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6.第 6 章

11

藍嘉樹的父親藍光啟是個工作狂,多年來專職打大型經濟案件,還經營着一個狀況不錯的律師事務所,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

但親兒子的要求再小也是大,儘管不同意藍嘉樹多管他人閑事,藍光啟卻禁不住軟磨硬泡,最後還是排了得力的律師幫花晚解決問題。

等到聽聞交了罰金搞定問題,他又把電話追過來說:“那是你女朋友?”

“還不是。”藍嘉樹一直心不在焉地往派出所裏面瞧,等得很着急。

“不是你瞎操什麼心?把精力用在學業上。”藍光啟對他要求很高,從前就想送去美國留學。

藍嘉樹敷衍:“知道了,你就是盼着我一輩子打光棍。”

“你才幾歲?你爹我才是光棍!”藍光啟又好氣又好笑。

“……對不起。”藍嘉樹怕他想起媽媽的回憶,轉而軟了態度。

“得了,讓那小姑娘回家吧,平時違法亂紀的事少做。”藍光啟沒時間跟孩子多糾結:“你好好吃飯,勞逸結合。”

“嗯,你忙吧。”藍嘉樹把手機插回兜里,在寒冷的夜裏不停地呼出白氣,焦急地盼望着花晚。

等到她高挑的身影出現在派出所門口,他立刻跑過去,露出安慰性的微笑,然後禮貌的跟爸爸的手下打招呼:“李叔叔,這麼晚了還折騰你已回,真不好意思。”

花晚也不得瑟了,小聲說:“謝謝叔叔。”

李律師笑着擺擺手:“沒什麼,有事兒再給叔打電話,趕緊回去吧,這麼冷。”

“好。”藍嘉樹順勢送他往車那兒走,小聲問:“怎麼處理的,學校和家裏不會知道吧?”

李律師常來打交道,輕輕擺擺手。

藍嘉樹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裏,目送他上車離開。

“謝謝你啊,又幫了我……”花晚依然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面說:“我都跟朋友們賣好幾年樹了,誰知道這回……他們還在裏面不知道怎麼樣了呢。”

“現在國家對這方面管得越來越嚴了,在北京更是如此。”藍嘉樹笑笑:“沒關係的,別鬱悶了。”

“嗯。”花晚點點頭,笑不出來。

藍嘉樹試探:“剛才沒吃飽吧?我帶你去吃日料怎麼樣?”

“我不餓。”花晚石破天驚地講出這句話,然後堅持着不要他送,打車回家了。

藍嘉樹茫然地站在路邊,參不透眼前的道理:為什麼明明救了女神,她反而不願意跟自己相處了呢?

——

花晚雖在小康之家長大,身邊也有些富貴的朋友。

平時藍嘉樹又開車又穿名牌還有自己的房子,都還在她接受範圍之內。

但今晚這個一身高級西服又戴着名表的李律師,辦事老練、精英過度,卻猛地嚇到了小丫頭,叫她不禁思索起藍爸爸究竟是什麼水平的人物,竟能指使這樣的下屬。

無論如何,大概彼此的家境都有些雲泥之別。

年輕時脆弱的自尊心,叫花晚不知道怎麼繼續對待明顯喜歡自己的藍嘉樹,她如果因為這件事對他變好,倒顯得是有所圖了。

況且離開派出所時堅持自己交了罰金,漫畫的利潤所剩無幾,梁涼她們之前沒少幫忙,花晚不能叫朋友沒收穫,便在家接下兩家少女雜誌的邀請函,悶頭畫起了插圖稿來。

這下可苦了藍嘉樹,接下來幾次聯繫花晚都碰到軟釘子,徹底少男心破碎,連過年的勁頭都沒有,被強行叫到奶奶去家也無精打采,整天在屋裏看書不出來。

——

“呦呵,這麼用功?”某天藍嘉樹的小姑藍明意來探望老人,發現這小子的存在,不禁笑着走過去,拿出紅包:“來,過年好。”

藍嘉樹抬頭,琢磨起小姑在什麼美術出版社工作,靈光乍現:“誒,姑姑,你知不知道有個叫蕭雲深的設計師,出過好多本書的那個。”

“知道啊,在我們社也出過。”藍明意把紅包塞給他:“拿着。”

“姑,我不要錢。”藍嘉樹終於死灰復燃地站起來:“你幫我要本簽名書唄。”

“沒問題,過完年我給你問問。”藍明意很痛快。

“別啊,我現在就要。”藍嘉樹着急。

藍明意跟他很親,嗔怪道:“要什麼啊,大過年的哪找人去,再說你怎麼又喜歡畫畫的了?”

“給我朋友要的。”藍嘉樹坦白。

“女朋友吧?”藍明意壞笑。

藍嘉樹沮喪地說:“那就好了……”

“你們兩個幹什麼呢?”奶奶在客廳等得不耐煩:“趕緊吃飯來!”

“姑姑,我有沒有女朋友就看你幫不幫我了,人家都不搭理我,就喜歡蕭什麼深,我真是一點別的辦法都沒有,就指望你了。”藍嘉樹拽住藍明意糾纏不休。

這孩子媽媽死的早,藍明意很疼他,所以飛快地快妥協:“好好好,我可禁不起你折騰,快鬆手。”

奶奶耳朵背:“女朋友?小樹有女朋友了?”

藍嘉樹坐到飯桌前笑:“等着吧您!”

——

“媽媽,我的車厘子呢?”大年三十那日花晚在家覓食,卻只摸到個空簍子,急得滿屋亂翻。

“給剛才串門那孩子吃了啊。”王雯洗着魚:“等着吃飯了。”

“我特意留着現在吃的,為什麼給別人!”花晚在這方面商量不得,臉蛋瞬間鼓了起來。

“那孩子想吃嘛,你都多大了,你是大姐姐。”王雯拿閨女沒轍。

“我不管,我是老太太車厘子也是我的!”花晚馬上轉身回屋。

“誒,你幹嘛去?”王雯追在後面。

“我去超市買車厘子。”花晚套上大衣就開始坐在沙發前套靴子,動作噼里啪啦,充分表示自己的憤怒之情。

“那正好,給我帶瓶醬油。”王雯落得輕鬆。

“媽,你都不愛我了!”花晚更加生氣,在木地板上使勁跺腳。

“看你那德性,慣的不像樣兒,誰愛你你找誰。”王雯拿着魚走回廚房。

花晚想起不翼而飛的車厘子嗎,七竅生煙,正好藍嘉樹的電話的打了進來,她想都沒想就沒好氣兒的接起:“幹嗎?”

藍嘉樹準備了半天的台詞,卻因女神不高興的語氣而忘了個乾淨,慌張道:“你、你在忙嗎?”

“不忙,大年三十誰忙啊。”花晚任性完畢,收起惡劣的態度問:“怎麼了?”

“我……我親戚正好認識蕭雲深,你不是喜歡他嘛,我就找他給你簽了本書,你要不要?”藍嘉樹忐忑不已。

“啊!真的嘛!”花晚陰霾的情緒一掃而空,就連之前對他的小糾結都忘掉,迫不及待地問:“書在哪兒呢,我去拿!”

藍嘉樹翻着蕭雲深在扉頁的帥照心裏不是滋味,卻只能說:“還是我給你送去吧,今天外面可亂了。”

“媽,我出門找朋友玩啦。”花晚朝廚房吼道。

王雯皺眉:“一會兒就要吃年夜飯,你別玩瘋嘍!”

可惜客廳空空蕩蕩,瞬間就沒人回答她了。

12

“花晚小姐,祝畫藝精進,生活安康。蕭雲深”

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寫在十八開的碎金紙上煞是好看。

花晚坐在咖啡廳的桌子前,露着不自覺地微笑瞅了好半天,最後終於抬起頭來說:“謝謝你。”

你都跟我說了多少句謝謝了,就不能說句別的嗎……

藍嘉樹偷偷腹誹,嘴裏的話也酸溜溜:“你就那麼喜歡他嗎?”

“雖然我畫畫沒什麼天賦,但也想做做夢,希望有一天能像蕭雲深畫得一樣好嘛。”花晚少見地認真回答道。

藍嘉樹攪動着面前的黑咖啡,壓了壓混亂的情緒,終而問道:“上次你為什麼生我的氣了,是不是李叔叔說了你什麼?”

花晚搖搖頭:“我就是……就是不習慣會有父母介入進來……”

藍嘉樹又道:“當時我真的是急着想幫你,所以覺得找我爸幫忙最靠譜,別人都信不過,如果哪裏叫你不高興,你可別往心裏去。”

花晚摸着那本畫集,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自尊心爆棚了。

歸根結底、於情於理,藍嘉樹都沒有做錯什麼事情,相反他始終都在費力不討好的瞎忙活。

這個男孩兒,真有那麼喜歡自己嗎?

花晚感覺茫然。

她性格招人喜歡,的確常被追求,但騎驢找馬這種缺德事是從不屑於乾的,通常還沒開始就把會對方沒意義的好感扼殺在搖籃里。

但現在,望着藍嘉樹的眼睛,拒絕的狠話完全說不出來。

啊,有點煩惱……

發現花晚好半天都不吭聲,藍嘉樹又尷尬地笑了笑,從書包里翻出好些外國零食,還有包還熱乎的栗子:“這個你上回說喜歡吃的,我順路過就買了。”

瞧見美味的食物,大長腿沒出息地都收到了自己的面前。

藍嘉樹依然彎着嘴角。

“討厭……”花晚嘟囔道。

“什麼討厭?”

“討厭就是討厭。”花晚忽然站起來,把零食通通塞進自己的背包里:“我要回家了,我媽還等我呢。”

“嗯。”藍嘉樹沒什麼怨言的站起來。

花晚搶着付了咖啡錢,邁着大步走了出去。

街上迎面吹來的風很冷,她卻仍舊覺得熱得發暈。

藍嘉樹完全摸不透她的脾氣,追在後面問:“你家遠不遠,要我送你嗎?”

“就在對面兒,你還想認家門啊!”花晚回頭用大眼睛瞪了他一下,而後便甩着馬尾辮匆匆離去。

被扔在原地的藍嘉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根本不清楚她到底是不生氣了、還是更生氣了……

到底在氣什麼呢?

女人還真的是迷之生物。

——

初三一過,盡完孝心,藍嘉樹就離開奶奶家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恢復了自由又無聊的單身生活。

某日他正抽着煙、喝着酒,遊戲機玩得正爽,忽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啊?”藍嘉樹不滿地按了暫停,叼着煙打開門。

沒想到花晚正抱着手站在外面,穿了件小紅衣服,長頭髮披散下來,真是漂亮極了。

藍嘉樹石化了兩秒,然後尷尬地丟下煙,扇了扇污濁的空氣,結巴道:“你、你怎麼來了?”

花晚壞笑着進來:“原來平時就這衰樣,還整天裝的人五人六的。”

藍嘉樹手忙腳亂地開窗戶透氣,差點被自己滿地的書和遊戲光盤絆了個跟頭,然後又緊急地回屋換了個新體恤,找出雪糕獻上來:“給你。”

“別害怕,我就是來給你添麻煩的。”花晚從包里拿出貓糧:“我得陪我爸媽去旅遊,你要是沒事兒幫我去學校喂喂那幾隻貓,我怕它們餓肚子。”

“沒問題。”藍嘉樹點點頭。

花晚抬起眼眸,心裏猶豫了一下,又從包里摸出個小盒子:“之前你幫了我那麼多忙,這個送給你。”

藍嘉樹沒想到自己還有此待遇,驚喜地接到手裏要拆。

“等我走了再看!”花晚大聲阻止他,扭頭說:“有沒有吃的,爸媽去喝喜酒了,我沒飯吃。”

藍嘉樹微怔:“我給你做點吧,或者樓下新開了家海鮮餐館。”

“我要吃螃蟹。”花晚阻止他忙碌,站起身來:“正好上次說請你火鍋,也沒吃好,這回補上。”

藍嘉樹仍站在客廳中間。

“發什麼呆,走啊。”花晚拽了他一下。

“哦哦,好。”藍嘉樹這才回神,伸手亂拿住鑰匙,就跟在她後面要出門。

花晚打量他的小短袖:“哥們兒,外面零下十度。”

藍嘉樹瞬間臉紅,又進屋找外套去了。

花晚這才忍不住偷笑起來,順勢把忘在茶几上的雪糕拿在了手裏。

——

過年餐廳的生意不算太好,除了他們沒別的客人。

但大長腿的食量很快就補足了營業額,紅通通的螃蟹殼堆了滿桌。

藍嘉樹特別喜歡瞧她吃東西的滿足樣子,一直坐在對面幫她剝殼。

“說好的請你,你怎麼都不吃呀?”花晚問道。

“我飽了。“藍嘉樹撒謊。

“你一大小夥子就吃這麼點兒,光合作用?”花晚鬱悶:“再說我自己吃多沒意思。”

藍嘉樹聽到這話,立刻低頭使勁拔米飯。

花晚瞬間笑出了聲:“我發現,你怎麼那麼可愛?”

藍嘉樹滿臉擰巴:“可愛?”

花晚笑嘻嘻地給他掀開一個螃蟹:“來來來,快吃,吃飽了好有力氣幫我喂貓。”

接過她手裏的食物,藍嘉樹終於舒心地確認:大長腿不再生氣,恢復了正常。

但是,這種“正常”又似乎和從前有那麼點兒不一樣。

——

女神的要求,就是小藍子接到的聖旨。

他第二天一起床便拿着貓糧去了大學,到花晚平時喂貓的地方不要臉的喊道:“孩子們,媽媽今天不在,爸爸給你們帶飯啦。”

那些飢餓地流浪貓躲在暗處狐疑地瞅着他,最後禁不住食物的誘惑,慢慢地湊了過來。

它們一個一個毛絨絨的都很乖巧。

藍嘉樹盤腿坐在地上,在旁邊倒滿了貓糧。

然後邊等貓咪們小心翼翼地進餐,邊拿出那天花晚留下的禮物把玩。

是她用軟陶做的Q版的藍嘉樹,很形象又乖萌。

“哎,該怎麼讓她喜歡上我呢……”藍嘉樹喃喃自語。

最胖的貓喵嗚喵嗚吃得肚子都圓起來,舔着牙齒打量他,滿臉嘲諷。

藍嘉樹失笑,恍然想起了第一次在學校見到花晚的時候,好像也有隻貓在她身邊……再仔細瞧瞧,大概正是這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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