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v章
婚期定在下個月底,有將近兩個月的準備時間。其實真的不用準備什麼,一般都是傅延的下屬們把方案寫好,傅延過目完之後,再交到她跟前做最後的定奪。
每一個細節傅延都考慮得極其周到,葉遙只需要在小公寓忙着她的劇本。算着也差不多快完工了。
數日後,傅延讓人把設計師設計好的婚紗和禮服送到公寓,讓葉遙試穿。
試的時候傅延親自在場,葉遙紅着臉從卧室出來,一邊絮絮叨叨地埋怨,“哎呀,都沒有一面大一點的鏡子,根本看不全嘛。”
她看不全,他的眼睛卻是最好的鏡子。
薄紗遮蓋下,她的鎖骨若隱若現,配上白如雪的曳地長裙,簡約大氣,卻美得讓人窒息。
幾乎是出來的同一時刻,眼前那抹白色的身影立刻驚艷到他。傅延抽動着乾澀的喉結,壓下蠢蠢欲動的旖旎念頭,輕聲嗤笑,“誰讓你不肯搬到我的半山別墅去住。”
還在因為這件事說她!
葉遙拒絕的態度堅決,“當然不能搬啦,我們還沒正式結婚呢!”
“還有一個月都不到,誰敢說什麼?”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葉遙有自己的小心思,確定關係那麼順利,求婚又是那麼順利。總要在婚前留一點點神秘感,順便在新婚夜好好刁難他一下。不然她可就太容易說話了。
“好好好。”傅延知道自己拗不過她,本來也沒打算強求,只是寵溺地攬住她的腰,“反正遲早是我的包子,我也不急着吃。”
誰是被他吃的包子啦。每次聽到類似的話,她都有一種被被狼盯上的感覺。
“花了這麼多時間陪我試婚紗,是不是連工作都沒做完?”葉遙紅着臉轉移話題,“養我很貴的,你不好好工作,肯定養不起。”
“今天沒有工作。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可以嗎?”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人和事,他不會特意跟她商量,徵求她的意見。葉遙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
·
車子開到了東郊公墓群,男人將她領到一處最角落的地方,大片的翠竹青松的掩映下,墓碑前橫亘着一張女人的照片,看上去很有一些年代。葉遙終於明白男人帶她過來的意義,原來是為了拜見公婆。
“這是,你的媽媽?”
照片上的女人有着極其清秀的眉眼和輪廓,讓人一眼見着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葉遙想,這種熟悉感肯定來自傅延吧。
“我的養母和妹妹都在這裏。”
葉遙心頭一緊,“妹妹?”
以前從來沒有聽傅延提過,他還有一個妹妹,更沒聽說過,傅家有女兒啊。而且這墓碑上只有他母親的照片,沒有看見她的妹妹。
傅延靜靜地注視着公墓上的照片,目光哀傷,“如果她還活着的話,應該和你一樣大吧,只是母親生她的時候被傅家的人排擠,她一個人在醫院裏難產而死,妹妹也沒了。我都沒來得及聽到她哭。”
“……”
怪不得他寧願在外頭做意大利麵都不肯回去傅家。怪不得他對傅家的人那般冷淡。所以她之前還勸他不要跟傅家的人鬧得太僵?
葉遙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傅家既然只是收養你而已,為什麼你以前叫顧川行呢?”
她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將近二十四年的創傷,其實再多的安慰可能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她只能試着轉移話題。
傅延一怔,定定道,“我隨母親的姓氏。”
她只是隨口問問,其實根本沒指望他會說。
葉遙沒再多嘴下去,只是鄭重地朝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媽媽,請您放心,我會用我的一生好好照顧傅延。讓他快樂,給他幸福。”
兩人一起坐在墓前許久,葉遙纏着傅延說了一些小時候和他母親一起的事情,提及那個溫婉端莊的女人,葉遙莫名有股親切感和羨慕之情,“傅延,你有這樣的母親,真好。”
傅延一怔,這才注意到她似乎從來沒有跟他提及過自己的家事,他也沒有主動關心過她半句,包括,她素未謀面的母親。
“你爸爸,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母親的事情?”
“爸爸只說,她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提起自己最敬愛的父親,葉遙頗多感慨,“要不是媽媽過世得早,爸爸不會一直活在痛苦的世界裏,那麼早就撒手……”
葉家沒有母親的照片,她從小到大沒有見過她一面。
可她從來沒有埋怨過,自己是見不得光的小三和人生出來的孩子,大概也是因為從小目睹了父親對母親的愛吧?她有過最好的父愛,對於親情,此生已無願無求。
在眼淚掉下來之前,葉遙吸了吸鼻子,“怎麼突然問這些啊?”
他曾經享受過八年最純粹的母愛,而她卻一天都不曾有過。傅延忽然有些後悔,他不應該帶她來這裏。
“沒什麼,只是在想岳母大人該是什麼樣的人,能夠把你生下來,帶到我身邊……”
葉遙臉一紅,暗暗鄙視了自己一把。現在傅延什麼時刻都能撩她,而且什麼時候都能撩撥成功。她也真是太沒出息了。
“哎,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媽媽還在呢!”
男人挑眉輕笑,“這樣是哪樣?”
還在明知故問,葉遙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變得肉麻死了。”
·
兩人離開公墓,傅延沒有開車回家,直接將車子開到民政局門前,不知情的葉遙拉開車門,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怎麼突然帶我來這裏了?”
“你說呢?”
男人意味深長地看着她,葉遙只覺得自己腿都軟了。傅延停好車,下車走到副駕駛座跟前,“是自己走,還是我抱你出來?”
葉遙縮在車裏面不願意出來,“我兩個都不選!”
哪有這麼突然的,連招呼都不打,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好不好!
男人的長臂伸進車廂,直接彎腰將她抱出來。他的手勁大,葉遙遠不能及,只能任由他胡作非為。
更氣人的是,葉遙的腳尖剛着地,男人就再次準確無誤地銜住她的唇瓣。細細地舔舐起來。
越來越不分場合!葉遙被他吻着,耳根子都要發燒了,她幾乎能感受到路人們火辣辣的注目禮。
好一頓需索才將她放開,男人又賤兮兮地問,“是要繼續吻你,還是乖乖跟我進去?”
葉遙簡直要炸毛,“傅延,你真無恥!”
男人又想作勢吻下來,葉遙連忙告饒,“我進去我進去。”
不就是領個證嗎?又不是沒領過。她去就是!
兩人如尋常的夫妻一般在辦事大廳排隊,民政局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是那麼多,一如六年前的模樣。
而她已經從青澀的少女長大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他也從一個意大利麵師傅成長為業內知名的一線導演。
不少過路的男女都會為這對顏值極高的准夫妻停住腳步,但顯然葉遙收到的注視更多一些,男的多半會偷偷瞟她一眼,女的眼神則複雜的多,或是羨慕,或是嫉妒。
葉遙察覺到之後,得意地湊到傅延跟前,小聲炫耀,“哎,都沒人認得出你是舉國聞名的大導演啊?你失敗不?”
“我只做藝術,不需要人知道。也不需要人認識。”
聽到男人正經到不能再正經的回答,葉遙白了他一眼,“你真悶。開玩笑都聽不懂。”
說話間兩人排到眼前,男人側首問她,“帶身份證了沒?”
哎喲,就這點小事還生氣了!真小氣!葉遙乖乖地把交出來給他。
瞥見她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傅延皺了皺眉,“怎麼大了那麼多?”
“那可不是,我當年為了嫁你,可是足足把身份證改大了五歲呢。”
傅延瞳孔一縮,“一直沒改回來?”
“恩。那是當然。”
頂着班裏最大的女生的稱號,追她的人少了一大半,真有不怕死的,她再正面拒絕。多少也能省點心。
見傅延久久不說話,葉遙以為他是不好意思,連忙辯解道,“知道我等了你那麼多年,就得好好對我,不然,哼!”
“我知道了。”
男人接過服務人員遞過來的兩張表格,剛要遞一張給葉遙,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他伸手接起,看到那串熟悉的號碼時,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