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冤家路窄

第七章 冤家路窄

張府緩緩道:“此人名叫陸離,他有一個弟弟名叫陸散,他兄弟二人原是江浙一帶的商人,他們開始都很正規的做生意,後來卻從滇南採運一種命叫‘罌粟’的植物,這罌粟本可入葯,有很好的藥物功能,但長期食用容易成癮,造成慢性中毒,嚴重危害人的身體,毒蝕人的生命,他兄弟兩就用了此物的特性,在自己開的飯館裏製作成湯給民眾食用,從中獲取暴利。這東西一但用上,就像飯一樣,一日不用,簡直讓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眾人一聽之下都愣住了,以一人之利,害天下人之體,實在可惡!

張府說著說著甚是憤怒,接着又道:“食用之人食之欲食,他兄弟二人供之又供,這樣一需一供,這便成了他二人暴利的來源。原本我們也不知道此物害人,直到有一天,我和同僚在杭州城辦差,發覺有人在夜半不停的抽搐,混身抖得很厲害,一問之下,才知道他經常去面館裏吃麵粉,更奇的是他吃完東西回家,卻混身無力,一無力就越想吃,一時不吃都不行。在館子裏進餐的也有不少是城郊挑農貨進城賣的農家漢,他們挑貨進城買得一二文錢,在麵粉館裏吃東西后也患有同樣的癥狀。我和同僚遇到這種情況,認為他們吃的東西有問題,我們就在麵粉館裏買得一些,然後找到城裏最好的大夫一看明白,才知道那是由罌粟里提取出來的東西,更有甚者,竟吸食罌粟里提取出來的鴉片。這種買賣當然留不得它,是以我和同僚暗中進行調查,找到了提供貨源的地方及貨主,正是陸離陸散兄弟,在抓捕的時候,其弟陸散被殺,陸離跳入西湖逃脫了。”

一旁的塗胖子怒道:“死的好。”

張府道:“如今他來到貴州便是找我報昔日之仇的。”

張人韋聽父親說了這段往事,心中疑竇叢生,他疑惑父親為什麼從來沒和自己說過他以往是做官的?至於父親現在沒當官一事,他自然是明白的,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張府恰好是天下易主的官,當年他護主避難,才到黔地落腳的。

江湖。

誰願意入江湖?為何而入?

人有百態,總有一種是他們入江湖的理由。即便是身不由己,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理由?

恩怨紛爭血濺飛,是非曲直俠道生。

在一場風波之後,絡因道長及其兩名弟子,告別張府一干人等便上路回山了,不過絡英現在不打算立即回山,他本是個嗜山水之人,是以他帶着兩個弟子趁東而行,以便能觀賞到貴州美景。

絡英道長與其弟子夢圓夢軒走了三個時辰左右,便覺有些累了,緩緩對弟子道:“夢軒夢圓,先找個地方歇息歇息再走吧。”夢圓夢軒早就累得不行了,她們乍聞此聲,眉頭均是一喜,遂異口同聲的道:“是,師父。”二人在路旁尋得一塊光滑的青石板,夢圓道:“師父,這兒。”絡英道長走了過來,“師父,請坐。”夢圓用隨身的布巾在石頭上拭了灰塵。歇了一會兒,師徒三人又繼續上路,這山路崎嶇,左彎右拐,走起路來甚是惱火,雖走了個老半天,回頭一看卻沒走多遠。

夕陽鈄下,天上的雲被燒得紅彤彤的,天開始暗了下來,倦鳥歸巢。

絡英道長師徒三人眼看天色暗了下來,想找個地方歇腳,待到明日天明以後再行上路,三人走不多時,見到有一間破舊的廟子,這廟子沒有燈光,看樣子荒廢了很久,三人黑燈瞎火的摸着推門進去,他們腿剛好進門,只看到鬼魅一般的黑影迅速在她們身前一晃而過,然後他們感覺身上的要穴處一陣刺痛過後,就呆立不動了,他們知道穴道被人點住,卻不知道是誰暗算了他們?是仇家?

不用猜,暗算自己的人自然與自己有仇。

人在江湖,仇人總會有幾個的。可他們想破腦子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招惹誰了,和誰結下了梁子,竟然暗算他們?

絡英道長的武功,乃武林一流,不知不覺的被人點住要穴,動彈不得,自是心有不甘,但是他感覺得出那個黑影的速度很快。

黑夜,漆黑,人最怕在黑夜中行進,然而魔鬼在黑夜卻是最活躍的,黑影人得意的道:“怎麼樣?我這速度還可以吧。”

“道長,真是人生何處不聚頭啊,巧得很,我們又見面了。”說話之人似是受了內傷,話語底氣不足。與此同時,星火晃動,師徒三人隨火光處看去,把對方面目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昨日在張府挑事端的一班人。絡英道長乃老江湖,類似的情形不知遇到過多少次,自然不驚不慌,而夢圓與夢軒是初次在外行走江湖,心中不免有些害怕,遂同聲道:“你們意欲何為?快些放了我們。”

“哼哼……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做什麼,難道黑夜還不能幹點什麼事?”其中有一個幹得像槁枝的人說道,他看着夢圓夢軒楚楚動人,模樣嬌巧,便伴隨着淫笑說話。

夢圓忙驚疑道:“你想作甚?”

絡英道長雖是修道之人,但他看着那猥瑣的槁枝人慢慢的走向夢圓夢軒,心中亦是惱怒至極,欲上前阻止,苦於自己動彈不得,正在此時,一個人用商量而又有命令的口吻說道:“住手。”說話之人自是張府所說的陸離,那槁枝人聞聲,沒有繼續前進,畏首畏尾的站立一旁。

陸離道:“別太急,我有話問道長。”他似乎很了解那槁枝人的脾性,知道槁枝人想幹什麼。

絡英道:“你我遠無仇,近無冤,亦無特別交情,有何可問的?”

陸離道:“是無冤無仇,但我有疑問,想煩你破破金口,幫我解釋解釋。”

沒有等絡英說話,陸離又道:“萬三刀為何願為你磕頭?何故在他佔盡上風之時,留下‘義重於生’四字,甘願死在你的劍下?”

絡英道:“他情願為你賣命,又甘願死於我手,難道你不明白么?”

絡英一說,陸離已明白個中原委,他們都知道萬三刀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他是一個義士,陸離正是看中了他這即是優點又是缺點的義,遂帶他一起來打張府的,因為萬三刀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何況是救命之恩。

陸離道:“你也救過他?”

絡英道:“賀蘭山有過生死之緣。”

陸離道:“這也無怪乎他甘願死於你手。”他話語之中,似是料到萬三刀會有此選擇,說到此處,他咳嗽了起來,呼吸凝重了些。

絡英道:“他不想欠你之情,也不想負恩於我。”

沒錯,萬三刀殺或不殺絡英,都負了陸離或絡英。江湖情仇,緣於誰?又歸於誰?萬三刀有他自己的決策,死又何足道哉,作為‘義者’,自絕是他唯一的選擇。

絡英接着又道:“我倒是有了疑題,你弟弟那是罪有應得,你何故二十年不放棄仇恨?跑到黔中來生事端?”

陸離怒氣的道:“我只要我的答案,其它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他話剛畢,那早已按奈不住的槁枝人已然再次走向了夢圓和夢軒,一臉的淫笑,陸離知道槁枝人要干那好事,遂沒有阻止他。

絡英焦急了起來,槁枝人從他面前走向後面,左右手分攬住夢圓與夢軒的腰肢,然後去了一個乾草橫斜的角落,此時此刻,絡英好恨自己不能解救自己徒弟。

那些人的呼吸都沒有變化,還有絲絲的笑意,只有絡英怒氣慣胸,感覺周遭空氣都變得骯髒,非常臟腑,臟腑到讓人窒息。

夢圓只感覺有個人壓着她,感覺有個很硬的棍子在磨蹭自己的下體,一隻手捏住她的胸部。

夢圓夢軒在雜七亂八的角落裏啜泣、泣不成聲。啜泣的聲音越來越大!絡英聽到啜泣的聲音,愧疚難當,恨不得撞死牆角。

寒夜,似乎變得很冷很冷,一干人隨便劈廟子裏的朽木來生了火取暖。火生了,旺了,又弱了,柴火暝滅晃動,人的臉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槁枝人慢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他彎着腰,頭髮散亂,看起來似乎有點累,他還故意走到絡英身後,好像是想告訴絡英,“怎麼樣,你連自己的徒弟都救不了,你還有臉回峨嵋當掌教嗎?”然而槁枝人並沒有和絡英說話,而是用力的擊向了絡英,絡英感覺到自己身上一陣刺痛。

啜泣之聲消失了,夢圓與夢軒從角落裏走了出來,眾人均想那槁枝的也太大意了吧,完了好事也別忘記封穴道。

火星又旺了起來,陸離,蔡文曦,李吉詳,杜子牛,遲榮,王前貞,万俟從,劉大國,劉三看着夢圓夢軒,他們眼睛大了,眼珠子只差沒有鼓出來。此刻那槁枝人怎麼會衣冠不整,狼狽不堪的被夢圓用劍架在脖子上,絡英怎麼會動了?

江湖之人,什麼陣勢沒有見過,只是瞬間變化太大了,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最先出來的槁枝人也變了樣,頭髮不再散亂,變成了一個濃眉大眼,大手闊胸,高鼻樑的年輕人,二十又四左右年齡,穿着那個槁枝人衣裳,正是李向東。

“多謝少俠,”絡英拱手道。

“客氣了,”李向東道。

槁枝人的眼睛看着陸離不停的轉動,又看看李向東。

“讓我們走,”夢圓夢軒走到師父跟前道。

“你們要走就走啊,沒有人攔着你們,剛才是槁枝仁兄不讓你們走,似乎與我們無甚關係吧,”說話之人是白衣書生蔡文曦。

絡英不想多生是非恩怨,遂對弟子道:“走吧。”

槁枝人的眼睛還是看着陸離不停的轉動,好像是要告訴陸離什麼,但被點了啞穴,嘴巴說不出話來。

師徒三人與李向東正準備跨出破廟門檻,“慢着,”陸離用手指向李向東,用命令的語氣道,“放了秦牧,你們可以走,年輕人得留下,”

李向東自信的回道:“腿是我的,來去由我不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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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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