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七歲前的往事（五）

小學的語文課本上有一篇文言文叫做《塞翁失馬》，講述了一個人因為丟失了一匹好馬幾經波折最終導致自己的孩子摔斷腿躲過戰亂徵兵一劫僥倖活下來的故事。也許小林康就可以算是這故事中的塞翁，只是對於他來說，故事的結局似乎並不圓滿。

小林康活過來了，究竟是為什麼活過來沒有人說得清，小林康的奶奶說是祖上積德，雯雯覺得是自己不肯捨棄的精神感動了上蒼，不管是因為什麼，總之小林康帶着呼吸和心跳活過來了，這場車禍給他送了一個非常棒的禮物，那就是自從醒來之後，他身上所有的病都一掃而空，真真正正變成了一個完全正常的人，當然，事情是總是有兩面性的，雖然說七歲之前的記憶並不是能攜帶一輩子，但是這件事讓他徹底忘記了醒來之前的所有的事，包括雯雯，包括自己的名字。

小林康再度踏進教室已經是醒來第二個星期的事情了，是雯雯把他送過來的，小林康忘記了學校的位置，甚至忘記了學校是個什麼地方，走進學校走進班級看到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獃獃地站在講桌旁邊聽雯雯跟老師交流着關於他的事情，他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只想知道他現在要做什麼。雯雯沒有把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老師，只是跟老師說小林康出了車禍頭部受到了撞擊忘了一些事情，希望老師能多多幫助一下。

所有的事情都託付好了之後雯雯摸了摸小林康的頭說：“康康，在這裏要聽老師的話，要跟同學好好相處啊！”小林康看着雯雯的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搖搖頭，雯雯笑了笑彎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就離開了。

老師還是安排小林康坐在原來的位置，同桌是個女生叫小雨。小雨是班裏很受歡迎的女生，可愛漂亮學習又好，在很多小男孩眼裏，她就是以後找媳婦的標準。因為受歡迎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下課的時候坐在她旁邊跟她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個男生悄悄地坐在了小雨的後面，趁着小林康出去上廁所的機會拍拍小雨的肩膀神秘地說：“哎，小雨，你知道林康家裏發生時什麼事情了嗎？”

“嗯？我知道呀，不就是他被撞了嘛！”小雨轉回頭一臉好奇地說。

男生捂着嘴笑了半天朝小雨勾了勾手指頭示意她把耳朵靠過來，出於好奇小雨想都沒想就把頭伸了過去，男生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就把手擋在嘴邊靠近小雨的耳朵小聲說：“其實啊，林康死了。”

“什麼！”小雨嚇得身體一抖然後怒目瞪圓看着男生說，“你怎麼能開這樣的玩笑，我再也不理你了！”

“小雨，我沒騙你，他真的死了，死了四天又活過來了，我媽媽說讓我離他遠點，聽說有可能是詐屍了！”見小雨生氣男生連忙解釋道。

小雨見他不像是說假話，但是又不敢相信，就問：“詐屍是什麼意思啊？”

男生身體往後一仰，儼然一副學者高高在上的樣子說：“不懂了吧？詐屍就是人死了又活過來了，但是不是真的活過來了，而是有髒東西附在了他的身體上！”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詐屍了啊？”小林康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頭也不回隨口問了句。

男生也許是因為過於得意並沒有注意到小林康什麼時候回來了，乍一聽這話順口就說：“林康唄，林康……”話到一半男生突然反應過來似的“騰”地站了起來，腳不自覺地往後移動，嘴裏還一邊說著“沒事沒事”，因為恐懼連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

“嗯？”小林康很不明白的回頭看了看男生，看見男生奇怪的反應小林康一臉的莫名其妙。

不再理會那個男生，小林康轉回頭想要看看書，回頭過程中剛好掃過了同桌的位置，此刻的小雨也正恐懼地看着小林康，凳子挪出去好遠，生怕小林康會把她怎麼樣一樣。

“你們怎麼了嗎？都好奇怪啊。”小林康像是問小雨，又像是自言自語。

小雨沒有回答，小孩子還不知道怎麼掩飾情緒，所有的驚慌都在臉上表現了出來。但是小林康並不在意，見她沒有要交流的意思，小林康就笑了笑然後字頭自顧自地看起了書。

所謂謠言，天生就是為了不攻自破的，有些事實，也會因為時間沒有長到足以印證它是事實而被人們遺忘，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簡單，在戰戰兢兢中過了兩個星期，小雨從小林康的各種反應中自己明白了其實他並不是詐屍，只是就算不是詐屍，這種死了又復活的人家裏人也不是不同意過多接觸的，至於班裏的其他人，一些人因為沒有足夠的機會去觀察小林康，一些人本來就是隨大流的人，聽了那個男生的話之後都對小林康抱着一種敬而遠之的心態，很少跟他一起玩。

時間久了，小林康的性格越來越孤僻，好在這種孤僻只是表現在性格上，並沒有干擾到別的方面，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地進行下去了。

故事到這裏似乎就結束了，一切都回歸常態，除了小林康還沒有回來的老爸之外，所有的事都回到正軌上了。

但是，故事到這裏，其實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