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老師和學生
只聽藍老師十分不滿地問道：“凱撒，你還記得那天在辦公室，我問你的那個問題嗎？”
“嗯，你問我是否願意做你的學生。”凱撒對這個問題記得很清楚。
“你當時怎麼回答我的？”藍老師更加不滿了。
“我說我願意啊。”凱撒覺得很無辜，自己到底說錯什麼話了？
“你現在的答案變了嗎？”藍老師又問。
“當然沒變！”凱撒毫不猶豫地說。
“那麼……”
藍老師轉過頭來，深深凝視凱撒，輕聲問，“為什麼在你內心深處，依然不把我視作你的後盾，你的背景，你的支持？”
凱撒愣住了。
夜風輕輕吹拂着。
兩個人肩並肩坐着，沉默着。
許久之後，凱撒有些不確定、有些忐忑的聲音響起：“後盾、背景、支持……這些，真的可以嗎？”
藍老師反而有些疑惑，認真反問：“難道這不是老師和學生的正常關係嗎？”
凱撒忽然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學院裏，也不是沒有對自己不錯的老師，比如科琳組長，比如扎克老師，比如塞莉老師。但那更多的，是一種善意和責任。
當凱撒受傷的時候，這些人不會為了他豁出性命。
所以藍老師的意思是，她願意做自己的老師，那種……願意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為自己拚命的老師？
可這是為什麼？
還是說，不為什麼，只是因為她是自己的老師，而自己是她的學生？
那個午後，在和煦陽光下，她問自己的那個問題，原來，竟是如此鄭重的嗎？
凱撒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嚴重的衝擊，一時間獃獃看着藍老師，說不出話來。
凱撒沉默很久，才把所有信息和情緒消化，然後開口說：“藍老師……”
“嗯？怎麼？”
“你很帥氣。”凱撒由衷地說。
“謝謝，哈，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誇我。”藍老師笑了，凝視着凱撒的眼睛，柔聲問道，“凱撒同學，我問你啊，你有什麼目標嗎？”
“努力修鍊讓自己變得更強唄，我可不想一輩子被人叫廢物。”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嗯，還有的，我想至少讓您覺得，有我這個學生還不錯。”凱撒認真地說。
藍老師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樣子，眼睛微彎，然後繼續追問：“還有呢？”
凱撒有些為難起來：“這個這個……比如說？”
“比如，對於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你有沒有想做些什麼的想法？”
百年前戰鬥法師降臨，龍族滅絕，森林族南遷，魔法師族群險些遭遇滅頂之災。如今風雷帝國和森林族聯手合作，大力發展軍事力量，同時以地球街為中樞紐帶，積極推行商業貿易，建立起完善規範而又充滿活力的市場體系，以龐大的經濟力量，支撐帝國的軍事發展，以防備北方虎視眈眈的戰鬥王朝。
面對這樣的一個世界，有沒有想做的事？任何少年都會說有！尤其是在藍老師這樣美麗動人的老師的近距離認真注視下。
然而凱撒撓了撓頭，想了好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暫時……沒有。”
“這樣啊。”
藍老師笑着看了凱撒一眼，眼神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似乎頗有深意，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她笑着站起身來，說：“看你狀態不錯，我也就放心了。早點睡吧。哦對了，還有兩件事要告訴你。這次進入特訓班的新生，加上你一共有三人。另外，明天記得提前半個小時去實驗部報到，提前半個小時，別忘了哦。”
說話之間，藍老師已經飄然離去，速度快得讓見慣了戰鬥法師視頻的凱撒都吃了一驚。
最後一個字落下，藍老師的身影也消失了，如果不是身邊還殘留着淡淡的香味，凱撒或許會以為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奇妙而溫馨的夢境。
從出現到離開，藍老師沒問凱撒的修鍊進度，一句都沒問。
凱撒安靜地坐着，直到夜風吹散了余香，這才起身回屋。
“除了我還有兩個新生嗎，難道也是藍老師推薦的？”凱撒心想，“而且為什麼要提前半個小時？難道這裏面還有什麼特殊的講究不成？”
太陽再次升起。
青木學院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校門口，學生們三三兩兩，彼此談笑着，結伴走入學院。
“哦對了，那天之後，凱撒好象沒再來過學院了。”一個男生笑道。
“廢話！打了老師還能留下的話，那就亂套啦。肯定已經被開除了。”旁邊的女生撇撇嘴，提起凱撒的時候，一臉厭惡。
對於那個午後，在科琳組長辦公室里發生的一切，學生們並不清楚。
對於凱撒前往特訓班的事，他們更加不清楚。
那名女生還在刻薄地說著：“……凱撒那種傢伙，明明速度慢得一塌糊塗，還死皮賴臉地呆在學院不走，本來就很奇怪。”
她忽然發現同伴的眼神有些奇怪，偏頭看去，只見一個很熟悉的身影，正小跑着進入學院，然後左轉，一路跑進校門口不遠的一片密林之中。
“那好像是……凱撒？”男生獃獃地說。
“看錯了吧，怎麼可能是凱撒？”女生強笑着說，剛才凱撒跑過去時，瞥了她一樣，那瞬間的眼神對碰，讓她有種如墮冰窖的恐怖感受。
女生這才想起來，自己其實一次都沒近距離見過凱撒，聽多了廢柴之名，就真的認為對方是大廢柴了。
然而，剛才凱撒的那個眼神，卻讓這刻薄慣了的女生立刻閉上了嘴，拉着身旁的男生，強笑道：“走吧走吧，別看了。”
同一時間，教學樓上，沙比耶和雷歐正居高臨下，看着凱撒跑入樹林的背影。
“叔叔，已經跟哥哥說了嗎？讓哥哥他在特訓班裏，找機會對付凱撒。”雷歐有些興奮地問。
“說了，不過……你哥哥沒答應。”
“什麼？為什麼！”雷歐的聲音陡然提高。
“他說太無聊了。”沙比耶似乎也有些無可奈何。
雷歐急道：“可是凱撒打了我，還打了叔叔你！哥哥他……”
沙比耶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覺得，以你哥哥的性格，會在乎這種事嗎？別忘了你哥哥的外號是什麼。”
雷歐似乎想起了什麼，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不敢再說了。
羅伊家的休斯，外號：血鬼。
“你哥哥不願意做的事，家族裏沒人能強迫他做。”沙比耶淡淡地說，“不過這也沒什麼，我們羅伊家族在特訓班裏，不僅有你哥哥一個人，還有幾位老師……又或許，事情沒有那麼麻煩，特訓班不是被錄取了，就一定能夠進入的。也許凱撒在最開始的關卡，就會被刷下來……”
雷歐疑惑道：“關卡？”
沙比耶搖搖頭，明顯不願意多說。
這時，凱撒正走在一片樹林之中，即將見到傳說中的實驗部了，心情難免緊張起來。要知道青木學院是一所非常著名的學院，每年都向帝都的三大院輸送大批人才。本就優秀的青木學院，所精挑細選的那些實驗部里的天才們，或許不比自己曾經在龍道遇見的那些人要差……
這時凱撒發現，自己所在的這片樹林面積很小，真的很小，也就半畝的樣子，林間有一棟小屋，和凱撒的小屋差不多簡陋，很普通的那種。
小屋前站着一個看起來很年邁的老婆婆。
老婆婆身旁豎著一個木架子。
架子上擺滿了四方形的木牌。
每一個木牌上，都有一個數字，從一號到一百八十號，依次都有。
凱撒眼中閃過異色，然後深吸一口氣，臉色肅然，走上前去。
青木學院的學生們，包括曾經的凱撒自己，都不知道這片距離校門口最近的小樹林、小空地、小房子——就是青木學院的實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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