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22
21
喜歡流行偶像是任何時代的年輕人都避不開的愛好。
花晚從小就愛聽周杰倫的歌,中學時父母管的嚴不準追星,現在終於有機會見到他,高興完全是發自肺腑,以至於當天晚上特意穿了新衣服,早早地就拽着藍嘉樹等在工體外面,一直笑個不停。
“好啦,馬上就可以入場,看你鬧騰的。”藍嘉樹拉住動逛西逛的她,生怕路人撞到。
“因為有好多紀念品嘛,不過周杰倫的專輯我都有。”花晚拿起個會發光的小惡魔耳朵發卡帶在頭上;“好不好看?”
“好看。”藍嘉樹對她只有縱容。
“我要兩個。”花晚跟老闆付完錢,馬上伸手要給他帶:“快過來,不許掙扎。”
“傻死了。”藍嘉樹輕鬆地拉住她的胳膊拒絕。
“什麼,剛才還騙我好看,這麼快就改口?”花晚眨眨眼。
“我是說你好看,我傻,好吧?”藍嘉樹失笑。
兩人正在講話時,忽然有個美女湊過來,正是花晚的室友王綺衫。
她挽着位看起來年紀不小的男人,笑着打招呼:“晚晚,你也來看演唱會呀,沒聽你提過呢。”
“嗨。”花晚只是禮貌性地擺擺手。
王綺衫又看向藍嘉樹:“誒,你就是小樹吧?老聽花晚說起你呢,我是她舍友王綺衫。”
“你好。”藍嘉樹被她自來熟的稱呼搞得一怔。
“就這麼把我們大長腿騙走了,怎麼不請我們吃飯啊,梁涼男朋友可請了。”王綺衫又抓住這茬不放。
吃個屁,請誰也不請你……
花晚使勁兒憋住才沒翻白眼。
藍嘉樹卻很單純地答應:“是嗎,那你們想吃什麼,隨便選。”
幸而這時演唱會已開場,花晚趕快拉着他走:“入場啦,我們是幾號口?”
藍嘉樹回頭跟王綺衫和男伴揮揮手以示告別,然後輕聲問:“你不喜歡她嗎?”
“你也不是太傻。”花晚哼哼。
“都是同學而已,別叫自己不開心。”藍嘉樹勸道。
“怎麼,看到人家漂亮就幫忙說好話?”花晚立刻用力掐他勁瘦的腰。
藍嘉樹吃痛地笑道:“漂亮什麼啊,一般。”
“我們系有個特傻的男孩兒,開學時看上了黃綺衫,好不容易約她出去玩,結果她把那男孩兒一學期的生活費都花掉,之後就不理人家了,你說要不要臉?”花晚義憤填膺地說道。
“小撈女嘛。”藍嘉樹不以為然:“世界上什麼人都有,你又何必在乎?”
“嗬,你挺見多識廣呀?”花晚看他。
“都幫你弄到這麼好的位置了,今天你就饒了我吧。”藍嘉樹無奈:“票呢,檢票。”
“票票票!”花晚在包裏手忙腳亂地翻了一通,最後虛驚着找出來,終於興高采烈地進了場。
——
周杰倫的歌本來對大眾而言就是耳熟能詳,當晚到場的又都是衷心的歌迷,自然在偶像出場后一首接一首的合唱,氣氛好到不行。
花晚坐於舞台近在咫尺的位置,跟着大家一起唱,一起笑,一起尖叫,整個人都快失控了。
倒是藍嘉樹比較冷靜,始終拉着她、護着她,很擔心明星稍微靠近,後面的人就擠過座椅撞到她的身體。
待到進入慢歌環節,花晚終於安靜下來,想到自己曾經那麼喜歡的歌手,現在可以由喜歡的人陪着來聽,不禁感動地落淚。
她站得最靠前,個子高臉又好看,終於被眼尖的現場導播選中鏡頭放上了大屏幕。
“喂,你看。”藍嘉樹晃晃她的手。
花晚抬頭瞧見哭泣的自己出現在燈光璀璨地屏幕上,不禁有點懵,但也就是瞬間的功夫,就被藍嘉樹在萬名觀眾的面前吻上,惹得場館裏一陣歡呼起鬨。
最好的青春、和最純的愛也不過如此了吧?
沒有複雜的生活,沒有成人的猜忌,沒有活下去的重擔。
只因為眷戀着彼此,就可以享受美好的年華。
花晚無法描述出她那刻的心情,覺得浪漫、覺得悸動、覺得幸福、還是覺得完滿。
但正因為不可描述,才無法忘卻。
以至於很久很久以後,再聽到周杰倫的歌聲,也都還是會熱淚盈眶。
——
夜深人靜的宿舍樓下,只有點點繁星的微光,和小貓軟綿綿的叫聲。
看完演唱會後,藍嘉樹盡職盡責地把女神送到樓下,微笑說:“我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護‘花’使者。”
“嘻嘻,辛苦啦。”花晚的心情好到了一定境界,溫柔地親了他的臉頰一下,才下車繞到駕駛座的窗前:“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不是還有上午的課嗎?”
“晚安。”藍嘉樹看到她乖巧的樣子,簡直希望天天都有演唱會,一直目送着花晚消失在宿舍樓前,才重新發動汽車離開。
大長腿拎着紀念品步伐輕盈地進了宿舍,對還在畫稿子的梁涼說:“啊,周杰倫好帥呀!”
“花痴。”梁涼對明星毫無興趣。
“你猜我看見誰了?”花晚八卦:“王交際花,她旁邊那男的,感覺跟我爸歲數差不多。”
“那今晚肯定又不回來了唄。”梁涼隨口回答。
“管她呢,她還叫藍小樹請她吃飯,呸。”花晚摘下頭上的發卡,拿起鏡子照照自己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這才拿起小籃子去洗澡。
一米八的大高個在走廊一出現,立刻引來迷妹成群。
特別是隔壁宿舍的蘿莉肖玫,遇到她一言不合就埋胸:“啊,晚晚,我也要去浴室。”
“好好說話,別動手。”花晚無奈掙扎。
“演唱會好看嗎,剛才在在樓下的是不是你男朋友呀?”肖玫追問。
“是呀。”花晚笑道。
“唔,大長腿被拐走了。”肖玫只有一米五,非常沮喪,接着又忠心報告道:“王綺衫聽說你要去,她也在到處買票,糾纏個沒完,後來還是我找哥哥幫她弄到的。”
花晚知道她家開傳媒公司,不由地哼說:“這也跟風,真有病。”
“嘿,所以我多收她五百塊錢,明天叫你和梁涼吃烤魚。”肖玫壞笑,說著又摟住她的腰蹭胸:“你可以帶家屬的。”
“幹得漂亮。”花晚伸手把蘿莉拎開:“熱死了。”
“讓我抱抱嘛,說不定當你的掛件,我就長高啦。”肖玫最恨自己小短腿,瞬間差點哭出聲。
22
雖然王綺衫不太招花晚待見,但她那晚說的話還是被藍嘉樹放在心裏。
這個初次談戀愛的少年很迷茫,在登山社舉行的例會前特意向經驗豐富的社長請教:“我是不是應該招待一下花晚的舍友和同學?”
“廢話,當然了。”趙碩回答:“不然你以後把她惹的不高興,誰會替你說話?女朋友的閨蜜,不能太親近,也不能太疏遠,你自己想吧。”
藍嘉樹一臉想不出來的表情。
依照他的從前性格,也只會跟群臭小子玩罷了。
“今年暑假,社裏組織去峨眉山活動,你別落跑啊。”趙碩囑咐。
藍嘉樹根本沒有在聽,已經於心裏默默盤算去哪裏請客好了,又考慮到全是女孩自己也很尷尬,便道:“要不我周五晚上安排日料,叫上咱們社的人一起。”
趙碩嫌棄地說:“我算看透了,你就是個老婆奴。”
“所以你不想吃?懷石料理,正好我還捨不得請你。”藍嘉樹反問。
“吃吃吃,幹嘛不吃?”趙碩立刻攬住他的肩膀:“我會跟大長腿多美言你幾句的。”
“算了。”藍嘉樹想想他開口就冷場的屬性:“你少說兩句我就謝謝你。”
——
花錢是件很膚淺的事情,但很多重視與否,卻恰恰體現在舍不捨得花錢上面。
當大長腿帶着朋友們走到藍嘉樹挑選的高級餐廳時,心裏面不由感動而忐忑:“其實不用這麼隆重的,就算請吃飯,在學校旁邊吃吃就好。”
“沒關係,就當朋友聚會。”藍嘉樹笑了:“我獎學金一直沒動,終於有用武之地。”
花晚不太知道講什麼,說謝謝好像太奇怪。
幸好這時肖玫忽地從包廂跑出來,撲到大長腿身上摟摟抱抱:“晚晚,你們怎麼不進去啊?”
“馬上。”花晚回答。
“嘻嘻嘻。”肖玫又開始幸福地埋胸。
藍嘉樹看到不由皺眉,好想把這個小丫頭拎起來丟出去。
結果他還沒說話,登山社的那幾位就呼啦啦地到來。
趙碩自以為是幽默地打招呼:“哎呦呵,精靈和霍比特人。”
肖玫瞬間炸了,蹦起來氣憤:“你說什麼?!”
“晚晚,王綺衫打電話說也要來,她怎麼知道的啊?”梁涼也從包廂探出頭。
趙碩又對着這三個妹子說:“手機信號格。”
眼看着肖玫的臉變成豬肝色,藍嘉樹瞬間後悔叫這個粗神經的糙漢參與。
花晚摟住蘿莉哈哈乾笑:“管她呢,我們先吃,都進屋吧。”
——
雖然王綺衫的出現讓妹子們有些不開心,但是大家畢竟都是年輕人。
幾杯清酒下肚,就都高興起來,天南地北地閑扯。
這頓飯是藍嘉樹為花晚請的,最後話題當然離不了他。
趙碩喝的有點上頭,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小樹當初入我們社,就是看到花同學也加入了,結果迎新會那天花同學又退社,小樹簡直是騎虎難下,被我們坑到現在。”
“真的嗎,你怎麼這麼耿直?”肖玫也跟着樂。
藍嘉樹這小子在家裏受寵,在外面難免有些愛面子。
雖然喜歡大長腿的事沒什麼不能講,但是眾人都開始逗他,他便有點不自在。
花晚還算是了解這小子的性格,忽然就伸手抱住他說:“哼,我就喜歡他這樣!”
藍嘉樹頓時在起鬨聲中愉悅了起來。
“所以說人啊,最重要的是緣分。”趙碩絮絮叨叨,轉而安利他的社團活動:“我們社暑假要去峨眉山,花同學你也來吧。”
“是看猴子嗎?好啊。”花晚眨眨眼,忽然拍了下樑涼:“咦,峨眉山不就在你老家那裏?”
“對,很近的,你們去的話喊上我。”梁涼點頭。
“我也去我也去,我還沒去過四川。”肖玫跟着雀躍。
藍嘉樹從前的假期都是被老爸安排補習班或者出國遊歷,今年他本來捨不得離開北京,忽聞女神要同游的喜事,再也不嫌趙碩話多,開心地招呼:“吃菜,不夠的話再叫服務員加。”
花晚替他心疼錢:“我都撐着了。”
梁涼懂得她的小心思,今晚也貼心地攔着王綺衫沒有點特別貴的才,竊笑道:“真難得,你還有吃不下的時候。”
“那怎麼啦,我也是大家閨秀好不好?”花晚哼哼。
藍嘉樹瞧着他們聊天,心情很快樂。
或許是愛情的到來讓他對生活有了全新的感受,或許是花晚的熱情和外向同樣感染了他的心,總而言之,這些老朋友和新朋友,讓原本有些沉悶的大學時光,忽然就染上了繽紛的色彩,彷彿每件小事,都值得期待起來。
——
聚會所定下的峨眉之行,在剛放暑假時便施行了,方便天南海北的同學們在北京一起出發。
那天藍嘉樹大一早去接花晚,第一次見到她媽媽,整個人都陷入了緊張的情緒中,下車規規矩矩地打招呼:“阿姨好。”
“媽,他就是小樹,這是我媽。”花晚還在咬着蛋糕,介紹很潦草。
本來王雯還擔心女兒這麼特立獨行,會找些奇奇怪怪的對象,現在看到藍嘉樹一表人才、家庭條件也不錯的樣子,當然滿心歡喜:“好好,你們出門玩要注意安全。”
“您放心吧,我肯定會照顧好她的。”藍嘉樹幫花晚把行李放在後備箱,然後拿出昨晚特地買的禮物:“阿姨,這個燕窩你拿去吃,對身體好。”
“別賄賂我媽,我媽可是黨員!”花晚在旁邊搗亂。
“你這孩子,買這麼貴的東西幹什麼?”王雯嘴上這麼說,表情倒是很高興,看那架勢簡直恨不得把左鄰右舍都叫出來,圍觀下女兒的優質男朋友。
“就是點心意。”藍嘉樹微笑。
“走啦,我們順路接上玫玫。”花晚看看錶,着急地爬上車,見那兩個人還在外面寒暄,立即像小凶狗似的把頭探出窗戶發脾氣:“別啰嗦了,趕不上飛機了!”
“你怎麼這麼霸道,不許欺負人家。”王雯訓斥。
“媽媽……你叛變的太快了吧,我才是你親生的。”花晚委屈。
藍嘉樹終於上車:“阿姨那我們走了。”
王雯瞬間又笑成一朵花:“好好玩,開心啊。”
花晚瞧着老媽越來越遠的身影,又瞧瞧專心開車的藍嘉樹,小聲道:“她挺喜歡你的。”
“那不是好事嗎,不喜歡我怎麼會願意把你嫁我?”藍嘉樹騰出手捏了下她的臉。
“誰要嫁你,你想得美。”花晚試圖咬他一口,卻被躲開。
藍嘉樹彎着嘴角不說話。
“可是你爸爸就不喜歡我。”花晚很沮喪:“上次賣書被警察找的事,他肯定對我沒好印象了……”
“你不是不要嫁我嗎?擔心什麼?藍嘉樹故意問。
花晚被自己挖的坑絆了下,瞬間無語。
“我爸忙成這樣,哪記得那種小事。”藍嘉樹安慰道:“他就是個很挑剔的人,從前挑剔我媽,現在挑剔我,但是我喜歡的,他肯定會接受。”
這種關係對二十歲的花晚來說,實在是太複雜了些,她又咬了口蒸蛋糕,陷入胡思亂想當中。
“你知道嗎,剛才看着你媽站在車後面的樣子,我就忍不住在想,等以後你穿着婚紗被我接走的時候,她會不會也站在那裏。”藍嘉樹邊說著,邊在紅燈前停下車。
“呵呵,別做夢了。”花晚故意不理他。
“我現在感覺到了,你就是個口是心非的姑娘。”藍嘉樹忽然側頭看她的大眼睛。
花晚不回答。
藍嘉樹忍不住親了她一下,又輕輕舔了下嘴角:“嗯,香草味的。”
“流氓!”花晚立刻把剩下的蛋糕都塞給他,看到藍嘉樹被自己搞的嗆到,又趕緊手忙腳亂地遞水。
這個時候,太年輕的他們,對未來的幸福是那麼篤定。
篤定到甚至不懂得未雨綢繆的意義。
喜歡的心情太純粹,當考驗到來的時候,才會那麼脆弱又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