一聲,無奈的點頭道:「是的,就是他。」

慕容豆豆轉頭上下打量起仍然恍惚中的楚凌雲,一雙美眸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變得像最完美的鑽石一樣璀璨。

不過看到她這美麗的表情,楚凌波和黑豹卻一起打了個寒顫,黑豹連忙把頭轉向車窗外,楚凌波則以不輸牠的敏捷速度迅速轉身發動車子,同時在心底默默為可憐的楚凌雲祈禱。

親愛的老弟,不是做哥哥的不講義氣,被這個魔女看中,實在是你的運氣。你、你……你自求多福吧!

這個星期六絕對是混亂的一天,製造這團混亂的除了開着飛機去撞機場塔台的慕容豆豆,還要算上楚凌波的老媽胡鈺女士一份。

其實也不能怪楚家老媽亂上添亂,雖然她知道兒子是去公安局接位朋友,可是沒想到接回來的卻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近三十年來,這還是楚凌波第一次把異性朋友帶回家,這讓楚媽媽怎能不把慕容豆豆當成準兒媳婦對待?

事實上不只是楚家老媽做此聯想,楚家老爸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投在慕容豆豆身上的,也是審視準兒媳婦的目光。

結果嘛……兩位家長的一致意見是,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配他們那個只知道打架的大兒子實在是浪費了,不過既然兒子是自己家的,當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於是楚家老媽找個機會,把被晾在一旁的楚凌波拉到廚房,耳提面命的命令他不得放走這麼乖巧的女孩,務必把她娶回家來。

聽到「乖巧」兩個字,楚凌波的頭咚的一聲撞在牆上,不過在老媽殺人的眼神下,他可不敢把事實真相說出來。誰教慕容豆豆從進家門開始,就表現得乖巧無比,一舉收買了楚家兩大巨頭的心呢?

說來也是楚爸楚媽見到「準兒媳婦」上門,過於興奮,居然忘記這個「乖巧」的小姑娘,就是一大早把楚凌波折騰去公安總局的罪魁禍首,自然也不可能去問她犯下什麼錯誤。

知道真相的眾人中,剛剛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楚凌雲立刻被新上任的「准嫂子」拉到一邊,威脅利誘雙管齊下的被封口。

熟悉慕容豆豆個性的楚凌波自然不敢揭穿這個人形惡魔的面具,否則接踵而來的報復可不是他消受得起的。至於那隻黑豹,牠根本是有口難言,就算會說人話,只怕牠也不敢出賣主人,不然,哼哼……

楚爸楚媽對慕容豆豆滿意得不得了,尤其是楚家老媽,拉着慕容豆豆的手左看右看都滿意,簡直喜愛到了愛不釋手的地步。

於是原本應該是休息日的星期六,變成兩位女士溝通感情的購物日,兩位女士興高采烈的在前面走着,後面三個男人加一隻豹子無精打採的跟着,還要在女士們回頭時立刻做出精神煥髮狀,其中苦楚,不足對外人道也。

原本清閑在家的優閑時光,一下子變成體力精神雙重考驗,楚家老爸唉聲嘆氣之餘,不免對一切災難的源頭產生一些意見。當然,他對自己的準兒媳婦肯定沒什麼不滿,他心中災難的源頭,自然是那位把慕容豆豆領回家來的可憐男士,因此種種,楚朗看身邊同樣垂頭喪氣的大兒子就覺得更不順眼了。

楚凌雲也在哀悼自己無端失去的遊戲時間,本來每個周末都是他去遊戲中心放鬆心情的快樂時光,可是楚家老媽一句「全家出動」,就打破了他最後一點幻想。

更可惡的是,老媽和准嫂子逛起街來,竟然忘了他還是……至少曾經是一個「病人」,一點也不體諒他的辛苦,要不是他的體質莫名其妙恢復正常,現在沒準已經昏迷在路上。當然這筆帳,楚凌雲是不敢記在老媽或是慕容豆豆名下的,那麼唯一可以記恨的對象,只有引起這一切的老哥了。

只有黑豹同情楚凌波的遭遇,用爪子拍拍他的褲腿算是安慰,可惜牠忘記了城市的街道不可能一塵不染,而楚凌波又不幸穿了一條純白色的休閑褲。

經過如此混亂的一天,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吃過楚媽媽精心烹制的晚餐之後,大家一致通過下一項節目是││各自回房睡覺。

不知是有心無心,楚爸楚媽給慕容豆豆安排的房間,就在楚凌波房間隔壁,臨上樓前,楚家老媽還在楚凌波手裏塞了把鑰匙,同時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這個……司馬昭之心,實在是太明顯了。

楚凌波和慕容豆豆沒有辜負楚家老媽的一片好意,也許是因為楚媽媽的手藝實在太好,兩人晚餐都吃得太飽,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的情況下,居然心有靈犀的一致決定一起做些限制級的運動,來消化腹中的食物。

於是,此刻,凌晨一時五十六分,兩人正在窗外竊竊私語中……

沒錯!就是窗外,而且還是楚凌雲房間的窗外,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吊在空中,低聲討論着什麼。

「我總覺得我們這樣有作賊的嫌疑。」楚凌波看看身後的透明鋼絲,心有所感的道。

慕容豆豆嫣然一笑,從腰間摘下一個黑色小盒,盒上一個紅色按鈕異常醒目。她把小盒對準楚凌波,作勢想要按下按鈕,嘴上回道:「那我乾脆放你自由,讓你擺脫作賊的尷尬處境好了。」

楚凌波大驚失色,按下那按鈕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先是勾在樓頂的勾爪彈開,接着把他吊在半空的鋼絲也會迅速收入系在他腰間的腰帶中,而這些導致的最終結果就是,他將非常榮幸的體驗自由落體運動的刺激過程。

「我忽然又覺得,作賊其實也是一項很刺激的戶外活動。」楚凌波表情嚴肅的對慕容豆豆宣佈他的心路轉變。

慕容豆豆面無表情的盯着楚凌波良久,終於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用力白了他一眼。「呆瓜!那還不進行你的工作?」

楚凌波苦笑了一下,從腰間工具袋裏掏出一個銀色公雞造型的小壺,一邊把雞嘴對準窗縫,一邊喃喃道:「現在我開始感覺自己不但是個賊,還是個淫賊,最悲哀的是,目標還是個男的。」

「說什麼呢?」吐氣如蘭的呼吸拂在楚凌波臉上,聲音中卻是滿滿的威脅:「還不快吹!」

楚凌波哪敢怠慢,把嘴對準雞尾處的小孔吹出一口氣,只見一些粉末狀的東西從雞嘴噴出,進入房間內,迅速消失在空氣中。

慕容豆豆低頭看着手腕上的夜光錶,在秒針轉了一圈之後,丟了顆藥丸給楚凌波,不用她吩咐,楚凌波迅速把藥丸吞進肚子裏。

見慕容豆豆一臉驚訝地看着他,楚凌波心中那個驕傲啊……這世界上,能讓這魔女驚訝的事情已經不多了,現在他就做出一件來。

「我知道這是『雞鳴五盜香』的解藥,不用再告訴我了。」楚凌波很得意的揮揮手,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着「來誇獎我吧」五個大字。

「你真的好聰明,那確實是雞鳴五盜香的解藥……」慕容豆豆無奈的搖頭,又拿出一顆藥丸,為楚凌波示範正確的用法。「不過它是要抹在鼻子下面才能見效。」

不再看臉色大變的楚凌波,慕容豆豆又扔了顆藥丸給他,轉身把一條黑色物體塞進窗縫中,專心上下擺弄起來。

楚凌波本想問她解藥吃進肚裏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可是見她如此聚精會神,實在不是問話的好時機,只好先把解藥塗在自己鼻下。

咯的一聲輕響,慕容豆豆興奮的一拍掌,低聲道:「好了!」伸手一推,窗戶果然應手而開,連招呼都沒有一個,慕容豆豆就一馬當先鑽了進去。

楚凌波苦笑搖頭,不得不承認,這魔女確實很有作賊的天賦,不過想起她手中的小盒,他可不敢在窗外多吊片刻,連忙跟在慕容豆豆身後鑽進房間裏。

事實證明楚凌波的決定是多麼英明,慕容豆豆剛剛腳踏實地,就按下小盒上的紅色按鈕,兩條透明鋼絲無聲且迅速的分別收回到兩個登堂入室的小毛賊腰帶里,而此時,楚凌波的一條腿剛剛邁進窗內。

「妳想謀殺嗎?」楚凌波驚魂未定,對蹲在床邊研究楚凌雲睡相的慕容豆豆齜牙咧嘴做兇惡狀,恨不得撲上去把這個魔女活活掐死,可惜有心無膽。

「才十一樓而已,摔不死你的。」慕容豆豆從背後卸下一個小巧的黑色箱子,從上面拔出各式各樣的金屬線,連接在床上熟睡的楚凌雲身上。

楚凌波無話可說,遇到這個魔女以後,他終於深刻體會到什麼叫作「有理說不清」。一臉無奈的他只好也走到床邊,看着慕容豆豆熟練的進行她的工作,面帶憂色的問道:「抑製劑應該會起效果吧?」

慕容豆豆翻了個白眼,心中明白,這個男人實際上是想問她那份他帶回來,用來破壞楚凌雲體內止血劑成分的抑製劑有沒有其它副作用,這明顯是在懷疑她的專業嘛!要不是看在他是擔心自己弟弟的份上,現在她就讓他嘗試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把它帶回來的時候,是不是按照我所說的方法保管?沒有破損?沒有變色?」慕容豆豆回頭耐心的拋出一長串問題。

「是的。」楚凌波還不知道自己剛剛逃過一劫,聽到問題后連連點頭。

「那你是不是把它直接注射到你弟弟的心臟里?」慕容豆豆再問。

楚凌波仔細回想當晚的行動,然後再次點頭。

「這不就行了?既然你沒有失誤,抑製劑就一定會見效。再說這幾天你應該注意到他身體的變化才對。」慕容豆豆俏皮的聳聳肩,回身把最後一根金屬線頂端的金屬圓片貼在楚凌雲胸前,然後一拍手道:「大功告成!」

現在的楚凌雲全身上下重要位置都貼滿了金屬圓片,一根根金屬線把他和黑色箱子連接在一起。慕容豆豆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連接無誤之後,打開黑色箱子,一旁的楚凌波這才發現,原來這個不起眼的箱子,居然是一部筆記型計算機。

屏幕的熒光照在慕容豆豆臉上,給神情專註的她染上一層淡淡的藍色,看起來更添幾分神秘的美麗。楚凌波忽然感覺有些呼吸困難,不過很快他就把這個歸咎到剛才吹進房間裏的雞鳴五盜香身上。

慕容豆豆纖巧的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動,清脆的聲音在房間裏迴響,就像原始森林裏忽然響起的鼓聲一樣,擁有神秘的節奏。不過這節奏卻在處戛然而止。

她抬起頭來抹去額前的細汗,對楚凌波甜甜笑道:「要是你弟弟一切恢復正常,你可不要忘記自己答應的條件喔!」

想到自己答應的條件,楚凌波眼角的肌肉開始,那是形勢所迫簽下的不平等條約,是屈辱、是眼淚……要不是因為它,他用得着拿到抑製劑后就落荒而逃嗎?

沒想到這魔女神通廣大到找到家裏來的地步,這下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只怕真的要履行那可怕的條件了。

這邊楚凌波表情哀怨,那邊慕容豆豆卻興高采烈的按下最後一個按鍵,原本靜止的數據立刻流動起來,一行一行刷過屏幕。

慕容豆豆全神貫注的盯着屏幕,神情也由興奮逐漸轉為嚴肅,手上更是不時輸入幾個指令,調出各種數據重新觀看。看着她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楚凌波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老弟的身體又出了什麼問題吧?

也許楚凌波真的很有烏鴉嘴的天分,專心操作的慕容豆豆咦了一聲,頭也不回的招手示意他過去。楚凌波幾乎是一個箭步就竄到她身旁,還來不及看清屏幕上到底顯示些什麼,就聽到慕容豆豆的聲音命令道:「去把你弟弟以前的病歷拿過來。」

聽出聲音中的嚴肅,楚凌波意識到可能出現很嚴重的問題,於是不再廢話,拉開房門就沖了出去,留下慕容豆豆在房間內扼腕嘆息。既然房門沒鎖,他們剛才吊在外面又是所為何來?

不一會兒,楚凌波就手捧病歷殺了回來,不過身後還跟着兩個不速之客,正是被他吵醒的楚家兩位家長。

其實並不是楚凌波動作聲響太大吵醒了他們,而是他剛剛回家,對物品所在位置不甚了解,無奈之下,只好請出老爸老媽幫忙尋找。

結果睡眼惺忪的楚爸楚媽一聽事情和楚凌雲有關,立刻清醒過來,說什麼也要跟過來聽聽「權威人士」下的結論。

一身夜行黑衣的慕容豆豆一臉被抓包的尷尬表情,現在她的打扮怎麼看怎麼不像白天表現出來的乖巧淑女,反而像一個夜闖空門的女賊。

雖說穿着這身衣服的並不只她一人,那個白痴加三級的楚凌波也是一身飛賊打扮,可是她辛辛苦苦營造的最佳印象就這樣泡湯了,這讓她怎能不恨得銀牙咬斷,心中把那個將楚爸楚媽領到這裏來的笨蛋罵得狗血淋頭。

好在楚爸楚媽對她另類的打扮視而不見,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楚凌雲身上。兩人走到床邊,還未開口對楚凌雲的新造型做任何評價,頭腦忽然一陣暈眩,身體向地上軟倒下去。

幸好楚凌波和慕容豆豆距離較近,一人一個及時將楚爸楚媽攙住,兩人這才想起,房間內還有殘餘的雞鳴五盜香未曾散去,楚爸楚媽沒有解藥,自然進來不久就迷昏過去。

兩人一番手忙腳亂的救治,實際上也只不過把解藥抹在楚爸楚媽鼻下后,再掐一掐他們人中,等到他們醒來,慕容豆豆非常嚴肅的告訴他們,剛才造成他們昏迷的是醫用氣體麻醉劑,它的主要成分是……

一連串專業術語,繞得兩位家長頭昏腦脹,最後不得不出聲打斷慕容豆豆的長篇大論。本就因為效力未過而一片混沌的頭腦,根本無暇思考醫用麻醉劑噴洒得滿屋都是是否合乎情理,現在他們只想讓這位很「權威」的慕容小姐告訴他們一個答案,一個關於楚凌雲健康問題的答案。

於是奸計得逞的慕容豆豆開始認真的研究起楚凌雲的病歷,口中喃喃自語的同時,還不時在鍵盤上敲擊幾下,調出數據來與病歷對比。

就在一旁圍觀的楚家三人就要因為等待而陷入昏睡狀態時,慕容豆豆終於揉揉眼睛站了起來,胸有成竹的宣佈道:「我想我找到問題在哪裏了。」

楚家父母聞言興奮不已,旁邊的楚凌波卻聽出話語中的問題。慕容豆豆說她找到問題在哪裏,不就意味着注射了抑製劑的楚凌雲還是出現了問題?

楚凌波雖然有心追問,可是容納五個人的房間確實有些狹小,不是適合長談之地,於是他提議眾人到客廳去,讓慕容豆豆詳細解釋給大家聽。

藉著收拾連接在楚凌雲身上的儀器的機會,慕容豆豆殺回房間,換了套比較淑女的衣服,才下樓來到客廳,楚家三人早已坐在沙發上翹首盼望,其中楚凌波在看見慕容豆豆新換的衣服之後,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為這魔女的狡猾而嘆息。

慕容豆豆來到沙發前,還未說話,就被楚媽媽一把拉過去坐在她身邊,看來楚媽媽對這個「乖巧」又學識淵博的準兒媳婦更加滿意了。

把幾張她認為有價值的病歷放在眾人面前,慕容豆豆正式開始她的解釋,不過在解釋之前,她先轉頭去問楚凌波:「你給你弟弟注射止血劑的時候,他還是個嬰兒,對嗎?」

提及此事,楚家三人的目光都黯了一黯,最後開口回答的卻是和慕容豆豆親密坐在一起的楚媽媽:「是的,那時候他才三個月大。」

「這就對了。」聽了楚媽媽的肯定回答,慕容豆豆心中的最後一點疑問終於得到解答,她轉而向一頭霧水的楚家三人解釋道:「嬰兒的身體非常脆弱,但是身體內部對外來刺激的適應能力卻極強。按照我的實驗數據,注射入楚凌雲身體裏的那瓶止血劑,正常效果應該是使血液流動速度降為正常流速的十分之一;可是因為嬰兒肌體的適應性調節,最後他的血液流速定格為正常流速的二分之一。

但是凌波他不知道這一點,他離開的時候根本沒有留意這些具體資料,我也是按照止血劑應有的效果製造抑製劑,所以在試劑的使用量上可能出現了一些偏差。」慕容豆豆嘆了口氣,還是公佈了答案:「注射抑製劑后的楚凌雲,體內血液流速遠遠超過正常速度,按照數據來看,應該是正常人的五倍左右吧!」

「啊││」楚凌波和老媽一起驚呼出聲,就連一向冷靜的楚家老爸也不禁變色。

要知道,血液流速超過標準一點五倍,就可能造成腦溢血等嚴重後果,現在楚凌雲體內血流速度是常人的五倍,豈不是每時每刻都有生命危險?

好在慕容豆豆的下一句話,讓他們的心落回原地:「你們放心好了,雖然我不太清楚原因,不過從檢查情況來看,他的身體機制已經為了適應血流加快而自然轉變,現在完全可以承受這麼快的血液流速。」

楚爸楚媽長舒了口氣,年紀不輕的他們心臟可禁不起這麼忽上忽下的折騰,雖然慕容豆豆的話中還有些詞彙他們不甚了解,不過小兒子的身體已無大礙,卻是確定無疑。

多年壓在心上的大石一旦挪開,兩人立刻感到倦意湧上心頭,簡單的再聊幾句之後,終於支撐不住,交代一聲,便回房補眠去了。

楚凌波本來也想悄悄溜回房去睡覺,可是還來不及溜走,就被慕容豆豆拉住了衣角。

他無奈的回身,正看見慕容豆豆雙目光芒璀璨,心呼不妙之際,就聽這個小魔女大聲宣佈:「這種不可能的轉變里一定有什麼秘密,我一定要把這個秘密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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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願・雲翼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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