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v章
葉遙與她握手,尷尬地笑了笑,“您好。”
“你來有什麼事?”
傅延略微上前一步,傾身擋在葉遙前面,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林穎假裝沒看到一般,淡然自若地笑了笑,“來都來了,不請我進去坐坐?”
傅延沉默着沒有吭聲,葉遙恍惚着回過神,無論她的來歷如何,讓人家等着確實不好,從背包後面翻出鑰匙,她客氣地招呼她,“林小姐,請進。”
推開門,入眼處是一片寬敞明亮,飯廳和客廳連在一起,沙發和桌子都擺的整整齊齊,牆壁上貼着中國藍的印花壁紙,到處都是少女的氣息,又無形中透着一股大氣和高雅。
林穎的目光逡巡了一圈,突然開口問,“葉小姐一個人住在這裏?”
葉遙覺得她明顯是誤會了,連忙辯解說,“當然是我一個人啊。他也是第一次進來。”
“這樣啊。”林穎若有所思,從容地坐到沙發跟前,從隨身攜帶的掏出一份白色的文件擱在茶几上,“其實今天來也沒什麼別的事情。就是上次傅延的病例忘在這裏了。我跟他助理打電話,說他來這裏,我剛好順道過來送給他。”
葉遙臉色一變,之前各種複雜的小心思瞬間變成了濃濃的擔憂,“你生病了?怎麼不告訴我啊?”
林穎意外道,“原來葉小姐不知道?抱歉,是我失言了。”
傅延坐在葉遙旁邊,死死地盯住林穎,如果目光能殺人,她應該已經被砍了無數刀了。
林穎眸光微閃,輕輕牽起唇角,“葉小姐不用擔心,那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他現在早就痊癒了,只是例行檢查。”
幾年前的病現在還要檢查,那是得多嚴重啊?
葉遙剛想伸手拿起那本病例,被傅延眼尖搶在前面,“都過去了,別看了。”
葉遙不依,非要伸手去奪。爭搶間她徹底怒了,“瞞着我還有臉不讓我看!”
傅延眼神一黯,只好由着葉遙翻開病例,快速瀏覽着亂七八糟的醫學術語,葉遙簡直要瘋了,“你得的是,白血病?”
她看過類似的新聞報道,這個病跟絕症無疑,如果找不到合適的配型,幾乎很難可以治癒,就算配型之後,還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幾年前的時候,他得經歷多少危險?
越想越氣,葉遙一拳捶在男人的胸膛上,“這麼大的事,你都不早說!”
傅延僵直着背脊坐在原地,發顫的手臂輕輕地攬住她。
一旁的林穎安慰她說,“其實也沒什麼了。他算是患者里比較幸運的一位。有好心人願意捐獻完全配型的骨髓給他,所以他不用等骨髓庫的消息,直接就能得救,也沒遭什麼大罪。”
葉遙將病例丟在沙發旁邊,快速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林醫生,病好了以後,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我看他沒什麼忌口的東西。”
一起吃過那麼多頓飯,都沒有忌過口,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她完全沒有概念。萬一要是吃壞東西了,這身子不就白養了?
“而且他還經常熬夜,這有沒有影響?會不會對她恢復身體不利?”
葉遙一個人絮絮叨叨問了好多問題,她現在眼裏心裏全是傅延的安危,完全顧不上想他和林穎之間的微妙關係。
林穎微笑着說,“這些都不是問題。葉小姐真不用擔心,他現在很好。”
“葉遙,還有外人在呢,你給我留點面子?”
還是寵溺又無奈的語氣,嗓音卻幾乎到了沙啞的地步。
葉遙狐疑地看着傅延,“真沒事了?”
傅延輕輕點頭,眼底的酸澀幾乎要剋制不住噴薄而出。
被這一幅深情對視的畫面灼傷了眼睛,林穎討了個沒趣,突然起身,“我還有些事,就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
傅延伸手點了點葉遙的鼻子,“乖乖在家等我,我送送她。”
電梯慢慢往下,沒有葉遙在場,傅延冷然道,“林穎,你到底想怎樣?”
聽着這前所未有的生硬口氣,林穎絲毫不為所懼,輕聲嗤笑,“我也好奇,是什麼樣的女人,讓你們兩兄弟都迫不及待地撲過去。”
“如果我愛上的是其他人,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
他欠顧川行的,這輩子還不清,就下輩子還。但絕不能拿感情來還。
林穎一怔,用鄙夷的眼神地看着他,“傅延,我比你清醒。”
清醒地知道真的假不了,知道他不是顧川行,就算長相一樣,也永遠給不了她顧川行的感覺,這種明知道是假的東西,她根本不稀罕。
電梯在一樓停穩,林穎大步邁出電梯,“她真的很好,只是你不能太貪心。”
她阻止不了顧川行救他的兄弟,救治不了他破敗的身體,得不到他最純粹的感情。但屬於他的東西,她一定會誓死捍衛。
·
傅延再次回到公寓的時候,就看見葉遙一個人抱膝蜷在沙發的一角,埋頭悶悶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還不曾徹底平復下來的一顆心又開始狂跳不止,他大步走到她跟前,伸手裹她入懷,“還在生氣?”
葉遙茫然抬起頭,眼圈紅紅的,傅延臉色一變,緊張地問,“怎麼了?”
“我聽說那個病會掉頭髮,好難受的。”
比起沒有和他一起成長的遺憾,她更痛恨自己,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她沒有陪在他身邊。讓他一個人去面對生命危險。
她的額頭貼着劇烈起伏的胸膛,感受着他心跳的聲音,男人深吸一口氣,“都過去了。別想了。”
葉遙胡亂擦了一把眼淚,微微笑出聲,“恩,等我見到那位好心人,還要好好謝謝他。”
傅延手臂一僵,他沉默半晌,輕輕吐出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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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傅延明令禁止養傷期間不許到處亂跑,葉遙一連幾天都窩在公寓裏改劇本,傅延就經常趁着飯點過來,順便捎帶着一些大補的燉品羹湯,明明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而已,搞的好像她才是大病一場的那個一樣。
午飯後,傅延削了一個蘋果,“等你手上的繃帶徹底拆了,我們就去試婚紗,好不好?”
葉遙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別過臉,“這麼快啊?”
還是在醫院的時候,傅延就迫不及待地讓設計師過來替她量尺寸,這才剛過去多久啊,就要試婚紗了。
“設計師來得及做嗎?”
“趕工,來得及的。”
“可我還沒做好當人妻子的準備呢。”葉遙低聲喃喃。
從求婚到現在眨眼不過幾天時間,算上之前她們和好的日子,也不超過一個月。一下子讓她從陌生人變成女友又變成妻子,這角色切換速度真讓人受不了呀。
男人極其認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可是我已經準備很久了。”
“你哪有準備?”
葉遙不服氣地爭辯,要準備也就是這幾天,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不娶她呢。
傅延傾身湊過來,眼看着他的薄唇馬上就要貼上她的,葉遙立刻捂住嘴巴,“不許親,我剛剛吃了好多大蒜呢。”
“我不在乎。”
傅延說著拉開她的手臂,將自己的性感薄唇覆了上來,輾轉流連,輕輕舔舐。
又來了。又來了。每次一言不合就不由分說就吻她,以後還能不能好好討論問題了。
片刻之後,葉遙靠在他肩膀上大口地喘着粗氣,“以前怎麼就發現你是這麼不正經的人!”
吃飽喝足的傅延不逞口舌之快,只將她抱到自己大腿上坐好,“這麼多年,我也變了。”
這面對面的姿勢曖昧極了,葉遙湊到他耳邊,故作神秘地問,“傅延,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要問什麼?”
“我小時候總在我家附近陪我玩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她剛出生的幾年,沒有被接到葉家住。爸爸在外面安排一個阿姨照顧她,那時候她整天躲在家裏不能出去,幸好隔壁有一個比她大好多的哥哥陪他玩,不然真是無聊死了。
四五歲時的記憶幾乎已經消失殆盡,她只依稀記得,八歲那年,她第一次見到十六歲的顧川行,少年的模樣雖然長開了不少,就是和幾年前陪着她長大的哥哥很像很像。
男人渾身一震,緩緩點頭,“是。”
葉遙欣喜地看着傅延,情不自禁地伸手環抱住他,“你終於承認了?”
要知道和顧川行混熟之後,她可是旁敲側擊問了好多次呢,他死活不承認,慢慢地她也就默認自己真的記錯人了。
傅延苦澀地笑了笑,“那麼小的事情,說來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